其实,上一世同时期顾桁的定妆照也在李纪谷这边露了脸,只是当个人资料上前两年做过唱跳偶像的相关经历被翻到时,李纪谷立刻对他失了兴趣。
“脏!”
李纪谷当时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当着王梓丞的面儿将那册精心准备的个人资料丢进了旁边垃圾桶,此场景王梓丞记忆犹新,也为后来两年顾桁遭遇的生不如死埋下了伏笔。
第11章 回忆
捷世负责对接《落仙赋》这个项目的经理人打来电话时,陈松整个人差点没炸开。
“苏总,你也知道这个项目不同于以往的那些,虽说不用担心拍摄资金不到位,无需核算成本,不用拉赞助开招商会议,但从里到外一塌糊涂,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虽说选角差不多快结束,但剧本何时出终稿不是他说的算。
苏总苏守信,目前时任捷世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副总裁,专管影视制作与发行这块。
年初有个常规商业酒宴,一位关系不错的哥们儿在他喝高时候把他圈到角落,直言手上有个不需要筹集资金的好项目问接不接,苏守信当时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想都没想,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苏总,这可是你自己亲口应下的,视频我录了,反悔也没用。”
虽然当时醉的神志不清,但清醒之后模模糊糊回忆这话之后他还感谢发小哥们儿的场景,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发小哥们儿几十年老交情,做人一向够意思,唯独这次坑了他。
苏守信酒醒立刻找上在他这边信任度碎成渣渣的发小,谁知他还来得及质问,对方就拉着他的手大吐苦水,叨叨絮絮了一堆内幕。
“那位发话了,亲口说的,他秘书亲自出马找的董三爷,三爷发话咱圈都拿它当圣旨,谁敢不听?”
苏守信半天没说话,最后憋出一句:“那么多人呢,为什么偏找你?”你又为什么找我坑?
发小一拍大腿,耸肩摊手:“三爷心思难猜,这我哪知道?”
滚!
苏守信忍了又忍,最后不甘心的问:“闹的鸡飞狗跳,就为了个小情儿?”
“呔,这话不能随便乱说。”发小低声道:“你口中的小情儿是国画三宝之一宁闲云宁大师的亲孙子,身份可不一般。”
“这样的人怎么也愿意……”
“宁大师的孙子在我们看来算不错,但在那位眼里算什么?”发小顿了顿,继续道:“都知道这个项目是烫手山芋,不过横竖就这么一回,那个宁翊是画画的,这次只是为了圆梦,不会到我们这个圈子来。”
最后,苏守信气冲冲的出门,目光平静的回了家。
“陈导,你的难处我知道,但咱俩不是一起难吗?”苏守信开口就把自己和陈松拴在一根线上。
听了这话,如果苏守信人在面前,陈松估摸着自己肯定要啐他两口,别以为他不知道易东宴是怎么进去的,不就是因为行程冲突没肯接这个项目么,就过去那点不算嫌隙的嫌隙,你苏某人至于借刀把人往死整?
“苏总,说话心理话吧,如果换个人硬逼着也要让对方把剧本赶出来,但这个许静你应该比我了解,那边啃了两年才让她妥协,我没那个本事让她月底之前订下剧本终稿。”说到这里,陈松又想掐死苏守信,通常先出剧本再找演员,剧本如果导演觉得有问题可以同编剧协商改动,现在演员都快选好剧本还没出来,然后他虽然名义上是导演但说的话大都不算,一地鸡毛。
“虽然剧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到目前为止只跟她说过一次话,还是关于另一个主演的,苏总你请之前让她妥协的人去沟通吧,万一我俩拿的办法不对,一下子把人逼急弄出事来,还不如先做好进去陪易导的准备。”
电话一断线,苏守信立刻砸个稀巴烂,气陈松不配合,气许静逼事多,更气某个让他在外不敢怒不敢言的某国画大师亲孙子。
十一月正直深秋,顾桁这两天烦不胜烦,自从剧组开了官号,因着那本书的名气以及在网上各大社交软件聊天群频频出现的定妆照,不仅橙西,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也常常跑过来看他。
“真的是他吗?”
“长的太太太…太…好看了,他为什么不早点拍戏?早点造福颜狗多好啊,简直是在浪费美貌。”
“听说顾学长以前跟夏空是一个宿舍的,对了,还有那个最近跟作精韩瑶拍网剧的陈意寒学长,这几个又高又瘦,我们学校就是帅哥多。”
“……”
顾桁今天是从小路来的,还没走到同心湖,就见自己平常或躺或坐的那块位置四周围满了人,以女学生居多,偶尔混着几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男生。
实在烦不胜烦,脾气好的顾学长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返回宿舍。
这时,一道轻盈的身影从旁边林子里窜出来,恰好拦在顾桁前面,吓了他一跳。
这是个姑娘,年纪跟顾桁差不多,她的穿着打扮非常学生化,深色格子短裙下有一双又长又白的美腿,辫子一左一右细心绑在两侧,看上去又清纯又漂亮。
“顾学长,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怯生生的语气换个人来听几乎就要答应了,顾桁在看见眼前这姑娘的刹那间,脸上刚刚蓄起的治愈性笑容顿时凝固。
别以为换了个时空,裹了层学生皮,他就忘记了这张脸。
——是徐璃。
那个常常跟在宁翊身后的徐璃。
“不能。”
顾桁此时只能保证不让情绪失控,他做不到在徐璃面前展露笑容,这个看上去无比清纯甜美的姑娘只要出手,必定无比狠辣。
徐璃脸上的怯生生破了一秒功,看的很清晰,顾桁刚才面上的情绪转换完全是下意识的,仿佛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顾桁意识到方才表现的太明显,他掐了自己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我从来不随便替陌生人签名,急着回宿舍,你能让一让吗?”再不让别怪他没忍住推人。
“学长,真的不能吗?”徐璃将笔记本与钢笔又往顾桁面前送了送,继续逗他。
谁是你学长?自己多大了没点数?
顾桁摇了摇头,无意跟徐璃继续扯,想想她前世干的事再瞧着这张故扮天真的脸,他害怕自己当面吐出来。
回宿舍的路被徐璃拦住了,看了圈四周,后方通往同心湖,左边树林夹杂灌木丛,右边是挂了‘禁止践踏’牌子的新草坪,顾桁看都没看眼前这伪装成瘾的姑娘,果断迅速扎进林子。
望着那道逃也似的清瘦背影,徐璃扁了扁嘴,而后面上出现烦恼,宁翊那边被她说服,事情办的利索干净王梓丞夸她之余给了一天假,想着日后免不了要为顾桁服务,索性利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假亲自过来瞧瞧,谁知竟是眼前这种场景。
是不是看上去清冷的人脾气都不好?遭到冷遇的徐璃不由得陷入深思,学长这个未来的小情儿怕是不好伺候啊!
顾桁晚上点了外卖,身体也没锻炼,冷静下来后想,遇到徐璃时,他不该跑的那么快。
‘MY’集团,徐璃应该属于那人嫡系,既然她在橙西现身,那么是否代表……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顾桁立刻无法淡定,心脏‘砰砰砰’跳的声音,清晰可辩。
只要能够接近,这两年的心思他就没白花。
顾桁不知不觉走向阳台,不知多少次自嘲,接近那个人真的太难太难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能想到通过这种方式接近。
今晚的夜空很符合顾桁的审美,他却无心欣赏,回忆了下这两年多,顾桁心道自己何尝不想忘掉前尘,忘掉伤痛,刻意远离,就着现在刻意维系起来的关系清清白白的拍戏,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从未有过接触,他摸不透那个人的心,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以及从别处模模糊糊听来的零碎信息,如同盲人过河那样懵懵懂懂遵守那份符合某人口味的‘干净’,万一方向是错的无法接近那人,这几年刻意维系起来的关系就是他为自己找的退路。
“冬天的湖水太冷太冷,还是做不到忘记,顾桁,你真是个混蛋,注定要让几位老师失望。”
徐璃的出现让顾桁对以后的日子大概有了猜想,其他人他不知道,但喜欢他陪着喝米酒的林柏老师恐怕会真正伤心吧!
顾桁一直等‘DB’娱乐的人来找他,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可一连过了七八天,没等来‘DB’的人,反而接到了陈松第三次来电。
“陈导!”
“这才多久,怎么生疏起来了?叫叔!”电话那头道。
“叔!”顾桁听话,很乖的换了个称呼。
陈松被那声‘叔’逗笑了,许静坐在他对面,听见笑声,抬头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小顾,所有角色已经敲定人选,你来剧组的时间恐怕要提前。”
按照宁翊的节奏,剧本不是提前一个月才围读吗?这才十一月中旬啊!
“我跟许小姐商量好了,剧本终稿过几天就能出来,原订的来年二月初五开机调整到正月初五,你最迟这个月二十八号飞来桃坞。”
顾桁点头:“叔,知道了,二十八号之前。”
“机票、酒店之类你不用花自己的钱,这些都由剧组承担,对了上次飞来试镜那段时间所产生的费用有清单吗?回头列个明细找剧组报销。”
“有清单,没让开发·票。”
陈松道:“没关系,没票更好,清单明细多列几条,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顾桁:“……”
行!这年头谁都不会嫌钱多。
第12章 劫色?
西元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二,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顾桁打算回一趟老家。
“兄弟,缓两天回行不行?连翘说她这边有个人想见见你。”
顾桁问道:“谁?”想了想,补充了句:“别卖关子。”
“连翘的叔叔,连纵先生。”
那个在他出事后火速跑掉的经纪人??此人竟是连翘的叔叔!!!
虽说同姓,但顾桁从没将连纵与连翘联系在一起,想到陈意寒说过连翘还有个在娱圈知名度挺高的姑姑,顾桁摇摇头,该不会这家子所有人都干这一行吧?
“剧组又改了时间,通知二十五号必须赶到,剩下不到三天,中途还要回家一趟,时间太紧,抱歉等不了。”已经跑过一次的人,顾桁这辈子不想有瓜葛,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顾桁回家前一晚跟他妈通了电话,提前知道儿子今天要回家的顾母早上五点去了菜场买菜,下午五点半下课铃声一响,作为班主任的顾母难得没留下来批改语文作业,以最快速度往家里赶。
顾母到家的时候,顾桁已经回来了,他也才到家,此时顾父正忙着杀鸡。
“臭小子,过来帮忙。”
听到父亲吆喝,顾桁上二楼放好行李箱,立刻下楼。
顾桁动作熟练的捏紧鸡爪,掐着老母鸡的脖子,对准下方白白净净的碗口。
顾父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菜刀,然后往老母鸡脖子上深深一抹,不一会儿放了近半碗的鸡血。
“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没过几天就要飞桃坞拍戏,箱子才放下就指挥他干这干那,老顾,你到底心疼儿子不?”顾母一边笑骂顾父一边把正在放血的老母鸡从顾桁手中夺过来。
“杀鸡至少两个人,老婆大人,你看我这不是腾不出手嘛!”
“少贫,我一个人就能杀,腾不出手等我回来也行,就是别烦儿子。”
……
听着父母的对话,顾桁面上不知不觉染上笑意。
顾母蹲在院子里拔鸡毛,旁边一直伸脖子瞧的顾桁拎着一只鸡腿就要凑上来帮忙,顾母见状连忙用胳膊将他推开,然后道:“小桁,有我跟你爸忙就够了,你上楼睡个觉,晚饭好了叫你。”
顾桁凑到剥豆子的顾父那边想替他分担部分,谁知顾父的说辞与顾母无二致,嘴里嫌弃,说他在这反而添乱。
无奈之下,只得上二楼自己房间,顾桁趴在窗边往院子里瞧着父母忙忙碌碌的背影,眸中突然落下泪来,上一世对不起他们,这一次不论最后如何,自己一定先安顿好他们。
顾桁在家里待了四天,提前两天买好了机票,他所在的城市仅有一个小型机场,不直飞桃坞,所以他必须先搭乘客运汽车前往宜京,然后从宜京直飞桃坞。
“小桁,你是男孩子,保护好自己这种话说了反而让外人觉得矫情,你一个人在外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尽量跟剧组同事领导搞好关系,别乱得罪人,其他你自己把握,我跟你妈没太多要交代的。”
叨叨絮絮中,顾桁被顾父送进了车站,睡了近一个小时,车到了宜京南站。
顾桁今世第一次花时间欣赏宜京,这里现在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醉人眼的程度不亚于京都。
有些人的痛,不仅仅只单纯的痛恨一个人,而是恨与这个人一切相关的事物,顾桁在那个时间截点之前最喜欢的城市就是宜京,甚至有时候会很自豪的告诉别人他的家乡就在宜京隔壁,但现在他却如此厌恶这座城市,只因这里有他恨着的庞然大物。
五点的机票,并非愿意买这个点,但宜京飞往桃坞,只有下午五点与晚上十一点这两个点可选。
机场四点开始检票,顾桁拖着行李箱前往安检口,快轮到他过的时候,大厅里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长鸣声,接着四周闪起众人眼熟的红色警报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