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2周琰:“你是睡着了么?”
梁锐希仍趴在床上,直接按着语音键回:“嗯,睡了一下午,才醒……我都快被你搞残了要是还能坐这么久我怕不是个神仙……”
说完还发了个“葛优瘫”的表情包。
周琰估计是从他那懒洋洋的声音里听出了尚未消解的怨念,片刻后也回了条语音消息:“那等晚上,我给你按按?”
这特地压低的温柔语调叫梁锐希听得耳朵一阵发麻,满脑子都是昨晚周琰在他背后如泣如诉的告白,连一句正常的“按按”都在昨晚那些无法言说的“揉按”后变得旖旎起来。
梁锐希满脸通黄,改用打字:“你想按哪里?”
周琰:“你哪不舒服我就给你按哪儿。”
梁锐希:“……”
草,他哪儿最不舒服还用得着说吗?老流氓!
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却见周琰又发了解释过来:“我不是指那里,我是指别的地方。”
梁锐希无语凝噎,这混蛋还不如别解释了!
小区虽老,附近的住户素质都还不错,梁锐希开了门,发现那烧鸭饭还完好无损地挂在门把手上。距离他喝那皮蛋粥已经五六个小时,梁锐希也确实有些饿了。他将饭取进来,拍了照发给周琰,说:“拿到了。”接着按对方叮嘱的热了热,又怕这个点吃饭晚上就不饿了,便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周琰:“晚饭我恐怕也赶不回来了,最迟九点到。你乖乖的,我一会儿给你带夜宵。”
晚来便晚来吧,两个人都有各自忙的时候,梁锐希也不是非要人陪的性格,他就是随口一问,但周琰这回答却反把他衬托得像个在撒娇求安慰的小姑娘。
还“你乖乖的”……真是。
梁锐希笑了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拿起手机跟周琰聊天开始,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片刻后又见周琰给他发了条消息:“晚上司考群的游戏轮到我出题,你一会儿抽空可以看看物权法和物权纠纷相关的案例。”
梁锐希一怔,扒完饭赶紧回房间看书去了。
睡了一下午,他精神了许多,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周琰回来。对方也很守时,说最迟九点,还真是一分不差九点到的。
梁锐希揉了揉坐麻的屁股走出去,见周琰手上拎着两个袋子,整个人显得很疲惫,但在望见自己时,那双眸子便亮了起来。
“饿么?我给你打包了一碗海鲜砂锅粥,”周琰脱了鞋走到茶几边,把两个袋子放在上头,边往外取餐盒边说,“是饭店里新鲜做的。”
梁锐希闻香而动,凑过去一看,喜道:“还有生蚝?”
“嗯,蒜蓉味,刚蒸出来的时候很香,可惜打车回来路有点远,都快凉了。”
周琰低声解释着,说的都是很平常的话,可他眉眼间的神情,语气里丝毫的起伏,都像在诉说着对梁锐希的关心——明明大周末还在外面应酬加班,可心里头念的想的依然是他,想给他带回最好吃的东西,又怕不能第一时间送到他嘴边。
梁锐希心中动容,偏头打量周琰。周琰接收到他的视线,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放下那装生蚝的盒子,伸手将他拥入了怀中。
梁锐希愣住了:“怎么了?”
他在周琰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像是那种高雅的百合香,猜下午周琰去见的应该是个比较重要的女客户。
周琰许久没有说话,梁锐希有点无措地腾出手来,反搂住对方,开玩笑问:“不会是半天没见着我就想疯了吧?”
周琰把脸埋在他脖颈间,用力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半晌才“嗯”了一声。
梁锐希被对方这罕见的坦诚态度给逗笑了:“黏的跟什么似的……我又不会趁你不在跑了。”
这话一出,他感觉对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梁锐希哑然,周琰不会是真怕自己跑了吧?
他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周琰的肩膀上,顺着对方的背,哄道:“我这不是在么,我房都退了,跑了上哪儿啊?住酒吧去啊?”
周琰低声道:“你还有十几万存款……”
梁锐希哭笑不得:“那银行卡交给你管成吗?……周律师?周主席?周大班长?”
周琰都没应声,梁锐希又叫他:“男朋友?”随即说,“你tm都没让我在床上舒服过呢,别想就这么算了啊。”
听见这句话,周琰才终于闷笑出声,松开手臂,亲了亲梁锐希的耳鬓、脸颊,然后与他对视,歉疚道:“对不起。”
“你可别再说‘对不起’了……”昨晚每听周琰说一遍对不起他就要狠狠地疼几下,都快对这三个字ptsd了!
梁锐希不自在地转移起焦点,看向茶几上的美食:“赶紧拿筷子让我吃吧。”
“等我再拿两个小碗。”周琰起身去了厨房,回来后盛了两碗海鲜粥,一碗给他,一碗给自己。
“你已经吃过了吧?”梁锐希迫不及待地掀开生蚝的盒子尝了一个,“唔,好鲜!”
“稍微吃了点,留着胃陪你喝粥。”周琰看着他说。
梁锐希吃得美滋滋的,怕周琰还为刚刚那问题胡思乱想,又比划着筷子道:“你看,我跟你在一起,每天都有人惦记我一日三餐吃什么,我要是走了,上哪儿再找个这么贴心的伙夫?还有司考复习,你既帮我做知识框架又帮我找笔记的,我要是走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一对一的律师做私人家教?”
周琰微微蹙眉,私人家教他能接受,但“伙夫”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
不过,梁锐希说到这个,周琰便想起群里的游戏快开始了,他掏出手机说:“你赶紧吃,我一会就发题了。”
梁锐希:“……?”草!他还在说情话呢,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周琰也按惯例提前十分钟在群里提醒了阮雅东和章翰林,等那边双双回应后,才发布拟好的题目。果然是物权纠纷相关的,题也不难,梁锐希看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他那时嘴里还含着一大口粥,边吃边把答案输入对话框,不到五分钟就发了出去,对面的章翰林都傻眼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你怎么这么快……”
梁锐希暗笑,在群里发了个“一切尽在老夫掌握”的表情包,嘴上却调侃周琰:“周考官,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下次别提醒了,就算你不说,这题我也会做的。”
周琰只是淡笑着点点头。
群里阮雅东已经义正言辞地数落起章翰林:“五分钟了都没反应过来,只能说明你在这方面的知识非常薄弱,考场上谁给你时间一道题想五分钟?安分地接受惩罚吧。”
阮雅东:“@周琰给个提议?”
周琰:“倒立。”
阮雅东:“收到,我这边建议奖励小梁一次按摩。[比心]”
梁锐希正纳闷周琰是怎么想出“倒立”这种惩罚的,紧接着而来的“按摩”差点没叫他把刚咽下去的那口粥喷出来。
“草!”他后知后觉地骂出声,“你俩都商量好的是吧?”
周琰已经满含期待地望着他:“按按?”说完那俩字,又欲盖弥彰地来了一句,“不做。”
梁锐希哑然失笑,这特么到底是在奖励谁?
第42章 心无旁骛
在周琰反复保证自己只是帮梁锐希按摩一下腰部后, 梁锐希才妥协,只是嘴里还嘀咕着他和阮雅东两个人狼狈为奸。
可谁又让叫他和章翰林是考生呢,从某种程度上说, 这个游戏的主动权本就掌握在另外两个律师手中。
梁锐希咬牙发誓, 这九月份的司考他是必须得过, 否则在家庭生活里都没人权了。
刚吃过夜宵, 不好马上就按, 周琰外出一天也要先洗个澡,便约定睡前再执行奖励, 梁锐希也趁机回房间再看了会儿书。
洗完出来, 周琰又在外面收拾了一会儿东西,问:“冰箱里怎么有西瓜?”
梁锐希才想起下午李奶奶来问房价的事, 随口解释了几句,又埋怨周琰:“昨晚咱们闹出的动静太大, 估计是吵到邻居了,还好李奶奶耳背没怎么听清……”
“李奶奶耳背?”周琰吃西瓜着皱眉, 心说那老太太的耳朵不是挺灵光的么, 一次他在楼下看见隔着老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能立马回头。
“她自己说的, ”梁锐希想起来还有些赧然,环顾四周道,“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下次咱们得收敛些。”
尽管叫出声的主要是梁锐希, 但周琰这个“施害者”也难辞其咎,他没敢狡辩, 反而被梁锐希口中的“下次”撩拨得心痒难耐。
等周琰吃完瓜, 也到了该上床歇息的时间。
梁锐希愿赌服输, 不再矫情, 大喇喇地脱了上衣往床上一趴。
但想到昨晚被反复打开的阴影,这种将后背彻底敞开的姿势仍让他感到紧张,忍不住又提醒周琰:“这可是我的奖励,你要敢胡来下次就没机会了哦。”
周琰“嗯”了一声,紧接着后头又传来某种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响。
这声音把梁锐希吓得头皮一麻,忙撑起身子往后看,却见周琰一手拿着瓶全新的按摩油,另一手是刚拆下来的塑料封口。
梁锐希:“……”
周琰被梁锐希杀气腾腾的眼神看得一怔:“怎么了?”
“没事,”梁锐希重新趴了回去,“你哪来的油?”
周琰解释:“平时跑步放松筋膜用的,家里就备着一瓶。”
梁锐希嘴角一抽,还真是有够“未雨绸缪”……
周琰先用毛巾为他做了个热敷,才开始按他后腰上的肌肉,梁锐希起先身子还有些紧绷,被按着按着便放松下来,到最后反而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眯着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
“你还挺有一手啊……学过么?”
“回来路上找了个视频看……”
“看个视频就会了?”梁锐希想起前不久周琰照着视频学做菜也做得相当不错,又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哎,遥想当年自己也曾是个学霸,可天外有天,跟周琰一比还是差太远了。
按了整整半个小时,周琰说“好了”时梁锐希还有些意犹未尽,趴在床上想就这么睡了。等周琰洗完手回来,摸索着贴近他,他才清醒了点儿。
只见周琰像是发了内什么似的,搂着他,依恋地与他耳鬓厮磨。
虽然允许周琰抱自己,但对方这情态也让梁锐希有些不自在,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挡住周琰凑近的脸:“周大班长,我以前咋没觉得你比我还黏人?”
周琰痴痴地望着他:“我以前没跟你谈过恋爱。”
梁锐希愣了一下,失笑着将手转移到对方后脑勺上,像摸狗似的揉着他的头发,纵容道:“行吧,行吧……”
这样黏人的周琰仿佛也给梁锐希带来了新鲜的体验,让他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存在感与被需要感。
“不过,这个,”梁锐希拿膝盖抵了抵他,戏谑道,“能稍微过去点么?我要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还以为你多长了条腿呢。”
周琰:“……”
又说了几句调情的话,两人便搂在一起睡了。
周一早上上班是周琰开车送他,梁锐希还没好全,在公司也总担心别人看出他屁股开了花,提前想了一堆诸如“便秘”“腹泻”之类的理由,不过好像压根没有人发现。
倒是贝卡关注了他一阵,察觉到他常在闲暇时翻看司法考试相关的书,一日午休时直接端着咖啡出现在他身后,问他:“小梁,你这是在备考么?”
被领导抓包,梁锐希一紧张都来不及想借口掩饰,下意识地应声说“是”。
贝卡竟没数落他,反而还赞赏地点头道:“挺好,公司竞争激烈,你还挺有意识,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梁锐希有点茫然地看向对方,却贝卡低声透露道:“这周一上面开会,总经理和人事已经提出,法务部招新从今年九月开始必须要求新人有司法证书……”边说边又扫了副主管的方向一眼,拍着梁锐希的肩膀鼓励他,“好好考,等考过了才有晋升的机会。”
大公司都存在内部斗争,梁锐希所在的这家也不例外。他们法务部人不多,却设了两个领导,除了贝卡还有个姓林的副主管。这副主管三十六岁年纪,却没有司法证书,只是仗着有多年的法务经验,便被公司的常务主管委派下来坐这个位置。
他们的工作压力不大,这副主管更是个闲置,平时喝喝茶上上网,都不需要干什么正事,可一旦碰上某些关键的合同,就会站出来跟贝卡扯皮,非要从中挑点问题来打回去。
梁锐希也知道,贝卡跟总经理是一派的,总经理是副董事长的人,但常务主管貌似是董事长那边的,总之上面的纠葛是乱七八糟。
梁锐希一个小喽啰,原本并不关心这些明争暗斗,他只需要在意贝卡交给自己的工作有没有做好,而林副主管与他也没什么直接矛盾,平时对下属们都还挺客气。
现在被贝卡一提点,梁锐希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之前未留心的事全都浮上了脑海——如果高层内斗想要干掉林副主管,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确实就是提高招人的录用门槛。但这种动作不可能只用来针对一个人,所以很有可能到时候整个部门没考过司法证书的员工都会沦为内斗的牺牲品。
尽管梁锐希已经做了转行的决定,也有了随时辞职的心理准备,但一回想起之前得过且过的状态,梁锐希仍不免有些后怕。要不是贝卡这无心的一句话,他可能连哪天丢了工作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