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冷漠如孟潺会对虞知颐那么好。
杨归归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吃到一半,杨归归又要拍照,众人都依着她。
“哎孟哥,你和学弟和拍一张呗,你两照片太少了。”
孟潺喝了一口啤酒,“有什么好拍的。”
虞知颐在他说完的下一秒立马插了一句“可以啊,那麻烦学姐帮我和哥哥拍一张。”
“没问题。”
虞知颐坐在孟潺身边,孟潺不太习惯面对镜头,摆着一张冷脸,虞知颐弯着眼笑。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意盈盈,莫名的协调。
杨归归看着相机里面的两个人,不禁感叹,果然颜值高就是不一样,随便拍拍都是大片。
“学姐,可以把照片发给我吗?”虞知颐问,“还有昨天晚上的。”
“当然可以,我回去稍微修一下就发给你哦。”
五个人闹到下午三四点才结束,虞知颐还不想那么早就回房间,拉着孟潺去散步。
两人从海边慢慢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远处的小林子里,这里不知是谁种了许多白山茶,开的繁华,洁白而梦幻。
孟潺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白山茶,别在了虞知颐的左耳上。
虞知颐吓了一跳,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耳朵上的白山茶,朝他抿起一个略微羞涩的笑,“谢谢哥哥。”
“谢什么。”孟潺欣赏了几秒虞知颐漂亮的面容,“一朵花而已。”
虞知颐轻轻地笑,“哥哥不管给我什么,我都觉得珍贵,永远是我最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哥哥对我的意义很特别。”
孟潺突然停下了脚步,大脑转了一转,问“你还喜欢我?”
虞知颐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抿了抿唇,说“是的。”
有风吹过,挟着淡淡的海风气息。
孟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你为什么喜欢我?”
“大概是——“虞知颐想了想,笑着说“哥哥给的糖很甜。“
他的手摸着耳边的白山茶,眼睛弯成月牙,笑容灿烂,眼眸一片潋滟,微长的发飘拂,牙齿洁白,仿佛枯死的花重开。
再没有比这更单纯烂漫的笑容了。
孟潺眼睛里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在海风气息里,他的心脏传来一股剧烈的悸动。
有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去抱抱虞知颐。
*
五个人结束了旅游,回到家过了几天就已经到了新年。
虞知颐最讨厌新年,新年代表着阖家欢乐,他不是,他几乎没感受过。
自有记忆起,自己就是在挨打中度过,每逢新年,虞城喝醉了酒就会对他们姐弟拳打脚踢。后来虞知寐带他出去住,短暂的感受了一下新年的快乐。但没多久虞知寐去世,自己被虞城接回锁在房间里,即使是新年,他也从来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他不被允许和他们同桌,都是在自己压抑的房间里度过每一个新年。
而自己搬出来住以后,新年就是自己一个人过。
他从来都不喜欢新年。
在除夕这天,他带着一束白桔梗去了墓地。
“姐姐。”虞知颐将花放下,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
墓碑上的女人很漂亮,她微微笑着,唇角有一个梨涡,很年轻。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会怪我吗?”虞知颐坐在地上,慢慢地说着话“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最近很少见到你了,这算不算是好的征兆?”他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总会梦到你,梦到你死去的模样,梦到你在怪我。”
虞知颐仰头看了看天空,又说“你会怪我吗姐姐?我想活着是一种罪过吗?”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
虞知颐也笑了,“对了,我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是我暗恋了好久的一个哥哥,我可能是喜欢男人的,你别怪我姐姐,我很爱他。”他顿了一下,“当然,他也很爱我,姐姐,因为他我可以勉强活下去,我也会很快乐。姐姐,你会祝福我的吧。”
虞知颐慢慢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快过去了,他站起身,“姐姐,我先走了,下次来我梦里的时候,记得漂亮一点,不然我看不清你的脸。”
“下次我会把我喜欢的人带给你看。”
他抚摸着照片,勾起一个笑。
“那么,姐姐,新年快乐。”
虞知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外面热闹喧杂,只有虞知颐这里死寂横生。
他躺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窗帘也死死的拉着,整个空间流淌着压抑窒息的闷潮。
寂静与黑夜容易滋生坏面情绪,虞知颐在一片空荡荡的寂静里仿佛听到了无数的哀嚎。
“知颐,姐姐好痛苦。”
“好多血好多血,知颐,姐姐身上有好多血。”
“你生出来就是个垃圾,害死了你妈,害死了你姐,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原来你姐姐是被你害死的啊,可惜了一个大明星,就因为摊上你这个弟弟。”
“瞧你那老鼠样,老师都嫌弃你,竟然还是姚禹熙的弟弟,你他妈配吗,整天垂着头蔫不拉几的,不会是个丑八怪吧哈哈哈哈哈”
“……”
虞知颐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直流,手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抖个不停。
眼前开始眩晕,虞知颐踉跄着跑到房间里,他从柜子里翻出了药,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心脏慢慢平缓,手也停止了颤抖。
虞知颐脱力般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他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缩在屋子里,随便套了一件黑色长袄就走出了门。
他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了孟潺家。
别墅里面很热闹,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见里面的笑声,年味很足。
想来孟潺应该就在里面准备迎接新年。
虞知颐没有打扰他,只是靠着车身,嘴里咬着糖,视线放在别墅,静静地看着。
仿佛这样就能离孟潺近一点。
在临近零点的时候,虞知颐给孟潺打了个电话。
孟潺听到手机响,看到电话便去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
“虞知颐?”孟潺淡淡沉沉的嗓音响起,“有事吗?”
虞知颐看着别墅,脸色被风吹的苍白,扬起一个笑容“我想听听哥哥的声音。”
“你是不是闲。”孟潺说他。
虞知颐只是笑,喉咙有点痒,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你感冒了?”
“没。”虞知颐的嗓音有点闷,“不小心呛到了。”
他看了看手机,刚到零点,他就说道“哥哥,新年快乐!”
孟潺才发现现在刚好零点,他为虞知颐的仪式感逗笑了,“新年快乐。”
虞知颐没忍住又咳嗽了几下。
孟潺却听出了不对劲,“你在外面?风声那么大?”
“唔——”虞知颐含含糊糊,不太会说谎。
孟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在我家外面?”
虞知颐一声不吭。
“哥,你去哪?”孟帘正和猫玩着呢,看到孟潺穿着大衣往外走,“这么晚了哎。”
“我有事。”孟潺看到了自己的围巾,没多想一把拿走了,“帮我和爸妈说一声。”
孟潺走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虞知颐。
他靠着车身,黑色羽绒服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苍白的脸,唇却是红艳的,眼珠漆黑,柔顺的发被风胡乱地吹着。
“你是不是有病!”孟潺眉头皱起,把围巾给他戴上,动作粗鲁,差点要把虞知颐勒死。
“不好好在家过年,大半夜跑我家。”
虞知颐半张脸缩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他闷着嗓音“你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孟潺被他气的语气冷冷。
看来是生气了。
虞知颐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他的袖子,软着嗓音“对不起哥哥。我家人不喜欢和我一起过年,每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这次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
他低着眉,卷翘的长睫微微颤着,时不时用清透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很怕他生气。
孟潺想,我活了这么久所生的气都是虞知颐给的。
他是来克我的。
眼看孟潺脸色还是冷冷的,虞知颐想到了什么,说“哥哥,我们去看烟花吧,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孟潺同意了。
虞知颐带他看的是海上烟花,一年一度才有,看的人很多。
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位,烟花差不多开始了。
“哥哥,看。”虞知颐指着绚烂的烟花,笑着“你不是喜欢看烟花吗?”
“你怎么知道?”孟潺的眼里有一点不明显的诧异。
是的,喜欢看烟花也是孟潺不为人知的一个喜好,倒也不是他爱看,只是他的外婆很喜欢看。
老太太很喜欢看烟花,一过年就拉着孟潺看个半夜,据老太太自己所说,以前还在世的老爷子经常带她去看,老爷子说两个人看烟花是一种浪漫。
此后老太太一直觉得看烟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经常对孟潺说“孩子,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要和她一起去看烟花。”
但是这些年来孟潺一直没有和谁一起去看过。
他没有能称的上很喜欢的人。
虞知颐知道了他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好像他们两真的有谈过。
虞知颐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哥哥?”虞知颐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有点慌“你不喜欢吗?”
“你还在生气?”
“嘭——”
一束盛大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上,像朵耀眼至极的花朵。明亮的色彩倒在虞知颐的桃花眼里。
那是比烟花更盛丽的漂亮。
或许是一种缘分。
孟潺莫名地想。
“哥哥?”虞知颐又不安地重复了一遍。
“我没生气。”孟潺说。
“虞知颐。”或许是周围的人的笑意太浓,也可能是虞知颐眼里的烟花太漂亮,孟潺的心脏有片刻的躁动。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低沉平静又有点哑。
“明年再一起来看烟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的名字快被你们玩坏了都:D
因为经常是半夜更新,很容易打错字,影响观感很不好意思,感谢各位大佬的捉虫,谢谢:P
第26章
假期很快结束, 大学也已经开学了。
路黎最近很烦,他父亲的公司陷入被查的困境,股价大跌,资金紧张无法进行项目。更甚的, 以前和百盛集团合作的所有项目几乎都停了, 那几个项目是公司主要资金来源,如今一断, 公司快入不敷出了。
整个家族都人心惶惶, 他的父亲一股脑将错怪在了他身上, 一直想要做个富太太的母亲也因此责怪他。
他在家里都地位极其尴尬, 蚂蚁一样惹人嫌。
还有好不容易回来的白月光依旧不想见他, 视他为空气。
几乎整个寒假, 他都过的极其艰难, 在家里寸步难行, 被白月光忽略的烦躁, 都让他难以呼吸。
在一次他经过百盛集团总部的时候, 无意中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孟潺,被人恭恭敬敬地叫着小孟总。
那一瞬间, 久违的嫉妒峰值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孟潺什么都有, 他却像个老鼠一样在家里战战兢兢。
如果不是他撤资,他们公司也不至于资金紧张。
这些肮脏的嫉妒一直堆积在心里, 多日以来积攒的压抑与压力和这些嫉妒裹成一团,路黎整个人快被这些阴暗情绪淹没了。
开学后不久, 路黎像个见不得人的蝼蚁躲在暗处窥伺着孟潺,恶毒而嫉恨的目光像是懒□□身上的粘液,粘稠而恶心。
不仅是孟潺,还有他身边的虞知颐都让他恶心。
孟潺几乎什么都有, 事业,美人,和他完全相反。
他们过的太好,在路黎眼里真的太恶心了。
路黎的每一根神经都爬满了晦暗恶毒的粘液。
在一个晚上,他在学校开着车,中途看到了孟潺和虞知颐走在一起,他喝了一点酒,没什么理智,只凭本能做事。
他想也没想的开了上去。
虞知颐听到有后面有车,立即反应过来,拉着孟潺往旁边一躲,那辆车直直开走了。
虞知颐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车上人的脸,他眸底一片漆黑。
“怎么了?”孟潺看他脸色不对劲,问,他走在路的最里面,没有看清车辆上的人,以为只是一辆技术不太好的车。
“没事。”虞知颐朝他笑笑,心底却酝酿着阴郁的风暴。
路黎没有撞到人,心觉有点可惜,他最近沉迷喝酒,经常去酒吧。
在又一次喝醉了以后,他从酒吧里醉醺醺地出来,突然被人捂着嘴往人少的地方拖去。
那双手的力气太大,路黎根本挣脱不力。
他被拖进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来人像垃圾似的把他丢在了地上。
路黎喝了酒,全身软绵绵的,看不清站着的人,只能用嘴骂人“艹你妈的,你他妈哪个傻逼! 嗷——”
他刚说完酒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肚子上,路黎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你真是有够不听话的。”来人声音轻轻缓缓,很好听的音色,路黎立马听出来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