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都是同一个名字:哥!
起初,江柏洲没想接,但那边好像铁了心一般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铃声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异常急促,甚至让他想起了某种求救信号。
“喂,你好,我是江柏洲!”
他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起元颂的电话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接通,为了避免尴尬,直接自报家门。
对面的霸总元程景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难得结巴了:“你,你跟小颂在一起?”
他刚下班回家,想给不省心的弟弟打电话,墙上的时钟马上都十一点了,孤男寡男在一起,这,这速度会不会有点快?
“对,今天剧组聚餐,他不小心喝多了,要不要我叫醒他?”元颂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句啥,然后一脚把江柏洲给盖的小毯子踢开了。
睡相可真差。
“没事,我就问问,问问他在做什么。”元程景刚回来一身疲惫,现下心里五味杂陈,手里的茶水溢出一些到手上,他都没知觉,自家的白菜这就被拱了?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过几天我爸妈从国外回来,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江柏洲一听这话,头发也不擦了,毛巾随手掷在一旁。
上家吃饭?这误会可能有点大!
“元总,你好像误会什么了,我和元颂……”
他毒舌起来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如今被误会吃了人家弟弟,莫名有点难言。
“哥!你不要打扰我们睡觉了!有什么话明天说,好困啊!”元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支棱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清说什么。
只见江柏洲神色有点难言,欲言又止,就兀自以为他哥又在八卦,于是赶紧隔空喊停,他可不想让男神认为自己家逼婚。
“你闭嘴!”江柏洲一声克制警告,怕什么来什么。这话听在元程景耳朵里,只能跳长江洗白了。
如果说刚才元程景还有那么点怀疑,现在随着元颂这气急败坏的一嗓子,简直就是板上钉钉有奸/情了。
撞破人家好事,耽误人家睡觉了呗。
元程景额上青筋暴动,气氛陷入莫名尴尬。
各种想象级画面,他都不好意思想。
元程景和江柏洲也不知道是谁先挂的电话。
亲弟弟成了别人家的人,某大哥彻夜难免。
频频叹气,比老父亲还心酸。
元颂这边,还不知道造成了蜜汁尴尬的误会,他还想继续占人家沙发睡,结果江柏洲拎人的领子就想扔出去。
变脸这么快,元颂都懵了。
“我不走,我还没醒酒呢!我头疼!”
他上半身还在沙发上,双腿却扑棱着跟倾身上前拉他的江柏洲做斗争。
眼看身体就要离开沙发,元颂不服,随着全身敛力然后猛然向后一抻,本来就占据重力优势的他,倏然就又落回沙发上,只靠双臂拎人的江柏洲有点用不上全身劲儿,他直觉身体一斜,然后脚下一乱好像绊了元颂的脚。
就那么眼花缭乱的一通胡乱挣扎,江柏洲就稀里糊涂压在了沙发上的元颂身上。
画面转变太快,俩人绷着身体谁也不敢轻易动弹。
四目相对,急切切的眼神还来不及收,江柏洲刚洗完澡,浴袍被挣扎摊开,不只是被清新的沐浴液熏的,还是被对方温热的皮肤烘的,有那么一瞬间,元颂忽然不知身处何处。
困在交换着呼吸的暧昧方寸之间,江柏洲理智提醒自己起身,四肢却陷入奇妙的瘫软中。
那种感觉很神奇,像一种身不由己的渴望,尤其是对上元颂渐渐清澈又深情款款的眸子,刚才的满身戾气消失殆尽。
“哥,我想亲你。”
江柏洲喉结滚动,他想起身,元颂却不由自主微微舔了下嘴唇,近乎呵气如兰说着自己的诉求。搭在他双肩上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元颂很白,脖颈修长好看,此刻微微抻起一段优美的弧度,像勾魂锁,配上又乖又黏的声音,江柏洲有点扛不住。
“你试试!”江柏洲嗓音暗哑,近乎是磨着后槽牙挤出的挑衅。他本意是拒绝元颂的要求的,没想到,孩子装傻听话,想也没想就用力按下了他的肩膀。
唇瓣相触,挤出亲密的弧度。
元颂紧紧闭着眼,神情专注沉醉。
江柏洲入行多年,吻戏自然拍摄不少,虽然没什么大尺度的深吻,但也不至于亲下嘴唇就惊呼了不得。
但这回不同,元颂的唇柔软细腻,淡淡的温暖像燎原野火,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们身体纠/缠,呼吸交错,像灵魂慢慢无限在靠拢紧贴。
元颂好像在抖,江柏洲抬起手臂按在他腰侧,试图安抚他不受控的悸动。
欲/望生即拥有,没有撕开严合的包裹时,还能停留在理智□□状态,忽视它所带来的冲/动。
如今望着无意撞裂的缝隙,似乎再也停不下继续窥探的本能与好奇。
第16章 谁动心了
那天,元颂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直到房门被轻轻合上,倚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的江柏洲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回心里。
在刚才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入莫名奇妙的感情漩涡中,元颂刚才那一吻,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谈恋爱这回事。
也许对外留下的印象是天生没长恋爱脑,但到底都是平凡人,谁能真的在心底断情绝爱呢?
行内私交甚好的专业老师,对他的演技进行过严厉批判,说他从没输出过真切的情感,再温柔的肢体动作和表情,表露的感觉全是刻板和疏离。虽然他没辩驳解释,但在心底一直很认同,甚至是忌讳。
追根溯源,他把自己的某些敏感神经强制切断,好像刻意回避、不感受就能避免产生厌恶。
人在青春期的际遇,往往会带来一生的影响,感情萌芽悄悄绽放,还没有领略美好就被丑陋裹挟,然后带着阴影和惧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在心上印刻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以至于很难再相信它也可以是美好的。
没人知道,在外界眼中风光无限的顶流,其实内心住着一个张皇失措的少年,他被永远困在了十八岁那个无比糟糕的夏天。
江柏洲抬手轻抚下嘴角,上面好像还沾染着元颂的触感和温度,他没有刻意回味刚才的场景,但思绪却像棉花糖一样无法收紧,还有那么一点绵软。
翌日,元颂清醒后回想起昨天的突袭,没敢来叫江柏洲起床。
以他对江柏洲的了解,今天就算不恶狠狠警告他,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但是,没有!
拍戏的江柏洲出乎意料的,平静!
看元颂的眼神稀松平常,还挺配合他端茶递水的工作。
这让元颂有点,摸不清头脑。
《公益人》大电影自开拍以来就备受关注,在演员名单公布后,明面上是一众好评,江柏洲的影响力在那儿摆着,同时,公司的公关做得好,再加上他没什么黑料、工作认真,观众缘一直不错,很拉好感。
但是在经历两次陪跑影帝之后,也渐渐开始有质疑声此起彼伏,对家借势刻意放大,先是抨击江柏洲的演技,继而又开始造谣私生活。
现在不知又是哪个对家带的节奏,开始在网上唱衰他新拍的电影,起哄狠砸资源,也拼不出一个众望所归的影帝。
其实,这种报道已经在网上流传好几天了。
之前没翻出什么浪花,因此江柏洲经济公司也没管。
现在忽然被挂上热搜,随着不同声音的激烈碰撞,再加上同行背地里煽风点火、浑水摸鱼,没过多久就爆了。
其中转评量最大的营销号,还公然发起了投票活动,热烈讨论江柏洲这次能不能拿影帝。
“竹篮打水一场空”那项选项下的票数,虽然远远没有“哥哥看好你”的数字高,但评论下复制黏贴般的恶评却以不正常的速度刷新。
元颂看到直觉辣眼睛。
能不能拿影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复制黏贴的评论谩骂江柏洲抢资源,暗讽他私生活不检点,上学时就玩弄别人感情,就特么离了大谱。
起初元颂还拿手机回复水军,劝诫黑子嘴下留情,造谣可是会收到律师函的。后来,意料之中捅了水军的窝,铺天盖地的谩骂诅咒朝他喷来。
各种私信评论简直不堪入目。
艹
向来好脾气的元颂也不是好惹的。
直接换笔记本喷,后来还在朋友圈喊了一嗓子,一众狐朋狗友开始加入助攻对骂。
元颂知道这样无济于事,但是不对这些垃圾喷几句脏话咽不下心里的恶气。
他坐在角落的小椅子上手指皮拉啪啦打字骂人,就连江柏洲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都没注意。
“小小年纪,少说脏话!”
江柏洲站在身后神情散漫,闲闲喝了口水语气像教育不良少年的老师。
元颂下意识回头,试图用身体挡住还没打完的脏话。
他没料到江柏洲突然出现,眼里凶狠的风暴和蹙起的眉头没来得及收,看起来凶的一批。
“没有,我平时不这样说话的!”元颂被气昏了头,骂起人来怎么爽怎么来,男神一来瞬间涨红了脸,“他们一看就是职业黑粉,不骂两句不长记性。”
骂了也不长,都是为了钱,但还是得骂。
“随便骂去呗,我都懒得看!”经纪人简妍已经去处理了。每次遭遇这种事儿,他们向来不找带节奏的营销号的麻烦,而是直接找背后推手,然后公开处刑,杀一儆百。
以前造谣泼脏水的也有,但没这么突然和大规模。而且这次还特别强调了他的演技,杀人诛心,直接想搞崩他心态。
“我给我哥打电话,查一下谁是幕后主使。”
人不能骂了,现在该是搬出他哥的时候了。
“不用!”江柏洲将水喝完,慢条斯理拧好瓶盖,随着抬手一扔,“啪”准确落入不远处的垃圾箱中,“简妍有经验,让她处理就行。”
“你这骂人的架势看着还挺熟练,可不像第一次啊!”
比起自己的负面新闻,江柏洲觉得还是教育元颂重要一些。
好好一孩子,干干净净多好。
“其实以前也骂过。”元颂低头扣了下手指,再抬头看江柏洲时眼角带着点狡黠,语气到认真,“反正我见不得有人凭空污蔑你。”
干这一行的,遭人骂多正常的事儿啊。
江柏洲早就不介意了。
元颂其实除了骂人之外,暗地里也找过他哥帮忙。去年就有某买通媒体瞎拍的经纪人被整,这些江柏洲自然都不知道。
夏日熏风,吹得实在算不上舒爽。
江柏洲倚着树干居高临下跟坐在对面的元颂对望,刚才忙着怼人彼此没顾上想别的,现在冷静下来,四目相对,昨天那一吻又浮上心头。
元颂眼眸一垂,嘴角晕开一抹不经意的微笑,像是有点害羞,又像有点得意。
这个人无时无刻好像都在为他着想,有意无意就要在人心上撩一把。
江柏洲忽然有点想知道他的过去。
休息之后,场记开始唤人。
江柏洲随口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抻了抻衣摆,抬脚往对面走去。
路过元颂时,大手抚了一下他头上的伤疤,微微一搓,带着缱绻的味道。
风吹过耳畔,带走了江柏洲手掌的温度。
不远处几株野生的玫瑰开得荼蘼,摇曳多姿,像盛放在悸动不已的少年心上。
***
当天的感情戏江柏洲依然拍的不顺,但刘汝却说他有进步,至少看对手的眼里不再是那种浮于表面又直愣愣的东西。
“别理网上那些无聊的报道,我看你最近要开窍,谁都不是天生就会演戏的,至少咱除了感情戏其他都演得可圈可点!”
关键时刻刘汝还是挺护短的。
但听在江柏洲耳朵里,却直想撇嘴。
一个演员感情戏演得不够炉火纯青,那决计算不上好演员。
“你是不是跟小颂发生了点啥,所以开窍了!”
晚上收工回酒店,刘汝看江柏洲心情不太好,于是拎着啤酒过来找人唠嗑,顺便再打听点八卦那就更好了。
“你真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步的吗?”
江柏洲随意靠在沙发上,喝了口啤酒,然后神秘兮兮引/诱刘汝的好奇心。
刘汝看有戏,眼睛都亮了。
然后,江柏洲就在他的灼灼目光下,不紧不慢打开电视机,然后故意调到某言情剧频道。
是部口碑不错的甜宠剧,男女主花式撒糖,卿卿我我,别说,演得还挺情真意切的。
网传人家俩主角是恋人,那公费恋爱可不使劲儿甜。
刘汝受不了俩男人在酒店里看甜宠剧,腻歪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柏洲你可真行!看不出你好这口!”
没有说甜宠剧不好的意思,实在是跟江柏洲的气质不搭。
一个抱枕砸江柏洲身上后,刘汝起身拎着啤酒走了,一罐多余的都没给江柏洲留。
烦人精走了,江柏洲乐得清闲。
他刚想抬手拿遥控器换台。
房门又响了,肯定是刘汝忘了拿东西返回来了。
江柏洲懒得动,正准备慢腾腾趿上拖鞋去开门。
只听一阵门锁拧动的细响,然后门被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传来元颂的声音!
“江哥,你要吃冰淇淋吗?我买了巧克力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