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你说一遍,我叫齐美拉,我是不会对他搞什么鬼的,我爱他的心,完全不次于你。"齐美拉轻轻地叹着气,"终于走到今天了吗?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伊利斯再一次受到伤害,但是......"
艾瑞克无心听她自言自语,紧张地低着头观察伊利斯的,他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轻微的动静,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双唇轻启,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伊利斯!伊利斯!"艾瑞克狂喜地抱紧了他,"感谢神!你没事吧?说话呀?真的没事吗?来,告诉我,是我呀!我在这里,你什么也不用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伊利斯的目光转向他,静静地看着艾瑞克的脸,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这神情令艾瑞克很不安,他低声问:"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你在怕什么?是她吗?还是另外的什么人?你不用怕啊,有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啊......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哪怕是要毁灭这个国家,我也要你活得好好的,你不要怕啊,对我说句话!是我啊!"
他挫败地低下了头,伊利斯看着他的样子就好象他是一个陌生人,不仅是没有感情,甚至还有一种决然的忧伤。
"伊利斯......"他紧抱着他,开始有了慌张的感觉,"是我啊,伊利斯,是我!我是艾瑞克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就在昨天我们还发誓要生活在一起,永远相爱的,你忘了我吗?我是爱你的艾瑞克啊!你又忘了我了吗?一切又要重新开始吗?是我啊!你好好想想,是我啊!"
"我没有忘记你。"一句象是从天外传来的,虚幻的声音传入了艾瑞克的耳中,他不相信地看着伊利斯,后者抬起双手,缓慢的,坚决地推开他的怀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伊利斯!"艾瑞克惊愕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瘦弱的身体仿佛随时可以随风飘走,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眼睛里的忧伤,他笑着的唇边的无奈,他脸上的惨淡......仿佛随时就可以不见,象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伊利斯好象没听见他的叫声,不。是根本没看见他的存在一样,径直向齐美拉走过去,他走得很艰难,身体都好象站不稳了,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喘着气,在齐美拉面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齐美拉不说话,抬起眼睛看着他,目光中是满满的柔情,伊利斯终于开口了:"齐美拉......我的妻啊......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齐美拉轻轻地说,"你会忘了他,永远地忘了他,作为另一个人,另一个伊利斯活下去......当你再次遇见他,当你再次爱上他......"
她住了声,伊利斯接下去说:"就请你们,杀了我......"他勉强地笑了,"还真是不简单的任务呢,又要你费心了。"
他伸出手:"那么,请你履行约定,杀了我吧!"
一颗大大的泪珠从齐美拉紧闭的睫毛下流出来,她摇着头,第一次有些崩溃了:"不!不!伊利斯!我到吉尼亚来,并不是为了杀你的!"
"伊利斯!"艾瑞克真正吃惊了,他抢前一步,"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是你自己要杀了自己吗?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你爱上谁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对不对?!"
伊利斯转身面对着他,平静地说:"这里面什么事也没有,艾瑞克,只是我,已不能再爱你......"
艾瑞克狠狠地咬着牙:"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伊利斯认真地说,"以前,我总是认为,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只要我爱你,你爱着我,整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了,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那些家族啊,荣誉啊,自尊啊......都是一些骗人的,虚假的东西,就象酒上的泡沫一样,可以随时放弃,我曾经想过放弃一切,和你走到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落寞地低下头:"但是,真的等到一切都失去了,我才发现,那不是虚假的,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东西,我是费司南家族的继承人,就永远流着费司南家族的血,这是永远!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家族的荣誉,决定了我......不能再爱你......"
艾瑞克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这是真的吗?是你的真心话吗?当我被你的父亲害得那么惨的时候,你说什么了?你不是说:不要被仇恨掩盖自己的感情,要我正视自己的心,要我爱你吗?我曾经想放弃你,我真的想过!可是你那时候为什么要紧紧地追着我呢?难道我是没有骄傲,没有自尊,没有家族的荣誉感的吗?!我为了你可以不要那些东西,你为了我们的感情,难道就不能牺牲一下你那该死的虚荣心吗?!"
他吼过之后,低下头:"伊利斯......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好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不该这样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我和我们的感情......"
伊利斯呆呆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说:"我知道......艾瑞克,你是真的很爱我,有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的爱比我要深,所以你包容我,忍耐我,爱我......"
他笑了:"可是,已经不需要了,一个死人,是不需要人来爱的,我的心,已经死了,在我决定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没你那么坚强,可以忍受这痛苦的折磨,我的心,已经在你和我家族之间碎了......碎了的心,如何还可以去爱你?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去爱你吗?我可以对我父亲的死视而不见吗?我可以假装费司南家族依然存在,我和你仍是相爱的吗?"
他忧伤地摇头:"不能了......艾瑞克,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以前的伊利斯......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是个平常的人,就这么下去,度过我平淡的一生,如果遇见了你......我就是个死人了......无论如何,以前的伊利斯,都将死去......"
艾瑞克忍受不住地冲了上去,一把把他搂住,怒吼道:"我不许你再这么下去了!伊利斯,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再怎么样我也决不放手!我爱你!你休想逃开!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这样胡思乱想,只会伤害你自己!我会让你知道,你没必要死!有我在!有我在爱你,你可以活下去的!你可以的!你不敢吗?是你害怕了吗?你连你自己都不敢去面对吗?!伊利斯!勇敢点!你如果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就不要害怕!你连爱我都不敢了吗?!"
他忽然感到了惊慌,伊利斯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可是那种感觉就好象他在抱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将要失去他的巨大恐惧攫取了他的心,他发抖地抱紧伊利斯,语无伦次地说:"不要......求你不要!伊利斯!求你不要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活下来......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爱谁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活着......伊利斯!不要!你听见了吗?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去死!伊利斯!"
艾瑞克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伊利斯已经空洞的眸子,低低地说:"你那么恨我......杀了我也没关系......就是不要死......伊利斯......求你......别死......"
"活着,然后每一天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吗?"伊利斯摇着头,"我受不了!我会疯的!你愿意看着我那么悲惨的活着吗?你愿意让我每天都生不如死吗?艾瑞克?真的吗?你让我活下去就是让我痛苦吗?我已经受不了了啊!"
他眼睛里的哀伤震慑了艾瑞克的心:"请放开我,让我去死吧......"
艾瑞克黯然地松开手:"那么,你就选择了死,那样一种让我痛苦一辈子的方式来结束吗?你把你的痛苦,全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吗,伊利斯?"
他看着伊利斯,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好的,伊利斯,既然我是这么地爱你,就让我来承受你的痛苦吧......让我代替你,痛苦地活下去......唯一的希望,是在死的时候,你将在一个地方等我了。"
伊利斯扬起嘴角,微微地一笑,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向齐美拉。
他再一次地伸出手,平静地说:"齐美拉......谢谢你......杀了我吧......"
尚未结束,请勿打人!(满头大汗的APPLE)
嗯,说起来,这和当初的构想有些不一样了......还有人要看结尾(真正的)吗?
情迷吉尼亚(真正尾声,不可怀疑)
十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吉尼亚南方的一个贵族领地里,人们正在为到来的丰收而忙碌,金色的秋天来了。
本来在田间起伏的麦浪已经化做了成袋的粮食送进了谷仓,枝头上红红的苹果也已经酿成了庆祝的祭奠上不可缺少的好酒,乡村的街道上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面包的味道,不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气氛中生活的村民,淳朴而厚道,他们是不会去关心帕尔瓦大陆上其他的地方是不是在发生着什么了不得的,可以让成千上万人丧命的大阴谋,或者是黑森林那边蠢蠢欲动的不友好邻国是否过了这个冬天就要对特里亚进攻。他们对本国的大事关心也只限于听说美丽的王太子妃殿下已经有喜,吉尼亚王国的继承人将于明年的夏天诞生。
他们平时津津乐道的,也只不过是村口的小酒馆新换了老板,原来的纳瓦斯老爹不干了,拿着一笔钱去了北方的儿子家安度晚年,真是可惜他的酒一向是不掺水的。新来的这个老板不爱说话,面色阴沉,小伙计倒是很勤快的样子,一天到晚象只勤劳的田鼠在窜来窜去。还有村子里新开了一家打铁铺,里面的壮汉能干得不得了,已经有一些姑娘开始对他动心,而且他的手艺也很不错,打的家什锋利得可以去杀猪。
当然还有某些人,某些事是他们不得不关注的,那就是他们的领主大人,据说是王国里一个了不起的大贵族,和王太子妃殿下还有什么亲戚关系在里面,这些贵人们的事他们是不太懂啦,可是这位领主大人看上去还是很宽厚的样子,并没有要求他们加租或者是更非分的要求,不是吗?听说某个国家里的领主大人甚至可以要求领地上每一个新娘(新郎?)的初夜权!真是可怕极了!(小丸子!小丸子!^0^)
所以说啦,他们的领主大人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的。
每一个村民都是这样想着,于是当他们的领主大人骑着他的黑马,照例每天经过村里的街道回他住的城堡的时候,路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摘下帽子,站在一边对他恭敬地行礼,他也会放慢速度,对他们点头致意,这比起原先那些从来不看路,只是骑着马横冲直撞的贵族老爷来说,已经是位大大的好人了!
唯一令他们不解的就是:这位领主大人,至今没有娶上一位温柔贤淑的领主夫人。
艾瑞克把马缰绳扔给仆人,大步穿过庭院,对前来迎接他的老管家问:"他呢?"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早就习惯了这位主人每次回来必提的问题,一边接过他解下的披风一边回答:"费司南先生在花园里,他好象很喜欢那里的风景。"
"是吗?"艾瑞克的嘴角愉悦地上翘,"那就好,今天晚上炖他爱吃的鹿肉好了,再给我准备一杯新酿的麦酒。"
他沿着长长的走廊穿过城堡的这一侧,走进花园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接近在树下长榻上酣睡的爱人。
伊利斯沉睡着,发出轻微的鼻息声,长长的秀发披散在绣金的靠垫上,苍白的脸上已经稍稍有了一点淡淡的红晕,他的手握着一本书放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着,有一片黄色的落叶飘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
要艾瑞克看着这样的一副情景而不有所动作是不可能的,他屏住气接近伊利斯,贪恋地看着他的面容,慢慢地把一个吻合上他微张的双唇,品尝到的甜蜜使他更进一步地探进舌头,吸吮着要求更多。
伊利斯在他的吻下惊醒了,悄悄地伸出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结束了这个吻之后才懒懒地问:"回来了?"
"嗯,"艾瑞克搂住他的身子让他坐进自己怀里,抖开一件带有毛领的大氅把他严实地包起来,"又睡着了?不是告诉你,现在天冷了,不要在外面看书,你一看就会睡着,会受凉的。"
"可是我喜欢外面......"伊利斯把头埋进他怀里,撒娇地蹭着,"我都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闷坏你了吧?"艾瑞克安慰地轻拍着他的背,"可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你要去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的身体能受得了......你不要太心急啊,你知道吗?你生这场病,我有多担心。"
伊利斯不说话了,眼睛看着艾瑞克,仿佛一直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怎么了?"艾瑞克故做轻松地问。
"艾瑞克......"伊利斯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已经病了很久,很久了?为什么有一些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只记得......"
他又皱起了眉,苦苦思考着,艾瑞克不舍地伸手轻拍着他的脸:"是啊,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遍了嘛,你是病了,病得很重,所以有些事,你根本想不起来了......你只要记得我就好了,不是吗?你不是记得我吗?"
"当然,我记得你。"伊利斯笑了,"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艾瑞克......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因为我爱你呀。"
因为我爱你呀,艾瑞克,他在心里说,比谁都爱你......哪怕是死了都会记得你的......
"我也爱你。"艾瑞克温柔地说,"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想了 ,以前的,现在的,关于什么人都不要想了,有我在你身边呢,未来的日子还长得很,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伊利斯伸手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要让你操心了,艾瑞克,爱上我是不是很累?"
艾瑞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用一个火热的吻代替了回答。
微风吹过树梢,和煦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射着一对相拥的恋人......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一向很醒睡的老管家忽然听见了通过走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激烈的声音,他警觉地拿着灯走上长长的螺旋楼梯,,想看看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走到底楼的时候,他找到了声音的发源地,可是他立刻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了:平时那么安静的费司南先生,此时正胡乱地披着睡袍,眼神涣散地用一把锤子和一根凿子在坚硬的大理石墙面上砰砰地猛凿着,本来平滑的墙面已经被凿了好几道深深的痕迹,看他的样子,好象是要从上面凿一块石头下来。
"费司南先生?"他试探着轻声叫他的名字,可是伊利斯根本没有听见,还是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凿着,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经过尖削的下巴,滴落到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他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在不停地干着,机械而准确。
老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打算动手让他停下来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他。
"领主大人?"他惊讶地看着同样是胡乱地披着睡袍,明显是从床上刚起来的艾瑞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让我来。"艾瑞克简单地说,走向伊利斯,从胸前拿出一枚哨子,短促地吹了三声。
伊利斯立刻停下了手,转过身来,依旧是眼神涣散的样子,呆呆地问:"收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