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昨天你妈不是给你三千了吗?”
沈不凡打哈哈,磨蹭了一通,从他爸那里又拿走了两千。
沈不凡不在家后,沈琏感觉自在了许多,他每天都和文叶烟联系,很多时候是对着手机等文叶烟回信息。
文叶烟回到帝都后变得很忙,不仅要操心纪老太太的事,还要应付家里和朋友,他不和沈琏说具体遇到了什么事,但沈琏能听得出他对他父亲的抱怨,他父亲似乎想让他断绝和岛滨镇这边的一切关系。
觉察到这层意思,沈琏就不敢再催他快点回来了,这是在和文叶烟的家人作对。
“后天就开学了。”沈琏只能这样含蓄地说,“我们要换教室了,到最高的层去。”
“那不是得把几千斤的书搬上去?”手机里文叶烟温柔地说,“你先别动,等我回去了再帮你一起,那么沉的东西。”
沈琏的心间咕嘟咕嘟冒起欣喜的泡泡,文叶烟会回来的。
报名注册那天,沈琏的学费已经被人提前交纳了,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文叶烟的学费交过了吗?”沈琏问。
张汶翻了翻册子,“也交了,话说今天还没见到他呢。”
沈琏安心地说:“他回家了,明天就来。”
想到明天能见到文叶烟,沈琏就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他怕打扰文叶烟休息,就翻他们的聊天记录看,一条条滑下来到最新的那条,是他晚上九点钟发出去的。
——明天可能下雨,记得带伞。
文叶烟没回。
次日早上的开学典礼,沈琏站在最后期待地张望,就等着文叶烟守护灵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然而知道典礼散场,文叶烟也没有出现。
沈琏空落落地站在原地,直到操场上空无一人。他手里握着手机,聊天记录仍然停在昨天晚上九点。
轰隆的雷声。
下雨了。
96
第96章
文叶烟失联了,这是沈琏的高三生活一个差劲的开头。
最后是他一个人把两人量的书搬上了五楼,文叶烟会不会来尚未有定论,班主任说他的学籍还没转走,但以他们家的背景,要转走也是简单一句话的事。
沈琏每天都在坚持联系文叶烟,电话会打,微信也会发,只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淡漠,两个再亲密的人一旦分开,连结彼此的就是一个手机一串号码或是一个通讯软件,一旦断开,对方就消失了。
文叶烟是他的好运,文叶烟不在,他的生活就回到了低谷。
开学第一个星期后的模拟考,沈琏考了482分,在班上属于中等偏下。上个学期他的成绩更好,能过一本线,但是这几天心情低落,没有学习的劲头,就落下了许多。
结果就因为这个成绩,学校决定把他调到普通班。
“为什么啊老师?”
沈琏知道这个消息时,班长张汶也在办公室里,她义愤填膺地说:“老师不能这样啊!他比高一的时候进步了很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肯定能稳冲一本的!”
“他的成绩太不稳定了。”班主任语重心长,“高二有一次连本科都上不了,后来有一次又过一本线三十分,现在又在连连倒退,文叶烟同学不在这里帮助他,他的成绩很难再进步了。”
沈琏抿了抿唇,心里不好受。
“老师你怎么这样说啊,这多打击沈琏的信心!”张汶感到不满。
班主任盯着沈琏的脸,“沈琏,你老实告诉我,你考到570多分的那次,是不是用某些手段提前看过考试试卷?”
那一次……
沈琏低下头,沉默了。
班主任失望地摇摇头,“文叶烟他有本事,但你不能这样依赖他,你们这是作弊。我说怪不得他能考那么高分……”
“文叶烟是自己考的。”沈琏说,“他是为了帮我,才看了那一次,只有那次,其余都是自己考的。”
班主任诧异看他,“我还以为你的语言系统故障呢,原来也会说这么长一句话。”
“老师,我真的不能留在十班吗?”沈琏低声问,他不想走,走了之后文叶烟回来,他们就不是一个班了。
“不能。”班主任说,“你占着尖子班的一个名额,却没有那样的水准,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凭什么要被你抢走教育资源?你这是自私。”
沈琏便不说话了,张汶还想帮他争取,但班主任不想再听。
“怎么会这样的。”张汶愤愤不平,“你家里不是有后台吗?他怎么还敢把你调走?”
“我没有后台。”沈琏闷闷地说,沈家不是他的后台,但是沈家想夺走他的什么,轻而易举。
于是,新的教室刚坐不久,沈琏又搬着他的书,来到了离十班最远的一班。
从尖子班空降到最差的普通班。
沈琏来得低调,坐在中间靠后的空位,不和别人说话,头也很少抬,座位附近又是一进教室就倒头睡的人,班上的人没察觉到,这个班的班主任等他来了三天才想起这号人,班会上在班里问了句“那个十班的学生怎么没来”,沈琏举起手,表示自己来了。
全班人的目光聚焦在沈琏身上,继而引起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在谈论他怎么来的。
班主任干笑了两声,“你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因为没人告诉沈琏要提前和这个班的班主任报道,上一个班主任只是叫他尽快搬走。
班主任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沈琏便过去了。
班主任介绍道:“这位是十班来的同学沈琏,他的成绩很好,我把他任为这个学期的学习委员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下面稀稀拉拉地应道。
沈琏:……啊?
“他为什么会从尖子班转来我们班啊?”有人好奇地问。
“这个嘛,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班主任为了维护沈琏的自尊心,没把真正原因说出来,这个曾今的优等生可是他的香饽饽,他带一班是不可能带出一个一本,本科都鲜少,要是沈琏最后能考上一本,他明年的业绩就有了。
沈琏还沉浸在自己被任命为学习委员的困惑里没出来。
这可算是他至今以来人生的高光时刻了,以前是班里的吊车尾,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领头羊。
可他完全不知道学习委员是要干嘛的。
迷迷糊糊地回到座位,沈琏想向文叶烟求助,等下课以后,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文叶烟。
文叶烟得知后会吃惊吗?
他会看他的消息吗?
正想着,文叶烟的名字从别人嘴里冒了出来。
“哎学霸,你们十班的那个文叶烟,听说这学期不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搭话的是个披着长发的女生,瘦瘦的身材,单眼皮,校服上有大面积的涂鸦,和十班的女生相比,有些流里流气。
“不知道。”沈琏郁闷地说,“他跟我说会回来的。”
文叶烟是话题人物,一提起来,旁边几个女生也围过来纷纷说:“真的吗?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吗?”
“听说他家超级无敌有钱,有多有钱?”
沈琏一概说不清楚,然后闷了下去。
她们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无趣地走了。
沈琏低下头把手放进书包里,隐蔽地使用手机,给文叶烟发信息:又有人问我你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你不回来也没关系,至少让我知道你现在一切安好。
发送出去后,沈琏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哇,小沈哥,用那么贵的手机啊?”
沈琏立刻警惕地按上书包,他以前不会带手机来学校,现在是怕文叶烟回复他他看不到才带来,但是不想被人发现。
“怕什么,我也带了啊。”那人说。
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文质普通,可怎么第一句话就叫他小沈哥?
“你不记得我了?”他说,“我们见过的啊,飞跃网吧,你还帮我泡过方便面。”
“哦。”沈琏说,他还是不记得,不过在飞跃网吧打工的那段时间,店里的客人就管他叫小沈哥。
而班上不止这一个去过飞跃网吧,他打了招呼后,后排又有三个人也来和沈琏叙旧,但他一个也不认识。
“我还说这几天怎么都没见你来,原来你早就到了。”
“就是,一直盼着你呢。”
“小沈哥长高了不少。”
沈琏隐约感觉怪异,这四个人好像提前知道他会转来一班似的。
“真是缘分啊。”戴眼镜的黄涛说,“小沈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沈琏以为学习委员这个职位是个重担,可几天下来,他的工作不过是整理各科课代表手里缺交作业的名单,然后交给班主任,班主任也没有派发任务让他完成。开玩笑,成绩能保持不退就算不错了,哪能让他去泥潭里捞人?
不过网吧四人组倒是很好学,时常拿着题目来问沈琏。
沈琏给别人讲题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会文叶烟那些深入浅出,只会把步骤写出来,干巴巴地念。
这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沈琏讲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请教过程中拉近距离。
“小沈哥,我听说你和你们班那个文叶烟关系很好,你用的手机就是他送给你的吧?”黄涛拖了张椅子坐在沈琏的桌边,沈琏在讲题,他在说闲话。
沈琏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黄涛说,“他是不是特别大方?和他做朋友有很多好处吗?”
沈琏听这话觉得不太顺耳,说:“看题目。”
黄涛笑嘻嘻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有钱人朋友真好啊,我也想有,他妈的我去网吧打游戏都差点没钱了。不过小沈哥也不错,一看也是个好朋友。”
沈琏总觉得黄涛话里有话,但他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讲完题任务结束。
此后的小半个月,在一班其他人眼里,沈琏就和这四个人绑定了,毕竟他们一有时间就来找沈琏说话,时常结伴同行,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关系好。
沈琏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以为自己多了四个朋友,还和文叶烟说起,但最后补充了一句“但是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也比不上”。
然而,再一次体育课上,沈琏中途回教室补充水分,却看到那四人围着他的课桌,两人望风,两人正在他的桌堂里一通翻。
“哎哎哎他回来了!”
那两人立刻收手,可沈琏已经全都看到了。
“你们在干嘛?”沈琏问,他很快跑回自己的位置守着书包,警惕地面对。
黄涛是翻桌堂的人,朝他轻松笑笑,“没什么。”
“你们翻我的桌子,偷东西吗?”沈琏说。
“小沈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朋友之间,哪能说偷。”
沈琏被左右夹击搂着肩膀,他不喜欢这样,挣扎开来,却被狠狠抓住手臂扯过来。
那种偶尔的疑窦还是应验了,原来他们也不是好人。
“小沈哥,我们知道你有钱,借一点救急嘛。”黄涛说。
“我只带了五块钱。”沈琏说。
“五块钱,你打发乞丐啊?!”
他们把沈琏一阵搜刮,果真只翻出了五块钱。
“也是一个穷鬼!”
书包被甩在地上,甩出了里面的书册卷子,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
沈琏想过去捡。
黄涛心里也不痛快,揪过沈琏的领子,“小沈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多给点嘛,我知道你有钱,明天带五十过来。”
沈琏向来直话直说,面无表情道:“不。”
话音一落,人就被推开,撞在坚硬的桌角上,书本洒落一地。
沈琏顾不上疼,借着混乱捡起那个小布袋,藏进手心里。
这个东西要保护好。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以外的宴会大厅,文叶烟一身洁白俊美的西装,坐在他的生日宴会里,犹如一个精致的人偶。
作者有话说:
忘记说了,周五见!
97
第97章
这是文瑞平为他举办的盛大宴会,来参加的都是各界名流,每一位都盛装出息,就算是侍者,也各个容貌端正,身着得体的西装,优雅地游走在大人物之间。
而他身为宴会的主角,却不去宾客social,坐在位子上,意兴阑珊就差写在了脸上。
不过主动与他交谈的人络绎不绝,各样华美礼物送上,只换来文叶烟礼貌地点头与道谢。
——他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一直翻看手里的一张票据。 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机票,上面写着可以飞到世界的任何一处,过家家的道具似的。
文瑞平以为他会在外人面前装模做样一番,没想到他连颜面也不要了!当即耐性破表,一脸怒容走过去,“文叶烟,别人和你说话你就玩这个东西?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儿?”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呢。”文叶烟懒散地扯了扯领带,“再说了,不好看么?造型师捣鼓了一个小时呢。”
好看是好看,可他不能像个没用的花瓶!
“你跟我来一趟。”文瑞平说,他还要脸,知道不能大庭广众闹不愉快。
文叶烟便把“机票”收起来,和他爸走了,一路上名流们都和他打招呼,大家都喜欢他。
来到休息室,文瑞平情绪稳定了些,让文叶烟坐,自己站在窗前再平复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今天是你的生日,客人们都为你而来,给你庆生,叶烟,你一直是个稳妥的人,今天的表现却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