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
我在床上休养了三日, 身体前后的伤口才刚刚好全,我原以为状元郎名满天下,送上门来的花花草草总也不少,他总该尝上一两个, 可我却大错特错,此人竟是第一次做这事,不知轻重地差点将我折腾死。
“可好些了?”他不自在地站在床头,耳尖有些红,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刻意闹他,“状元郎都十八了,竟从未...”
后边的话我并未点明, 但谢言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窘迫又难堪了起来, 他身上的青衫衬得面容如玉, 就这样直愣愣地站着, 也像一棵漂亮的树,可就是不解风情了些。
我恼他举止粗.鲁,没有给予我半分闺.房之乐, 于是开始恶意地激怒他, “唉, 孤在状元郎这个年纪,可是身经百战,熟练得很。”
我说罢,便抬眸去看他,果然见到他漂亮的脸庞青白相接,咬牙切齿的模样令我心生欢喜,我也不知怎的,就喜欢看他为我动怒,为我动.欲,为我从高高的天上跌下来,沾染上污浊的凡尘俗事。
那夜谢言他不顾我身体还未好全,又与我行事,真真是个禽/兽,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他。
哼哼,不过我还是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了他,身子一好全,就收集好了证据给他昭雪,他恢复了官职之后,我便歇了羞.辱他的心思,强扭的瓜不甜,这状元郎既嫌我,那我也懒得再去他眼前碍眼。
可这人却如同有病一般,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听曲能撞上他,游湖能碰上他,就连去意外狩猎骑马都能遇上他。
“状元郎,这是赖上孤了?”
我高坐在骏马之上,微微俯身,便用粗糙的马鞭抬起那人一节冷硬倔强的下颌,故意将呼吸都吹到他耳尖,看那一抹红色从耳尖蔓延到修长的脖颈。
这人着实古怪,看着清冷疏离,可却背地里追着我跑,时常见了我就直勾勾地看着,也不像其他巴结的人那般说些好听话,只用一双灰色的狼一般的眼睛将人盯得汗毛竖起。
白眼狼,白眼狼,这人生了双薄情寡义的眼瞳,不知这里边的心肠是不是也坏透了。
我等不到回话,便觉得没趣,收回了马鞭,准备打道回府。
可状元郎却突然发话了,他似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只冷硬地问我,“你为何不来找我了?”
找他?
哦,我明白了,之前他还未沉冤昭雪的时候,我虽然总是忙得焦头烂额,可总会抽去时间去外宅找他,他就如同被我养在外边的金丝雀,绮丽优雅,孤芳自赏,总给不了我什么好脸色。可到了夜里,那灯火一吹灭,又像头狼一般翻身上来,搞到那段时间的我,时常陷入深深的困惑,究竟这到底是谁在伺.候谁。
我这人虽荒唐,可对那档子事兴趣不是很高,先前是因为肖想了这人三年,从他十五岁状元游街到十八岁下了诏狱,整整三年,我做了无数的绮.梦,可后来被死死地压制之后,我就觉得无趣。
如今这谢言问我为何不去找他,究竟是何意?
我这脑袋瓜并不好使,总能歪到旁的路去,只觉得这人应该是食髓知味了,被我带偏了也喜欢上男子的趣味了,可这姜国上下估计找不出第二个如我这般好颜色的男子,于是他便急了,想着与我再续前缘。
可我一想到他那不知轻重的行径,便摇了摇头,很是遗憾地与他说,“抱歉,我没有时间。”
“那你与姜思音游湖怎么就有时间?”他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咄咄逼人。
我在心里想,自然是有时间的,这姜思音是我父皇为我钦点的太子妃,身后的势力雄厚,与我甚是搭配。
我这辈子虽只对谢言动过心,也只跟他发生过关系,可我深知此人对我没有半分心思,左右也是被我逼迫才与我成事,我未来的路终归是要回到正道上。
我已与姜思音坦白了一切,她身在权力的旋涡之中,早就懂得了这场婚娶代表了什么,我们的婚姻不过是权势的交融,无关情愫,就算我不会碰她,她为了家族荣宠,我为了帝位稳固,总归是要在一处的。
谢言见我久久不说话,垂下了眼,我能看见他很长很浓密的睫毛,抿得紧紧的薄唇,还有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我打马欲走,可他却不知死活地挡在我的马匹面前,也不怕被马蹄踩死,只睁着那双冰冷又阴森的凤眸,不住地追问我,“太子殿下是要与那姜思音成亲,此事是真是假?”
我被他闹得烦了,拧着眉回道,“是真的,孤会与她成亲,满意了吗?现在给孤让开。”
可谢言非但不让,还敢僭越地直呼本太子的姓名,“封慕秋,你别惹我生气。”
哟呵,这还是我的不对了,我几乎要被气笑了,不想再理会这个疯子,轻蔑地讥讽道,“不过睡过本太子几次,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孤滚开。”
此话落下,谢言却不避也不让,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阴郁与阳光皆在他身上,似魔似仙,纵使这人美得像一副山水画,但他强势偏执的举动让我难以忍受,只叫了暗卫将他拖下去。
他被拖走的时候,并未挣扎。
可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是要在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着实可怕。
我与姜思音的婚期在即,可我却愈发睡得不好,做梦的时候也总想起一双灰色的眼瞳,我觉得自己魔怔了,却不知这是命运给我的启示,它在告诉我危险就要来了。
我还未有半分准备,就被人以谋反之罪告上了朝堂,诬告我的人有理有据地搬出了许多确切的证据,我怔楞地站在大殿之上,却浑身发凉,说了很多句无力的辩驳的话,可向来宠爱我的父皇,也只是叹了口气,便果断地将我下了诏狱。
到了夜里,诏狱里忽然起了一场大火,将所谓的太子殿下活活烧成了一具灰黑的尸骸,而我则被幽禁在谢言购置的私宅里,永远失去了太子殿下的荣宠,此举想来甚是熟悉,只是情形互换,我一夜之间,就成了那只可怜的囚鸟。
我忽然明白了谢言那天的眼神,他在警告我,若是我当时机灵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变得如同今日这般一无所有,我不知道,可我对谢言却产生了窒息一样的恐惧。
我看上的这个人,连内里的芯子都坏透了,他逼着我臣服,逼着我乖顺地讨好,逼着我给他生了一对孩子,我的眼睛都因为接连的哭泣而模糊不清,只央求他放过我。
“放过?”
“你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他轻轻地抚着我哭泣的脸,像是极其珍视一般地吻上我的唇,“小秋,你是我一个人的。”
第106章 男高中生谢言
谢言是在高三的游园会遇见那个奇怪少年的, 当时的阳光很好,他被聒噪的室友邀请出来看看热闹,他左右在宿舍呆着也没事, 就一同出来走走。
游园会可以说是人声鼎沸,室友很快就没了影,只有他一人慢慢地在路上走, 可没过一会儿, 他背后的衣服被拉住,一具温热的身体直接贴到了他背上。
“是谁?”谢言有些烦,说话的语气也很冷,透着生人勿进的疏离, 他有洁癖,半点也不喜欢在这般炎热的夏天与陌生人这样亲密地接触。
“是小秋。”
身后那人瓮声瓮气地说,说话的语调很娇,像一把小钩子撩着谢言的心, 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是个男的,后边总不能赖上他要他负责,便伸手想将这个背后灵拽下来, 指尖却触到那人嫩滑的大腿, 很细长, 像纤细的柳枝, 而皮肉又细腻得像牛乳,谢言这才发现,身后这人, 身上很香, 似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赶紧下来。”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谢言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就冷了脸,用力地将身后的人扯了下来。
他回过身,那人又神经兮兮地扑到了他怀里,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小心翼翼地跟他说。
“阿言,我好害怕,我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方了,这里好奇怪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阿言,你带我走,带我回去,好不好?”
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是恶作剧?认错人了?谢言在心里默默地思量着,又垂眸地仔细打量那个人,皮肤很白,像一堆快要消融的冬雪,可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尖都透着粉,露出的半截脖子上红痕点点,让谢言的瞳仁骤缩,狂乱的心跳恢复冷静。
他已经十八岁,就算再不济,也知道这人脖子上的是吻痕,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可谢言就是突然感觉很不爽,直接将身上的牛皮糖撕开,冷声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离开了一些距离,谢言才将眼前的少年彻底看清楚,额前的碎发堪堪遮住布满水雾的桃花眼,鼻头哭得很红,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似嗔似怒地看着他,像在怪他太过于不近人情。
少年看着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可身上却穿着洁白的女仆裙,细白的脖子挂着窄窄的chocker项圈,裙子是抹胸款的,能看见细瘦的锁骨和嫩白的腰肢,明晃晃,白腻腻地晃人眼,裙长还不到膝盖,露出白皙的一双长腿,不是那种干瘦的腿子腿,而是皮肉饱满又纤细合度,脚上并没有穿鞋子,光着两个白白的脚丫,脚趾头很可爱,也很粉嫩。
谢言草草看完,就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该死,他居然看着一个穿女装的男的看出了反应。
“我没有认错人啊,你就是我的阿言,是我的相公。”那人很认真地解释,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圆,露出很洁白干净的牙齿,像许多颗珍贵的贝壳。
谢言忽然想起网上流行的那种诈骗,美貌的女人在路上寻常诈骗对象,然后说自己饿了,让对方给他钱,给她一顿温饱,想到这里,他便用冷酷的眼神将对方巡视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今天这笔饭钱他估计是保不住了,这人长得实在是太惹他心烦了,莫名其妙的,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人的请求。
“你是被偷了钱包,所以没钱吃饭,需要我接济一下你吗?”他很严肃地给了少年一个台阶下,可少年却疑惑地抬眸,拼命地摇头,“不是呀,阿言,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小秋。”
少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软乎乎的,些许责怪,应该是被这个叫做阿言的人惯坏了,对着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也敢这般撒娇。
谢言想到这个叫做阿言的人,莫名有些不舒服,最后问了老半天,也没问出个什么结果,只知道这个人叫做小秋,重要的地址电话什么都没问到。
这时候午后的太阳还是挺猛的,谢言看那人身上都出了薄薄的汗,竟连汗水都带着花香,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便带着他去了学校旁边的一间面馆。
他看得出来,这人很怕热,皮肤生得嫩,怕晒,性子也娇,动不动就要哭出来,现在在他面前乖巧的吸溜着面条的样子很顺眼,吃得急了还偷偷地打嗝。
“你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想不起家里在哪里,或者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得了这样的答复谢言竟松了口气,他盘算了下,自己周末打工的钱在外边租个房子,应该是够的,吃饭的话自己就带他一起吃食堂,若去警局登记了之后,还是没人来领,那他就先养着吧。
反正看着也挺舒心的。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谢言指着少年身上的女仆裙,眉头拧得很紧,那个叫做阿言的人就这么恶趣味吗?给自己的小男友穿这种东西。
“啊,这个是今天在那边,有个什么cos,我不太会读的社团,她们很热情地拉着我,让我去试试,我看她们那么热心,就没好意思拒绝。”
原来是学校的cos社,不是那个人的怪癖。
他们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开房,用的是谢言的身份证,他刚把房门关好,那少年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像小动物一般在他胸膛处蹭来蹭去,似在汲取养分和力量,喃喃地说,“阿言,我今天真的好害怕,还好看见你了,不然我该怎么办?”
“我好想念宝宝他们啊。”
“小愉和欢欢不知道在干嘛,他们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吗?”
“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可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因为谢言死死地擒住他的下颌,用一种很凶很凶的眼神看他,“你说什么宝宝?你结婚了?有孩子了?”
少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轻轻地点点头,解释道,“我和阿言你成亲了呀,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宝宝,叫做小愉和欢欢,你怎么连这个都能忘记呀,真愁人。”
他说着还有些责备地看着谢言,可谢言却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他原本想着这人若真是无家可归,自己可以收留他,多打几份工照顾他,可这人已经结婚了,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自己刚刚的那些决定都像是一个笑话。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几套换洗的衣服带给你。”谢言说完这话,甚至还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跑了出来,他想,他需要冷静,这个突然出现的诡异少年,为什么总能撼动自己的心神,让自己心乱如麻,而自己为什么又会对他产生那般浓烈的占有欲。
在操场吹了半个小时的晚风,谢言才将思绪冷静了下来,步履急促地去了酒店,只敲了一下门,门就立刻打开了,少年又黏了上来,像一只撒娇的猫,靠在他肩膀上默默地掉眼泪,有些生气地与他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