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点头:“记得啊,难道我爹在他们家么?”
花婶儿闭上眼睛使劲点了下头:“对,就在哪儿!花婶儿带你去。”
“好。”两人走了一会儿,小格忍不住了,便问:“花婶儿,你为何还要捂着我的眼睛啊?我看不到路,都踩了好多小水坑了。”
“哈哈,我,我这不是想跟小格玩捉迷藏嘛,待会儿到了哥哥家呀,花婶儿就把手放下了。”那笑声抖的厉害,听着像极了哭。
“哦。”又走了一会儿,小格又问道:“花婶儿,您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啊?他踩到的水坑比我都多,也太笨了,哈哈哈哈。”
花婶儿睁大双眼与旁边红着眼珠的男人对视了一下,急忙看向小格,哭笑着颤抖道:“哈,是啊,可不嘛,笨死了。”
“花婶儿,那他是谁啊?”
“嗐,你不认识他,他呀,我也不认识,只是一个想来送我们的好心人罢了。”
小格闻言,笑道:“是么?他可真好,跟我爹一样好。”
旁边突然一阵哀嚎,“妙音!”花婶儿的手从小格的眼睛上离开,小格刚要往回看,便被花婶儿使劲一推,推到一道巷子中。
身后传来花婶儿的呼喊声:“小格,往右拐,有个很破的大宅子,你爹爹就在那儿等着你呢,快一些去找他,花婶儿先走了。”
“好,谢谢花——”扭头一看,空无一人:“花婶儿呢?”
常玉站在小格左边,唐非阳站在小格右边,三人一起走到小格家,本想看看他爹是否留下了信件,结果一无所获。直到返回宅子的时候,小格说要谢谢花婶,急忙奔到花婶家,结果花婶家空无一人。小格想到了李伯,去到李伯家,结果李伯家也是这情况。
常玉和唐非阳皱着眉头相视一眼,走了一个人很久没回来,这很正常。可这三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中年人,两个老年人,一起失踪?这可太奇怪了。
唐非阳只觉得地上扔着的衣服奇怪,走进李伯的小院,拾起那件被撕地零碎的“衣服”,这手感……唐非阳皱着眉头,把“衣服”埋在了土里,这次又是何人干的?还是她吗?并不见得罢,她断然做不出如此血腥的事情。
唐非阳轻轻摇了两下头,他究竟为什么会觉得那人做不出如此血腥的事呢?挂人头的事情她都做了,扒人皮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说这样想,可唐非阳还是下意识将那人排除了。
三个人将村子逛了一遍,小格爹没找着,倒是听说了近几天的奇闻异事。说起来还挺怪,除了花婶,李伯和小格爹,村子里面的人还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三户人家,这三户人家小到襁褓中的婴孩,大到花甲老人,加在一起总共十几人,大雨过后全部失踪。
两人还没说什么呢,村子中的村民们就自行乱了套,一个个的全给两人下了跪。这若是其他人还好,可是下了跪的全是村中的老人,这可真是折煞他们二人了,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可谁知他们又拥了上来。
“你们是唯一的,住在那房子里还能存活下来的人呐,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罢,如若不然,我们都会死掉的,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罢。”
之后听到的便全是求救的话语了,唐非阳不明所以,倒是常玉在这些时日有所发现:“你们可是着了谁的道?否则是定然不会让我们进村子的罢?”
这几天常玉一直在想,村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住在这所宅子里?想到最后,只剩一种,竟然是有人向他们说了什么。而说的话,显然也在常玉的意料之中。
“您,您知道了?是的,几天前,就在你们来的前一天,有一个穿着红斗篷的女人给我们带来消息,说会有两个外乡人来此,还说……你们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例如解除那宅子的诅咒。是真是假,让你们住上便知,结果,结果你们果真安然无恙。事情就是这样了,所以,请救救我们罢。”
常玉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接着自己所想,问道:“三年前,你们刚发现宅子的诅咒的时候,那状况是否与如今如出一辙?”
村中之人皆点了点头。常玉接着问:“三年前,那个穿着红斗篷的女子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村中之人互相看了看,一个接一个道:“这我们如何能发现啊?三年前诅咒还未生的时候,我们这里可热闹了,外乡人接二连三的来,嗯,就算真有什么奇怪的人,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是啊是啊,那时候人多的我们村都挤不下了,所有人都活得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谁有那闲工夫去管什么人穿没穿红斗篷啊?”
“再说了,就算当时真有个穿红斗篷的,那人挤着扛着,摩肩接踵的走,不仔细看,也根本瞅不见呐。”
底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说,搞得整条街热闹非凡。
唐非阳挠了挠头,让大家停止议论后,问了一句:“三年前,他们也是像今天这样失踪了?”
“不全是。本身只是失踪的。可后来……后来就变了,变严重了,诅咒加深了。”
唐非阳皱起了眉头:“加深了?加深之后死的人?”
那老妇人摇了摇头:“何止是死人啊,吃人!一层层皮直接从人身上扒下来,骨头断的断,裂的裂,人身上的肉全都一块一块的放在皮旁边,那肉曾经经过仵作之手检验,那仵作一看就说,这肉……是直接从人身上一下一下抓下来的,深浅不一,大小不一,伤口是一样的,直接是用指甲挠下来的。哎哟那场景啊,你们是没瞧见,遍地都是肉,遍地都是血,就算是我们村儿见过最多死人的人,也忍不住打个寒颤呐!”
唐非阳想到李伯家中的那张皮,点了一下头。果然和他猜想无异。只是那肉,骨头什么的,恐怕是被雨水冲走了。
唐非阳看着他们:“你们就没采取什么措施?例如找出这个人?”
老妇人叹了口气:“谁没想办法呀,该想的都想了,我们村根本就没人留长指甲呀!外乡的人本就是来玩儿的,一出事全走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外乡的人中有没有藏着杀人真凶,我们也想到了这一可能性,那一批外乡人走后,我们就把村封住了。可尽管是这样,还是会有人死去。其实我们当时没跟你们说实话,若论凶,不止那宅子,这村子都算是凶村了。可只有那宅子同一地点上死了超过五个人啊!是的,不只是三个。如若真的只是死了三个外乡人,我们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常玉眨了一下眼:“五个以上?”
老妇人深吸一口气:“三十一个,因为那宅子死了五个人以上的时候,那宅子就免费住了,很多人贪这份小便宜,那些无家可归的也都去了。结果……一个都没活着出来。不,也算是活着出来了一个,那场景就跟你们刚住进去时一样,吊着颗人头,可能也算不上是吊罢,那颗头像是凶手失手扔上去的,最后我们大家一起去看的时候,那颗头才因为震动而掉了下来,还吓疯了两个精气神不太好的。哎,那一段时间,我们大家过的日子,那何止是提心吊胆呐,有几个直接上吊了,遗书上写着的意思几乎全是:好歹留个全尸呢!哎,单是想一想,我现在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了。那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村就要手拉着手一起去跳悬崖了。哎!真吓人呐。”
第6章 白骨森森觅妙音(四)
“差一点?莫非你们当时有所发现?”
老妇人犹豫不决,底下人纷纷提醒她今日之事,她这才说了:“并非是我们发现的。是那仵作身旁的妙娘子说的,她说这也许来自宅子的诅咒,并问我们可曾对这宅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刚巧,那段时间还真有个人在宅子后头烧了把火,宅子后墙那儿烧得黑黝黝的。我们大家就想先信着她的话,之后合力将那墙修复了,谁知,之后竟真的没有一个人被杀了。那仵作见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且真凶一直不见踪影,叹了口气,这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之后那娘子和仵作便去云游四海了。”
“妙娘子?什么样的妙娘子?”
“啊,这个我知道的。”一个年轻女子笑着蹦出来:“她呢,貌似天仙,一颦一笑皆让人深感不凡,她本人是不认字的,但是一说话就老会让人觉得她读过书。品性什么的……若是以往,我定然会说她是极好的,可如今,怎么说呢,以往的端庄贤良似乎是她故意而为之,是装出来的。”
“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与我说的。”年轻女子身后的青衣女子不可思议地埋怨道。
年轻女子扭头朝她叹了口气:“唉哟,你都说了是之前。再说了,当时村子里的人皆对她深信不疑,都把她当了活菩萨了,我若是与你说,你岂不是会说我善妒?”
“净瞎揣测,你我好友多年,我怎会因这么点小事就说你善妒呢?”
“啧,你平时说的还少么?”
“我——”
常玉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急忙打断,问道:“那你当时瞧见了什么?”
年轻女子想了想:“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傍晚刚好碰见而已,不过,若是将这件小事与那吊头案联想在一处,便细思极恐了。我还记得那晚的可怕呢,那晚没有月亮,整个村子漆黑一片,我打着灯从阿娟家里出来,本是要回家去的。以往回家我都是抄小路的,可自打死了人,便谨慎不少,没敢再往那里去。走大道是必定要经过仵作他们二人住的那个木屋子的,原本没什么,直到那妙娘子从木屋子中走出来。我在远处瞧见她的背影时,很是欣喜,毕竟那么美的娘子,能与她说说话,感觉都快乐极了。可是,谁知道她从木屋子里越走越远。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敢跟,本是想走的,却见那妙娘子手里多了把斧头,因为那娘子的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当她拿着斧头时,我还是很惊讶的。可谁知道更惊讶的还在后头,我亲眼看着她和一个男人在木屋子门前会面,那男人身形高大威猛,根本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我们村里没有这么高大威猛的男人。可以肯定是个陌生人。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也没看到最后,因为我平时就不太爱凑热闹,也不太爱管闲事,而且这种闲事极其容易引火烧身,也就没敢太过逗留。之后我就回家了。谁知第二日,就死了个男人,那男人的头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这男人就是那高大威猛的男人,尸体也被砸的稀巴烂,根本看不出那种高大威猛的感觉。反正,自此以后,我便再也没去过那妙娘子跟前,甚至是躲着她的。她提出宅子有诅咒的时候,我就觉得无比荒诞,就算之后真的回归了平静,我也并不觉得她提出的是对的。以至最后,她走之后,我们村再也没有被杀死过人!全村的人都很庆幸,都很感激她,可我……只觉得可怕,甚至还有些侥幸。”
青衣女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捂了一下嘴:“你莫不是……认为人是她杀的罢?”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么?甚至这次死了人,我都会隐隐觉得,是不是她回来了!”年轻女子看着青衣女子质疑的眼神,莫名生了气,瞪着她说道。
青衣女子见她这样,便也皱起了眉:“只是提了两嘴罢了,何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胡诌起来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你这种人也是极少见的。方才还说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说我,半刻还没过,你便要食言。还好意思说我?”
“谁食言了?你若说的是真事,我断不会驳你的。”
“你怎能一口料定我说的必定是假事?!我说的分明就是——”
老妇人打断她们:“行了。再吵下去便没完了,还怎么让这两位救我们?”
两人这才想起正事来,便又央求着唐非阳与常玉救他们。
唐非阳与常玉闻言,面面相觑之时,从大道那边跑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的裙摆上还滴着鲜血,她面容惊恐的拼命朝这里跑,嘴里还大喊着:“鬼,有鬼,吃人的鬼,吃人的鬼来了!”说罢,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吐出来,她皱着眉头捂上心口,瞬间趴在了地上。
常玉反应极快,轻功起落间,她扶起睁大眼睛的女子,村民们纷纷围了上去。
谁知她竟指向了,正前方站得远远的小格。她瞪着小格,嘴中的血还在往外流:“她,她……”似是担心村民们听不清,直接大吼了起来,“鬼,她,她爹便是那吃人的鬼!”血手抓紧常玉的胳膊,深吸一口气:“杀了他,我求你杀了那个鬼,杀了那个吃人的东西……”刚说完这句话,她突然站起来了,感到浑身瘙痒难耐,血液从嘴中淌到脖子里,可她根本感觉不到,她一直在挠,挠到破皮,挠到出血,挠到露骨,可她依然在挠……
大家亲眼看着她身上的皮一层层脱落,体内的一块块骨头被她无情的扔在地上,这诡异的奇景,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却都不想再见一次。
村民们都捂着嘴看着女人,只有常玉注意到了正前方站着的小格,他没有很不可思议,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只是那么站着,好像不会动似的。常玉朝他走过去,微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走罢。”
谁知他一抬头,红色的眼珠被封禁在眼眶中,献给常玉一个甜甜的微笑:“阿玉,好久不见。我来是想告诉你,游戏快要开始喽,你们可得快点把事情办完啊,嘻嘻嘻。”趁常玉发怔的时间,他慢悠悠的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香囊,常玉这才发觉他的香囊被偷走了。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偷的,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