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能硬生生的挺着,挨着,也许总有一天,他会习惯这样的感觉。
楚烨几乎要把整个沈相府搜遍了,却依旧不见沈宁身影,那种绝望的感觉再次降临,狠狠的压缩着他的心脏。
楚烨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可眼角突然瞥见的东西让楚烨瞬间失去了所谓的冷静。
草丛里泛着冷光的断玉,周围还有星星血迹,那碎玉,像极了他放在妆奁盒子里的那块!
他蹲下身子,从草丛里拿出那碎裂的一小块白玉,那摸了千万次的熟悉手感,让楚烨神色瞬间黑了!
拿着碎玉的手颤抖,看着那血迹,心疼的要窒息,眸子中狂风暴雨般的怒火顷刻间爆发,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像一头被激怒到理智失控边缘的狮子!
“竹修!”
楚烨低沉冷暴的声线炸响,话音刚落,一名黑衣暗卫骤然出现,尊敬伏地。
“去孤房里,找出那块玉佩!”
森冷的声音迫使周身气氛骤降冰点!那黑衣暗卫似乎是打了个冷战,恭道:“是!”
楚烨紧紧攥着那碎玉,熟悉的触感让他心惊,他倒是希望,竹修会把那块玉佩完整的带过来!他只能麻痹自己相信他手里的这块是假的!
楚烨搜府的事俨然已经惊动了沈途,沈途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哪还顾得什么礼数,焦急的询问:“烨儿啊,小宁呢?怎么就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次是沈宁遇险伤了脑袋,这次又是失踪,还是在自己家里失踪的!这阵子的奇怪事怎么都是冲着小宁来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竹修就已经回来了,沈途看着竹修,眉心突然跳了跳,隐隐有些心慌。
竹修略过沈途,单膝跪地,道:“王,房间里并没有那玉佩。”
一句话,像是给了楚烨当头一棒,眉头紧锁,胸腔里瞬间充满了怒气,薄唇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猩红如血的眸子有残暴的意味闪烁!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消泯在了低沉压抑的气氛中,那块碎玉竟硬生生被楚烨捏碎成了粉末!
沈途吓了一跳,本就慌乱的心更是揪紧,“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宁又……”
他不敢继续往下说,生怕他说出来的话会变成真的。
楚烨冷着脸,“宁儿不见了!”,额角暴起的青筋鼓动的明显,可见楚烨生气到了极点!
他折过身,繁重的袖袍衣角划裂空气,背影狠绝,朝着婚宴的方向而去。
沈途听了,心当即沉落到了谷底,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堂堂一朝丞相,自己的儿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残害!
如今,竟是把这念头打到了沈相府里堂而皇之的行凶!真当他是无能老朽?
左右他不过一条老命,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不论是谁,只要让他查出来是谁每每迫害他的儿子,就算是死,他也得让那人付出代价!
“管家,你去带老夫人回后院,本相没下命令,别让老夫人院子的任何人出来,包括老夫人,知道了吗?”
沈途严肃沉声吩咐,上次沈宁昏迷多少,娘担心了好几天,还生了一场病,若是再让娘知道沈宁又下落不明,娘怕是真会坏了身子,所以,先不可让娘知晓此事。
管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点头,“知道了相爷,奴才一定办妥,请相爷放心。”
而后,沈途紧跟着楚烨,一路到了婚宴之上。
第152章 听不懂
一度热闹的婚宴随着楚烨的出现变得寂静,空气中弥漫的冷冽气息逼人。
众人不明就里,摄政王来时明显开心,可怎么突然间脸色就变得这样沉重?难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不敢多加揣测,低着头,不敢吭声。
楚烨冷硬着脸,审视的目光冷凝着段则天,薄唇轻启,杀意缠绕而出:“孤给过你一次机会。”
段则天眸子闪了闪,动作极是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银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他抬头望向楚烨,声线靡靡温和,“摄政王殿下在说什么?为何本宫听不懂?”
沈途一愣,楚烨的意思,是段则天劫持了沈宁,上次沈宁受伤垂危,也是段则天导致的?
错愕的目光在楚烨和段则天之间挪动了一瞬,他虽然没明白具体原因,可既然楚烨确定了是段则天,那也必定是段则天!
这么一想,沈途望着段则天的目光也不由得愤怒!
段则天低低的笑了两声,道:“摄政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可他们到底也是从朝堂这种诡谲暗涌的地方摸爬滚打的,只二人对峙的气氛中夹杂着的暗火他们却是能感受得到,他们二人肯定是有着仇怨!
一个是祁国可威慑天下的摄政王,一个是晟国的储太子,二人相隔千万里,两国也从未来往交好,这仇怨,究竟是怎么结下的?
沈元齐闷着头打了个酒嗝,晃了晃头,这才清醒了一些,迈着虚浮的步子到了沈途跟前,小声询问:“爹,怎么了?”
楚烨的脸色阴沉的像是想要杀人,而且,小宁也不在。
沈途沉声回答,“小宁失踪了。”
“!!!”像是猛灌了一碗醒酒汤,沈元齐的醉意瞬间惊失,望着眼前的场景,愤怒中还有些迷茫,他咬着唇,观望着。
“不肯说?”楚烨眉心的折痕深了深,眸子里暴虐席卷,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摧毁所有!
侯明轻哼了声,他知道,王这是动怒了,这次,怕不是单单只给点教训就能解决的!
目光悠悠望着段则天,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段则天丝毫不在乎,依旧说道:“本宫实在不知道摄政王殿下在说什么,所以,本宫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明白。”
话音刚落,冷慑迫人的威压霎时间轰下,众人冷汗淋漓,饶是段则天也有些心慌起来。
他死死的咬着牙关,丝毫不让自己表现出一点不对劲。
楚烨能知道是他劫持的沈宁,他并不意外,毕竟,楚烨从小就让他很是意外!
就算是楚烨知道了,他敢确定,楚烨不会杀了他!不仅是为了当年的承诺,也是为了沈宁,沈宁所在的地方,除了他没人知道,倘若楚烨想知道沈宁到底在哪儿,他就很重要!所以,楚烨不会杀他。
气氛愈加沉闷,龙傲见状,这才不急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大喜的日子,摄政王和晟国太子这是做什么?”
龙武阳也走了过来,附和劝解,“对啊,今日是小宁哥哥的婚宴,这大喜的日子可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外人听来是好心好意的劝解,可到了他们几个人这里,可是意味深长的很,看似借着沈元齐的婚宴想要二人平息怒火,可实则,龙武阳却是为这仇怨的爆发,狠狠的填了一把火!
龙武阳暗暗冷哼,晟国本就低于祁国,段则天的身份自然也比不得他,可段则天那日竟也敢对他那样不敬!
他与段则天只不过是合作关系,可没必要处处依着段则天,既然段则天对他不敬,他也没必要一味的忍着!
一直在人群后的魏桑听了,眸子里顿时氲起一股不屑,他不知道,龙武阳就算成功坐上了皇帝,他凭什么能震慑住上下百官?
这样明目张胆的报复段则天,倘若段则天真斤斤计较起来,龙武阳绝对无还手之力!
且,最后真的除了楚烨,那南陆的统一势必会让段则天取代楚烨,依照段则天睚眦必报的性子,祁国还存不存在南陆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龙武阳这蠢货的性命!
不过,也轮不到那时候段则天对付,魏桑眼睛阴蜇冰冷,龙武阳的命,他可是提前收着呢,别人,可别妄想从他手里夺走!
段则天听了龙武阳的话,眉梢微微一动,唇角似乎是勾起了一瞬残暴,瞬间消弥。
不过短短几盏茶的时间,却有犹如以日为年的意思,蓦然,冷凝迫人的气氛突然缓和下来,众人惊喜以为,摄政王终于平息了怒火。
可下一秒,更为强烈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压下,压迫的人胸口发闷,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挤压着他们的身体,骨骼肌肉都要被捏的粉碎!
冷冽的寒意钻进身体各处,肆意游窜,身子不受控制的打着恐惧的冷颤。
事实上,楚烨是真的生气到了极点,望着段则天的目光,像凝结了千年的冰霜,戾气缠着冷怒狠狠的压下,让人忍不住的低头战栗!
段则天死死的咬着牙关,手心暗地里撑住了桌沿稳住身子,看着一点点向他走近的楚烨,周身的温度仿佛也骤降到了冰点!
费力的轻笑,道:“摄政王殿下这是做什么?本宫一直在婚宴之上,摄政王殿下说的,本宫的确不知道,本宫………”
段则天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已经落在了楚烨手里!还未说完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众人一惊,明显没有想到楚烨会对段则天动手!反应过来后,宾客忙慌的跪下伏低了一片,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沈途和沈元齐拧紧了眉,心里着急万分,却也只能冷眼瞧着,等着段则天开口说出沈宁下落。
龙傲倒是急了,先不说他与段则天的合作关系,光是晟国太子死在祁国,他都没办法给晟国一个交代!何况,晟国的国力仅仅次于祁国,他又不能随意敷衍了事,他能不着急吗?
第153章 震怒
景拾看见自己的主子被当着众人的面那样肆意的掐在手里,顿时红了眼睛,拔出腰间的佩剑就扑了上去,“放肆!还不快放开太子殿下!”
侯明冷笑一声,冷眼看着景拾,暗啐不自量力,身形一动,提腿直接踹在了景拾胸口上,脚上用足了力气。
砰——一声闷响。
景拾重重的摔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翻滚,直到撞翻了后面的一张桌子才堪堪停了下来,瓷器掉在地上炸裂一地的碎片,饭菜狼藉的遍布在景拾身上,周围。
景拾躺在地上,嘴角不断的往外汩着鲜血,虚浮涣散的目光却一直在停在段则天身上,全身仅仅能动的指尖也一直向着段则天的方向抓蹭。
龙傲登时黑了脸,语气颇有些愤怒:“摄政王,事情还未查清楚,你这样一意孤行,也未免太过儿戏!”
龙武阳微微挑眉,也道:“摄政王,万事要讲究一个真凭实据,此事兹事体大,还希望摄政王能调查清楚。”
他虽是不打算为救段则天彻底得罪楚烨,可也不能让段则天真的丢了性命,毕竟他们也还算得上是同盟。
“哈哈哈哈…………”
楚烨突然笑了,低沉冷醇的笑声回荡在诡异的空气里。狂肆的声,似冰刃猛地刺入这些人的耳中,直击心扉,令恐惧在人心中不断滋生,头皮发麻!
他道:“怎么,孤还未说是什么事,皇帝和太子就说孤未调查清楚,莫非,皇帝知道孤想要说的是什么?亦或是,皇帝和太子也是参与者之一?”
阴蜇摄人的眸子散发着寒意,仿佛是被一条巨毒的蛇缠住了身子,握住了性命,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击致命!
龙傲背脊僵硬,喉咙紧了紧,他的确参与了这件事,可眼下哪有承认的道理?
楚烨冷眸沉底,霸凛的声线再次响起,好像地狱深处靡靡响起的招魂鬼音:“不过区区晟国太子而已,就算孤掐死了又能怎样?开战?晟国皇帝也要有那个胆子敢跟孤作对!”
周围人听着,除了震撼,并没有觉得惊异,因为,摄政王在他们祁国人心中,从来都不可忤逆,不可冒犯,亦是他们心中不可撼动的战神!
且,摄政王的位置,在他们看来,是要比这个皇帝重上千万分的,毕竟,这整个祁国的昌盛,地位,都是摄政王一人携领将士在短短几年平定打下,能力魄力绝非凡人,所以,他的话,就是他们必须遵守的准则!
段则天费力的冷嗤了一声,挤压的破碎声音溢出:“呵……摄政王……还真是肆意妄为!倒真叫我……害怕!”
话音刚落,楚烨冷笑一声,“几次三番的自寻死路,孤竟不知,你还能害怕?”
指尖瞬间陇紧,段则天是戴着面具的,并不能瞧见他的的面色,可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并不难让人想象出,段则天的面色该有多么恐怖!
楚烨突然歪头,蔑视的目光投在龙傲身上,嘲讽的口吻道: “皇帝,你最好别让孤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不然,孤不介意让这皇位,乃至让这祁国易主!”
狂傲至极的声音,这样一番话,更是让龙傲脸色瞬间惨白,胸腔中奔涌着强烈的愤怒,在他体内四处冲撞!龙袍下的拳头紧攥,仔细听了似乎还有骨头咔咔响的声音。
是了,倘若楚烨愿意,这个皇位,他的确坐不住!可就是这样,他才要杀了楚烨!他才是这祁国的皇,坐在自己本该坐的位置上却如坐针毡,时刻担心他人一不高兴,他就会被拉下这个位置!
脖子上悬着这样一把刀,他早已经受够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唯有隐忍!
龙傲僵硬的摆出一个笑容,“摄政王说笑了。”
眼前就要成功的计划,只得让他继续吞声忍气!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段则天早已承受不住长时间的窒息,悬空的双腿也没了力气晃荡,能进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脖子上的钳制却越来越紧!
眼前阵阵眩黑,意识也有些涣散,周围所能视见之物也已经有了重影,被死亡包围的强烈的无力感让他有一瞬间觉得,他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