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牵紧她的手,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好日子的憧憬。
满胀的激动让沈秀忍不住热烈开口,“阿姐,往后的日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怎么个好法?”傅春锦牵着她的手,一起迈出了山神庙。
沈秀顿时语塞,她本来就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小青虫。
傅春锦看她这呆愣的模样,越看越喜欢,哑声提醒道:“说不出来,我便等你做,做得不好……”
沈秀认真问道:“如何?”
傅春锦笑意中多了一丝促狭的光泽,“我便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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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从0开始的小日子慢慢开启。
柳言之这边先让他收拾着那个破弟弟。
第58章 新生
傅春锦与沈秀一路南行, 踏入燕州境地后,又走了三日,在燕州清水镇停了下来。清水镇是燕州北部的一个宁静镇子, 恰有一条柳河穿镇而过,上游是燕州第一繁华的市镇洛城, 下游是燕州第二兴隆的市镇梧城。两城必经枢纽, 便是清水镇。
傅春锦选中这里的第一个理由,便是这里便利的交通,最适合买卖生意。至于第二个理由, 在于清水镇新上任的县令是这次秋闱的女进士, 言素。
朝廷这几年对女子官员是越来越看中, 调至清水镇当县令,上游有洛城,下游有梧城, 如何连通两城商贸,将清水县发展起来, 这既是考验, 又是功绩。只要县令言素做得妥当,不须等任期到限, 便能调回京师任职。
洛城与梧城已经繁荣多年,两城商贸已经成熟, 想要分一杯羹, 那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所以在清水镇发展生意,这可是个难得的机遇。
选定落脚清水镇后,傅春锦便在镇中找了三日院落。太小的不行, 因为日后要安置的人不少,太大的也不行, 她跟沈秀都是生面孔,只会引人注意。所以选来选去,傅春锦挑中了位于柳河中部的一处院落。
这院落虽然只是一进院,可胜在布局别致。进了宅门便是一道小影壁,绕过影壁得往左走三步,才能拐入庭院。入宅两道门,女子住这儿,比那些只有一道门的院落安全许多。甚至这入门出的小间,可以摆几盆花木,也算一种怡然自得。
庭院正对之处是正厅,正厅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后面若需养置丫鬟,便可以安排在这里休息。东厢房与西厢房各有四间房,算算人头,房间刚刚好。西厢房边上,有一口水井。傅春锦打了一桶水上来,尝了两口,只觉入喉甘甜。她看了一眼水井边的空地,在这里起间厨房,出来就可以打井水烧饭,也算是方便。
东厢房边上起了一间茅厕,茅厕后面是院落的后门。沈秀推门看了看外面,竟是一片小荒地。
“后面这片荒地有主么?”沈秀起了念头,若是可以一并买下,她可以开垦出来,种点蔬菜瓜果。
卖院落的老板笑道:“这片荒地跟这院落是一起卖的。”
“阿秀喜欢这里?”傅春锦微笑问道。
沈秀点头,这院落她踏入的第一步就喜欢,“喜欢!”
傅春锦干脆地定了,“那便买下。”说着,她对着老板点头轻笑,“今日就订立契书。”
老板从未见过那么干脆的买家,大喜道:“姑娘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傅春锦好奇问道:“怎么?难道这宅子出过什么凶案,所以怕我买后知晓,又来找你吵闹?”
老板倒也不骗她,认真道:“凶案倒是没有,只是大家都觉得这里风水不好。”
“嗯?”沈秀也好奇了,“哪里风水不好?”
老板指了指门外的柳河,“买卖宅子,最看风水,不少买家看完宅子一问风水师父,后来都不要这宅子了。都说是柳河冲门,大不吉利。”
傅春锦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有影壁,有廊间当冲,这宅子面南朝北,处处当阳,明明是聚财的好风水,那是他们不识货。”
老板瞪大眼睛,“姑娘竟懂得风水?”
“看书学过一些。”傅春锦不是学过一些,而是开米铺多年,这些事零零碎碎地听风水先生说过。
老板竖起大拇指,“这年头懂风水的姑娘不多。”
傅春锦笑道:“会多的。”说着,她看向沈秀,“大陵女子都可以当官了,姑娘家说不定以后也能做风水先生。”
老板笑容微敛,赔笑道:“也是,这年头,女人是越来越厉害了。”
“女人厉害不好么?”沈秀听得刺耳,冷声反问。
老板没注意沈秀话中的冷意,继续道:“也不是不好,只是女人都出来抛头露面了,名声总归不太好听。”
“怎么不……”
“老板,天色也不早了,我跟阿秀还要去置办东西,还是早点订立契书吧。”
傅春锦不想与老板辩男女之能,当下打断了沈秀,催促老板赶紧把房契落实了。
老板好不容易可以脱手这处院落,哪管那些事,“也是!姑娘,这边请。”
傅春锦斜眼看了看气呼呼的沈秀,牵了牵她的衣袖,低声道:“一会儿还要置办床帐什么的,有的是地方要花力气。”
沈秀想想也是,今日就算定下这处院落,也不见得可以立即入住。清洗,粉刷,换锁,收整,没个三五日是办不完的,这几日只怕她跟阿姐还得住在镇上的客栈里。
两人跟着老板往衙门走了一趟,今日恰好县令出去了,所以两人没能见着女县令言素。师爷在契书上按下了官印,傅春锦交付了五十两银子,算是把这事给办妥了。
走出府衙时,沈秀怀中抱着契书,满脸笑意。
傅春锦看她笑得傻傻的,忍不住打趣道:“这样就高兴了?”
“有家难道不高兴么?”沈秀得意反问。
傅春锦眸光微亮,“确实值得高兴。”
沈秀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木工店,高兴道:“阿姐,走!我们先去看床!”
“也好。”傅春锦微笑,由着沈秀牵着她往木工店走。
两人的前脚才踏入木工店的门槛,便听身后响起了一声怒呼,“抓住他!他是小偷!抓住他!”
沈秀回头,只见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捏着钱包没命地往前跑着,他身后一个大婶追得快没气了,没命地大声嘶吼着。
“还有没有王法?!”沈秀大怒,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掠,竟没有一人出来帮手。她将契书递给了傅春锦,卷了卷衣袖,“阿姐拿好了!”
傅春锦自忖两人初来乍到,不要惹事,可想到沈秀的性子,这种事若是拦了她,只怕她要不舒服好几日。
“小心些。”傅春锦急声嘱咐。
“懂的!”沈秀迈步就追了过去。
店中的木工看见了这样的情景,慌声提醒傅春锦,“姑娘,快拦着你家妹子,那人可是惯偷了!”
傅春锦暗觉不妙,“惯偷?”
木工急道:“看你脸生,定是异乡人,不知我们清水镇的事。我们镇上有一伙地痞流氓,最是喜欢惹是生非,上任县令开始还会管管,可他越管,这些人就越报复无辜百姓,后来县令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反倒还收敛些。”
“为何不拿了他们?”傅春锦实在是不明白。
木工无奈道:“哪里拿得住啊?这些人身手了得,又成群结伙的犯事,上月府衙武功最厉害的捕头拿住一个,还没来得及铐上,便被其他的一拥而上,直接给打趴下了!”
“阿秀!”傅春锦大惊,转身就跑出木工店,冲上了街头。
沈秀的速度很快,惯于山里跑动的她,在大街上追个偷儿,简直是如履平地。
“胆儿不小啊!”沈秀先一步堵住了那偷儿的前路,手中不知何时抄了一根木棍,话音刚落,便扬臂朝着那偷儿脑袋上打下。
偷儿没想到有人敢追他,抬眼一看竟还是个姑娘,当下横臂一格,料想姑娘家的力气大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这一棍是打得实在,一棍下去,偷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捂着手臂不断蹦跳哀嚎,“死丫头,你找死!”
“还敢嚣张!”沈秀抡起棍子,像是捶棉花似的,棍子纷纷落在了这偷儿身上。
偷儿哪里想到竟会在镇子上撞到个练家子,更没有想到练家子竟是个小姑娘。等他意识到这事严重时,小腿骨上狠狠地捱了一记闷棍,打得他清楚地听见了骨碎之声。他哀嚎着抱着小腿倒在了地上,不断叫嚣着,“兄弟们,废了她!废了她!”
“原来是捅了贼窝了!”
沈秀惊觉身后有杀气腾起,这才发现围观的百姓已经退出了老远。这时候围在她身边的十余个汉子,手里都提着木棍子。
傅春锦已挤到了人群之前,本想唤沈秀一声,可看这阵势,她若在这个时候多言,只怕会惹沈秀分心,她只能另想法子。就在她左右焦急顾看时,发觉百姓中多了好些个衙役,此时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似是在等待谁的发令。
傅春锦急忙找寻这个人,却见一个极是娇小的白衣姑娘微微抬手,比了一个手刀的姿势。细看此人,眉目清秀,体态瘦削,仿佛风一吹,便能飘到天上去。
能在清水镇号令衙役的人,除了新上任的县令言素外,傅春锦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既然衙役已经准备妥当,她的阿秀也不算是孤军作战,略微安心一些后,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沈秀身上,只希望阿秀一会儿不要受伤。
只见沈秀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子,往那惊魂未定的大婶一抛,挑眉笑道:“大婶,拿好了!”
大婶接住钱袋子,不断瑟瑟发抖,若不是救命的钱,她也不敢追这伙流氓地痞那么远,“姑娘……小心……他们都是不好惹的……”
沈秀竖起大拇指,爽利地划过鼻尖,凛声道:“不好惹也惹了,今日只能比比看,谁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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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沈秀:二姑娘在此,你们这些小地痞还敢猖狂?!
傅春锦:不准受伤!
沈秀:喵喵,阿姐放心。
谢谢小可爱【木槿】的长评,到今天为止,加更全部还清~嘿嘿~
第59章 县令
沈秀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劲装, 被这群汉子围在其中,像极了一只被群狼环伺的小绵羊。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这姑娘今日是真的要废在这里了。
可沈秀自小便在大青山里长大, 随兄长入山打猎时,也遇到过不少凶险事。上次她与傅春锦说的, 只是其中一桩。还有一桩, 那可比大黑熊危险更多。
山狼向来是成群围猎的,那次沈秀与兄长遇险,全因追逐山鹿追到了山狼的埋伏圈里。那时候拼着一股莽撞杀出了一条血路, 同行的兄弟们好几个都染了半身鲜血, 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人血, 还是狼血?
那时候沈秀就知道,遇上凶物,管他是野兽还是活人, 只有你比凶物还狠,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当下亦如是!
这十余个汉子都以为收拾个小妮子不过三招, 开始便只上了三个人。沈秀可不与他们客气, 抡着手中的木棍连躲带打,每一棍出去, 都照着这些凶汉的小腿骨下手。
小腿骨上只有一层薄皮,一棍下去, 痛得汉子只顾得捂着小腿骨倒地哀嚎。沈秀趁机一人补了一棍在脑门上, 挑衅地看向其他几个汉子,“就这种本事,还敢当街行凶!”
“小贱人!找死!”为首的独眼老大发了话, 这话骂得极是刺耳。
沈秀暗自记下,如此不尊重姑娘家, 她定要他今日叩头认错!汉子们一拥而上,双拳毕竟难敌众手,沈秀身形再矫健,也免不得肩上捱了几记闷棍。
她咬牙忍痛,当初收拾山狼是因为打死了他们的头狼,那现下收拾这些人,最好的也是拿下他们的头头。
一念及此,沈秀揉身接连避过几棍子,蹿至了老大面前,抡起棍子,便朝着老大的脑门敲下。
独眼老大张开虎口,只轻轻地一擒,便将沈秀的棍子牢牢抓住。
沈秀猛抽棍子,奈何这独眼老大的力气比她大太多,那木棍落在他手里,就像是嵌入了石壁里一样,根本拿不出来。
沈秀耳翼微动,听见身后响起了棍子抡动的呼呼声,她知道那群汉子已经从后攻了过来。
想废了她,简直做梦!
沈秀急中生智,突然松开了木棍,一个旋身闪至独眼老大身后。独眼老大顺势拿了她的木棍,格开了险些砸到他身上的棍子。反手一棍,猝不及防地击向了沈秀。
方才一击不中,沈秀便知道今日是刚上了一颗铁钉子,自然不敢有片刻的迟疑。绕到身后,除了想躲开这一击外,还想赶紧拉开她与这独眼汉子的距离,寻找机会再上。
“噌!噌!噌……”
只听一串利刃出鞘声响起,沈秀以为是这些汉子身上带了利刃,没想到竟是二十余名衙役从人群中杀了出来,趁着这些汉子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出其不意地架上了这些汉子的脖子。
“当街斗殴,罔顾王法,全部都抓了!”一个娇小的白衣姑娘走了出来,细看她的眉目,竟有一丝说不出的飒意。
不少乡亲们认得这姑娘是谁,纷纷敬声道:“言大人。”
沈秀恍然,原来这个娇小姑娘竟是清水镇的新任县令,言素。
“就凭你?”独眼汉子反手一格,准备一走了之,全然不把这县令与衙役放在眼里。哪知这一格,竟像是格在了石板上,震得虎口一阵剧痛。他大惊回头,发现横刀在他脖子上的那名衙役,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