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是绑定的关系了,也勉勉强强的算是他写的叭。
所以。
天子看完后段星白递交上来的折子后呵呵的笑了两声,这篇奏折是全程没有提到火,然后又全程的把他的火气给拱了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户部有问题,但是说实话,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过分,他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人才也是需要培养时间的,之前他也在琢磨着该怎么换人,现在这个时间卡的刚刚好,也是该换一批的时候了。
于是天子御笔朱批,直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
朝堂一连好几天都不敢有人大声说话,深怕自己触了天子的霉头。
“人心易变,朕不例外,他们也不例外。”天子看着奏折上几个很熟悉的,他是皇子时就跟着他的人,摇了摇头,“有了钱就想着权,有了权就想要更多的钱,可惜了。”
贪得无厌,最终要了自己的命。
天子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总大监却能听出来,天子这是惆怅了。
总大监站在他的身边不说话。
“你说小四,他是真的敢啊,回来才多久,前面在朝堂闹了一下,现在又在户部搅风搅雨,胆子实在是忒大了,这么多年道人都是怎么养他的,把他养的脾气这么的大?”
总大监依然不说话。
山野道观的无名道人,那不是他能够多嘴说的人物,而且无名道人,他也是真的非常讨厌段氏王族。
“好了好了,你不说朕也知道,因为小四不在意他的皇子身份,也不在意朕这个天子,所以他才这么敢的。”天子叹了口气,“朕的态度于他而言不重要,高兴他也好不高兴他也好,他不在乎。”
“或者说,朕要是不高兴他没准他还更高兴,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撂挑子回道观...老大老二他们够狠啊,到现在都没和他说段氏王族夺嫡之战的规矩,小四还傻乎乎的,有什么功劳都想着往他的兄弟们的头上安放。”
“哼,朕就知道,段氏王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兄弟情都是假的,全部是假的。”
总大监:“......”
总大监抿了抿唇。
还说皇子们不说,您不也没说吗?
其实天子很在意自己的五个孩子,尤其是天生似乎缺了魂魄的四皇子殿下。
可惜后来四皇子殿下被送到山野道观后,纵然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私下里出宫去道观看望,无名道人也不允许他们进入道观的内院,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四皇子,看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长高了还是没有长高。
靠近是不可能靠近的,想用武力突破?想都不要想。
山野道观里面的人的武功是一个比一个高,尤其是无名道人,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记载在段氏王族历史里的传说中的人物。
所以真的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然后天子和皇后很快就会被道观内的人给请离道观。
段氏王族上上下下连同宫里的小野猫,在山野道观都是挂上黑名单的。
想到这,总大监咳嗽了一声,那意思:您也是段氏王族的人呐。
天子斜了一眼总大监:就是因为朕是段氏王族的人,所以朕才知道段氏王族的人做事有多么的不择手段,多么的下作,多么的龌龊。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又是该‘代天子’了。”
“小四这孩子啊,朕猜他从道观回来开始估计就在背后骂朕,这个‘代天子’会让他更加的骂朕...”天子突然拍着桌子笑了起来,“可是朕不在乎,朕一点也不在乎,哈哈哈。”
总大监:“......”
明明很高兴四皇子如今身体安康能蹦能跳,只不过天子的父爱表达形式可能是有一点点问题的。
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既然小四已经有了可靠的属下了,那有些事情也是得通过这群属下来告诉他了——比如说,夺嫡之战到底是怎么个夺嫡法,镇国公和老丞相他们也是,都不和自己孩子说,也没一个好东西,哈哈哈。”
总大监:“......”
总大监也跟着笑了,“若非他们是这个脾气,当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又怎么会与他们相结交呢?”
“这倒也是,就是没想到最后是朕登上了天子之位。”天子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道:“谁能想到呢,谁都想不到,连朕自己都没想到过。”
总大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槛,是过不去了,天子记了半辈子,恐怕是打算记上一辈子了。
“还是那句话,段氏王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云浮天宫也不是好东西,殷斩,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就是云浮天宫的现任宫主。”
“这折子,十之八.九是他写的,咱们家小四可写不出来这么气人但又挑不出来任何问题的奏折。”
天子晃了晃手里的折子,“道人厌烦段氏王族,却收下了小四,云浮天宫与段氏王族向来公事公办,宫主却跑到了小四的身边成了他的侍卫。”
“啧,朕的小四就是招人惦记,等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恐怕老大老二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不过朕怎么觉得云浮天宫是想要和朕抢儿子呢?是朕的错觉吗?”
“......”
“应该是的。”总大监轻声道,“陛下,该批奏折了。”
再不批,今晚又得熬夜了。
毕竟这两天的奏折是真的很多——不是在弹劾四皇子,就是在弹劾四皇子的,甚至还有一些说老丞相与镇国公治家不严的,反正那叫一个乱啊,乱的不得了。
天子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就继续批折子了。
只不过。
“给朕盯紧了,朕就指望着看臣子的热闹而舒缓身心了。”
天子如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段星白不知道他的便宜天子爹又准备坑他了,他好不容易才把户部给处理的差不多了。
该换人的换人,有一些犯了小问题但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能力也还行的没被换,也有一些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没有同流合污所以一直被排挤的,该用的也得用,天子新提拔上来的人,该考察的要考察。
反正总的而言,段星白感觉自己这条咸鱼被折腾的命都快没了。
但是这都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呢,重点是他现在掌管户部,户部是什么地方?户部是国家的钱袋子,一切的税啊开支啊什么的全部都是由户部管着的,朝廷其他机构需要经费什么的也得向着户部申请,等户部批条子。
段星白先是处理了人,处理完人之后才有心情仔细的看了看户部的总账本。
然后。
他终于懂了,天子之前在金銮殿说的话还真不是客套话。
朝廷的财政目前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虽然上面不能说是完全的空账,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来说,不是说有一点余额就行的,但凡有点大危机出现可能都会扛不住。
段星白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再加上朝廷其他机构的人还整日蹲在户部外面等着批条子...尤其是兵部和工部,这俩真的是花钱的大头,大冬天的蹲在户部外面等着批条子,户部侍郎都不敢从大门走,都从后门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就为了避开这群人。
段星白快要吐血了,开源节流,他没看到开源,也没看到节流啊!
这日子,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法过了。
所以话题绕回去,快要过去一个月了,本来抄了好几个大蛀虫的家,美滋滋觉得自己有钱了的段星白被现实给击倒,甚至想着回头就和殷斩去把天子的小金库给掏空算了——真的是一文钱难倒好汉。
“为什么还不把我撵走?那么多大臣参我!我在文武百官的心尖上蹦迪,为什么天子爹还不生气把我撵走?!”段星白一脸痛苦的道,“为什么啊,我都已经浪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还不骂我然后把我赶走?”
“而且这群大臣也是没吃饭吗,战斗力不行啊,弹劾我怎么就不能再加把油,他们都在干什么?!”
殷斩:“......”
殷斩嘴角挂着弯弯的弧度。
段星白已经很努力的在作了,他根本就是抱着让天子不高兴的念头而在努力着的。
可惜,天子不仅不会不高兴,相反的,他可真是太高兴了呢。
而现在在文武百官的眼里,段星白已经是那种老谋深算到了极点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血流成河的人设了。
#想象和现实差的实在是有点多#
“斩哥,我们私奔吧,真的,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段星白抱住了殷斩的胳膊,一脸沉痛道,“工部又递条子过来了,实在是没钱批...听说工部的人都是疯子,他们不会大半夜翻墙蹲在我的床头等我批条子吧?”
殷斩:“不会,他们不敢翻四皇子府的墙,不然被宰了也是活该的。”
“虽然但是,我感觉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段星白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你难道不该说好,走,咱们私奔抛下一切,然后浪迹天涯从此与红尘为伴潇潇洒洒吗?”
“醒醒,天亮了。”殷斩提醒道。
段星白:“......”
段星白松开了殷斩的胳膊,扭头就走,“你失去本宝宝了,再见!”
殷斩浅笑着跟在段星白的身后,他可真是太喜欢看段星白这副恼羞成怒的小脾气模样了,真的是有趣的紧,和他待在一起真的是太舒服太放松了,还很愉快。
#殷宫主,你再愉快就要打光棍了你知道吗#
#你迟早会倒霉的,狗子我不会捞你滴,绝对不会滴#
虽然嘴上嚎着要和殷斩私奔,但是段星白其实还是有很认真的在工作的。
段星白扒拉了许久的账本,终于从账本里发现了,朝廷的财政到底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他其他的四个兄弟虽然不在户部任职,但是吧,户部的账本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还是那种浪费到不行的身影。
按照浪费程度来划分,是大皇子排第一,三皇子排第二,五皇子排第三,二皇子排第四。
真的,最浪费的就是大皇子段星飞,简直就是浪费本费。
段星白在想了许久后,拍桌按爪气势汹汹的就去找像是把家都给安在了户部的,整天跟个钉子户似的大皇子了。
大皇子现在正在骚扰、呸,正在和咸鱼赵子夜小朋友联络着感情,等段星白气势汹汹抵达的时候,发现他尊敬的大皇兄正在揪着赵子夜的头发,嘴里还挺恶劣的说着‘跑啊,有本事你继续跑啊’和‘老子哪儿不好了,你说,我坚决不改’的话...
赵子夜的眼睛都变成了煎蛋眼,看到段星白来了后立马投去了求救的小眼神:救救我救救我,殿下快救救我。
段星白:“......”
段星白额角蹦出了一个小小的青筋。
嗨呀,在他的地盘欺负他的咸鱼小伙伴,是当他不存在的吗?!
“大兄,我有话问你。”段星白黑着脸说道。
大皇子段星飞闻言只好松开了赵子夜的头发,大咧咧的走过来,“问什么?”
“问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败家吗?”段星白伸手使劲的拍了一下段星飞的胳膊,无语道:“国库里的钱是怎么没的,至少有一半是你造没的你知道吗?”
“这话大兄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我造没一半,我要是真的想造,那就得全没了。”
段星飞呵呵了两声,“老四啊,你是不知道,打仗本身就很花钱,尤其是边疆,苦寒之地那花钱更是如流水。”
“不过你倒是干了个好事儿,那个炕是好用,能为边疆省下不少木炭,大兄得表扬你一下。”
“......”
“既然你知道花钱多,那就少跑去打无意义的仗。”
段星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既不是扩大地盘又不是有敌人来袭,你不要心血来潮了就跑一趟草原——休养生息点,要不然你去打野谷,你把敌人的东西给我抢回来,马也好羊也好,给我抢回来。”
“人家貔貅是只进不出,你是貔貅家族的反面教材吧,你是只出不进你知道吗?”
“啧,已经很好了,大兄我过了二十岁生辰后就已经跑的少了,所以说还是你们户部不行,举凡你们能多想办法搂点钱,也不至于让大兄我这么委屈自己。”
段星飞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天生就是个打仗的好料子,而且他的精力太旺盛了,一个人就能撵上一百只哈士奇的那种旺盛。
“大兄我...跑跑跑,都说了,给我当个斥候多好,本殿罩着你。”段星飞瞥见了赵子夜鬼鬼祟祟开溜的身影,立马把段星白给抛在了脑后,直接走人去撵赵子夜了。
徒留下段星白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运气。
他不气。
他一点也不气。
他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他不气他不气,气出问题无人替。
“金钱面前无兄弟,呵,我懂了,我悟了。”段星白扭头和看热闹的殷斩道,“大皇兄是这副德行,估计其他兄弟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祸祸我的钱了。”
殷斩微微挑起了眉,“你的钱?”
段星白:“到我手上就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现在国库也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不可能有的。”
殷斩又笑了。
理不直气也壮的强词夺理...行吧,是你的是你的,傻兔子都气的跺jio jio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