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春--狂魔引系列之三----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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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朱常炽的表情就像被突然被蛇咬了一口般,他一反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能去!除了我,任何人也别想伤害他!"
天魃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轻轻叹息,道:"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应该懂得什么样的决定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朱常炽也看着她,看着这个十三年来一直如姐姐,如母亲般照顾与教育自己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早就被那个人折磨死了。
半晌,他才缓缓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天魃似乎隐隐地听到他说了声抱歉。
而她则依旧坐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的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凄迷的夜色之中。
她的脸颊上才滑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她或许永远都是他的姐姐,是她的母亲,也是他的朋友,只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恋人。
而,本明知他的心早已不在。
她,却还在奢望什么呢?

第二章
秋末冬初。
京都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
秋叶还未落完,便已是寒风逼人,白雪纷飞。
地上、树上、屋檐上到处银白一片,如梦似幻,美得令人舒畅。
城外有一乡集小镇,名约归乡镇,只有一条街,约百余户,多半以打猎为生,过得甚是清苦。
镇东有一家归来客栈,亦也是这镇上唯一的一家酒铺。所以,来往于京城的过客多半都会在此处停留。
黄昏前后,道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而归来客栈外却有三匹快马急驰而来。
马蹄未停,三个人已纵身下马,快步冲入店中。
当先是一名鬓须大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走进店门,便直奔柜台,一巴掌重重地拍了下去。
柜台似乎因他的重击而出现了裂痕,而柜台后那老掌柜的胆子,也几乎被打裂了。
但他却只得无奈的陪笑,道:"这......这位客官,您......您是要住店,还是要用......"
没等他把话说完,已被那鬓须大汉一把揪住了衣领,从柜台后面提了出来。
而老掌柜的脸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
这鬓须大汉瞪着他,厉声道:"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老掌柜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但这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是,是,这位客官......"
"好!很好!"那鬓须大汉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似乎满意于他的回答,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指着这店里的为数不多的客人向老掌柜道:"让这帮家伙给老子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今儿这家店,老子包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足以让店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所以,没等他的话音落地,这店中的客人早已一个接一个的溜了出去,只有酒店右面的一个小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年轻人,不,应该说只是一个少年,一个看起来未极弱冠的少年。
暗黑的角落,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放着一把小酒壶,一只酒杯,以及一把看起来很像剑的刀。

再加上一个微垂着头的少年,本是很平常的一副画面,却不尽让那三个人心中一惊,一股不明的寒意自脚底升了起来。
这世上,也许除了真正的酒鬼外,很少有人会在喝酒的时候,不去吃任何东西,但他,却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并不是酒鬼,甚至很少喝酒。
但他,却又一个真正的酒鬼一样,只喝酒,不去吃其它的东西。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可是,他喜欢......
其实,只要他喜欢,他可以做出更加与众不同的事情来。
这就是他,朱常炽。
当他将第三杯灌入口中时,那鬓须大汉已来到了他的桌前。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鬓须大汉冲着他大声吼道:"喂!你小子是不是聋了?没听到老子刚刚说的话么?"
对于他的吼声,朱常炽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只是微垂着头,慢慢地喝着他的酒,仿佛刚才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哼!可恶!老子到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聋了?"
话音未落,他已一拳向朱常炽的面门击去。
然而,就在距离一寸的地方,他的手腕却被一个人抓住了。
鬓须大汉心头一惊,看向来人:"啊!老大,你怎么护着这不视抬举的小子?"
来人是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那大汉的问话,却只是低声的道了句:"少爷快到了,不要惹事生非!"
听到此话,那鬓须大汉竟乖乖地住了手,随着青衣人来到已摆好茶水的桌旁坐了下来。
"来,二哥,喝杯茶,消消气!"另一个人,是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看起来年纪也有三十岁左右了。
那鬓须大汉"哼"了声,端起茶杯,将茶水一口灌了下去。停了一会儿,才道:"老大,少爷可是说的这个地方,你听错了没有?"
那青衣人笑道:"错不了的,这方圆百里,除了京城也只有这家了。"
"可是......"那鬓须大汉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道:"真不知道,咱的主子是怎么想的?竟会选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那瘦小汉子截口笑道:"算了吧!二哥,人家是主子,咱算是什么啊?来,喝茶喝茶!"
说到这里,三个人便不再多说了,只是茶却喝得更多。
那老掌柜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问道:"几位客官,初来小店吧?想要些什么酒菜呀?小店最拿手的是......"
话未说完,那鬓汉大汉已拍着桌子,大吼道:"你眼睛长哪去了,没见到老子们在等人么?还不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是......是......"
那老掌柜早已吓得溜回了柜台后,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而坐在角落中的朱常炽,仍旧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当他喝到第七杯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头,向店门的地方举起酒杯,轻声道:"能养出如此凶悍的狗的人,一定很是了得!真应该好好敬他一杯。"
这声音虽轻,却已传入三人的耳中,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那鬓须大汉已然一脚踢翻了桌子,向朱常炽扑了过来。
他的腿来的很快,而且很准,踢的部位更好,简直令人无法闪避。
而朱常炽根本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他明知躲不开,还是胸有成竹,他一动也没有动,依旧微垂着头。
柜台后的老掌柜已吓得闭上了眼睛,内心中却为这弱冠的少年大感可惜。
唉!真是天妒英才。老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呀!"不多时,一声惨呼响起,紧跟着一堆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断续的呻吟声,让老掌柜的心中多少起了点疑惑。
这声音并不像那少年,而像是那大汉的。莫非?
壮着胆子,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向外看去。
此时,桌子已被打翻了三、四张,地上一片狼籍。那弱冠的少年依旧坐在刚刚的地方,喝着他的那壶酒。而先前动手的大汉,则抱着腿躺在地上呻吟。
与那鬓须大汉一同来的两人,则怔在那里,他们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惊吓与恐惧。
他们并没有看到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看到他轻轻的将手一抬,在空中微微一划;而一秒,他们的兄弟便已抱着腿躺在地上呻吟起来。
甚至连躺在地上呻吟的鬓须大汉也搞不清楚他的骨头怎么会忽然碎裂?又是被谁打碎的?
没有人知道,这简直就像魔法一般。
来自魔界的魔法。
好半天,那青衣人才回过神来,强自镇定道:"阁下到底是何人?这又是何功夫?"
朱常炽却只是喝着他的酒,根本不去理会他。
没等青衣人再开口,那瘦小汉子已窜至鬓须大汉身旁,俯下身去仔细检查着,突然嘶声惊呼道:"二哥,二哥他的腿骨全被打断了......"
话刚出口,他的身子已凌空扑起,双腿向朱常炽猛踢了过来。
谁知他的身子刚扑起,就听见"咔嚓、咔嚓"两声脆响,接着一声惨呼。他倒下去时,两条小腿已然被人打断了。
"你好......好狠。"瘦小汉子倒在地上,瞪着朱常炽,嘶声吼道。
而朱常炽却依然坐在原处,喝着他的酒。对那满屋的挣扎与呻吟之声,仿若充耳不闻。似乎这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看到这里,那青衣人心头一惊,不禁脱口而出:"这......这难道就是江湖中盛传的魔......啊!"
一个魔字刚出口,朱常炽已抬起了头,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双木筷,而那双筷子上夹着的,却赫然是一节断了的舌头。
那,正是那青衣人的舌头。
这显然是被硬生生切下来的。
"啊......啊......"那青衣人嘶声叫着,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的涌出,洒落在地上。
惨呼未绝,他的人已经倒了下去,昏死在当场。
柜台后的老掌柜,已吓得面无人色,差一点儿昏倒在地上。
朱常炽忽然将手一挥,那双筷子已连同那断了的舌头一起飞了出去,落入尘埃之中。
他整整衣衫,站了起来,拿起他那把看起来很像剑的刀,向掌柜的走了过去。他的酒,似乎已经喝完了。
站在老掌柜的前面,他开口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平静,却又是如此冰冷。
老掌柜哪曾见过这么恐怖的事?却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话,只得颤抖着答道:"小......小老儿,什么......什么都没看见......"
朱常炽冷哼一声,从身上摸出几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随即向门口走去。
这些已经远比打破的东西要多得多了。
老掌柜看着柜台上的银子,本想对他说已是太多了。却不知怎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活了五十多年,算起来也见过不少世面。
但,今晚,或许是他见过的最为恐怖与离奇的事情了吧......

夜,已渐渐深了。
雪,也似乎比黄昏时,下得更大了。
站在这纯白色的雪地之上,似乎能使人忘记一切的烦恼与忧虑;心,也似乎被这片雪白所净化。
飒飒松风从高高地树顶上吹下来,四周景色清冷而幽丽。
侧耳倾听,一阵急促地蹄声自远方传来,抬眼望去,广阔的官道上,五、六匹快马正向着归乡镇的方向急奔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著海蓝色锦衣的少年,一身猎装打扮,座下是一匹大漠良驹;身后众人,均是一副青衣装扮,且个个腰悬宝剑,背负长弓,马后还挂有野兔、山鸡等猎物。想来,是京城某高官的公子吧!
夜晚的天气,似乎特别的冷,众人打马更急。
"啊!不好!"马儿飞奔之际,突听那锦衣少年一声惊呼,眼看着急奔的马儿就要踏上眼前之人了。
突然,那马儿一声嘶鸣,竟无缘无故的倒了下去,仿佛有柄无形的铁锥突然自空中击下一般。
那锦衣少年从马鞍上扑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靴子,一双如雪一般洁白的靴子。
"啊?!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尾随其后的从人已赶至近前,纷纷跳下马来。
"唔......没事。"顾不得身体摔到的疼痛,锦衣少年挣扎着自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身来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双靴子的主人,也看清了那人眼中所包含着的轻蔑与讥讽。
他,是谁?
"啊?马死了!少爷的大漠良驹死了!"
"你好大的胆子!就敢杀死我家少爷的宝马!"
"不要命了是不是?"
"杀了他!"
身后传来了从人的惊呼与怒骂之声。
"住口!"
一声大吼制止了众人的喧闹,一瞬间,周围又变的安静下来!
锦衣少爷怔怔地望着前方的人。
就在目光接触的刹那间,锦衣少年已感受到他所承受的压迫感,突然到达了顶点,强烈的令他无法喘息。
又一阵宁静......
"少......少爷!"身后,猛然传来了急促的呼喊之声,令众人自震惊中惊醒过来。
"......"又是一阵沉默后。
"什么事?"那锦衣少年终于开口向他的手下询问道,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此刻,他已被那人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了,甚至忘记了现在身处何时,身处何地。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眸,一双挽如紫荆花般的,不应属于人类的眼睛,魔性之眸。
而,这双眸子的主人不是别人。
他,正是朱常炽。
"是......是......"刚刚自前方不远处的小镇打探回来的从人似乎有些恐慌,有些劳累,说起话来有些断续与喘息。
"快说呀!"那锦衣少年仿佛并不在意他所要说的话,但其它的从人却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不断地催促着。
"是......"那人来到锦衣少年身边,低声地耳语了几句什么。
"什么?"那锦衣少年立时面色巨变,不免惊呼出声。"你说崔家兄弟被杀了?"
听到此话,众人也不免大惊失色。
要知道,那崔家弟兄三人虽称不上绝世高人,但却亦是黑白两道上的一流好手。那成名的崔式八卦腿更是使的出神入化,鲜少有人可与之一较高下。
就在一个时辰前,那弟兄三人还与众人高高兴兴地在山中猎鹿,只短短半个时辰,竟死于这避野小村之内,真是着实令人非疑所思。
"少爷,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赤褐长衫的中年汉子,他似乎是这帮从人的头领。
他姓武,他所认识的人都会对尊称一句武爷。
"......"带着些许不舍,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双令自己沉迷的紫荆花般的眼眸,锦衣少年翻身骑上手下们为他所准备好的另一匹马,向小镇的方向飞驰而去。

人,渐渐离去;马蹄声,似乎也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潦黑的夜幕之中。
朱常炽却依然站在这片洁白的大地上,望着远方。
凝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他的唇角似乎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轻轻地自语着:"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难道还要再等下去么?"
风,轻轻地掠过,吹浮着树梢上的残雪,渐渐地,淹没了雪中的人影。
这,也许就是命运中的懈逅吧!

 

第四章
小镇的消息总是传的特别快。由其是像这里一样的小城镇,就算只是一丁点儿地飞吹草动,也会搞的谣言满天飞,更何况是发生了如此了得的事情,更是令人人心慌慌惧怕不已。
魔?!会吸人鲜血的魔!
才不是,是鬼!轻飘飘地会引人魂魄!
是狐狸成精吧?所以才会迷走了这小城镇上的姑娘!
也许是个采花贼......
众说分匀!
白天,人们慌恐不安地谈论着这半月来少女们接二连三失踪的事件;当夜幕降临之时,亦早早闭门关窗,不敢踏出门口半步。
就连时常关门很晚的酒馆、饭店,也都纷纷打佯,恐怕灾难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朱常炽斗卧在一棵高树上,仰望着天空,看着闪烁在夜空中的繁星。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好美!这是他脑中所闪过的唯一想法,美的就像那人的眼睛。
他的思絮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但却已居住在金璧辉煌地牢笼里,每天每天的承受着很多人怨毒的眼光与诅咒的言语。
那个地方就叫做皇宫--
而他,正是当今圣上的次子,嘉庆王爷--朱常炽。
那时的他,从没有过快乐,也不知什么才是快乐。

推书 20234-12-19 :和平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