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峰上几百人的性命悬于一线,时间已是太过紧迫,容不得我们多虑,如今唯一之计,只有等天黑下来寻个时机,把那发令的瑞王爷制住以挟众敌。"
重月听他幽幽说来,语气平和无异,一颗心才惴惴的放下,"我也是此意,成与不成,都在此一役,无论胜败生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说罢,不待他回答便回身足下运力,急奔了出去。
秋重寻紧随其后,眼中一瞬不离的望着他灵动飘逸的身影,心口那处更是痛楚。手暗暗探入怀中,抚到那处自刚才起一直如火炙般灼痛,又似巨石碾压的沉重,却不是伤痕,指间传来的是微微粗糙的质感。
微惊,摊开掌心,却是一枚小小的莹紫色木蝶,色泽鲜艳如昔,犹带着肌肤温热。
这紫蝶,曾是他的想念慰藉,如今却成了他往昔罪孽的见证,心中刹那间奔涌而来的悔恨怅痛竟似要生生将心焚化,骤然握紧掌心之物,此时若是微一吐力,便可将它片片成雪,化为一截青灰,不复再见。
但,却终是使不下力,是难舍还是觉的如此做也已是无谓,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耳畔心头,萦绕不绝的是重月方才看似不经意的一袭话来,
"无论胜败生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那人,曾经也那样温柔深情的说过那番话吧。只可惜,不过是场空梦,了无余痕。。。
心中于千头万绪的纷扰中,突然灵光乍现,萌生一念。
不论计成计败,也许都可保得重月平安,只不过,自己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指节收拢直绽出苍白肌肤上淡青的颜色来,却再未松手,他心意已决,再无后悔。
秋重月一路疾奔,就在即出回廊那一瞬忽觉身后一缕疾风袭来,心下不由微惊,匆匆回身探去却有一个柔韧温热的身子纵体入怀,鼻翼间隐隐是那熟悉至深的清清幽香,怔忪之时,竟有些恍惚如梦。
秋重寻紧紧环住他纤细的腰身,抬眼望他,眸中清明无尘,澄似秋水,"你可知在我心中,你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甚至重逾性命?"
不待他醒悟,复又轻轻一叹,眼光纤毫未离他身畔:"从小我曾很艳羡你身得父母双双恩宠呵护,甚至有些嫉恨而不愿同你亲近,你却始终黏着我,长大以后更是如此,我却更要躲着你,我自己也以为那是嫉恨你夺了众人之爱害我孑然一人,其实。。。我从未讨厌过你,那些不过是我生性如此,一时羞恼,其实心里始终记挂着你,也盼着你来找我,我也不知为什么?"
幽清婉转的话如柔和的月色,朦胧如旧日烟华,片片落在心畔,绽开旖旎无限的涟漪,秋重月突听的挚爱的人此刻坦承心扉,一瞬忘了所处之境,定定望着他唇角笼上的盈美笑颜,竟有些痴了。
正欲开口,却陡然觉的背心数个大穴接连一麻,惊惧间见秋重寻素手微扬竟连他哑穴也一并封上。
秋重寻轻轻抱起他走入头间屋子,掀起床幔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坐在床边,帮他缕好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的如一抹黄昏的暮色,却苍凉的令人莫名心痛。
望进那双澄似秋水的眼眸,只觉眸中波光潋滟清亮如星,不复往日的幽静,凭空多出许多平素绝不外露的情愫,那样幽深的眼光,盈彻了多少沉痛的背负。
突然于一瞬间,竟明白了他所思所想,却恨动不了身,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惶惶间痛彻心扉,泪已笼上了眼,水光荡漾却再也看不清他容颜。
"别哭,我不值你为我如此,重月。我曾说以后不再骗你,却始终还是骗了你,你怪我怨我都无话可说,但是,夜教那几千几万人的性命在眼前我不能不管,我也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你同我送死,不管你信与不信,在我心里,你能平安喜乐的活在这世上,比什么都重要?"
"答应我别轻贱自己性命,好好替我活下去,连我的分一起。"话音终是有些哽咽,一顿复又叹道:"倒不如忘了我也好,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纤长的指尖轻抚上他眼角,柔缓拭去晶莹微热的泪痕,眼中涟漪繁繁,浓浓的不舍眷恋,深深一望,似要将那自出生起就纠缠身边的人儿刻在心底。
"你的话,你的情我会记在心里,无时或忘。。。还有,最后一次,我不再骗你,那一夜的事,不只因为我们骨肉相连为了救你,我心甘情愿,绝无后悔,你也好好记下吧,珍重。"
说罢再也不置一词,转身离去。
他知,他要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万劫不复,却断然无悔。
五指张开,掌心已空空如许,只余那粗糙的木感和温热的体温犹能感觉到,秋重寻淡淡一笑,孤傲清冷,却是无限寂寥。
他运起真气,足尖一点,手已抚上腰中月溶剑,身似离弦之剑,向着回廊出处灿烂的光影处奔去。
如初雪般苍冷的白衣衣袂翻飞,一个飞纵,便以飘然如仙的身资轻轻落在廊外众人眼前。
也在他眼前。
那一瞬,秋日初晨袅娜升腾的白雾,仿佛带着雪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破碎。
而那床上静静流泪哽咽的人,一样白衣苍冷,纤尘不染,不同的只是,腰畔一只色彩鲜亮的萤紫蝴蝶,默默缀在那里。
瑞王一瞬的怔忪,狭长深邃的眼中光华一烁,转瞬即逝,漫漫化为一抹复杂幽深的色彩,唇角又扬起他熟悉也曾十分怀念想往的飞扬笑意,不过这一刻不复温柔,而是王者志在必得,睥睨天下的霸气傲然。
"故人相见,此时却不宜细诉离情,你。。。可好?"
离恨天之风流云散32
如初雪般苍冷的白衣衣袂翻飞,一个飞纵,便以飘然如仙的身资轻轻落在廊外众人眼前。
也在他眼前。
那一瞬,秋日初晨嫋娜升腾的白雾,仿佛带著雪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破碎。
而那床上静静流泪哽咽的人,一样白衣苍冷,纤尘不染,不同的只是,腰畔一只色彩鲜亮的萤紫蝴蝶,默默缀在那里。
瑞王一瞬的怔忪,狭长深邃的眼中光华一烁,转瞬即逝,漫漫化为一抹复杂幽深的色彩,唇角又扬起他熟悉也曾十分怀念想往的飞扬笑意,不过这一刻不复温柔,而是王者志在必得,睥睨天下的霸气傲然。
"故人相见,此时却不宜细诉离情,你。。。可好?"
温和的声音徐徐说来,话至尾音,不期然带出几分往日曾很是熟悉的温柔眷恋来。
秋重寻未置一词,定定望著他走过来。
他行云流水的走近刀光剑影中,无一丝迟疑,虽分明看他孑然一身,可那样自若绝尘的形态气势仿佛摄住了在旁的众人,竟未有人率先出手,皆屏气戒备著。
搀杂著血腥味的空气越发凝重起来,秋重寻站定脚步,眼沈若秋水,幽幽道:"好与不好,你这不是看的分明麽?"
清悦的声音带著些微的憔悴,似回答又似轻叹自语,一语未毕,一直笼在袖中的手倏然而动,身子已似惊鸿般的跃起,月溶剑清寒如星的剑茫转瞬间荡开。
那一众人根本未料到他竟会在这样敌百我一,显而易见的劣势中断然出手,饶是江湖中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在此景况下一时间却也未全然反映过来,待的终於醒悟还击,已有数人倒下。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染血,第一次杀人,心中早转过无数念头,无奈敌众我寡太过悬殊,又握有几百人质在手。。。千回百转最後仍只有行这一招险恶万分的棋路可走,犹存一线生机。
唯有趁他们料定自己不会如此劣势下卤莽出手,著意说那句模糊不明的话,在他人眼中自己想必与那瑞王很有些渊源,未说澄清前便是心中落下些许顾忌。
这正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们一瞬的迟疑,自己的一线生机。
而他又会如何应对,从前便知他武功剑术,计谋聪敏无一样落於己下,何况又有那样深沈心机,他会如何应对,却已无暇再想,也不愿想起~
这一瞬心似无物,手中心中只有那柄染上层层浓厚鲜血的软剑,耳畔听的分明是剑锋侵入血肉碾碎骨头的钝响和凄劣痛怆的惨叫。
身上先前觉的刺痛的数处地方如今已是麻木无觉,滚热的血花喷溅在脸上还是觉的冰冷,心却漠然无波,把最为精练的辉夜剑法中最狠厉的杀招屡屡施展开来,此剑本走轻灵飘渺,疾如流星闪电的剑意,此刻被数十高手重重包围,却只能舍其本意,气贯於剑,只攻无守!
饶是他此刻内力高深,这样的车轮战仍是太为耗费心神精气,他已汗透重衣,握剑的手指酸麻,强自咬牙抓牢才未脱手而出。众人显是看出了他神态疲惫不堪,心下窃喜,暗暗交会了下眼色专把兵刃向他剑上压去,一心想迫的他撤剑而败。
秋重寻如何能不知自己气力已近枯竭,知,却绝无法放手。汗水入眼,一瞬目光茫茫左肩已被洞穿,也幸有这剧痛激的他一冷,神志也复又清明起来。
惊虹未断,杀势更浓!
回身斜刺入伤了自己那人咽喉,血光惊丽的乍起,未洒落前,他的剑已刺穿另
一人的胸膛,血花自其背项进喷而出,瑰丽的掠现,喷溅在一名敌手脸上。
回身之际牵动了肩伤,顿痛入骨,不由深深蹙眉一颤,却莫名感到那一方灼热的视线,匆忙一瞥,夏赫冷然站在不远处战团之外,脸色平和如初,炯炯望著他。
心有一瞬的悸动,那深邃悠远的眼色中竟似乎掩藏著往日曾经自他眼中读到的怜惜不忍。
是否错觉都已无关,割裂的伤痕再被烈火灼烧烙印,便再也无法愈合一般。
剑深深辞入左手之人腹中,猝然拔出,胸口猛的一窒,心如明镜已了然,已近油尽灯枯的境地,此刻只有最後一击,以性命相搏。
心意已决,他眼中光华大盛,屏气凝神,强强压下冲到喉间的腥甜,软剑堪堪勾成一盏圆弧,逼退了近前三人,一瞬之间,手中月溶剑於地上一点,身子借这弹跃之力倏然飞起,迅如流星飞坠,那锋锐直指的一方,赫然竟是瑞王。
他背心完全无防范,仅存的全部劲力皆贯注於剑尖,剑气锐不可挡,又破空之势,正是奉为绝式的最後杀招──日灭陨星。
取其名固然是为著此招狠厉决绝,更有一层是为了其中同归於尽的意味。
挥剑斩向来护主的两个护卫,剑锋过处,扬起大片绮丽血雾,数滴猩红液体飞溅上他被剑风带的飘扬的青衣, 瑞王竟是不闪不避,依然生生站在那里。
你究竟是太过自负,信我绝对伤你不得,还是以为我最终下不去这杀手?
心下莫名一震,往昔种种刹那间涌上心头,鲜活一如当初,竟是涩痛难当。
剑势未缓,心意却连自己也已分不清楚,只知道这一剑,是绝不会收回,也不能收回,於情,於义,都有太多理由,太多背负。。。
却在下一瞬,瞥见夏赫眼中异色一闪,泰然自若的面上竟已变了颜色。
秋重寻心中突的一跳,待觉出不妙已是太迟,身後陡然响起一阵机关牵动的声音,便觉一物疾风迅雷般飞来,他身在半空无从借力闪避,而到此地步也已无法收剑回防。
此刻,竟听到夏赫急叱道:"不可杀他!"那人青衣展动,竟拔身而起向这方抢来。
那英俊飞扬的面孔上焦灼惶急的神色,竟与往昔相处的时候一般无异。
你难道此刻竟是想救我不成,我是要杀你的,你不会不知吧?
最後,还是丝毫看不透你这个人啊。
生死一瞬,心却有些茫然,有些难以言明的感触,更多的却是有些不甘。
难道这最後的生机,数百人命就要随自己一起逝去吗?这一次豪赌,未免输的太惨。
背心已觉出那暗器锐气穿透衣裳,直刺肌肤而来,心下也有了决意,手中月溶剑光更盛,与方才指向不离纤毫。
拼的受这一击,如能挟制他以命他手下众人放教中数百人安然下峰,这一命如能换数百命却也值了。
油然生起一种激烈而决绝的心志,那些恩怨痴缠可否在这一击中了断?
可惜那剑弩终是快过一筹,劲风袭背之时秋重寻已知无望。
却未想到绝望中竟变故陡起,倏然间斜里掠来一个身影,生生挡在他身後。
"恩~"一声压抑的低呼伴著锋切入骨肉的闷响,如惊天霹雳般炸开在秋重寻耳畔。
恍惚间回身轻轻扶住即要倒下的纤瘦身躯,果然是那胜雪白衣,不过背心处已浸染上大片淋漓的鲜血,殷红凄,数点寒星几乎全数没入体内,微露出的地方闪烁著幽蓝的光,看去触目惊心。
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品到浓重的铁腥,秋重寻这才缓过一口气,轻轻封好他穴位止住血流。
看定怀中苍白的俊颜,眼角红肿泪迹犹在,分别之时仿若只是刚才,为何转瞬之间那样鲜活灿烂的人会代替他受伤濒死。
躺在这里的,本该是自己。
"你为什麽这样做,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吗?你怎麽可以骗我?"怕惊扰了他一般,轻轻的话有如梦呓。
自然没有回答,掌心触碰著的肌肤温度却一丝丝的流逝著,秋重寻只觉心中悲怆难当,眼角酸涩,已怔怔流下泪来。
一滴泪不经意间落在重月唇角,晕开了殷红的血痕,融为淡淡的妃色染上苍白的唇。
离恨天第2部之风流云散(33)
恍惚间回身轻轻扶住即要倒下的纤瘦身躯,果然是那胜雪白衣,不过背心处已浸染上大片淋漓的鲜血,殷红凄艳,数点寒星几乎全数没入体内,微露出的地方闪烁着幽蓝的光,看去触目惊心。
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品到浓重的铁腥,秋重寻这才缓过一口气,轻轻封好他穴位止住血流。
看定怀中苍白的俊颜,眼角红肿泪迹犹在,分别之时仿若只是刚才,为何转瞬之间那样鲜活灿烂的人会代替他受伤濒死。
躺在这里的,本该是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做,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吗?你怎么可以骗我?"怕惊扰了他一般,轻轻的话有如梦呓。
自然没有回答,掌心触碰着的肌肤温度却一丝丝的流逝着,秋重寻只觉心中悲怆难当,眼角酸涩,已怔怔流下泪来。
一滴泪不经意间落在重月唇角,晕开了殷红的血痕,融为淡淡的妃色染上苍白的唇。
眼见秋重月苍白面色中隐隐透出青紫色,秋重寻已知此刻再耽搁不得片刻。
未知是何毒,未知创口多深,未知此时还能否寻到解毒之法,不过,当真能忍心看着他如此孤独的离去吗?
即使是背水一战,釜底抽薪之策,为他,甘愿一试!
心意已决,轻轻扶起他,以掌抵住他胸膛,秋重寻深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低低道:"重月,你当真那样狠心,留下我一人,若是如此,你黄泉路上且等我一等,若非如此,请你活下来,别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