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奴隶到将军————木呗[上]

第021章
接着，杰西开释阐述反攻断鹊桥星团的构思，"断鹊桥星团大半探进普冥域，有三个二级渡口--前渡、斜渡和中渡--和我们所在的相望滩星群对望。凭我们现在能调到的兵力，只能是任取其一全力进攻。虽然大渡轮无法穿越狭小的二级空间窗口，但兵贵神速，不应延误战机坐等小渡轮的到来。可以仍象上次一样，用渡轮把舰队运到亚空间空间窗口附近，向渡口抛出。我认为断鹊桥中渡是唯一有可能不败的选择。"
杰西说完，指挥中心所有人又变成化石，嘴巴那里大开出个"Ｏ"字形窟窿的化石。
"请威廉小公爵和大家自由提问。"杰西收回望向威廉的湛蓝眼眸，不再出声。
侵袭全身内外感知的海水退去，威廉重新恢复思考能力。
静谧的指挥中心，能清晰数到旁边的呼吸声。
隔了半晌，威廉终于在杰西这新一轮爆炸性发言中惊醒过来--难道刚才他肯对自己说那么一长串让人窒息的话，就是为了让他现在呼哧呼哧猛喘气？
"怎么能这样干？我们上次出其不意，这次故计重施对方肯定早有准备！上次抛出去的是物资！这次可是人！一整条一整条战舰上的人！而且居然不是增兵方达中将保有根基的前渡，或者在旁和前渡成犄角之势的斜渡，而是去对方最防守严密的后方中渡？更不提被没头苍蝇一样扔过去的我军战舰，只怕还没找准方向，就被对方当成活靶训练部队用了吧？何况，投一支孤军去他们的后方，只会得到被包围全歼的死路！"
杰西仔细倾听完威廉的问题，才有条有理地道，"请让我逐一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如等到后援人力物力赶到再迟迟反攻，才会让对方做足准备。而在渡轮抛出战舰前，可以先透过空间窗口抛出核子雷，击毁对方在彼预设的防御网。之后，战舰的星际定位仪即时随所乘渡轮的定位仪调整，抛出时则能严密按既定轨道穿跃空间窗口。断鹊桥星团内部质量密集，亚空间通道蜿蜒崎岖，不适合大舰队高速行动。中渡处于星团最狭窄的腰部，位置关键。我军只要从这里把海盗军从中飞快截开，就能让他们的前队成为无援孤军。当可和方达中将遥相呼应，处于不败之地。此时后援赶到，要想反败为胜，也能水到渠成。"
指挥中心的众人都专注望着杰西，一时鸦雀无声。
杰西启动手边的电脑终端，展开一份文件，"这是我前几天闲暇时草拟的运兵大纲，已经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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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指挥中心，秀刀赞叹地嘘口气，"杰西，你是我见过动作最快的人！如果说上次你还是大胆赌博，这次就已经是周密完善的作战蓝图。由你跟威廉两个齐心合力，我也可以放心去休假了。"
"什么？"威廉刚从方才的呆怔中恢复，就听到秀刀这句话，"马上就要有这么紧急的战事！你还要去休假？快给我把休假令交出来！"
"不要啊！别抢嘛！"秀刀用手护紧衣兜，掉头就跑，"你是皇亲国戚的公爵大人，就别抓我这个小可怜做苦力啦。"
"你可怜？这世上就没有可怜的人了！"威廉愤愤不平地追上去，"站住！这次别再想把所有军务苦差都扔给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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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回到自己的舱房，看到奔尼正在乖乖地做数学题，"有两个奴隶去修核子融炉......"
杰西上去，拿开那本数学课本，"不是说了别再做这些？"
"可是，哥哥，我好想象你一样，什么都学得那么好。以前在主人府上，我真羡慕你，想学什么就马上有什么专职教师。"
"......奔尼，"杰西看着奔尼因为长年带着奴隶镣铐发育不良的小手腕，小心翼翼地托起来，感觉到手掌里软软的，"......你不需要那些专职老师，我会每天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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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换上便服，领着奔尼，驾车出了驻军在相望滩星群的基地，驶进当地人的商业区。他把车泊在一家书店的路边，抱奔尼下车。
旁边忽然狠狠扔来一块石头，正打在车窗上，把玻璃砸个粉碎。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喊，"这是猎户旋臂驻军的军车！猎户佬，滚回你们的老家去！"
周围也立刻有行人跟着喊，"滚回去！""我们不需要从天而降的老爷！""快滚回去！"
奔尼吃了一惊，落地时没站稳，跌在地上，身上蒙着的大批风也滑下去，手脚上带着的奴隶镣铐露出来。
那个扔石头的少年一愣，"是奴隶？"
奔尼看看那个少年，慢慢退到杰西身边。
少年立刻气势汹汹地杀到杰西面前，"你这个虐待奴隶的恶棍！居然给这么小的孩子戴这么重的镣铐！还是不是人！"
杰西不看他，回身抱起奔尼，迈步走向书店。
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的大喝，"快放开这个小孩！否则我开枪了！"
奔尼的脸正对着杰西身后的那个少年，忙告诉杰西，"哥哥，他手里有枪。"
杰西转过身，重新面对那个少年。
少年却反而愣了，"哥哥？你叫他哥哥？"
"他是我哥哥，带我来买小学课本的。"
"怎、怎么是这样？原来他也是奴隶......没带镣铐，这么说是逃奴了？"少年发现他刚才莽撞行事，全搞错了，小脸庞立刻变成一只大红苹果，"我、我......"
"奔尼，我们走吧。"杰西不再看少年，欲转身离开。
"等一下！"那个少年却又追上来，伸开手，挡在杰西面前，"你们是米法斯人？我听得出你们的口音！"
杰西这才注意到，少年也是米法斯口音，不由多看对方两眼。少年十四五岁年纪，顶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大眼睛水汪汪的，个头才到杰西的肩膀，得仰起脖子才能注视杰西，但这一点也不能阻止他摆出很严厉认真的表情。
那少年过来就拉杰西，"快来，今天米法斯帮的人都要去！别迟到！"
看着少年和奔尼迥然不同的外向性格，听着他带着变声期的米法斯乡音，杰西身不由主被对方牵着向前走去......奔尼以后到了少年这个岁数，会不会也会长成这样呢？
"喂，我叫阿伦，你们呢？"
"我叫杰西，这是我弟弟奔尼。奔尼，问阿伦哥哥好。"
"阿伦哥哥好。"
"‘阿伦哥哥'？有人叫我‘阿伦哥哥'耶！呵呵呵呵--终于碰到比我还小的啦！看他们谁还敢笑话我的岁数不够当指挥官！"阿伦乐得手舞足蹈，差点没被路上一块石头绊倒，又连忙站起来，很有气势地迈着大步子在前面走。

第022章
杰西没想到的是，他和奔尼跟着阿伦一路前行，竟然走了好几个小时。而且路线在他这个受过特种训练的人看来，也颇为老到隐蔽。路上换了一次又一次交通工具，水陆空全有。最后，居然在一个小飞行埠搭太空梭来到外太空。
太空梭钻进一堆陨石群。接着，杰西就看到一艘小渡轮静静地从巨大的陨石群背后漂出来。从型号上看，这艘小渡轮已经有超过五十年历史，早该退休了。从她斑驳的表面，也证实她曾在太空垃圾场待过不少时间。
阿伦注意到杰西望向渡轮的惊诧视线，立刻神气地问，"怎么样？厉害吧！这是我们米法斯黑帮里船厂兄弟们自己偷偷修好的！这下，就能马上去断鹊桥星团支援海盗军的哥们啦！"
在这艘废旧渡轮内部搭乘台上，杰西又看到十几艘老掉牙的飞船。只有一艘最破烂的是艘受伤的军用战舰，但其他并排而泊的民船外面，倒也都大大小小地改装上了护盾和几门旧炮，能不能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空梭钻进那艘军舰的太空埠，一群人迎上来。
阿伦大声介绍，"这是新来的逃亡奴隶杰西和他弟弟奔尼！"
听到阿伦跟这群人的谈话，杰西才渐渐搞清楚，原来他们都是各处逃亡的米法斯奴隶。因为此地处于多方势力的边缘地带，星郡府治安混乱，成了逃奴聚集的大本营，不少甚至成功地伪造身份找到工作。作为当地最大的黑帮，米法斯帮一直跟附近的海盗暗中往来。
据阿伦说，"为了保护这块宽厚收留米法斯逃亡奴隶的乐土，我们组成米法斯军团，去帮海盗军哥们把可恶的猎户佬赶回去！"阿伦当奴隶时，曾在某战地因人手不足被叫去当了几个月通讯兵，而且他逃来相望滩星群后，凭着豪爽侠义的性情，于黑帮又打出名气和人缘，所以此次也是一个中级头目，象模象样拿到个少校军衔。
阿伦用那双可爱的大眼睛严厉地扫视周围，指挥让大家整理武器，竟果然满有那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大汉递给阿伦一个长长的大圆筒，"头，这是你要的。"
阿伦接过，一手拉来奔尼，"站好了，把手侧举起来，我帮你开锁。"
奔尼滚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那个圆筒，"阿伦哥哥，我的镣铐必须用主人的指纹密码才能打开。如果强拆，会爆炸的。"
"那就看看是它炸得厉害，还是我炸得厉害！"阿伦打开圆筒，居然掏出一门手提激光炮，很有气势地举起来，对准奔尼手腕上的镣环。
奔尼仔细瞧瞧激光炮吓人的大炮筒，并没有害怕地缩起来，反而期待地仰头望向杰西。
杰西打量一下那门激光炮，再环顾一下周围。
穿着各式各样破烂服装的米法斯同乡们，站在比垃圾好不了多少的武器中，大声谈笑。
杰西摸摸奔尼的小脑瓜，却没说话。
"哥哥？"奔尼执著地继续叫。
杰西能够感到，奔尼的小脑瓜在他手下动来动去，把柔软的小头发都弄乱了，他在心里叹口气，还是对阿伦道，"能不能把激光炮借给我来用？"虽然不是第一次逃跑，也次次都被抓回，但此次，连自己都没料到会登上这艘废弃的渡轮，未来的事情，谁能猜得到呢？起码奔尼现在很开心......
"你也会使？好！"阿伦二话不说就把这个特大杀伤力武器递出来，待炮柄握在杰西手里，又突然迟疑地半拖着不放手。
杰西心中习惯性地一警，不由谨慎地多看了阿伦一眼。
阿伦却正在不放心地告诫，"一定要小心，这门炮很厉害，别伤着我们的小奔尼。"
杰西望着阿伦可爱脸庞上的严肃认真神情，紧锁在心房里的一点柔嫩的东西，突然想撞击着跳出来，他拿着炮柄的手，反而更用力地握紧，"知道了，谢谢你。"
奔尼仰着头使劲看杰西，"哥哥，你在笑？我以前都没见过。"
"不、不用谢......"阿伦瞧着杰西凝神望着他的笑容，脸竟慢慢红了，瞬间又变成个大苹果。然后"呵呵""呵呵"地，一个人对着空气傻笑起来。脚底下轻飘飘地左边晃晃右边溜溜，一个没留神，踩到那个放激光炮的外筒，脚向上滑飞，"咕咚"一声平平躺在地上，两眼晕忽忽地看周围，"嘿嘿，不用谢啦，不用谢。"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阿伦最害怕有人跟他道谢啦。"
奔尼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阿伦哥哥真好玩。"
杰西扶起阿伦，确认他站好了，才让奔尼坐在几米开外空白场地的一个高凳上并举起手脚，自己则把激光炮架放肩头，"奔尼，冲击力会很大，小心坐稳。"
"嗯，快点啊！"
只听"轰轰轰轰"四下几乎是连成一体的炮声，然后杰西敏捷地纵身扑上，拖住奔尼向后翻滚躲闪。同时，被从奔尼手脚上横打飞出去的镣铐在空中爆出"彭"的巨响，炸成金属碎块。
"咳咳咳咳，"阿伦从爆炸烟雾中摸索过来，"好棒的炮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奴隶镣铐！奔尼是不是其实很暴力呀，不然怎么你们的主人这么小心锁着他？"
"奔尼是个好孩子。"
奔尼也认真地点点头，"我是个好孩子。"
"好！"阿伦重重一拍奔尼的小肩膀，差点没把奔尼打趴下，"在米法斯，蓝色象征着勇敢，金色象征着荣誉！我们的小奔尼，有一双蓝眼，一头金发，以后肯定会成为沙场勇士！"
说完，阿伦又偷偷望了望提着激光炮的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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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军驻地里，威廉再一次问旁边的人，"找到杰西指挥官了吗？"
"没有，少校。"第一千零一次的回答。
自威廉拿着作战计划去约杰西打飞行球却发现人不见了开始，直到现在，除了在闹市区找到杰西开走的陆上车外，再没有一点新的消息。
威廉自言自语，"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闹市平地消失？肯定会有很多人看见。"
"这些当地人非常不合作，还有故意乱指一气的。"
"唉，"威廉不去看忠实汇报坏消息的副官，继续跟自己嘀咕，"要是秀刀在，他肯定有稀奇古怪的办法，这家伙又在哪里呢？"
"威廉少校，我们刚刚收到秀刀上尉的一封公文。"副官递上来。
威廉这回连忙对副官正眼相看，伸手接过公文阅读，却只见上面写着，"请运送两运输舰的西红柿酱到太空港Ｄ仓库--张秀刀上尉。"
"跟他说，这够整个舰队吃三个月的了，不能给！"威廉觉得自己正在呼呼喷火，对准眼前的副官和天边的秀刀。
"威廉少校，杰西准将曾命令，要满足秀刀上尉在度假期间的一切需要。我已经派人把全舰队的西红柿酱储备都送过去了，刚好够。"
一名军官找进来，"威廉少校，杰西准将任命你协同总理对断鹊桥中渡的进攻，现在他人不在，我们是否还要继续？"
威廉定住正恨没处转的脚，迅猛瞪视那人，"杰西准将的作战指挥会议你也在场，你对那个计划有什么疑义吗？"
军官被威廉气势汹汹的视线灼得吓一跳，"这个......没、没有......"
"我也这样认为！杰西准将为人寡言可靠，办事雷厉风行，是标准的我辈军人，值得信赖！通知所有人，继续进行他留下的作战方案！"说完，威廉又补上一句，"杰西准将失踪的事，不得泄漏，必须严加保密！"

第023章
为了表示有去无回也不过如此的豪放气概，米法斯军团的人按家乡农业区传统的古老送别祝福礼，把带上太空的土壤洒在彼此的头发上。
庄严沉重的祝福礼，到了这帮家伙手中，却中途变味成了狂欢。连小小的奔尼也被阿伦撒个灰头土脑。
奔尼快乐地尖叫着，抢过一把土，跟阿伦一起，把杰西的金发弄得一团脏。
仪式过后，米法斯军团驾驶渡轮，在陨石群的掩护下，居然真的潜出相望滩渡口，好运气地抵达普冥域彼岸的断鹊桥斜渡。可惜那艘废物利用的渡轮也终于走到生命尽头，在完成最后一次亚空间跳跃后，变成一堆废铁。不过，米法斯军团的人并不在乎，"我们过来不是为了逃跑！"
断鹊桥星团的海盗军还来不及一一肃清原星郡府散藏到各处的残部，米法斯军团一直没跟海盗军联系上，就干脆先和这些原政府军打起了遭遇战。
奔尼自从被摘下镣铐，就一天到晚要跟着阿伦。阿伦开始时不肯，说什么"打仗时没工夫分心照顾小鬼"，奔尼就说"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杰西哥哥总是跟在我旁边的"，阿伦看看果然时刻看视奔尼的杰西，抓抓头"是这样啊"，然后就顶着个红红的苹果脸没了下文。
现在，于一个满是丛林的星球，阿伦正带队跟这里最后一股星郡府余部打地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