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弥散。
那中年汉子顾不得手上的伤势,将鼎盖掀到一边,伸手便向里面探去,方兴高采烈地叫一声
,两条人影已经跃到他身后,青蒙蒙的长剑自他脑后斜斜划下,从肩头至右肋,将他削为两爿。
劈了那大汉的剑客长剑一探,如毒蛇入洞般探入了鼎中,待收回时,只见剑尖上窜着一颗拇
指大小,色呈朱红,暗香扑鼻的药丸,不禁长笑一声,说道:「见者有份。」右腿横扫,将一只
百十来斤重的青铜鼎踢得高高飞起,里面十多颗已成形的药丸,随着这股劲道不由自主地跳到了
半空,而他却将药丸收回怀中,趁乱溜走了。
「这人倒和我们不谋而合,」少言笑着评论道,「不贪多不恋战。」林文伦握住他的腰,将
他从肩头放下来搂在怀里,「我们也该走了,让这些贪心的家伙去狗咬狗,再留下来,恐怕唐少
爷会找我们的麻烦。」
临走前,少言看了最后一眼,数十名唐门弟子高高跃起,每个都戴着麂皮手套,钻心钉,极
乐散,铁蒺藜,无影针,各式各样的唐门暗器像是雨滴一样从天而落,而唐玉,正立在高高的树
颠,随着手指微动,一束银色的丝线在空中回转如意,将那些药丸抢回到自己手里,离得远了,
还不时听到兵刃交击之声传来。
唐玉看着少言渐渐远去的身影,气得脑袋快要炸裂开来,众怒难犯,他虽狂妄,却也不敢对
这场中两三百人下毒手,否则,难保唐门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虽然早已经交待手下尽量不要伤及
人命,但经今天这么一闹,下面那些人同唐门的梁子是结定了,恐怕回到本家以后又会被人借机
排挤,而始作俑者的两人身份不明,以后天大地大,自己又到哪里去找他们。
就在众人为了这十几颗药丸你争我抢之时,一辆马车却静悄悄地离开了青眉县,没有了唐门
弟子的暗中监视,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出了西门,沿着大道缓缓向前驶去。
小刀坐在车厢里,看着坐在前面的两人,师父体弱,而师叔,伸出一只手挽着他的腰,另一
只手把鞭子甩得叭叭响,意气风发。
三天前,她的母亲与几个妹妹已经拿着林文伦的亲笔信离开了青眉县,前去投靠师叔的一个
江湖朋友,使得小刀再无后顾之忧。
「大眼睛,你说去哪里?」
「哪里都好,幽谈花还剩下半株,先找个地方把它入药,然后......」
「然后,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过问世事。」
少言轻笑一声,显然也是无限向往,「隐居,对了,我们不是已经没钱了。」
林文伦点点头,「现在包袱里只有从刘员外家偷来的一些,几万两而已,要留着给你买药,
可得节俭着花。」
少言笑道:「与其节流,不如开源,我的病若真想调养好了,估计这些银子也就花费得差不
多了。」
林文伦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我呢,不用大富大贵,若是只求三餐一宿,便是做些体力活
,还怕我养不起你你吗?」
少言笑而不答,相爱容易相守难,多少的爱,在最初的惊天动地之后,却被日常生活的小事
渐渐磨去了光彩,爱一个人爱到敢于向他伸手要零用钱,这是严苛的考验。而少言,并不打算这
样做,他也不允许林大哥为了自己而再去偷窃,就像对彼此已经承诺的那样,他们会努力经营这
份感情,一直到白发苍苍的,也许等身体好了以后,自己可以开一家医馆。
两个人喁喁细语,心里充满了对未来殷切的盼望,小刀在后面看着,忽然有种错觉,这两个
人,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坚固和牢不可摧。假使有一天,即使山峰都被磨平了棱角,海水倒
灌上来,即使一切都成为了过去,而这两个人,依然会紧紧靠在一起,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
一瞬间,羡慕的同时,他只觉心里莫名地忧伤起来,如丝如缕,不可断绝。
--番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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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记事本】 下一主题:惘然劫(上)————白起(南康) [楼主] [2楼] 作者: 米戎fairy
发表时间: 2008/05/03 15:24[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修改来源删除
【附:网络版三人行结局】
桃花源记
此时正当午后三刻,最最炎热之时,京城里大多数人或是小憩或是大概三五成群躲在树荫下
,更有那些富贵一点的人早已举家迁向北方避暑纳凉。
连城门上的守军也都觑了个空,躲在墙根下,热得吐出了舌头。偏偏有辆马车不畏烈日,顶
着大太阳向着城门缓缓地驰过来。
城门的守监搭着凉篷眯起眼看过去,尽管热气蒸腾,但守监还是模糊辩认出那个手执马缰之
人正是与自己相熟的小三子,忙迎上去,"小三,出城啊,我说你怎么赶这个时候往外跑,是不
是在外面养了相好的,等不及了吧?"
小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心车里面的人别乱说话,嘴唇开合,无声地告诉
他:"五爷在里面。"
那守监一缩脖子,吓得不敢多说,乖乖开了大门让他们出去了,待马车走远了,才长吐一口
气,自己竟敢在五爷面前乱说话,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谁不知道五爷在一年前多一点的
光景之时,脾气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就连家里人在他面前也不敢有丝毫不恭敬,后来还流放了
二爷和四爷。虽说这半年来听说是好转了些,可伴君如伴虎,小心没大错。
马车出了城,沿着大路一直往东,去了七八里路,转进一条荒草丛生的小径,再向前两三里
地之后,小三子勒住马,回声说道:"五爷,到了。"
门帘一掀,从里面跨出一个人,瘦削身材,鹰鼻,双目狭长,开合之间之间自有说不尽的威
严气势和一丝冷酷,正是这一代的丁家主事丁五爷。小三子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只等到丁寻说
了一句:"你回去吧,明天四更时分到这里来接我。"便恭恭敬敬地应着,拉着马车调了个头。
小三子早就听府里的下人说,这一个多月五爷隔三差五就叫人把他送到这里,不告诉别人他
要做什么,也没人敢打听。几天前轮到自己为五爷赶车,还着实高兴了一阵,虽然不敢明着问,
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只要跟五爷到了地方用眼一扫,那还不猜出个十之七八来。哪知到了以后
才傻了眼,举目一望,四周除了荒草就是树林,凭他的聪明才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五爷到底是
来干啥。
丁寻待马车走远,认准了方向,跨过荒草便向树林深处走去,小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进入了
山里,气温陡降,暑意顿消。
再向前走出一箭之地,只闻流水潺潺,一条小溪蜿蜒曲折引向远处,两侧各色树木夹岸而生
。
溯溪而上,到了尽头,自两座山丘的缝隙间穿行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三面高山,环绕
着十来亩大小的平原,靠近入口这一面,却是一块开垦出来的菜田,旁边几株巨大的垂柳,万千
丝绦中掩映着三间平整的青砖房。一股从山外引来的活水横穿过菜田,遇到那三间房舍,不得已
拐了个弯,注入到房后半亩方塘,清可见底的方塘内,天光云影共着亭亭荷叶,袅娜有致。
推开竹篾编就的小门,屋前空地上放着几个大大的箩筐,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西侧柳荫之
下,安放着一把藤椅上,有人静静的蜷曲其上,身旁的小几上,散乱着几册书卷和一个青花大瓷
碗,一件披风垂落一旁。
丁寻走过去弯下腰来凝视着,素白的一张脸,眉心皱着,两只手抱在胸前,仿佛睡梦里也有
一点寒冷。丁寻坐上了藤椅,伸手一摸,果然,腿是冰凉的,脚也是冰凉的,连五根小巧的脚趾
也冷得蜷在了一起。丁寻摇摇头,拾起披风覆在他身上,把他的腿抬到自己腿上,细细地揉捏着
。
两年前,在刀锋及体时曾想过:若是能重来一次,自己会怎么做?
当时自以为这个念头不过是痴人说梦,却没想到难逃一死的人还有机会再次睁开眼睛。一位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夺去了林文伦的匕首,却是少言的师父。犹记得当时,凌云扔下匕首,挥手
正正反反给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双颊高高肿起,这才点住穴道,转而救少言去了,还摇头说
着这些后辈真是闹得乱七八糟。
后来才知道,就在自己找到少言不久,凌云便也到了,只是见少言有林文伦照拂,自己又一
直被人追踪,不想出面给少言带来麻烦,便只留在暗中。自己与少言几番相斗,凌云都看在眼里
,也由他们去闹。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只一个不注意,少言就已经在生死之间。
丁家的主事合该是个冷血的人,但在这两年之内,却是不知有多次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庆幸
果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死过一次的人,总能从中学到些什么,明白有些东西是一旦失去就再
也回不来,于是试着去珍惜。
半晌,藤椅上的人满意地长叹口气,披风之下的身体也慢慢舒展开来,十根手指放在下巴处
,扒住了披风的边缘,睡得愈加香甜。
丁寻看得好笑,用手背在他脸上摩挲了两下。
"他是不是把披风又踢开了?"
"嗯,冷得缩成一团。"丁寻头也不回地答道。
林文伦走过来,立在藤椅边,笑叹道:"真是一刻也离不得。"
"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体,热了冷了都不行,还是要多加注意。霍浮香差人送了封信,说他
在塞外过得开心。"
"那就好,结了大眼睛一桩心事。"
"还有,他遇到了意中人,现在还拿不定主意,但我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迟早的事。"
"哦,"林文伦来了兴致,"他信里这么说?"
"没有,他根本没说这个,"丁寻稳稳答道,"不过等一会儿我会这么告诉少言。"
林文伦想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有一天少言知道了,恐怕又会生气。"
"让姓霍的一辈子没时间踏足中原就行了。"
"倒也是。药材找得怎么样?"
"师父的方子上面的药差不多都找齐,就等开炉练药,有了这些药丸,再加细心调养,想恢
复武功是不可能了,可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
一谈到以前,两人俱都沉默下去了,至今想起来犹是心有余悸,凌云足足用了半年时光才将
他从生死关硬拖了回来。其间几次病危,看着少言疼得要病榻上打滚,哭着求师父放开手给他一
个痛快,两人在一旁心疼得红了眼眶。
"我去把被子抱出来晒晒。"林文伦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道:"你自求多
福吧,大眼睛在生你的气。"
"为了什么?是气那次不听他的话非要三人一起。"
想起那日榻上的旖旎风光,少言在两人夹攻之下婉转求饶,又羞又急,林文伦黝黑的脸显出
一点得意,"不是,是气你去青楼喝花酒,还叫了京城第一名妓作陪。"
"是你告诉他的。"丁寻的话里带了危险的味道。
"当然。"林文伦可不是吓大的。
正说着,藤椅上的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是丁寻坐在他身边,眉锋一皱,就要
把脚缩回来。
丁寻忙按住了他,低声问:"在生气?"
少言扭过头去,不屑一顾。
丁寻微笑,少言在两人争相宠溺下,倒有了几分率真的性子,"别气,你也知道去那些地方
不过是方便谈生意,我可连她的手都没碰。"这话倒不是说假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其他的,纵
使是倾城倾国,在他眼里看来也是殊无意趣。
少言终于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听林大哥讲,心里只有一点点不快,更多的只是想闹
他罢了,如今看他急着解释,再多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见他展颜,丁寻也跟着笑起来,"对了,师父又托人捎来了几样药材,可以练丹了。"看少言
神色间突显惆怅,忙托起他的下颔,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哪里疼?"
"没,"少言低声道,"只是想起师父这两年为我上山下海,到处求药,总觉得过意不去。"
丁寻顺顺他的长发,安慰道:"别难过,等你身体好了,师父就不用出去,到时再好好孝顺
他。"
"也只得这样了,你说,追踪师父的人到底是谁,连师父都要东躲西藏?"
丁寻沉吟了一会儿,"我倒是听过一些风声,不过,时间太久,里面的细节却是谁也说不上
来。"少言心里终究介意,却又无法可想,丁寻见他抑郁,忙说些话分他心神。
两人这般谈谈说说,不觉间天色向晚,远处的山巅已开始起了蒙蒙雾气,听林文伦在屋里喊
了一声"吃饭了",丁寻把少言拉起来,"先进去,我把被子收一收。"
从竹篱上收起被子抱在怀里,上面还留着太阳干净清爽的味道,闻起来暖暖的。从窗子看进
去,少言正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向外张望,等他收好被子进屋吃饭。
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屋里走去,丁寻暗自想到:原来喜欢一个人,其实也不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