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妓修真世家————fakeyang[上]

作者:fakeyang[上]  录入:12-15

为了我们自己。
第二天,一切事情发展良好。
我在沉沉一觉睡醒之后就已经看到张禽在收拾东西。
“才回来?一夜没睡?”
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终究也是血肉之躯,看起来总也憔悴少许。
“搞定了。十一点钟去机场接于阗。下午三点钟再一起去接叶海天出狱。”
我看钟,十点十分。“没睡觉还开车?要不我去吧,你调息一会。”
“你去?你开车吗?”
我拼命摇头,“昨天是特殊情况。我不开。我可以坐出租车去接他吗?”
“神经病。”
我置身事外地一个人先回了大屋。不过也不轻松,乱七八糟的屋子要一点一点打扫起来。
叫个外卖吃完,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我很迷信地把艾草叶子挂在浴室门口,等叶海天回来了给他洗澡用。
这家伙真可怜。他是独子,也就是说,他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爸爸,妈妈,叔叔。
虽然他的叔叔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我是叶海天,看见他被人刺杀大概是求之不得吧。
等一下……当时叶海天在浴室里面吧?
那么其实说起来,他不可能不察觉幻影枪的射击。
还有一个疑点……一个疑点。最初的疑点。
叶灵图为什么要在那么逼仄不舒服的地方停留,站着不动,等待别人的一枪毙命?
我都能勉强躲过蝙蝠的一枪,叶灵图就算再差,也不至于任凭宰割吧?
我想起来网上他们给我弄来的报告。
“子弹直接穿过心脏——”
一个声音叫我不要想那么多,等会叶海天回来了,要好好安慰他受创的心灵。
另一个声音却不停涨潮一样涨上来。
——为什么会有服务员那个时候去敲门送餐?
——为什么没有人答应,就会破门而入?
——为什么普通一件凶杀案,竟然会刚好惊动军神?
——为什么我们真的能在两天内找齐证据?
——为什么秦生花会死得那么干脆、那么凑巧?
——为什么当时叶海天一直呆在浴室里,不出来?
“我们回来了。”
张禽的声音带着欣慰和欢愉。
我迎到窗口,向下看。
叶海天瘦了一圈,神情凄楚,令人动容。身上有些伤痕,想是在缚仙索的限制下吃了些普通人的苦头。
而于阗长途奔波来回飞行之下,也显得有点疲惫。
张禽因为停车的关系,走在最后面。
好奇怪的感觉。
我看见这三个人之间互相不信任的气场。
于阗朝着叶海天那边的手,一直半曲作出下意识地防御姿势。
而叶海天的视线总是避免向着于阗那里去。
而张禽在他们两个身后,视野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两个人一起包括进去。
真是有点勾心斗角的感觉啊。
……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想的?拍拍脑袋,甩甩头,我跑去拿出来大家的拖鞋,然后转回厨房关掉红茶下的火。
“欢迎回来。”我练习过千百遍的微笑,给忧郁低落的气氛稍微带来一丝欢快。

二十九,真相
“你们在干什么啊?”叶海天从我房间的按摩浴缸出来,显出惊讶的表情。
张禽,于阗和我全部都坐在房间里面。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因为容纳了太多人看起来很热闹。
“嗯……我们在玩牌。”张禽想了一下想出这个答案,然后从手里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叠牌。
“你们三个人玩什么牌?桥牌吗?怎么不等我一起玩?”他头上披着湿漉漉的毛巾,身上的格子浴袍很宽松,袖子垂在那里,看不出来身体的残疾。浴袍下面是一双纤细漂亮的小腿,赤脚站在那里。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叶海天……为什么我觉得他心情好到整个人都……变得性感了?
刚刚丧母,有什么事情值得那么高兴呢?
“好了。”于阗伸手去将张禽拿着的牌没收。“其实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来看一看。”
“不用担心。”叶海天笑了一下。
我心里又是一跳。他笑得与其说是天真无邪,不如说是冷酷。
“我没事的。”他用仅存的手擦头发。“看,我已经可以很快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他动一动肩膀,空空的衣袖垂来荡去。
“不是这个。”我忍不住开口。“你……现在只有一个人了。……我的意思是,你的亲人……已经一个也没有了。”
“嗯。”叶海天点头。“是啊。可是,就算有很多亲人在世,又有谁不是一个人呢?”他说笑着,眼神却没有看我。
他犀利雪亮的视线,罩住张禽和于阗。
“修道中人,要是连这点生死也放不下,还谈什么破碎虚空,上窥天道。死了便死了,神魂在便转世去,神魂不在,便永恒寂灭,有什么不好的么?”他坐到我们中间,从于阗手中拿过那副牌。
他试着用一只手理牌。“糟糕,似乎是不成呢。你们来发牌好了,打牌应该还是可以的。我是BRIDGE的高手哦。”
我们被他弄到哑口无言。
“叶海天。”于阗按住他牌下的手。
叶海天轻轻皱眉,想要挣脱。
于阗冷冷笑出来,手上青筋忽露。
叶海天轻呼一声,手腕突然跳动出碧色光芒,一枚枚如针刺向于阗的手掌。
于阗倏地缩手,却极快地翻转过来,卡向叶海天脉门。
叶海天一让一收,手爪如啄。
于阗再变,五指箕张,笼上一层淡淡光芒。
叶海天巧妙地绕了一个圈子,反点向于阗的手背。
说起来那么多动作,其实不过是语气间的一沉吟时间而已。
眼看叶海天就要占据上风,于阗却很干脆地出了另一只手。两只手配合之下,叶海天的独手无路可退,被压在了床上,软软地陷下去。
“干嘛?”他几乎是在娇嗔地责问。
“不干嘛。想看看一个有胆量杀父的家伙,究竟手底下有多少真功夫而已。”
叶海天愣在当场。
气氛一下子如冰冻凝结。
张禽叹了一声。“算了,于阗,别追究了。”
“不追究?”于阗大笑了两声。“一个用‘裂脑碎腑丹’对付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天天与我们在同一屋檐下相处,我能够不追究么?”
“裂脑碎腑丹?”我没听说过,不过光名字就让我打了个冷战。
“那个已经用完了。所以你们不需要太害怕。”叶海天脉门被扣在人家手里,神色却丝毫不变。“我杀的是我自己的爹,又不是你的爹,你那么激动作什么呢?”他又柔顺,又挑衅地看着于阗。
“我看不得人渣败类而已。”于阗报之以冷笑,手中逐渐加力,攻击性的力量从他的腕脉处尖刀一般刺入去。
叶海天眉头紧蹙,显出痛苦的神色。
“你可以叫出凤凰啊。”于阗讽刺地建议,手臂用力,将叶海天压得向后几乎倾在了床上。
“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吧……”叶海天垂下眼眸,口气令人费解。“能够在南阳两日就查到那么多,真不愧是上六中最有前途的青年呢。”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谁看起来都满腹神秘,深藏不露。
但是我想知道叶海天有什么话讲。
叶海天什么也没有讲。他只是用忽然用手肘支撑起身体。
他被于阗扣着的手居然柔若无骨地反过去握住他,然后伸长脖子——对着于阗的嘴唇,吻了下去。
我惊地从床边上跌下去。
叶海天伸出舌头柔柔细细地舔着于阗的唇齿。
我看张禽一眼。
张禽苦笑着对我摇摇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可以暂时先分开吗?”他伸手插入两人脸庞当中。
于阗愤然起身。
叶海天被他推得完全倒在床上,却大声笑起来。“你是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我了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美色?”他的浴袍在挣扎间被扯开,比女人还美丽的皮肤一路显现开来。可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上,却写满恶毒。
“我不喜欢贱人!”于阗掴向叶海天脸庞。
叶海天轻轻一掌挡过去。
“是家父告诉我,美丽的东西人人喜欢。他从我七岁开始就把我当成玩物……对了,不好意思,骗了你们。其实我不是处男,也不讨厌男人。断了手臂我很高兴,不过如果毁的是容貌,我会更加高兴。”
于阗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海天没好气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腕。“你下手真重。”
“你父亲侮辱你?”
“算侮辱吗?我娘也跟我上床做爱,算谁侮辱谁呢?”
我们几个听得脸色煞白。
“其实……”我艰难地说话。“谁违背了谁的意愿,就算是谁侮辱了谁吧。”
“我不想死,冥府却常常召唤。是死在侮辱我么?”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修真者之所以追求天道,强求永恒,说到底,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不想忘记那些不肯忘记的事。
不想消失掉已经发生的自己。
我忽然跳了起来。
“你叔叔也想要占有你,是不是?”我指着叶海天的鼻子问。
他错愕,“是。”
“……那么,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让蝙蝠找到你叔叔,让命案在你眼皮底下发生,让服务员适时来到,让你自己成为嫌疑人,让军神把你抓起来,让人以为是你杀了你叔叔,最后……让你妈妈被杀死灭口?”我一连串如水银泻地般推理出来。
“你错了。”叶海天无所谓地笑笑,艳丽之极。
他说,“是我主动联系的蝙蝠。他杀人之前,也是我用定身术禁锢住叶灵图,让蝙蝠能够顺顺利利地杀掉他。”
啊……那个,那个最初的疑点,解开了。
叶灵图是被人禁锢,所以才会站在那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等候宰割。
“然后,服务员的送餐时间也是你预定的。而军神根本就是和你串通的,对不对?”张禽悠悠然地问道。
“没错。”叶海天坦然承认。“军神和我演戏而已。一切只等我母亲的死讯传来。我母亲一死,你们再来看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暗示你们有关于蝙蝠的证据,让你们为我洗脱嫌疑。”他顿了顿,“没有想到你们能干至此,还专门亲赴了一趟南阳。”
我大脑混乱。“你恨你母亲,所以借你叔叔的手杀她……同时借蝙蝠杀你叔叔……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杀了叶灵图?”
“让人知道我杀了我叔叔,直接导致亲娘横死的话,这个家主,我还要怎么做?”叶海天冷漠地答我。“一切都是误会……都必须是个误会。”
我咬住下唇,难以形容地叹了一声。
“我说过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人,孤单地一个人。”叶海天站起来,从我们当中走出去。
“站住。”于阗叫住他。“你就这样利用我们,把我们当作你计划实行的工具?”
“我没有什么计划,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叶海天耸肩,动作有些不协调。
“不管。”于阗欺前一步。“你必须作出补偿。既然你也不是没试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迅雷一般上前,打横抱起来叶海天纤瘦的身体。
“今天晚上,你是我的。”
我骇然。
这个人又要去实践是否能有人令他满足,令他释放了。
难道他之前不能够知道的吗?当对着一个人的眼睛的时候,心里面有没有悸动,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他要试便让他试好了,反正看起来叶海天也没什么意见。
这真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三十,日曜
三天以后,我和张禽一同拿着办出来的假证件,坐飞机去了美国。
这个时代里面,仙人又能如何呢?仙人也越不过海,叫八仙来横穿太平洋,一样会因为法力不济而跌入海底。但是我们人类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铁鸟横移岁月。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面,大家说着我能够听懂却毫无亲切感的语言。大哥带我去了一间店铺,和门口的老头子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进去挑选了三把武器。两把是最新的,新到我从没见过的“金属风暴”,一把是迷你版的“粉红豹”女用手枪。
“喂,不是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禽把两把金属风暴自己拿好,然后给我那个轻飘飘的粉红豹。
“你掠阵就可以了。身为树木,还是少接触火气重的东西吧。”他解释地倒很轻巧。
侮辱,这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不过实在还是要佩服张禽的能力。
花了十万块,买来了那位军神的居所资料。这年头有钱人多,但是懂得如何把钱花出去换成自己所要的东西,其实是门很高深的学问。
“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黑帮?”
“我劝你还是选择转世的方法来修炼。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很无聊的事。”
他答非所问。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活得太久,不得不找点事情来做。而一切事情,都是只要花足够时间,都能够做得很好的。
下了黄色出租车,一片宁静的树林展现在面前。
两只小狗正从树林里面向着我们跑过来。
还是幼年的雪纳瑞,一点也不怕人,撒娇似地向着我们轻轻叫唤。
我看看张禽。
一把金属风暴背在他肩上的小提琴盒子里,另外一把留在车上。我的粉红豹安静地躺在夹克袖管里。
白头发的老人随着狗慢慢走过来,身形佝偻。
“Bobby,Clooney!”他叫小狗的名字。
小狗回头朝他看看,现出像微笑一样的表情,然后扭动身子围绕着我们的裤管。
“不好意思啊,”老人咳嗽着和我们打招呼,“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了,所以它们见到人就比较兴奋。”
我看看张禽。
张禽没什么反应。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先发制人,在他来得及用缚仙索之前用手里的重武器制服他才对。
但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他实在是太老了。
皮肤皱到几乎和骨架子分离开来。
“您也是中国人吗?”张禽终于放开凝聚多时的防守结界,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狗的头。
“……是的。我五十年前从马六甲海峡来到这里。”老人朝着我们笑,像一朵被风揉皱的菊花。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于是我们在森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长椅很宽敞,狗狗也跳上来,柔顺地像小孩子一样。
“您应该已经看出来我们的来意了。”张禽解下提琴盒子,平放在膝上。
“是的。很久没有看到修真者了……甚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类了。”老人笑眯眯地伸手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两块糖果,递给狗狗。
好可爱的生灵。我忍不住也伸手去摸。
“不要碰!”张禽忽然厉喝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指尖回缩的一刹那,明白过来——触手可及的虽然光滑柔软,却毫无生命力可言!
“难道这狗……”
“是的,它们已经死了很久……”老人的表情安详。“其实我也早应该死了。……很久了。”
张禽居然跟着他轻轻叹息。
“您是半魂之体吧。不能够和阳气太重的生人接近?”
“是的。当年一战,风云惨烈。我虽然拣回来半条命,却终于只有半条而已。”
“然而这役鬼术您却已经练到出神入化。”张禽看着那两只栩栩如生的狗。
“有什么用呢?我役使小鬼替我将注满日曜之气的幻影神枪四处散布,这么多年了,也不过只有你们一起人找到这里而已。——你们的枪械似乎是白买了。我知道威灵顿大街上有地方可以回收处理掉。”老人看起来老得令人难以忍受,说话却慢条斯理,气息沉稳。
他不是普通人。虽然军神终身不得修真,但是他已经不是军神。
“您一心想要人继承您吗?您不曾忏悔过?”
“我从不忏悔。”
夕阳下面老人的侧脸看起来极为刚毅。
我不禁神往那段他们逆反风云的岁月。
“那么,您又如何知道我的来意呢?是的,我想要缚仙索中蕴藏的日曜之力的秘密。但是您又如何断定,我的目的可以让您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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