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危情————XYZ

作者:XYZ  录入:12-15

“我会的,”袭九弦下意识地点头,“谢谢你。”
“不,”这位长久以来一直在质疑兰顿的选择的兄长终于缴械般低叹口气,“谢谢你。”

家用型保时捷的远灯打出好远,从车内看不很清北欧幽暗夜空。
袭九弦右手离开方向盘伸入副驾驶位置上松松垮垮的牛仔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拨开瓶盖咬出两粒白色胶囊就着已经冷却的咖啡吞下,然后重新拾起手机按下一串深植于脑海的号码。
“老师?”蓝牙耳机中虽然一片静默,袭九弦却感到安心。
“小弦么,呵呵……”小孩子稚嫩的童音。
“是我,”省去所有客套问候,袭九弦开门见山,“请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喵~”
那声软软的猫叫让袭九弦莫名轻松一些:“请帮我查一下美瑞通讯董事长李兴民的卫星使用纪录。”
“你有麻烦了?”童音中透着戏谑。
“是,”袭九弦苦笑一下,“我现在是在逃的通缉犯。”
“哦?先是脱离Interpol,然后是加入Y&Z,现在干脆变成了通缉犯……”小孩子笑:“你还真是有进步啊!”
到不介意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嘲讽,袭九弦只是无奈地笑笑:“我怀疑李兴民在自己身上装了一个遥控装置,如果这是真的,我需要知道这个遥控装置是不是通过卫星传播是不是覆盖全球。”
“如果是呢?”小孩子问。
“如果是的话……”袭九弦长睫垂下又掀起:“我要截断主控卫星。”
小孩子沉默了几秒钟,道:“很重要吗?”
“非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三个小时之后再联系。”
“好,谢谢。”
两人收线。

躺在后座的中年人睁开眼,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才弄清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的车内。
“睡得好吗?”袭九弦瞄了一眼后视镜。
中年人看看自己被铐住的手:“你把我带出来了?”
“是把你救出来。”年轻的司机更正。
徐殿经歪歪扭扭地坐起来:“为了兰你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只是舍不得那家伙的床技。”某人色迷迷地咂嘴。
徐殿经哼笑,转换话题:“我们要去哪?”
“边走边看,”袭九弦回头看了徐殿经一眼,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去洗芬兰浴怎么样?”
“我们应该已经被通缉了!”徐殿经靠在座位上,瞧了眼窗外。
“是啊,为了救你我变成了通缉犯哪!”音色透着委屈。
徐殿经笑:“反正都走到这步,为什么不让我自由?”
“因为我信不过你啊!”袭九弦大大方方地说:“在找到彻底解放那家伙的方法之前我不能放你走。”
徐殿经眼底闪过一丝阴谲:“你不怕我自杀?”
“别激动,徐博士,那副手铐可是防暴手铐,”袭九弦笑得很阴险,“而且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支镇静剂。”
“你以为我不会另找机会自杀?”
“你不会。”袭九弦笑得很轻松。
徐殿经眯起眼。
袭九弦笃定地说道:“从我身边逃脱的可能性要比逃狱大很多啊!现在你的下属可能正在来救你的路上,你不会在尝试之前就绝望得自杀吧?”
“你在诱导我?”
“难道你不想活着?”
“等我的人来了,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年人的声音森冷异常。
“Well,”英俊的年轻人轻笑低喃,“you are more than welcome to try(欢迎尝试)。”
笑谈间,那容颜柔美,宛若月光……

沿170号国道走了50公里,当地时间22时58分,白色保时捷驶入波尔沃市区。
暗淡的光线下,小巧的古城静谧安详。夜晚的低温使波加河结了些许薄冰,坐落在河岸附近的一排排红仓房无声展示着这个建于13世纪的进口贸易中心的航运史。
白色保时捷由北至南一路浏览老市区著名的中世纪城区建筑,穿过划分新旧城区的曼纳明卡图大街,停在波尔沃市中心Seurahovi宾馆隔街的皮斯潘卡图路拐角处。
“我们正在被通缉,你居然敢来这么明显的地方!”徐殿经瞪视袭九弦。
年轻人回头妩媚一笑:“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将会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语毕,袭九弦不再理会徐殿经的疑惑,从副驾驶位置上巨大的牛仔布袋中取出一堆杂物专心打扮起来。二十分钟之后,一位留着金色长卷发的高大丰满的北欧女性在徐殿经掩饰不住的诧异目光中诞生了。
“我确实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领。”中年人忍不住哼笑。
“关于我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所以……”高挑性感的女郎嫣然回眸:“不要轻易冒险逃走。”
“你已经算好了在这里没有你我不可能逃过警察的搜捕,不是吗?”
“有我你也很难逃过搜捕的,”金发美人眨眨祖母绿色的眼睛狡黠一笑,“所以我把你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午夜时分,两位女士住入波尔沃市中心Seurahovi宾馆。
在清醒状态下和袭九弦相处两个多小时,徐殿经已经发现要预测这个年轻人的行为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就在他以为他们会在Seurahovi宾馆过夜的时候,他却被背着巨大牛仔布背囊的袭九弦拖出浴室,眼睁睁地看着袭九弦砸碎走廊里的火警,然后在一片尖利刺耳的警报声中被年轻人拽下防火通道,塞入路边一辆刚刚被撬开的宝马。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中年人狼狈地裹紧浴袍。
袭九弦甩了甩沐浴过后尚未干透的黑发,回答得理直气壮:“换个地方睡觉。”
“为什么?Seurahovi有什么问题?”
“200欧元住宿费,7欧元停车费,再加上物品损坏费用和对无辜伤员的赔偿……”袭九弦瞥了一眼后视镜痞痞地一笑:“这对逃亡者来说太昂贵了!”
“什么?”徐殿经一头雾水。
袭九弦一踩油门到底:“为你而来的人出现了!”
引擎咆哮,宝马骤然加速,耀眼的车灯在茫茫夜色中划出数道绵长的银色轨迹。
二十几年前的徐殿经曾经是追求速度与刺激的飚车一族,而此刻,当袭九弦驾驶的宝马瞬时速度一度徘徊在220公里的时候,这名城赋深沉的中年人不得不扣好安全带脸色苍白地闭嘴坐好。
“活着还是比死了好是不是?”本应专心开车的司机居然有心情说笑。
徐殿经冷哼。
“我不知道你身上是否埋着检查不出的信号发射器,”袭九弦稍微收敛了笑容,“如果没有,那么我必须向你的保镖致敬——他们的信息反应速度实在快得令人惊讶。”
“你什么意思?”
“你的手下有那么能干吗?”
徐殿经脸色一阴。
“能干到据点被端之后不到五小时就可以在非势力范围内集结到十五人纵队,并且预测到你已经逃到波尔沃的Seurahovi宾馆?”袭九弦问。
远远的后方,弱光闪耀。
忍不住不断回头张望的中年人一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害怕被警方拘禁不仅仅是因为会被判刑吧!比起那些,你应该更担心如果某些人知道你被逮捕了,你甚至活不到上法庭的时候!”袭九弦猛打方向盘转弯,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徐教授,你能确定那些人不是趁机落井下石的你的仇家或者要杀你灭口的你的合作人?”
徐殿经结舌。没错,他不能确定。事实上,他根本赞同袭九弦关于这些人的身份的推断。
一阵沉默。
车子飚出Vähä-Ahvenkoski边界,仪表盘忽现红闪。
“没油了!怎么办?”屋漏偏逢连夜雨,徐殿经有些慌。
“看来留着也没用了!”袭九弦貌似遗憾地扬手,丢过去装了徐殿经衣服鞋子的袋子和从麦克身上扒下来的防弹背心:“不想裸奔的话就穿上衣服。”
徐殿经一愣,匆忙套上衣服,蹬上鞋子。同时,宝马车头右转,加速拐上将公路划分为Pietarintie和Valtatie两段的高架桥,然后猛然一个急刹车。
“下车!”车子没有熄火,中年人注意到袭九弦一面踩着刹车一面俯身调试着什么。
虽然摸不到头脑,徐殿经还是硬着头皮打开车门,而他的脚一挨地,宝马忽然重新前行——
载着袭九弦。

*** ***

徐殿经硬着头皮打开车门,脚一着地,载着袭九弦的宝马忽然重新前行。中年人一呆,随后发现缓行的车子驾驶位车门打开,先飞下那个巨大的牛仔布背囊,接着是跳车的司机。就在袭九弦跳车之后,黑色宝马猛然加速,与桥身成四十五度角由右向左狂奔穿过中间线逆行进入左侧车道,然后在撞上高架桥护栏的刹那轰然爆炸,带着冲天烈焰飞入芬兰湾。
徐殿经瞠目扭头,正看到袭九弦滚身而起,一把捞起牛仔布背囊拦到东行线中央。
炽光黑夜背景下,那人迎风而立,身姿秀挺,柔发飞扬,手中枪支直指前方,冷冽决绝宛如暗夜战神。
“刹——”
一辆黑色奥迪在距离袭九弦的枪口两米不足的地方被迫堪堪停住,背着巨大牛仔布背囊的男人用枪指着司机的头颅转到车子右侧。
“上车!开车!”一声对徐殿经,一声对奥迪司机。
“我的车可以给你们,但是请不要伤害我,我刚当上爸爸……”啤酒肚司机战战兢兢开口。
“不用害怕,向东开,我不会伤害你。”袭九弦一边看着窗边的后视镜一边用芬兰语淡淡地说。
啤酒肚司机稍稍出口气。
“这样就可以甩掉他们了吗?”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徐殿经紧张地问。
“不知道。”袭九弦随口回答,然后问身边开车的男人:“有手机吗?”
啤酒肚司机点头:“我上衣右口袋。”
“谢谢。”袭九弦从司机口袋内掏出一只小巧的诺基亚,打开,由腰带内侧摘下一片薄薄的记忆卡嵌入,几乎是同时,手机响了起来。
“袭九弦?”左冉的声音。
“是我。”
左冉松了一口气:“你在哪儿?”
“国王之路,正在向科特卡走。”
“很好,继续向东走,”左冉高兴道,“我已经找人在Virolahti等你,他叫马克·佛塞斯,他的电话是7-812-3282000(-__-|||||表挂这个号码哈,这是普京同学母校滴号码~俺8负任何责任~),如果可能,他会带你们过境,或者在Virolahti安排检查。”
“谢谢,我会联系他。”收线。
拨号:“是我。”袭九弦没有称呼对方的身份。
“李兴民租用了IS-909卫星,覆盖南北美洲、欧洲、非洲、亚太地区,算入全部传输找寻时间,我还需要三十分钟侵入,”没有任何废话,“然后你有七分钟时间保证他身上的遥控装置再也不能发射死亡信号。”
换言之,在那七分钟内赐予徐殿经死亡,毁掉那个小小的遥控装置。
袭九弦心中一阵惊喜,脸上却未流露半分。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腕表:凌晨3时24分。
三十分钟。
只要三十分钟!
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车祸坠海?呵!”盯着电脑屏幕上闪动的红点的男人冷笑,声音传入耳侧小巧的话筒:“你没有看过他以240公里的车速在圣塔莫尼卡10号上狂飙一个小时的情景!他虽然不如兰顿·扬,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平的家伙!”
“那就快点把他干掉!”和男人对话的人恶狠狠道。
“如果不是你犹豫不决,徐殿经现在已经死了。”
“是你没有看住徐殿经!”
“至少不是我走漏了消息!”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从你那里察觉了什么不对!”
沉默几秒,男人不慌不忙地嘲讽:“那只雷纵队不是很厉害吗?居然让他骗过逃走?”
“听着,”对讲另一端的人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如果我有事,你也别想逃出升天……”
“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语气,”在对方发泄完之前冷冷打断,“如果你被逮捕,别以为你会比徐殿经活得久!”
不等对方再说话,男人已经收线。
“头儿,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英俊的金发男人夹起小巧的笔记本大步迈出临时办公室。

有一些不对劲。
袭九弦扫了腕表一眼:3时36分。
他攥着科尔特的手稍微紧了紧。
早在注意到Seurahovi宾馆外面晃过的车灯的时候袭九弦就有一种危机感。现在,一切貌似平静无波,这种危机感反而变得格外强烈。
袭九弦扭头对徐殿经命令:“把防弹衣脱了!”
“什么?”徐殿经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才注意到:同行这么久,即使是在后有追兵车子快要没油两人几乎面临绝境的时候也是一派轻松冷静的袭九弦此刻脸色阴沉非常。被这气势震慑,徐殿经不敢耽搁地扒下防弹衣递过去,然后看袭九弦细细摸过衣服,在后襟上方停手。紧接着,中年人看到袭九弦唇线一僵,几下脱下他自己的防弹衣。那一刹那,说不清是不是心理作用,徐殿经感到一阵清晰的寒意。
“停车。”袭九弦抬头。
“啊?”啤酒肚司机一愣。
“停车,”袭九弦把枪对准司机,“下车。”
啤酒肚司机立时冷汗直流地乖乖停车,车门打开,车主和两件防弹衣一同落地,车门“嘭”地重新关好。
“到底……”后半句话被徐殿经吞了回去——
不远处的低空灯光闪耀,直升机螺旋桨的突突声催命一般传来。

一双黑眸望入夜空,情绪翻腾,深不可测。

为什么杀徐殿经灭口的人能那么快就集结十几个人的纵队?
为什么那只队伍能那么快那么准确地摸到波尔沃Seurahovi宾馆?
为什么麦克和他的防弹衣后襟内侧全部绣着一片薄如商标的微型定位仪?
为什么!
为什么……

身体随着车子的惯性晃动,路旁景物闪电般向后退去,黑色奥迪发了疯一般狂奔,上方,一架直升机紧紧咬住它不放,“咄咄”数声过后柏油路面留下串串弹孔。车子还在向前飞飚,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利的响声,几个标准的外内外转弯之后,奥迪拐入市区,在整个小镇仅有的一处高层建筑群中盘旋曲回。
凌晨3时42分,直升机一侧白光乍闪,空中传来一声长鸣,耀眼白光转瞬即至,第二声长响紧随其后,一颗飞弹在奥迪左后方炸开,第二颗堪堪擦过左车尾在车辆左前方爆开,巨大的气流和爆炸之后的碎片震得右旋的车子半腾空一头撞碎右边一座三层高旅店的玻璃大门,栽入一楼大厅。一刹那,楼房的火警和安全装置的警报同时响起。
袭九弦恢复知觉的时候,四周火焰“噼啪”燃烧和建筑塌落的声音仿佛穿过重重空间在他耳边嗡嗡响作一片。几乎是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同时袭九弦就慌忙回头。
“徐殿经!咳咳……”
身后的中年人没有反应。
袭九弦右手解开安全带,左手欲扳门把手,却在手臂一动的瞬间痛得险些叫出来,低头,一片狭长玻璃几乎刺穿左上臂。袭九弦右手捏住碎片外缘,咬牙一拔,粘腻温热的鲜血立时迸流,伤口深可及骨。
扫了一眼腕表:3时45分。
袭九弦心头一颤,根本顾不得理会自己的伤口便跳下车去开残破不堪的后车门。车门扭曲变形得严重,袭九弦几下甩掉上衣缠住左手去扳玻璃碎掉一半的车窗,双臂施力,车门打开。
“徐殿经!”又喊了一声,手指探上中年人颈侧动脉位置,袭九弦才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不许动!”袭九弦身后传来带着颤音的一声吼。
“别开枪!你说的我都会照办!”半跪在车后座的袭九弦朗声应道,把双手放在后脑,缓缓退出车子,慢慢转身。
“你是谁?”大抵是袭九弦的顺从合作令来人稍微放心,那声音稳定了些。
“我是……趴下!”几道清晰的红线晃过不甚明亮的空间,袭九弦急忙蹲伏在地靠住奥迪车身。
“砰砰!”

推书 20234-12-15 :沉默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