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yilan99

作者:yilan99  录入:12-14

安希有些不安地把自己藏进了花房中,透过玻璃瞟这个气势十足的男人。然后想到丁宁,心情就黯淡起来。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可能让丁宁"误入歧途"呀!......

"我们可以谈谈吗?"温和的嗓音好像从天上传来,安希抬眼看出现在头顶上男人的脸:薄薄的嘴唇人家说是寡情的意思,细长的眼睛据说是滥情的标志。

他全身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嘲讽。安希不明白:要谈谈的人是他,他却对自己不耐烦。
安希绷直了肩膀,软软的沙发却如坐针毡。
"你跟丁宁关系很好?"探询的口气,仿佛漫不经心,但安希从他手指敲打桌子的频率中,看出他的不安。
"一般。"
"一般?"陈涧哼了一声,冷笑道:"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啊?"安希惊讶地抬起头,看出这个男人的薄怒。
"他骗我!"陈涧看出安希的惊讶,于是冷酷地笑起来,起身说道:"谢谢你。再见!"

"喂!"安希这才想起他有一件事情想问他,可是已经看不见人影了。算了,他摇摇头。原本想问陈涧你当时为什么要分手,现在却又不甘心放手。
摸摸头,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去问人家!"
在面馆解决完晚饭,想到手机落在了花店。默默走过那条小巷,灯火将身影拉得很长。
回头,还是只有一个拖在地上的背影。脑子里,纷纷杂杂地想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到了花店,看到蹲在门口的丁宁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安希也蹲下去,稍稍拉开点距离。离那人太近的话,心脏会停止的啊!
"啊?什么啊?"口齿不清,很明显是喝酒了。
"怎么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丁宁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迷朦的双眼通红。
安希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他叹了口气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回去,那个人肯定在门口。好讨厌呀!"丁宁说"好讨厌"的时候,撒娇地撅了撅嘴,让安希有种亲吻上去的冲动。
"那先回我家去吧!总不能在这里睡觉吧!"
"好。呵呵!"天真的笑颜,让安希有一阵眩晕。为什么对这个男人总是没有抵抗力呢?

抱比自己高的男人上楼,安希很费了一番功夫。把他安放到床上之后,就只剩喘气的份儿了。休息了一下,洗漱完毕抱出被子,准备在客厅沙发睡觉。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想起还没有给丁宁换上睡衣,这样和衣而睡肯定很难受。于是跳起来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干净睡衣。
柜门啪地一声,发出响亮的声音,在夜里听来,特别大声。把安希自己都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笨蛋,我只是要给他换睡衣而已,抖什么抖!"
虽然这样说,可是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起来。手,抖得更厉害了。脸呢?也应该红了吧。

他用颤抖的手,帮丁宁换完上衣。然后又艰难地看了看下半身,咬咬把手伸向了那精致的皮带。皮带的扣子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安希怀疑自己快要瘫软下去了,手上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丁宁忽然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安希道:"你干什么?"
"啊!"安希呼吸差点停止,结结巴巴道:"帮你,换......"
"哦,慢死了。"说着抬起屁股,方便安希动作,说:"快点,我困死了。"
"啊,抱歉。嗯,你再抬一下。"安希赶紧加快动作,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把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看了一眼在梦中的男人,居然移不开眼。不由自主在床边坐下,仔细地读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脸......安希幸福又悲伤地不能言语。

第二天,两人安静地往嘴里送着早餐,谁都没有说话。
等安希站起来收拾碗筷时,丁宁沉着嗓子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
"做我的情人!"丁宁看着安希不可思议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当然是假的。但是我需要这个谎言!"
"不好吧,那个......"安希犹豫地摇头拒绝。
"我不干涉你生活,你可以找你的情人,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分我一点就可以了。而且,时间不长。陈涧的兴趣不会长久的!"
"你是说当他不缠着你的时候,我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么?"安希打断他的话。
"呃,是的。"丁宁点点头,赶紧补一句:"我会给你补偿的。"
安希的脸色惨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骗骗陈涧不让我知道就算了,现在还要拿我的感情当工具。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对不起,我知道很冒昧。可是,"丁宁看安希脸色不好,"可是,不这样的话,陈涧是不会甘心的,他一向很有手段。"
安希陷入了沉默,他在想什么,丁宁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半晌,就在丁宁准备放弃的时候,安希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呃,应该有用的。"
安希抬起头,笑得那样温柔:"好。我答应你!"
他没有问丁宁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因为他知道原因。


两个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住在了一起。对处于下风的人来说,是折磨。

"一定要搬到一起住吗?"安希艰难地看丁宁。
"是。这样才说明我们感情好啊!"丁宁微笑看他的为难,其实他是想说:"这样才会让陈涧快点死心,不会拖很长时间。"
"感情好?"安希低念了一遍,然后心里泛出一丝苦涩。

走下楼道,刚好碰到房东太太。热心的女人看拎旅行包的安希,诧异地问:"小安啊,要旅游吗?去哪里啊,多久回来?呀,怎么带那么多的东西,......"
还没有等安希说话,女人看见放在地上的电脑,惊叫道:"啊哟,你要搬走么?怎么我不知道?你跟我那个死鬼男人说过了?那个家伙怎么没有跟我讲,肯定把你这个月的房租拿去赌了,混蛋,竟敢背着我收钱,看我回去不收拾那个家伙......"
丁宁不耐烦地打断女人的唠叨:"我们走吧!"市井妇女的唠叨和庸俗让他厌恶,可是他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好人呢?
安希走过去,笑着对房东太太说:"暂时的,你那么好我可不愿住别人家的房子。"
丁宁皱起了眉毛。
"总统府都比不上你家,我才不会搬走呢!就一两周罢了。"安希调皮地开玩笑道。
丁宁转身钻进了车里。
女人也真心地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上哪里去找你那么好的房客。干净又礼貌,时不时都有花送我,别人都说我家漂亮不少呢!都夸我运气好。"
"是吗,下次再多给你些好了。"安希不好意思了。
"好啊,放心吧。我会记得给你房间通风打扫的!"
"谢谢你了。"

丁宁坐在车里看安希跟那个罗嗦的女人叨叨个不停,说些没有营养的话,要是他的话,可能早就不耐烦了。可是安希还是笑着跟她微笑点头,真是个好脾气的家伙。
"对不起,久等了。"
"没关系。"

路边的风景飞驰而过,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风景,其实都各怀心思。
"嗯,谢谢你。"丁宁开口打破沉默。
"不用。"对方的客套更让人难过。
"那个,谢谢你帮忙。不过,我想有些事情先说明白才好。"
安希点点头,扭头看他。
"那个,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独立生活,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她带到家里来过夜。可以吗?我不太习惯家里有陌生人。"
"好。"
"我睡得很晚,所以早上起得晚一些,所以早上--"
"我起得很早,但是我会小声一些的。"安希赶紧解释道。
"啊,那我放心了。还有,看电视可不可以小声点,我比较怕吵闹。"
"我不看电视。"安希平静地说。
"啊?那你平时干什么?"丁宁第一次听人说不看电视。
"看书,玩电脑。不会防碍你的,请放心!还有么?"
"呃,还有......"
............
越听心越凉,安希觉得自己像是去坐牢,何苦找罪受?于是,沉默。
为什么对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人会那么冷酷呢?

"对了,这个是......费用。"丁宁递过一张卡片。
"呵呵。"安希反而笑起来,戏道:"卖身钱啊!"
"啊?"丁宁尴尬地说:"不要这么说,那个......"
"先不急,等完成任务再说吧!"安希神情恬淡地微笑着,让丁宁看不出他的难过,也看不出自己的残酷。
"嗯,你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么?"丁宁这才想起问。
"没有。我是房客,不交费用已经很好了。"安希摇摇头,仍旧保持微笑。
住进去的第二天,陈涧就找上门来了。

他铁青着脸瞪着卧室床上的一对枕头,回头嘲笑安希:"你小子还挺能装啊!"
"多谢夸奖。"风淡云轻的样子更让陈涧气恼。他走过去,扶住丁宁的脸,深情又残酷地说:"我不会放弃的。"
"随便!"丁宁恼怒地推开他,搂住安希:"我已经有爱人了。你死心吧!"
安希任由他搂着,苦涩的心情却只有自己知道。
陈涧很明白什么是丁宁的弱点,他不怒反笑:"我不信你爱他,因为我还爱着你。"

陈涧走后,丁宁坐在客厅很晚。电视在放,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起来喝水的安希,走过去轻声说道:"先睡觉吧,明天不是要上班么?"
"不要管我。"丁宁很粗暴地打断了他话,烦躁地拧起了眉毛。
安希的心被重重一击,摔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第二天,安希做好早餐,吃了一些又留了一些,轻轻关门去了花店。中午照例是快餐,晚饭就有些为难了。到底是自己做,还是在外面解决呢?那天讨论了很多问题,却忘记讨论晚饭问题。
他会不会等我回来吃饭呢?刚冒出这个念头,安希便嘲笑了自己自作多情。想了很久,从吃完午饭到下午打烊。最后,安希本来想去面馆的脚步,歪到了菜市场。

拎了一堆菜,推开门发现一个女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面面相觑,女子先发制人,质问道:"你是谁?"凌厉的眉毛高高扬起,熊猫妆的眼睛瞪得老大。
"哦,我是丁宁的房客。"安希不会傻到跟一个女人说自己是丁宁的假情人。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狐疑的眼神,刺得安希全身不自在。
正当安希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丁宁推门进来看见两人,脸色一变。他不言语地换下鞋子,走进客厅。女子换上娇媚的表情,甜甜地靠过去:"丁丁,我们去吃饭吧,我等你好久了哦!"
安希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丁宁,自觉地把菜拎到厨房。关上玻璃拉门,找个小板凳坐下开始择菜。忍不住瞟客厅的两人,虽然什么都听不见。
今天买的西红柿好像太硬了,汁水不多,做番茄鸡蛋恐怕不好吃......手里摆弄着番茄,无意识抬头却看见拥吻的两人。
手一用力,指甲掐进了番茄中,汁水喷出来。射到安希的眼睛里,酸酸的不知道是番茄汁还是什么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防盗门发出沉重撞击声。安希沉静地端出做好的饭菜,对这墙壁上的《向日葵》认真地吃起来。

等丁宁回来,他已经睡下了。客厅的灯,总是要到很晚才熄灭。除了低低的电视声,还有浓浓的烟味。
安希不敢跟丁宁说什么,他怕看见他不耐烦的表情。
明明是同一屋檐下,却咫尺天涯。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安希鼓起了勇气对正在吃早饭的丁宁说:"我要走了。"
"啊?"丁宁抬头看他,问:"为什么,哪里不好。"
安希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诧异的表情,说:"哪里都好,只是我有住在这里的必要么?好像对你的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啊!"
"呃!"丁宁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
"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电脑下次来拿。我房间里床单什么的,洗衣机开始洗了,烘干了就可以收起来了。还有那个冰箱还有点菜,你晚上可以热热吃。"
"哦!"丁宁的心,开始乱起来。
安希静静地等他吃完,开始收拾碗筷。收拾完毕,他留恋地看了一眼放在壁龛里的那一束马蹄莲,它的花语是"永恒",内敛而含蓄的爱恋啊。
拎起放在房门口的行李包,打开了门。

晚上回家,习惯要喝水却发现桌上没有晾好的水杯。抓抓头发去厨房,倒了水,溅出的开水烫了手,杯子摔在地上扎了脚;咬牙收拾好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剩菜,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安希来了之后才添置的微波炉。
研究了半天才吃上热饭,又焦又糊,比起昨天香喷喷的饭菜,差远了。
坐下休息,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那人在阳台和房间忙碌的身影,才想起洗衣机里有衣被没有拿出来。拉出长长的被单,自己根本不会叠。胡乱卷成一团,扔进柜子。
心情烦躁起来:难道没有安希自己就不知道怎么过吗?才一个月而已,恨恨地踢了茶几一脚。
以前是怎么过,今后还怎么过。丁宁你这个笨蛋!

可,思绪根本不听话。
安希从这里离开已经十三个小时了。丁宁开始想念。
好像已经忘记让安希住进来的原因了,习惯早上起来有个人为他准备好早饭,习惯有个人等在一边为他做夜宵,习惯有人收拾干净的卧室和客厅,习惯有个人给家里每一个花瓶变换着插上美丽芬芳的花朵,习惯一个人安静地替他关上电视烧好开水,甚至洗好衣服晒好被子......

当这个人走了,丁宁才发觉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的一切,是多么地无情。他从未投给他多一分的目光,可是那人却在阳光的背面默默地做好这一切。
只顾及自己的麻烦事,丝毫没有想到对方的感受--一个一般的朋友,凭什么做那么多,毫无怨言地。

七夕那天,他为了拒绝陈涧,故意让安希到公司楼下等他下班,然后两人一起约会。
他们像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
丁宁是完美情人:他替他拉开车门,他给他夹菜,他给他倒饮料,他送他鲜花,他给他买可乐爆米花,他握他的手,他逗他开心,惹他害羞......他们很快乐,忘记他们只是契约情人。
那晚过后,他们又恢复了原点。
逢场作戏的事情不必太认真。

可,到今天,在那人走了之后,丁宁开始隐约察觉到:他们之中也许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还好,电脑没有拿走。我还有机会道歉!"想到这里,丁宁安心地睡下了。
但他不知道那人要的,并不是他的歉意。



转身离去之后,就不要恋恋不舍。但是,人们大多做不到。

"HI,安。"朝思暮想的人在玻璃门外,灿烂地跟自己打着招呼。几天的阴郁毫不争气地烟消云散,安希笑笑无奈地低下头。
"好冷淡啊。怎么说我们都同居了一个月呢!"
"啊!"没有料到丁宁居然进来,还说出这样的话。安希慌忙摇摇手,看了看一边眼睛发光的花店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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