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别跑!————殷子期

作者:殷子期  录入:12-14

很快,警察赶到,凌锐抢先说明事情经过,想不到的是,顾家明却没有狡辩。
警察看了看现场,指著刚刚停车的地方问:"你的车是从这里开出来的?"
"没错!"凌锐点头。
"嗯......"警察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这里禁止停车,把你的驾驶执照拿给我看一下。"
话音未落,四周围哄的一声笑翻了天。
凌锐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定在当场,恨不能有个地缝立刻钻进去。警察看了一眼面前这张窘迫的漂亮面孔,像个小姑娘似的绯红,忽然有点儿内火急升。感到身体的变化,警官吓得打了个机灵,忙不迭的暗中告诫自己。
对方就算再漂亮,也是个男的!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警官竭力掩饰著失态,粗声粗气的说:"嘿,愣什麽,你的证件呢?"
凌锐猛地转过身,从车子里面取出驾驶执照,交给对方,眼睛看著斜下四十五度角,想尽量避开周围人群的眼光。
就算看到驾照,再次确认了少年的性别,警官还是忍不住法外留情,从轻发落,心里不住的感慨──长得这麽漂亮,偏偏是个男的,实在可惜啊!
一旁的家明也伸长了脖子,看清楚驾照上的名字──凌锐。
真的是当年那个黏在凌岚身後的小孩。
警官做好登记,将证件交还回去,对围观的人们挥挥手,疏通开公园门口的交通。凌锐闷声不响的钻回车子,慢慢滑上主路。
他朝後视镜看了一眼,发现顾家明已经不见了踪影。
混蛋!王八蛋!竟然用这麽卑鄙的手段陷害自己,害自己被人耻笑,颜面扫地!
凌锐恨得咬牙切齿,把油门当顾家明一样狠狠踩下去。


总算扳回一局,出了口恶气。虽然损失不能和他教自己失业相提并论,但至少也能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家明趁乱挤出人群,边回头看看边在心里得意。
这种十七八岁的男孩自尊心比天还大,要他们丢面子如同要他们的命。可他们又有一种天真,总觉得这世上必然是善有善果,恶有恶报,非黑即白。
可是,他们却不懂得,在黑与白之间,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灰色。
没有谁是真正无罪的,但上帝仍要我们彼此相爱。
今天就算一个小小的教训吧,那个斗志昂扬的小鬼......
家明微微笑著,搭上一辆公车。谁知才刚上去,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爸爸!爸爸!"
他循著声音寻找,却见朱美抱著小安坐在车尾,朝他招手。
他忙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双手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小安,说:"真巧啊。"
"可不是!"朱美点头,拍了拍身边的袋子:"我带孩子去买了几件内衣,他原来的两件都补得不能再补了。"
家明不好意思的说:"让你破费,实在......"
朱美笑笑,摆了摆手:"也真难为你,一个大男人,补丁打的那麽好。"
家明嘿嘿苦笑,去逗弄小安:"快跟阿姨说谢谢......"
小安正热衷於玩爸爸的领带,怎麽叫也不理会。
朱美很亲昵的伸手摘下家明肩上的一根头发,随口问道:"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就下班了?"
家明心里一惊,一时支支吾吾的答道:"呃......今天出来办事......顺便就先回来了......"
说不出为什麽,可他就是下意识的想瞒住朱美,可能是一点男人的自尊作祟吧。
朱美没有起疑,将头转向窗外,忽然惊叫一声:"哇,好帅的车哦!"
家明也探过头去,只见公车的旁边停著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正在等红灯。
他立时冒了一身冷汗,赶紧缩回头,生怕被凌锐看见。
活到这麽大,才总算明白什麽叫做冤家路窄和阴魂不散!
朱美两眼放光,向外探出头,脸上写满了嫉羡。接著,她看到坐在车里的人,又尖叫了起来,伸手拍著家明:"快看,家明!是那个人嗳,是昨天被你的鞋砸到的那个人!家明──"
"嘘嘘嘘──"家明慌忙去捂朱美的嘴,可惜已经晚了。
凌锐听见有人叫出那个他痛恨的名字,一抬头,刚好看见旁边的公车上家明与朱美"搂抱"在一起,两眼立刻喷出火来。
这时红灯变绿,车流开始向前涌动。凌锐打过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招手上了一辆计程车,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公车。"
这一回他学聪明了,不再开著惹眼的跑车搞跟踪。
下车时,家明左右看看,没发现那辆恶梦一般的跑车,才放下心来,抱起小安,同朱美有说有笑的走进公寓。
凌锐让计程车停在公寓附近,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重新回到自己的车里,他两道俊秀的眉拧在了一起,气得握紧拳头。
顾家明竟然跟那样一个低级俗豔、又老又丑的女人鬼混!他竟然敢背叛姐姐!
在凌锐这个十七岁少年的眼里,朱美根本就是一个欧巴桑。虽然他的姐姐已经死了十年,可顾家明若是跟别的女人混在一起,就是背叛,更何况是朱美这样的女人。
短短两天,顾家明已经快把他给气死了。
凌锐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只想揍人,於是启动车子,横冲直撞的直奔向学校。


这是一所贵族中学,里面就读的多是高级官员或大富豪的子弟,因此学校专门设有学生的停车场,为这些富家子弟服务。
凌锐平日很少在学校露面,一个月能来个两三次已是不错。
在学校里,他几乎没有朋友。
停好车,才刚刚走出停车场,就撞见赵尚志、李明奎和周启航三个纨!子弟。这三人平日总泡在一起,号称"三剑客"。赵尚志是学校拳击部的主力,李明奎和周启航则是柔道黑带,打遍学校无敌手。再加上他们的父母有权有势,致使三人横行学校,称王称霸。
"三剑客"瞧见凌锐,互相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由於凌锐在学校里广受女生欢迎,本人态度又很拽,三人早看他不顺眼,一直想伺机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可惜凌锐在学校出现的少,又不怎麽理会他们的挑衅,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现在碰到这个天大的好机会,怎能错过?
凌锐一见他们三个朝自己过来,正中下怀,也迎上去。双方一碰面,"三剑客"便展开一个包围圈,将凌锐团团围住。
"哎哟哟,这是哪来的小娘们啊,长得真俏呐!"赵尚志首先怪里怪气的叫起来。
李明奎跟著阴阳怪气的应和:"你可别乱说,人家是凌家的大少爷,姿色全校闻名,谁不知道啊!"
"这张脸会是男的?还是让我来验验身吧,嘿嘿嘿嘿──"周启航一边笑一边摸向凌锐的肩头,手腕和指尖上却暗中用上力,想出其不意扳倒他。
凌锐冷笑了一下,敏捷的躲过毒手,回手便是一拳,正中周启航的鼻梁。
周启航忙用手去捂,却沾了一手血。他怪叫一声,朝另外两个人挥挥手,恶狠狠的大叫:"一起上,给我揍他!"
於是三个人一齐扑向凌锐,痛下狠手。


晚上,凌家的大宅乱作一团,管家任嫂一边给凌锐擦药一边抹眼泪:"少爷啊,你这麽久才回来一次,还伤成这样,可叫我怎麽向去世的老爷太太交待啊......"
凌锐默不作声,由著任嫂摆弄。
这时,电话响起,任嫂放下手里的棉签去接,听到是凌世钧,忙不迭的哭诉:"哎呀呀,二少爷啊,学校里几个天杀的小瘪三把少爷给打了,伤的可重呢,唉,咱们少爷斯斯文文的,就被人这麽欺负,还是在学校里呢,简直没有王法了嘛......"
任嫂在凌世钧十几岁的时候就来到凌家工作,因此一直称呼凌世鸿为大少爷,凌世钧为二少爷,後来添了凌锐,又叫凌锐为少爷。若是新来的佣人,必定被她这些个"少爷"给弄混了。
凌世钧耐心听任嫂抱怨完,问道:"小锐在吗?叫他来听电话。"
"在哦,您等一下。"任嫂说著,将话筒转给凌锐。
"喂?"凌锐接过话筒,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凌世钧沈默了几秒锺,说:"凌锐,你把李明奎打得肋骨骨折。"
"是吗?"凌锐轻轻松松的反问了一句,"你这麽快就知道啦?"
凌世钧压住火气说:"你李伯伯打电话跟我告状。"
"哦......"凌锐忍不住笑了两声,对凌世钧说,"你再等等,一会儿说不定周伯伯和赵伯伯也会打电话给你。"
"什麽?你还干了什麽?!"凌世钧提高了音调。
"也没有什麽,只不过周启航的鼻梁断了,头上大概也要缝几针,赵尚志的右手样子有点奇怪,是不是折了我也不知道。"
"......"
"叔叔,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不过自卫而已。"
"......"
凌锐见凌世钧已经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便将电话还给任嫂。
任嫂接过电话又开始哭诉:"我说二少爷呀,你得找学校说说,开除那几个小瘪三......"
凌世钧无奈的说:"任嫂,我晚些回去,你看住凌锐,别让他出门。"
"好好,我知道了。"挂上电话,任嫂转头看见凌锐要上楼去,忙叫住他,"少爷少爷,还没有涂完药呢,不好好处理伤口,万一感染,会发烧的,还有可能转成脑炎......"
凌锐翻了翻眼睛,无奈的摊开手:"任嫂,你别这麽夸张吧,蹭破皮而已,贴几个OK绷就没事了啊。"

晚上十点左右,凌世钧才回到凌宅。
任嫂迎过来问:"二少爷,要不要厨房准备夜宵?"
凌世钧摆摆手,问:"小锐呢?"
"少爷已经上床睡了。"任嫂跟在他後面又开始念经,"唉,二少爷呀,你明天一定要找学校的校长,请他开除那三个坏学生,不然少爷在那里念书,怎麽教人放心哟......"
"好了好了,任嫂,你年纪大了,早点休息吧,学校的事你放心,我会处理的。"凌世钧一听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打断任嫂的话。
任嫂这才罢休,唉声叹气的回房睡去。
凌世钧呼出一口气,摇摇头,脱掉刻板的西装,松了松领带,延旋梯走上二楼。
他真的累坏了,赵、李、周三家都跟凌氏有生意上的往来,凌锐只顾自己打得痛快淋漓,结果人家父母一状告到他这里来,他不但要赔礼,还得亲自去医院慰问三位公子,简直身心俱疲。
可是他也有些奇怪,凌锐十岁开始跟从名师练习跆拳道,七年间从未间断,到今天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付那三个人确实易如反掌。但是这些年来,凌锐其实从来没有出手伤过人,今天为什麽会突然一反常态?
凌世钧直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实在无法猜透凌锐的心思。这个孩子自从亲人去世以後,性格就变得很孤僻。凌世钧曾想试著去接近他,了解他,却始终无法真正敲开他的心。他并不吝惜笑容,也会同人开开玩笑,或者耍耍赖撒撒娇。他对人笑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天使般的纯真,可凌世钧却隐约觉得,那笑容遥不可及。
轻轻推开凌锐卧室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凌世钧轻轻走到床前,注视著沈睡在月光中的少年。那漂亮得完美无缺的面孔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重重的阴影,优美纤长的颈项下面,是肌肉和骨骼完美结合的双肩曲线,裸露在毯子外面的手臂修长而结实,小麦色的皮肤透著年轻的活力,无需触摸便能想象出那令人爱不释手的光滑与弹性。
凌世钧看著,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
是的,他深深的爱著这个漂亮的少年,他哥哥的儿子。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他也不记得了,似乎不知不觉中,目光就已经被凌锐所吸引。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致命的魅力,牢牢的套住他。如果真要追究,他只能说这是宿命,因为他明明憎恨著哥哥凌世鸿,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哥哥的独生子。
他为其疯狂,为其痛苦,为掩饰这桩不伦的恋情,努力将所有精力都投注於工作上,平常很少回家,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怕有一天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眼中的迷恋,他根本不敢想象,凌锐若知道他的感情,会露出怎样可怕的厌恶和反感。
为此,他很痛快地便答应凌锐搬出去住的要求。他怕见凌锐,因为每次面对凌锐,他都会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那具散发著热力的身体。
室内的空气也跟著潮湿沈重起来,少年熟睡的身体似乎感到了无名而来的压力,不安的悸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毯子滑下来,露出光滑结实的背。
凌世钧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来,当他的手指才刚刚触到那温热的皮肤时,猛然警醒过来,慌忙缩回手,转身快步走出去,冲进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扭开水管,让冷水自头顶浇下来。
慢慢冷静下来,他才从浴室出来,虚脱般的瘫倒在沙发里,身体深深沈下去。
他痛苦的抱著头,脑中不断重复著一个念头──这难道是报应吗?
是上天对他蓄意报复他大哥的报应?!

第四章
朱美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作收银员,上班的时候统一的制服套在她"性感"的装束外面,整个人顿时黯淡下来,一个忙碌而平凡的女人,谁也想不到,她今年其实还不到三十岁。
家明父子住进她家已经快半个月了,这些天,她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就算顾客再无理,她也还是笑脸相迎。同事们都觉得纳闷,平日厉害泼辣的"朱美人",怎麽突然温柔起来了?
更教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她还时常露出自我陶醉的花痴神态,自顾自的偷笑,一副找到第二春的模样。
的确,朱美一直对家明很有意思。从这对父子搬到她隔壁的那天,便被她盯上了,相处下来,更觉得机会难得,所以常常明里暗里亲近他们。
纵然这个男人没什麽钱,又拖著个弱智的孩子,可最难得的是他人品好,脾气也好,又会体贴人,跟著他,就算日子苦一点,也觉得温暖,比她一个寡妇自个儿苦捱不知好上多少倍。守寡这麽多年,她也遇到过不少男人,可真正教她觉得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家明一个。而且,在家明的身上有一种下层人罕有的书卷气,朱美自己只得初中毕业,家明的这种气质深深地吸引著她。
这种男人在现在已经很稀有了,她要抓牢机会才行。
朱美想著,又不禁有些泄气。因为家明对她的态度始终在朋友这一层上徘徊,没有明显的进展。她就快三十岁了,岁月催人老,还能禁得住这种拉长的阵线吗?
一直这麽翻来覆去的想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昨晚上夜班,早上七点锺下班,换下制服走到店外。熬了一夜,教凉飕飕的晨风一吹,有些头晕。
她要拐到街角去坐公车,谁知还没出路口,就被一个人闪身出来拦住。她眼前一花,以为是贼,才刚要叫喊,却听对方抢先开口道:"你是朱美?"
朱美缓缓神,定睛看去,惊讶的发现,拦住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开跑车的男孩子!
她恢复常态,抚了抚鬓角,然後朝凌锐娇媚的一笑:"是我啊,有什麽事吗?"
凌锐见她抚首弄姿的样子,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寒著脸说:"你想不想赚一笔钱?"
"噢?"朱美一听就瞪大眼睛,兴趣满满的问,"多少钱?"
喂,通常都会先问问是怎样赚吧?
凌锐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报出价钱:"三万。"
"成交,我干了!"朱美两眼放光,不假思索的便点头应允,然後才想起来问,"要怎麽赚?"
真是个没大脑的女人,跟顾家明那个恶棍倒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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