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遍,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搂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我张着嘴,无法相信地看着这个长相较莫云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
"我说了马上过来啊!"不仅手劲狠狠的,连眼神都有些狠意。我又没得罪你。
"老妖婆!"啥?!
我刚要发怒,才发现他说的不是我。
顺着他的眼神过去,发现他叫的人竟是--
"华夜?!"莫云云的吃惊却没有我的吃惊大。
她叫他华夜。
他说很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
那她是谁。原本就很混乱的头脑一时有零件坏掉。无法思考。
"老妖婆,你敢对他出手!"他手里的力气又加重一些,张口继续骂。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和骂人。还以为这个人永远没有脾气。
"真的是你!你死哪去了,我找你快一万年了你知不知道!"高贵的莫公主突然激动地叫起来。
她说,找了他一万年......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总之今天你对他出手我就不能饶你!"
"我没想过要对他出手。"莫云云的声音又轻了下去,看看我,小声地说对他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我不会再信你第二次。今天先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顿了半秒,"绝不放过你。"声音很静,色彩没有带任何感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我被他带了回去,过程模模糊糊的,总之什么都没明白的时候已经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
起程
我想他应该是很生气的。因为此刻我已坐在客厅将近一个小时了。
他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一句话不说。
我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这样不爽。不过我真的有好多东西想问他,连问的问题都觉得没头绪。
我们僵持。我看看闹钟,快凌晨三点了。他再不说话我就要去睡觉了。反正我是不会先开口的。
哼,不说就不说,不和你说话我又不会死。我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坐下!"美少年发威了,我本还以为他哑了。
"哼。"乖乖坐回去。
"跑那里去坐什么?"不是给你说了同学的庆生会嘛。
"明知故问。"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我是不知情者,看了看我,说"以后不要再靠近她了。"
"我有很多话问你。"我说。
"恩。"
"她是谁。你和她有什么瓜葛。"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以后再告诉你。"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干什么又把脾气发我身上。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过去的。"这个问题很简单了吧,半个多小时就从这里跑到城的另外一端去,太没天理了。
"我跑过去的不行?"
"你跑这么快?再跑跑我看。"就算你是吸血鬼--对了,他是吸血鬼啊,我竟然没想到。他身上自然有很多地方和人类不同。
"你想看么。"他问。
我连忙点点头。
他站起来,走过来。我以为他要开门然后冲到路上去。结果他的手并没有去开门,脚转了过来,然后伸出右手,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看好了。"他说。然后我们从窗子跳了出去。
我在天上飞。
真的,不是做梦。此刻风呼呼地在耳边叫着,房子被我们踩在脚下。要是白天,不吓晕一堆人才怪。好在这晚上没有谁会注意这黑黑的天上有异常,我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生怕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我,我不行了。带我回去吧。"我央求。虽然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却也很累人。特别是要是掉下去那就不得了了。
"是你要看的。"他倒是轻松得很,一点不担心我刷拉就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我看过了看够了,快回去吧大哥!"再不回去我要哭了,虽然是夏天,却飞得我全身发凉。
"以后还乱跑?"
"我哪有乱跑!"
"那我们绕到城中心去玩玩好了。"
"你个混蛋!!"他威胁我,威胁我这么善良的人。"你不得好死!"
"我想死还死不了呢,你能杀了我我感激不尽。"
"不回是不是?好,那我们一起摔下去摔死好了!"我一边说一边使劲挣扎,用手拽他,用脚踹他,甚至用牙齿乱咬。在他身上摇摇晃晃,既然要威胁我,那摔死算了。
"你闹够没。"
"不是我闹,是你!"
"要闹去床上闹。"瞪我一眼。我这才发现我家就在眼前。然后一进屋我就被他摔在了床上。
我揉揉手,这个混蛋,摔得我好痛。
"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以后每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给我回家。"他翻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妈!"
"你妈交代我看好你。"拿我妈当借口,卑鄙。
"她又没对我说叫你看着我。"
"她给我说的。"他盯着我,然后又加一句,"别跟我胡闹,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天,在人家家里住人家那里吃的人还敢去威胁别人。这世界还有天理没了。我生来就讨厌别人威胁我,你砍死我我都跟你扛上了,难道还能有别的本事不成。
"大不了把我咬死,我不怕你!"看来前世死在别人手里,今生还是要做为人类的尊严而被吸血鬼咬死的英雄了。
"好,你说的。我可没逼你。"一边说,他已一面凑了下来。我还来不及反抗,双手已被他的左手抓住举过了头顶。然后那嘴就张开了--
我立马要晕,下巴却被的右手狠狠捏住。痛死我了。一时竟忘记了昏厥。
"今天我就把你吸干,看你嘴硬。"妈妈,我要看着自己被咬死。慢慢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到别人的身体里然后枯竭而亡TAT我一定是天下死得最痛苦最丑陋的人。连一切工程都不需要,就直接成了干尸。
下巴被捏住,嘴被强行掰开,想骂人都不行。然后我就看那张嘴贴了上来。
吸血不是咬脖子么,为什么是嘴巴?
大脑突然空白了。这里不是脖子对吧,难道平时吸血是咬脖子,要把人咬死是从嘴巴咬的?
"呜呜--"我挣扎。跟平常一样毫无效果。
"呜呜----"挣扎不停,然而那张嘴巴也没停,而且越来越使劲地咬我,还缠上我的舌头,滑腻腻的,不象是牙齿。
他咬了我好久,我却一定都不痛。只是无法思考,而且呼吸越来越困难。原来他不是想把我咬死,而是想我窒息而死。真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又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我真的要缺氧而亡,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大口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他。这个混蛋干嘛不一口咬死我,非要让我受这样的罪。
"听话了?"他问。
"哼。"听你话我不是人。
"那再来吧。"他轻声说道,瞅着我,脸离我越来越近。
"我听,我听我听!!"再受那样的罪我可受不了了,你咬死我吧。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他吐了口气,然后从床上退了去。"走吧。"
"走哪?"我坐起来,现在不睡觉还做什么。
"约会啊。"
"啥!!"鬼才要在大半夜和个男的约会。
他已不知何时拖了个旅行箱出来,然后把我从床上拉下来,丢了套衣服给我。"换好就起程。"
我讷讷地把衣服换了,然后他一手拉箱子一手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大门。
"见鬼拉,这么黑在大街上晃有什么意思。"夜风凉凉的,我打个哆嗦,白天分明那么热。
"我们去机场。"
"啥?!"这里去机场要走几个小时!
"困吗?"他问。
"你说呢。"觉都没睡,是个正常人都会犯困。
"再走一会。"一边说,一两TAXI从我们身边飞过。我差点没冲上去拦下它。
"坐车!"他想累死我我可不想。
他停了下来,然后看看我,右手往我腰上一圈,我已到了空中。
"我不要飞拉!!"今夜的第二次飞行。刺激得不行。
"以后不要再接近那老妖婆,更不要再去觞域。"
"啥?"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是笨蛋,不要老叫人替你担心。"他加大了声音。
气得我有挣开他跳下去的冲动。
"我对上海没兴趣。"坐在飞机上,看黎明的太阳,从云的后边散出刺眼的光。
"到了那里你就有兴趣了。"
"怎么可能。"我讽刺地看他一眼。我从来没想过对那里感兴趣,也没想过哪天要去那里。
而我一直以为他所谓的旅行,是带着我随便踏上一辆通往不知哪的火车,然后两个人提着个笨箱子走在一座不知名城市的夜晚街头。或者就算不是城市,也在哪个寂渺的大漠或海的尽头这样。
可是我们的目的地却是上海。
我大失所望。
这时广播里响起即将起飞的甜美的女声。
"睡一下,马上就到了。"他说。
然后我就缓缓地闭上了眼。做着我徒步流浪陌生城市的梦。
隔阂
现在我能确定的一件事是,我们叫做莫云云的那个女生。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
至于其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和华夜之间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是我并不觉得她是个坏人,因为她看着华夜的那眼神,她说她不想伤害我,并不象是说谎。但是我的脑袋已经乱得要命了,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虚幻的。
我在刺耳的震动中醒来,睁开眼看见晴空下边的城市森林。
上海就在眼皮底下。
这是一个比家里的夏天热得多的城市,以至于我一下飞机差点觉得要被这太阳给融化掉。
华夜拖着箱子走在前面,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热死我了。"瞪着他的背,我真想用眼神杀死他。要旅行也不挑个清凉避暑的地方,偏要跑到个大蒸笼里来受罪。
"阿冽的车就在外边,出去就好了。"
啥。阿冽--他根本没跟我说是来上海找他。
"你欺骗我!"一甩头,干脆站着不走了。
他转过来,无奈地看看我,把空出的手伸过来拉我。"走吧,太阳底下要热坏了。"
我极不情愿地被他像拖箱子一样地拖走,要真是赌气站在那连个树影都没的水泥地上不动,估计真的要给融化掉。
果然,一到大厅,就看到那人站在一排椅子旁边张望这边。
"阿冽!"他像个纯情的高中生一样给他打招呼。这笑容恶心死人。
阿冽朝我们挥挥手,他的笑比这家伙的好看多了。
我用手肘使劲在华夜腰上抵了一下,他转过脸看看我。
"今天我怎么觉得他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上次觉得有三十了。"今天阿冽穿着短袖的衬衣,很闲散的那种,下边是膝马裤。没有戴眼镜。象个现代都市少年,一定被很多女生喜欢。
可是我更多的感觉是他此刻一定非常热。
"他大学毕业才两年,怎么会有三十了。"他不解地望着我,"难道--上次你看到的其实是他以前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
"以前不是会更小么。"
"不说了,被他听到了。"我们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可是我仍旧觉得不甘心,什么叫以前的样子。说得我莫名其妙的。
阿冽没有理会我们说了些什么,把我们带到他的停车的地方。
乖乖,我一看,奔驰,得几百万吧。
口水差点没给流出。这个笨蛋慢慢地研究着一番,说,"奔驰CLK-GTR,算你这次买得好点,上次那辆宾利丑死了。"
我一听顿时鼻血一喷,彻底瘫软在了三角洲的怀抱里。
虽然我一直知道世界上没有公平的事情这个道理,到最近才发现这不公平的极限,可以从南极洲一直延伸到北极去。
奔驰CLK-GTR是什么东西,全球限产二十五辆。中国有没有人有,以前不知道。一般人玩不起,花一两千万去买个这家伙不如买栋房子买辆大众之类几十万的家用车然后娶个好看点的老婆,剩下的钱这一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我突然恨起这两个人还有那个莫云云来,是他们让我看到了什么是不公平。我觉得我现在一定在被人嘲笑,看到一辆车都可以立马晕倒。我一定是天下最丢脸的人,我没脸回去见我父母,我已经把他们的脸都丢光光。
"他常常都在晕倒,不用这么担心。"混蛋华夜的声音,我常常晕倒还不是因为你。
"他应该是贫血吧?"阿冽果然是个好人,一听他声音就知道在关心我。"是不是你--"
"就吃过两次而已,不要用看坏人的眼光看我。"他应该是瞟了阿冽一眼,"他这次晕倒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变成我的错了?"阿冽显得很无辜。
"你开辆大众来接我们不就好了,非要开奔驰。我早就料到会这样了。"你这混蛋,你要真这么了解我怎么不早点叫他换车。
"那你不早说!"
"我想看他晕倒。"
我立马从沙发上翻了起来。
"姓华的!!"我怒吼一声,他说他想看我晕倒,这次我跟他没完。
他们似乎都没发现我醒了,两人都被这吼声吓了一跳。
说要看我晕倒的混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你叫谁?"
"除了你还有谁!"装蒜有什么用。
"我叫华夜,但是不姓华。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他纠正我。
"我管你姓什么,你这么喜欢看人晕倒怎么不去咬人,咬了人家不就晕了,让你慢慢看看个够!"
"听到拉?"他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内疚地看着我。
"我又不是聋子!"
"我不是那意思,不要生气。"他站起来,想伸手摸我的头,我一把把他的手打下去。
"你还能有什么意思,反正就是爱看我出丑。我早就知道了。"
要不是阿冽插进来劝阻,我今天真的很想跟他打上一架。虽然我知道赢不了这混蛋。但就是气得要死,亏我昨天晚上还那么想他,看他那么着急地跑来找我,还以为最了解我最关心我的人就是他。结果人家却只是为了看我笑话。
我真是蠢毙了。
陪我们吃了午饭阿冽就一个人不知要去哪,把钥匙扔给这混蛋,还在他脸上啵了一个,随后又想过来啵我,被我躲开了。
我恨他一眼。
他笑笑,然后说了声拜拜,一溜烟跑了。
若大的房子只剩下两个人,我跟他又没什么好说的,干脆跑去睡午觉。早知道就坚决不来这鬼上海了,还骗我说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