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旗子

高度集中了2个小时，温子阳的船模还剩最后一个桅杆，骚骚脑袋扭动一下屁股，准备最后的冲刺。
"子阳，你韦阿姨来了，妈有事和她说，让瞳瞳在你这呆会儿。"不等儿子的认可，温妈妈留下一个小东西走了。
又来了。温子阳心里不快，对着小东西一瞪。
韦瞳巴扎了几下眼，嘴巴一憋。
喂，你可别哭啊！温子阳不想让老妈以为自己欺负他，赶紧无奈的将手里的小木条放入抽屉，这样小家伙总拿不到了吧。同时怨恨的瞟向书桌上的镜框，那个自己奋斗了几天完成的拼图，也是最后的节骨眼上小东西来搅局，打翻了还未来得及拚上的十几块拼图不说，还把军舰上的那个水手的脑袋当甜食给吃了。
在小东西放声大哭以前温子阳拿了2根冰棍出来，小东西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坐着好好吃，不许乱动。" 韦瞳似懂非懂的点头，小手急急的要抓。温子阳拆了包装纸递给他，一大一小面对面的舔。
3岁的小孩一根冰棍只有一半进了嘴里，另一半都喂了衣服裤子。
"脏死了。"温子阳拿纸巾给他擦，结果连纸巾都粘在衣服上。
"脱了。"温子阳把小东西拉过来，利索的剥个精光，反正大热天的冻不了。
温子阳11岁了，家里那些小时候的玩具早扔的扔送的送，现在要怎么打发眼前的这个小东西才好？想他刚才看到冰棍眼睛都发亮了，对，给他吃，只有这样才可以安静。
酸奶，果汁，冰棋凌....再找出自己的柯南动画片，管他看得懂看不懂。
韦瞳开心极了，在家里妈妈从来不给吃那么多零食，敞开肚子塞直到满足的睡过去。
捏捏他肉肉的胳膊，戳戳他有点凸出来的肚脐，小东西一点反应也没有。什么东西玩多了都会腻，温子阳无聊的躺下。刚有点迷迷糊糊，小东西的大腿就翘上了他脖子。
2位妈妈先是听到温子阳的惊叫，然后是韦瞳的大哭，在看到温子阳脸上身上的水迹和韦瞳还翘得半高的小jj后，默契的夸张大笑。这边温子阳推开看好戏的妈妈们冲向卫生间，直到卫生间的门被摔得震天响，妈妈们才想起来去收拾残局。
温子阳再见到韦瞳时是他刚上大学的那一年，跟着父母在国外生活了7年的韦瞳长大了很多也细了很多，在韦妈妈的催促下头也不抬的叫了声子阳哥应付了事，之后也一直没放下过手里的游戏机，哪怕是吃饭的时候。韦爸爸说都让他妈给宠的，温子阳想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怕忙于游戏腾不出手吃饭的儿子饿死不停的喂这喂那的还不是老头你自个？
回国后的韦家搬到了另一个城市，之后的几年温子阳倒是见过韦瞳几次，每次的感觉都是又往高里长了点。
对于温子阳，韦瞳的记忆是从自己10岁那年开始的，其实也没正眼看过几眼，多数还是从爸妈那听来的，什么子阳哥如何听话，子阳哥念书如何好等等，听得韦瞳越来越反感，他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偏不学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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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温子阳接到老妈的电话让他明天周末回家一趟。搞什么神秘兮兮的，温子阳心里犯嘀咕，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温子阳一工作就搬了出去，这段日子因为刚买了新房子忙着装修什么的都没空回家看看。
吃着老妈做的咖喱鸡，温子阳问："妈，你不是说有事说吗？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还记得瞳瞳吗？韦阿姨家的。"
那个小孩子的事？温子阳含糊的恩了声。
"你韦叔叔出了点事，现在你韦阿姨都没心思照顾瞳瞳，所以想让瞳瞳来这里上学，开了学就上高二了，最多就2年的时间，大学还是会让他考回自己家那里去，学校都联系好了。"
温子阳想这不是明摆着都决定了吗？只要老爸老妈愿意，自己不会有意见。
"你们觉得好就行。"
"联系的学校是五十一中。"
"啊？！妈，你是要让他住我哪？"温子阳当然知道那个学校离自己家比较近。
温妈妈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你韦阿姨说了，你读书好可以辅导辅导瞳瞳，让他向你学学。"
老妈永远都是这样喜欢为自己做决定，温子阳虽然反感，一般也会顺从。可这次不同，要他照看一个大孩子，这种责任可不能乱负。
"妈，瞳瞳都那么大了，他怎么会习惯突然和一个不熟的人生活，再说我公司也挺忙，哪有时间管他。"
"你都说是大孩子了，也不要你伺候什么，只要有空的时候督促下他的功课就行。再说，你那里比这宽敞。"
温子阳骂自己干什么要急着买房子，还买了那个地方，好像专门就为了那小子买似的。老实说自己虽然也就2个房间，可比起老爸老妈这里是大了点。
"可是那个是大活人，要是有点什么，我可担当不起。"温子阳忘不了韦瞳爸妈那种宝贝样，要是有点什么闪失，怕是不好交代。
"能出什么事？你别欺负他就行。"
温子阳缴械投降。和老妈真是没法说，从来都是那个小东西给自己捣蛋的份，那把尿我到现在还有阴影呢，老妈！
看儿子基本同意了。温妈妈就把儿子赶了出来，说是为了明天到的人牙膏毛巾什么的该准备准备。
温子阳是一百个不乐意，可是既然点了头就该像点过头的样。回到家把书房的东西整理出来搬到自己的卧房，好腾出来给小家伙睡觉。又急急的走了一趟宜家，除了老妈说的日用品外，还把一个单人床给搬了回来。最不可思议的是温子阳尽然还买了2套一样的睡衣，忙活之后躺下来的人安慰自己：促销小姐说了2套才可以打8折。
有点年纪的飞机场里温子阳已经站了1个小时，该死的航空公司又晚点。
温子阳好视力，远远就看到夹在人群中摇晃拖拉扯着小皮箱的韦瞳，就这么点行李？他以为是来旅游的？过长的头发头幸好不是金光闪闪，无袖的体恤下露出细细的胳膊，下身是这个年纪的男孩的定版大裤腿，除了小皮箱之外还有一个双肩包挂在身后。
韦瞳也一眼在人群中找到温子阳，径直走了过去。
"走吧。"温子阳的话音刚落，韦瞳已经把小皮箱的把手交到了他手上，然后独自朝前走。
"往哪里走？叫车在那个出口。"
韦瞳抛下被温子阳抓着的手臂："你管你走。"
一路上温子阳从反光镜里瞄过几眼小东西，都在闭目养神。
出租车停在楼下，韦瞳下了车就顾着东张西望，好像自己是空手一个人来的。
提着行李领着一个沉默的人上楼。
"门锁是用暗号开的，******，记住了，不然进不来。"
小东西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哪个是我的？"
温子阳用手指了指，然后跟着他把行李搬了进去。
"怎么还不走？"
一句话说得温子阳要爆。好吧，刚来还算客人，不和你计较，温子阳闷闷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吻吻自己一身的臭汗，温子阳为自己叫屈，老妈啊，你真是给我弄来个祖宗了。不说话我可以当你是陌生拘禁，可你这一开口就烧香的赶走和尚的架子还真的有点吃不消，看来真的是被宠坏了。
等温子阳冲了澡出来，小东西已坐在电视前了，放着好好的沙发不要偏7倒8歪的坐地上，旁边到了个可乐罐头。
"热的话去洗个澡。"温子阳擦着头发边说。
小东西一脸的不耐烦："看完再说。"
温子阳很少看电视，自然不会对小东西看的感兴趣，悻悻然退回房间干自己的事去了。
过了会儿，小东西来敲门说没有替换的衣服。温子阳没办法只好带他去最近的超市买了内衣， 问他怎么会没带衣服，说是太沉了都给扔了。
温子阳拿了2件自己的体恤给他，看来明天只好早点下班带他去买衣服了。
罩在大了一圈的体恤下，温子阳想起了那2套睡衣，结果还是没拿出来。
叫了皮萨，想不到小小的一个人胃口倒不小，看他吃的脸上都是番茄酱的认真样，温子阳想起了小时候吃冰棍的事，心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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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后不久，温子阳和同事打了个招呼溜了。估计陪小东西买衣服会是一个大工程，等下了班再去怕是要忙到深夜。
温子阳在公车上就看到套着自己那件红色体恤的人，手上领的不知装了什么的塑料袋擦着裤腿前前后后的晃荡。这小子买了什么？感觉没多少份量却体积不小。
温子阳站在小东西面前，不知是热的还是红色体恤的印衬韦瞳的脸红红的，就像害羞。
"先去这里？"韦瞳大拇指向身后的百货公司大门一翘。
"恩。什么时候出来的？没走错路？"温子阳让自己的脚步先了韦瞳半步，"我还当心你找不到。"
"切，我可没那么白痴。12点就出门了，累死了。"
"12点？我不是说让你1点出来刚好吗？"
小东西杨了杨手里的塑料袋子，献宝似的举了起来："我去买了这个。"
2把儿童玩具水枪让温子阳怎么看得懂："这你要给谁？"
韦瞳大拍自己的胸脯，"本人。怎么，不可以吗？"说完也不顾这是人员进出的店门口，抓了一把出来对着正面的人一阵扫射。温子阳连忙抓过水枪，免得"伤亡"惨重。
昨晚带他去买内衣的时候在楼下看到几个孩子玩水枪，温子阳注意到小东西走过后回头张望了好几次，却不想居然搞了来，还是成双的，嫌一把破坏力不够是不是？
"告诉你，别给我在家玩这东西。"
"就你那豆腐干地方，我还嫌小呢。"
随你怎么说都好，只要别给我家里弄得水漫金山就成。温子阳没再接话。
2人跑遍了3楼4楼的运动及男士服饰部，刚才叫累死的人简直就是回光返照般的精神。
"怎么样？"温子阳一下午听了无数遍这个问题了，开始还能认真的给意见，到后来发现人根本就不准备采纳自己的建议，索性统统OK了事。
手里的袋子越来越多，光鞋子就有3双，发正是他老爸老妈倒霉，温子阳再贵的也说"行，很合适。"
韦瞳拿了件条纹的体恤过来在温子阳的身上比试："这件比你的那些帅多了，你那都是些什么啊，半老头子。"
"我那些怎么了，你不还穿着。"温子阳拉拉他掉下来的衣肩，提醒他。
"就这？我穿还勉强，你穿，得了吧。"
温子阳想自己虽不是什么超级类的，好歹也是大家口中的帅哥，相当年大学的时候....
"就这件了，嗯？"韦瞳歪着头问沉思的人。
什么？这个？太贵了！温子阳不觉得有必要买上千一件的体恤，虽然那个条纹的确很好看。
"不要，不喜欢！"也不知道小东西怎么想的，算是送自己的礼物吗？他有权大手大脚花父母给的钱，自己可没那个资格。若是让自己掏钱，温子阳想到银行那里大笔的贷款，算了吧，2，3百的就成。
韦瞳却坚持自己的意见，要不是最后发现一点脱线，韦瞳今天是非要温子阳买下不可。
从汤面店出来，温子阳再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副我快成老弱病残的样子才把小东西哄骗上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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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瞳买2把水枪当然是为温子阳准备的，所以当他看到温子阳的灾难脸时就很不以为然："有那么夸张？"
被威胁说要在家里放水，温子阳只好抬起无力的双脚迈步出门。
楼下和昨天一样有4，5个男孩子在战争，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看温子阳坐在花坛边不动，韦瞳绕道背后对他领口就是一枪，温子阳本来还想坐坐了事，这下在愤怒和童心的双重作用下也亢奋了起来。
"小子，别让我逮住你。"拔腿就朝坏笑着逃跑的人追去，也不管自己还是上班族的装扮。
韦瞳人小灵活再加上跑得快，一会儿就把温子阳抛在老远。等温子阳追近了，小东西正靠墙休息呢。
"喂，老，老，乌龟。"
活该你大喘气，还真以为自己飞毛腿？温子阳不急不满的走上去："我说小兔-崽子，今天我们就来个新版龟兔赛跑，看看谁笑到最后，不过之前先让你好好洗个澡。"水柱从头顶飞下，小东西抱着头大叫，斗牛似的冲着温子阳的肚子撞去。
边跑边开火不一会水就没了，看着湿淋淋的敌方韦瞳不罢休："我去把他们的骗来再毙了你。"
随他去吧，量他也骗不来。这边温子阳还在寻思，韦瞳已骗了一把水枪过来。
"嘿嘿。"小东西狰狞的笑。
最后是人家小孩子的爸爸找来，温子阳才知道小东西的威胁手段有一套。不停的点头赔不是，转过身才发现案犯偷乐得跟什么似的。
"你给我回去！"韦瞳被拎着耳朵上楼。
等2个人都洗干净时间也不早了，温子阳对还准备看电视的人说："我先睡了，别太晚了。"
"知道知道。"小东西仰天倒在沙发前，摇晃着脚丫子说晚安。
也就一天的功夫，之间的气氛柔软了很多，虽然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孩子，温子阳告诉自己毕竟还小，现在哪家的孩子不那样。
开学前最后的几天假期韦瞳都睡到大中午，温子阳又正好加班多多，两人也就不怎么照面。开学的前一天，温子阳领着小东西去学校把各种手续办了。回去的路上发现他的双肩包的背带不怎么牢，温子阳说给你买了新的吧，小东西摇头拒绝。
早上看着小东西出门之后，温子阳才收拾自己的东西去公司，前脚刚踏进公司，电话就响了。
"是韦瞳的哥哥吗？我是韦瞳的班主任。"
那个女人的声音像鸭子，温子阳昨天打过交道很容易就听出来。
"是我，王老师，什么事？"该不会是小子第一天就逃学要自己去捉人吧？自己这还有一大堆事要干呢，温子阳眉头皱了起来。
"韦瞳和同学发生了点冲撞，现在在A医院，你最好能来一次。"
什么？第一天就？温子阳想小家伙你可以淘气任性甚至蛮横无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就怕出点什么事自己不好交代，见鬼!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哪里敢耽搁，搁了电话就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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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瞳整个右脸庞都肿了起来，嘴唇变形到合不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温子阳急切地询问，韦瞳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不作声。
女老师凑了上来："和韦瞳发生争执的那个高三学生骑车进校，不巧撞上了韦瞳，还把韦瞳的包给弄坏了。2个争论了几句就动了手。他哥哥，这事学校一定会再调查然后作出严肃处理的。"
温子阳根本也没听仔细，进来时看小东西隐忍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疼得要命。
"动手也不可以把人伤成这样啊！"温子阳半蹲了下来，"瞳瞳，能说话嘛？"
韦瞳摇头否定。
"那学生动手的时候手上的金属表链散了，所以就...,，当然这是在学校发生的，我当老师的也有责任，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温子阳心想这还用你说。这时，护士来说缝合的准备好了，让3人跟着去。
小东西的嘴巴张开，温子阳差点阿出了声，不光是外表看到的红肿，里面更是裂了长长的一个大口子，这要缝多少针？
整个缝合的过程温子阳都让小东西抓着自己的手，每一针下去手上的力道就重一份。温子阳一直保持沉默看着地上，他怕这个时候的关心反而会让小东西含在眼里的泪流下来。7针终于都缝上了，听完医生的叮嘱扔下还再喋喋不休的女老师，温子阳带上小东西匆匆叫车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总该和他父母说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