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幸福-凌云山传奇————江沉浅涉[上]

若雨也生气了，他素来不是逆来顺受委屈求全之人："那不过是你认为的正义而已！"
事关红叶门，自然不能临阵脱逃，遂挥鞭应敌。
台下观战的清风却大惊失色。他认得那杆枪。
习武之人都知道，三尺为枪，四尺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这杆枪却仅有两尺四寸长，兵器上走了十六遍水银。
[难道说，这个孩子就是慕容晚秋的哥哥‘神枪震八方千里飞行侠'--慕容晨露？！]
[怎么会？]
[不过，好像听说过有种功夫能让人保持童子的模样......]
[不好！慕容晨露除了枪法出众，还有‘缩地成寸'的本事，身法快得出奇，若雨他......]
清风想让若雨立刻下台，却不能抛头露面，只能暗自焦急。
台上，若雨和晨露已经缠斗在一处，插招换式，闪转腾挪。
晨露步步紧逼，却是攻防俱佳，令若雨无从下手。
若雨一鞭挥向晨露的亮银枪，却只见一道白光，晨露已是踪迹不见。正在惊诧之际，胫骨被枪杆扫中。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若雨的双腿被生生打断，摔倒在擂台之上。
清风险些惊呼出声。
枪尖抵在若雨的哽嗓咽喉。若雨忍着双腿的激痛，扬起头，无惧地望着晨露。奇异坚定的笑容，仿佛充满了自信，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的人，更仿佛，他无坚不摧。
晨露生平第一次疑惑了。[为什么......他那么有自信？而且，这个人，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见过无数人死前的表情，却从未像这个人一般令他震惊。这等的临危不惧，临难不惊，浑不似十几岁的少年。
一向疾恶如仇的晨露，忽然生出于心不忍的感觉，撤开银枪，"你走吧！"
若雨勉力坐起，咬牙将断裂的腿骨推回原位，从身上解下紫影剑，将剑鞘放在左腿内侧，剑身放在左腿外侧，用走线鞭绑紧。接着，取出四枚五寸钉，钉入右腿断裂的腿骨两端，撕下衣襟缠紧。
简单的处理之后，若雨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晨露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冷笑："怎么，还想打？"
"当然。"
"哼，大言不惭。虽然可以站立，但如果乱动的话，骨伤会很难愈合的。别勉强啊！"
"不要紧！我不能给红叶门丢脸。真正的比赛，现在才开始！"
"好，有骨气。为了奖赏你，我也不用兵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尊敬自己的敌人。我要使出全力打倒你！"
[可恶，失血太多，右臂已经失去感觉了，双腿不能动，站着已经很勉强，更何况比武？这样下去，只有挨打的份......没想到他强到如此地步。......伤脑筋，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若雨暗自心焦。
[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要怎么办？]
若雨闭上眼睛。对方身行诡异莫测，出手悄无声息，睁着眼，只会被假像迷惑。
身后的空气略有改变。若雨气运丹田，叫出全身内力，狠命用肘部向后一击。
只听一声惨叫，晨露捂着腹部，瑟缩在擂台之上。
若雨知道出手太重了，想去扶起他，自己却摔倒在地。
晨露因为若雨要对他下杀手，拼命想站起来。
若雨大喊："不要动！你受了内伤，快运气打通丹田、膻中、百会穴一脉！"
晨露见他并无杀意，忍痛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调理内息。
台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傻傻地看着。
半晌，晨露睁开眼："我输了。"
"承让。如果你在打断我的腿后杀了我，我又焉有命在？"
"我没让你，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武林盟主由你来做。"
"什么！"
"你难道不是来夺盟主之位的？赢了我的，就可以继任盟主。"
若雨苦笑："我说了，我不是来打擂的，只是来救人而已。"
"那个人，不值得你救。他是魔教中人。他们自称玄天圣教，信奉神女，每逢无月之夜就到百姓中分发圣水。那圣水，是用人血制成的。教中分设左右使。那个人，就是玄天左使薛风华。"
"恕我直言，魔教中，也未必没有好人。不要以为为了正义杀人就是正确的。即使是坏人，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始终是做不到。更何况，是善是恶，也只在一念之间。干坏事，有时也是必须的。一世威名的好人，也有错手伤人的时候；半生杀戮的坏人，也可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教训，你不知道吧，我的年纪，比你要大好多。我是前任盟主的哥哥。因为练了特殊的武功，才会一直保持小孩子的样子。"
"不管你是不是孩子，我都会这么说。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看着他死在你手里而置之不理。"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会杀了你。"
"你不是坏人。否则，以你的武功，那一枪应该已经从肩膀斜刺里穿透我的心脏了。"
"我不像你想得那么好。"
"我相信你。所以愿以性命一搏，赌你的恻隐之心。"
"初次见面，你凭什么信我？"
"我信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终有一天，你的天真会害了你。你，太善良了......"
"我不是善良。只是无能为力而已。真正的善良是无所不能但有所不为，身居高位而不贪不虐，武功盖世而不争强斗狠，滥杀无辜。盟主还是由你来做，只是，希望你今后，能珍惜每一个人的生命。言尽于此，后会无期。"若雨拖着疼痛难忍的双腿，缓缓走下擂台。
台上，晨露望着若雨的背影，陷入深思......
台下，一个俊逸的年轻男子也望着若雨远去的身影，久久凝神......
++++++++++++++++++++++++++++++
"你实在有够乱来！"清风一边重新为若雨处理腿伤，一边埋怨。想好好骂若雨一顿，又怕吓到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你啊，总是一时冲动，万一当时......"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
"唉，算了......总算平安回来，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骨头断得很干净，接回去后，可望完全恢复。"
"风，谢谢。"
"谢什么？"
"要不是你教我处理骨伤的方法，我......"
"那些东西，你还是没有机会用到的好。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你知不知道，那一天，你是唯一一个活着走下擂台的人。"
"那个玄天左使呢？"
"他身负重伤，在你跟晨露交手时吐血身亡，摔下擂台。"
"......我，最终还是救不了他......"
"可是，你点醒晨露，间接救了更多的人，也不算白忙一场。"
"风，那个人说红叶门......"
"你想太多了。逍遥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亦正亦邪，毁誉参半，不过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回山庄养伤，顺便等若雪的消息。我去探听望谭庄的事。"
※※※z※※y※※z※※z※※※
江沉浅涉小剧场

浅涉：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下一章的H又轮到我......想到两个绝美的男人在干那种事情我就鼻血狂喷，最近都有点贫血了的说......呜......江沉你这个狠心的，都不关心人家......你怎么能始乱终弃......（江沉早就走了，丢下浅涉一个人做弃妇状哭泣中--）
第十章
BY：浅涉

三月十六

清风探得程中啸所在的望谭庄机关重重，如果没有地图，等于自寻死路。后经多方查询，终于知道了地图的下落。
"望谭山庄的地图原来被人当成宝贝送入了皇宫。也难怪，把地图藏在那么名贵的紫玉珊瑚里，不被当成珍品偷走才怪。可是，麻烦就麻烦在，皇上将珊瑚赐给了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当朝太子兼定南大将军，而将军府的守备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硬闯是绝无可能的，只好伺机混入将军府。"
"那有何难？以你我的武艺，当个侍卫还不成问题吧？"
"可是将军府的侍卫统统是有品有级的武官，像我们这样的江湖浪客，根本没可能。"
"那下人呢？总不会用文官吧？"
"不用文官是没错，可他用的都是宦官啊，也就是太监。若雨，我真的不希望你做这么大的牺牲。"清风故作沉痛状。
若雨一脚把清风踢到床下："去！谁说要做太监啦！快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今天刚在集市看到告示，太子出了招贤榜，要找一名教围棋的师傅。不过条件十分严苛，必须要先胜过皇宫里的九大围棋高手，再要赢了太子本人才行。"
若雨来了兴致："我想去试试。"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听说要一对十下盲棋，互先，全胜才算过关。"
"不是说只有九个围棋高手吗？为什么又说要一对十？"
"因为还有皇上啊！不过听说皇上只是粗通围棋，应该不足为惧吧？"
"糟了。"
"怎么？"
"那九个高手都好说，因为他们下的每一手棋都有用意，所以很容易就能记住。可是如果有一个是初学者，就......"
"更难的还在后面，跟太子下棋时要反贴九目半，而且是后手。"
"若太子的棋力不是太高......"
"太子的棋力只在中上，可是他记忆力过人，所以提出要下一色棋，也就是，两人都执白子。我就想不通，到时候怎么分得清谁是谁的棋啊？"
"其实根本不必落子也可以下棋，记住自己的落点即可，旁边有人负责记录，还有人用黑白棋演示，棋士和观看者都不会弄乱的。风，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啊！一色棋比盲棋要简单多了啊！"
"这么说你下过盲棋？"清风惊异地看着若雨。
"当然，是华叔叔教......"想起自己亲手杀了华绮文，若雨不禁黯然。
"太好了，我本来是想自己去试试的，不过一点胜算都没有。既然你这么强，我们快走吧！"
"我可没说我一定能赢啊！我还不知道怎么赢皇上......"
"去试试又不要钱！尽力而为嘛！"
原以为报名的一定会人山人海，不想却寥寥无几。清风和若雨赶到时，那几个人都已败下阵来。
若雨走到台上，有人为他蒙了双眼，若雨对着十人坐下，开始了对弈。
若雨的棋力、记忆力和临危不乱让所有人震惊。清风、皇上、太子也不例外。
开棋不久，就有三个人在中盘认输。可是随着棋局的深入，清风注意到若雨开始有些吃力了，每到与皇上对弈时，若雨就会考虑好久。
与其他六个人的对局结束了，最险的一局也胜了一目半，可是若雨知道，这最后一局棋，自己已经完全混乱了。唯一可以取胜的机会，就是运用内力，感知棋子的位置。
可是若雨并没有这么做。尽管知道这局棋事关重大，若雨也在内心挣扎了好久，可是身为棋士的骄傲和对围棋的尊重，最终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认输了。"若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低下了头。
四座皆惊。
不太懂围棋的人都误以为若雨是慑于皇家的权势，内行人却知道这一局棋有多难下。若雨能够下到这个程度，一局是难能可贵了。
"过来。"皇上点手唤若雨。
若雨忙离座跪下："草民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附耳上来。"
若雨依言上前，皇上低声说："你的内力修为足以让你赢了这局棋。为什么认输？"
"草民不敢欺瞒皇上，起初确有此心，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以玷污一局棋的代价去换取。"{浅涉：汗......抄袭棋魂......}
"好！"皇上大笑，起身对坐在旁边的太子说："淮，让他与你对局吧，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胜过九大高手的人了，放过他，你会后悔的。"
太子当然知道内中详情，也对若雨很是欣赏，遂点头应允。
只下了三十余手，太子中盘认输。
若雨忙跪下："草民斗胆，请太子殿下恕罪！"
"快快请起，"太子双手相搀，躬身施礼："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若雨忙扶住太子："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太子要学围棋，草民自当尽力。太子叫草民若雨就可以了，师傅二字，实不敢当。"
"那好，若雨，即刻随我回府吧。"
"太子殿下，请容草民回去与朋友道别，明日再去府上。"
"也好。"太子拿出一块令牌，"你拿着这个，进府时自不会有人阻拦于你。"
"谢太子殿下。"
※※※z※※y※※b※※g※※※
若雨回到客栈，收拾行囊。
清风神色凝重："雨，我易容代你进府。"
"别说笑了。一下棋你就会露马脚的。"
"你听说过‘纵横九万里天下无双'闻潜和‘上下五千年惟我独尊'闻淮这两个人吗？"
"没有啊，不过你不是说名号太过张狂的人反而没有什么真本事吗？"
"不错，可这两个人例外。他们的功夫远高于你我。"
"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今天皇上叫太子‘淮'，我才猛然想起，他们两个，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闻氏兄弟--闻潜、闻淮。"
"啊！"若雨大吃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又不是去打架，只是偷东西，我会小心的......"
"不许去！"清风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命令若雨。
若雨也严肃起来："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非去不可。"
清风出手封住若雨穴位，看着若雨愤怒的表情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冒险。"
清风带若雨回到潇湘水云，将他放到床上，"好好睡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确信清风走后，若雨淡淡一笑："风，你忘了一件事，点穴这门功夫，只在施者内力高于受者时，才会有用。"
若雨运内力冲破穴道，连夜离开山庄，赶往太子府。
手持令牌，一路畅行无阻。太子闻报，命人将若雨带到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过来了，你的房间，还没有布置好呢！"
"是草民的不对，殿下随意找间房子让若雨暂宿一晚就好。"
"那怎么可以？如果你不嫌弃，今夜先睡在我这儿吧！"
"草民怎敢嫌弃，只是这样做，恐怕于礼不合吧？"
"若雨，你困吗？"
若雨摇头。
"那我们下盘棋吧，天亮时你的房间就准备好了。这样，就没什么于礼不合的地方了吧？"
"草民遵命。"
"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多规矩，叫我闻淮，或者淮，都可以，不要自称草民，你现在可是我的师傅啊！"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开始对弈。夜深人静，只听得玉制的棋子落在石坪上的清脆声音。
太子看着若雨专注的神情，执子的手势，不由得痴了。
"那个......闻......淮......"若雨用手在太子面前晃晃，"该你落子了。"
太子恍然回神："我们，不下棋了。"
"那做什么？"
太子将棋桌推到一旁，坐到若雨身边："你还记得三月三杭州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