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滋生————锐儿

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童辉不想再纠缠下去，他转身想离开。对於这个问题，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别走。"玫瑰在背後叫他，"童辉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爱的人是我，你爱我啊！"
童辉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不想回头，不敢回头，所以没有回头。
身後，玫瑰在哭，"你会後悔的童辉，他会毁了你的。"
"可他需要我。"童辉喃喃。
"童辉，你别走，你回来！！"玫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童辉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会後悔的，我一定要让你清醒过来，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童辉没有听见最後那两句话，他让自己慢慢陷进阳光照不到的门口，最後消失不见......

暗夜中，童辉猛得睁开眼睛。
他刚又梦到几天前和玫瑰争吵时的情景。
身旁熟睡的我，不满他的打饶，皱著眉头哼哼恩恩。
侧过头望著我撅著小嘴的睡脸。童辉忍不住轻笑出声。偷偷把我搬到他的胳膊上，看见我下意识的就窝进了他怀中。童辉知道他不会後悔。
想起五年前独自喝醉的我，五年後，站在天台上偷偷流泪的我。梓锌太孤单了，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童辉想。他要陪著我，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闭上眼睛，轻轻在我的额头印上湿润的一吻。

几天後，警局里。
"童辉，我听说你收留了一个男孩？"
"是。"
"听说他曾经在那种场所工作？"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听说他得了艾滋病！"
童辉张了张嘴，他不清楚该怎麽辩解，因为这是事实，"是。"他忽然好懊丧，因为他只能回答是而已。
"你准备怎麽处理。"
"他无处可去......"
"童辉，其实你的私生活我们并不应该插手。但现在这件事情直接影响了我们警队的声誉，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处理！"

掏出随身带著的枪，放在桌子上。
暑长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所以在你没想好，该如何完美处理前，先休息一阵吧。把枪和警徽交出来。"
刚刚在门口碰见玫瑰时，童辉早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哎，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
晚上，正在厨房与青菜奋力搏斗的可怜的我，还对此一无所知。
童辉不说话，只是突然从身後抱住我，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一脸哀伤，轻声叹息。
"怎麽了？"锅里的油还在辟里啪啦的叫个不停。我对他反常的举动感到了惊愕。
"没什麽，只是觉得有点累了。"童辉觉得不能把这一告诉我，他对我说谎。
"要不要我安慰？"我转过身，对著他展开双臂，"抱抱？？"
"你当我是小孩子一样哄啊？"他嘲笑我。
"特别服务，不要算了。"我白了他一眼。
"别啊。"他拽住我。

"现在好些了吗？"轻轻拍著他的背。
"恩，那些不快似乎都被你吸走了。"
"那我的怎麽办啊？？"
"那也让我帮你吸走好了！"他笑著凑过自己的嘴。
"亲亲。"指著自己的唇。"我从嘴巴把它们都吸跑。"
"你是吸血鬼化身？告诉你吸我的血会......"生病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跑出口，他已经快速占领了我的嘴。他不要我时时刻刻用生病两个字来提醒自己，他希望我像正常人一样快乐轻松的生活。
浅浅的轻触变成深深的拥吻，他搂我搂得那麽紧，他似乎在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我，他是多麽在乎我。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厨房里，锅快烧糊了，有灰朦朦的烟冒了出来。我围著白色的小兔围裙，努力掂著脚尖，在夕阳的余热中与童辉深深拥吻。

第十六章：

我这个超级大白痴，半个月里边都没有发现童辉的反常。
如果我再稍稍细心些，就会发现他这些日子比平时起的晚了，回来的早了，身上的伤少了等等。可我居然没有。
甚至於这天，他居然跑来郁记接我这件事情，我都没有任何怀疑。
"哎，你怎麽来了？"在替老板收拾桌子的我惊讶的望著站在门口笑盈盈的他。
"啊。我刚到这附近去办件案子，顺路来接你。"那个傻蛋怕我担心，一直在对我说谎。"你快了吗？"他指了指我手中的工作。
"再等我一下下。"我一边快速的抹著桌子，一边频频回头对他说。就好像怕他会因为这个丢下我，独自落跑一般。
"既然童辉来了，梓锌你就回去吧。"终於郁伯被感动，给我特赦。

我们手牵著手回家。
一路上有说有笑。
为什麽这时候，这时候，我还是没有发现童辉笑容背後那隐隐的不快？
也许我被幸福蒙蔽......

夜晚。
我和童辉站在家门口。
我们为什麽不进去？因为我们都被门上用油漆写著的一切吓住了。
──艾滋者，离我们远点，滚出这栋大厦！！！
等等比这还要不堪入目的话语......
那些红色的字特别刺眼。我的快乐长翅膀飞远，脑袋里边嗡嗡乱叫个不停，我觉得缺氧，张开嘴努力呼吸，却也阻止不了泪要落下来的冲动。
发涩的眼睛突然被温热的手掌覆盖。
"别看。"童辉在我身後喃喃。
对不起，童辉，透过你的指缝儿，我还是可以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明白你想把我隔绝在你给予的幸福中，但可惜，我还是可以从你身後窥探见这世界的冰冷和无奈。
努力压抑悲伤的感觉，我扯掉他的手，转头望著他灿烂的微笑，"没什麽......"
司空见惯了。
曾经生病的事情偶然叫房东知道，他连夜将我赶出了他的房间。而现在这一切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我知道，他不会赶我走。

我笑著，打开门。我刚刚迈进屋子中一步。一个巴掌随之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正好击中我的笑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怔在当场。

"你在做什麽？"童辉抓住玫瑰手腕。"你疯了！！"他大喊。
"疯的人是你。"玫瑰愤怒的直视著他，"你现在居然和他住在一张床上，童辉，你太叫我失望了！！"
"出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谈！！"童辉努力想把玫瑰从屋子里拽出来。而我却还堵在房门口。
玫瑰努力挣扎，但她没有童辉的力气大。
她被拖走。因为挣扎，她的头发乱了，妆也因为汗水脱落了很多。
在经过我身边时，她对我大吼，"李梓锌，你会毁了童辉的。你知道吗，他因为你已经被停职了！"
"什麽？"我呆呆傻傻。
"什麽？？"我抓住她，"你说的是真的？？"
她不回答我，只是用一种想要杀死我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左邻右舍因为争吵全部走出家门。
他们站在门口，神情冷漠，都在看一场不用花钱的好戏。

被拖出门的玫瑰，回手给了童辉一巴掌。
然後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背对著门口。一只脚还可笑的踏在门外。
"童辉。"隔壁的王奶奶走过来拉住他，低声说："小辉啊，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奶奶要提醒你，艾滋病会死人的，那不是好人会得的病。它会传染的。奶奶害怕，有他生活在周围，奶奶害怕啊！"
"奶奶，它不是像你想得那麽可怕。"
......
童辉在我身後焦急的辩解。
我握紧了拳头，忽然想，不如死了，这一刻。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奶奶。
童辉跑过来看我。
"你还好吗，梓锌？"
真是的，你这个傻瓜，这句话该我问你啊。
含著眼泪，我怎麽能说不好呢。我的心在流血，我的脸却在微笑，"当然了。"我说："抱抱。"
他心痛的笑，伸出手将我揽进怀中。"别哭。我会把你的所有不快乐全部吸走的。"他说。
"恩。"我勉强应著。
闭上眼睛，往他怀中钻去，努力再努力。
我知道，我不该贪恋他的温暖。
就如玫瑰说的那样，我再害他。我在用自己的自私自利，破坏一个好人一生的幸福。

深夜，躺在童辉身边，我睡不著。
被打的那半边脸似乎还在火辣辣的痛。
我不敢翻来覆去，担心这会吵醒身旁的人。

深夜，熟睡的童辉翻了个身，他下意识的伸手寻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却揽了个空。
我没在他身边。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迅速清醒，睁开眼睛。
有一刻，他以为我又落跑。
搜寻了整座房子，在冰冷的阳台发现我的他终於狠狠松了口气。

窝在两盆植物中间，我抱著双腿，哭得很伤心。
"不冷吗？"童辉坐在我身边。
我不说话，只是努力抽泣。
"傻瓜。"他伸出手爬上我的脸，擦著我的眼泪。
我还是不答声。
把目光透到阳台外面，童辉叹息。接纳我後，发生的这种种，没在他的计划之中。
"梓锌。"他叫我。"我们要不要去私奔？"
"恩？？"我惊讶的回问。
"去那儿。"他指给我看，"你不说你想去海边吗？"回过头来望我，"我带你去海边，好不好？"

第十七章：
"去海边，就再也不回来吗？"

我们开了两天两夜的车，终於抵达了传说中的海边。
车风尘仆仆，停在路边。
童辉躺在上面，我则站在车顶，开心的笑著展开双臂，望著蓝色的海，蓝色的天，海天相接的地方。大喊，"我想去哪里。"指著天边，"想去那里，看看是否真的会有一个长著翅膀的女孩。"
童辉听见我的话，张开眼睛。
"不许。"从後面搂住我，"听见没，我不许哦。"他说。
"也许我死後能去那边？！"
"闭嘴，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他霸道的搂紧我。
仰起脸，从这个角度看，童辉真好看。
双手不自觉的按照他手臂的曲线慢慢爬行，突然掂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童辉被吓了一跳，他低下头，望著我笑。"从这个角度看，你真难看。"他说。
切，收起笑容，我鼓起腮，不满的眨巴眼。
掐住我的下巴，不许我移动。
"丑小鸭呢，是需要王子的亲吻才会变成白天鹅的哦。"一边说，他的脸一边慢慢靠近。
在海边，海鸥在飞翔，童辉吻著我，轻轻伸出舌头与他纠缠，是否是我的错觉？为什麽我会觉得他嘴角边有海的咸？

沙滩上。
我光著脚在前面欢快的跑。
两只手上提著的是我的鞋子。我不时调皮的追逐著海浪。它从海的深处拍打上海岸，我就拼命後退，不让它打湿我的脚趾。它退回去，我就夸张的大叫著追过去。我和海浪在做游戏。猫追老鼠。
只是不清楚，我是猫，还是它是老鼠。我们到底谁在追逐谁呢？
童辉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著我。我停下，他也停下。我走，他也走。
他一直维持著他的影子可以罩在我身上的距离。
终於玩累了，转回头，我望著他灿烂的笑。
"别动。"他背对著阳光，在那个距离，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干什麽？"他诧异的询问。
"你别管。"我调皮的说。"不管发生什麽事情，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好，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动哦。"我任性的要求。
"李梓锌，我警告你，不许落......跑！"
当然我不会落跑，一切正好相反，我向童辉跑去，跑的飞快。
我一下子就跌进了他的怀抱，措手不及的他望著怀里毛绒绒的脑袋。
抬起头，望著他气喘吁吁的说："童辉，不是我的终点。童辉，是我的希望......"
我想他被感动了。
"傻瓜。"他伸手去挡我的眼泪，因为他怕我看见他眼角的泪。
抱著我在沙滩上转了好多圈，我受惊吓的大喊，他就是不停。
"你听过做旋转木马获得幸福的传说吗？"
"没有。"我摇头。
"这是一匹为你而生的旋转木马。"
"我会幸福的。我发誓！！"望著他的眼睛，我说。

夜晚，我们住在海边的小旅馆里。
好久了，我不曾这麽快乐过。关了灯，睡在他身边，也总忍不住笑出声来。
吵醒了那个傻瓜。
"怎麽了？"他睁开的眼睛，就像繁星一样绚烂。
"不告诉你。"我笑著，应著。
翻个身，把我压住。这样近的距离才能在黑暗中看清楚我的脸。
知道我是才闭上眼，於是，他霸道的用手指撑开我的眼皮。
我想，我那个样子一定很恐怖。
"看著我。"他说。
"不。"我撅著嘴摇头。"我累了，我想睡。"我喃喃，闭紧眼，并且马上发出憨声。
他温柔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滑动。真是讨厌，为什麽童辉的视力那麽好，在这麽暗的夜里边，居然还是可以一下就找到我的嘴唇。

吻著我。轻轻的，温柔似水的，充满了宠爱。
翘开温热的花瓣，他的舌头在我的牙齿上轻点，那像一场舞蹈。
ＤＯ　ＲＵ　ＭＩ　ＦＡ，我和他之间是不是一首歌呢？唱完时，我们是否就会分道扬镳？我不知道，我唯一清楚的，只是现在这是一首很动听的歌。
忍不住伸出舌和他纠缠。总是觉得我们分手的日子就在明天一样。
我们的舌碰到一起，瞬间迸发出激情的火焰。
我集中精力努力在暗夜中感觉他的味道，他的一切。

我们都不再讲话，只有彼此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起来。
他亲吻著我的额头，我的唇，我的耳朵，我的脖颈......
手也不自觉从衣服的下摆爬上了我胸口的红点。轻轻撩拨，我不清楚，他为什麽可以对我这麽温柔。
我睁开眼睛，我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些。五年前，当我从那栋大厦上跳下来後，我就再也不曾和谁如此亲密过。就算和童辉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曾这麽对过我。
其实我们都在逃避。可今夜一切似乎有些不同。

我猛得抓住他滑进我裤子里的手。
我焦急并且不知所措。
"哢"我打开灯，刺眼的灯光让我稍稍恢复了理智。
他诧异的望著我。
而我已经双颊绯红，衣衫不整。
"不，不要。"我失神的喃喃。
"怎麽了？"童辉皱起眉头，关切的询问，"那里不舒服了吗？"
我不敢望他的眼睛，这一刻我有想哭的冲动。我後悔莫及，後悔当初的放浪。我知道，我丢了的不仅是生命，还有比那更宝贵的东西。
看我的神情，童辉似乎明白了，他笑著揉我的发，"你害怕了？"
"对不起。"我抹著眼泪，抽泣著说。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梓锌，居然也知道害怕是什麽！"童辉笑我，"但我很开心，因为你是为了我。"将我搂进怀里。"我都不怕，你担心什麽呢。"
"不。我不想......"傻瓜，我不想你被传染。而且那个人是我。
"你不想和我......"
"不，当然不是。"
"那还有什麽理由呢？我想和你在一起，真真正正的！"
"可你会被传染。会被我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