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翩翩————沈薰

　　
　　茶馆再次回归安静。角落里的白衣人从衣袋里拿出一锭碎银放在桌子上，便从容的走出了茶馆。
　　刚一出茶馆，便被不远处烧饼铺旁围著的一群人吸引了视线，人群中不断传出少女焦急的哭喊声："爹......爹，你怎麽了？快醒醒啊！"
　　白衣人轻轻的扒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少女坐在地上，怀里抱著一位老人，老人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少女正担心的摇晃著老人，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白衣人慢慢的蹲下身子，把手搭上老人的脉搏，沈思了一会儿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放进老人的嘴里。不一会儿，老人奇迹般的迅速醒转，少女见状，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白衣人见老人已没事便起身准备要走，却被少女叫住。
　　"多谢公子救了我爹，请公子留下姓名，我父女俩虽能力低微，却一定全力报答公子的恩德。"少女一边擦著眼泪一边看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惜怎麽看都看不到他的脸。
　　白衣人欲走的脚步顿了顿，此时一阵轻风吹过，白纱的一角被轻轻掀起，全场顿时一阵惊呼。少女也和大家一样惊讶於眼前好似神仙下凡一般的俊美脸孔，一时不禁呆住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白衣仙人早已走的不见踪影。

7
　　月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天气。燕翩翩施展轻功快速地向京城的城郊奔去，那些声称要捉拿他
的笨蛋们都以为他燕翩翩今夜会去城中首富张员外家会那张家小姐，便纷纷涌到京城，想必现在已经埋伏在张府门口了。他嘲讽的笑著，我燕翩翩怎麽可能著你们这些三流角色的道，你们就在张府外喝一晚上的西北风吧。
　　不一会，处在成外二十里外的柳家庄就出现在眼前。这柳家庄的主人柳老爷没有城中的张员外富有，柳家庄自然也没有张府有名。但是燕翩翩知道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这柳家小姐美若天仙，有倾国倾城之貌，沈鱼落雁之容，只是那柳老爷很宝贝他的女儿，很少让她抛头露面，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至於燕翩翩，作为天下第一采花贼岂有打听不到之理？
　　燕翩翩轻轻一跃便跳过了柳家庄不算矮的院墙，在柳府内转了一圈，发现柳府西侧的景致比较秀气雅致，猜想柳家小姐必是住在那里，便挨个地巡视著房间，最後在一个透著柔和光线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背影。
　　正欲推窗而入，突然窗户！的一声被从里面打开，眼前白影一晃便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掌风向自己袭来，燕翩翩想都没想就向一旁闪去。接著白影一落挡在了窗前，身後的窗户跟著紧紧地合上了。定睛一看，来人身穿一身白衣，白巾遮脸看不请样貌，不过看身材就知道是个体形修长的男子。看那男子的架势分明是不想让燕翩翩进柳小姐的房。
　　燕翩翩轻轻一笑，这就有意思了，以前每次都轻松得手，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未免太过乏味，现在有了点障碍，岂不是增添了游戏的乐趣？
　　"在下燕翩翩，请问这位英雄如何称呼？"轻轻抱拳。......等了半天那白衣人一直站著，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并未听到燕翩翩跟他说话一样。
　　"......阁下原来不想说话啊，不过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你稍稍往旁边让一点，让我进去就行了。"又过了半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燕翩翩几乎要以为自己正在跟一尊石像讲话。显然这白衣人既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让他进屋。
　　燕翩翩暗暗运气，突然一掌击向白衣人面门，想趁他躲闪之际让出窗口的位置，他好乘机进屋。哪料这白衣人不躲不闪，反而也拍出一掌，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攻击却快得出奇。燕翩翩暗叫不好，一招还没用老，便硬生生的收回，向一旁躲去。
　　燕翩翩又攻击了几次，发现对方的武功高得出奇，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这样打下去也是徒劳，一点胜算也没有。
　　"阁下武功果然厉害，在下自叹不如，不过我燕偏偏是不可能就此放弃的，我改日再来，到时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说完便潇洒自如地扬长而去，一点也不象是刚吃了败仗的人。
　　
　　燕翩翩一路快速地奔驰著，心里回想著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白衣人到底是什麽来头，竟然有那麽厉害的武功，却在打斗时不伤我分毫，只是不让我进屋与柳小姐相会而已。不象是柳府为了保护柳小姐而请来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如干脆捉了我或杀了我，一绝後患不是更省事？更不象是那群嚷嚷著要灭我的小喽喽们，他们要是有那本事早就杀了我解恨了......想了半天，还是理不出头绪，"明天再去一次吧，"他自言自语到"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觉嘴角露出兴味的笑容......
　　月亮渐渐的爬出云层，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大地......
8
　　第二天晚上一入夜燕翩翩就来到了柳家庄。一到柳小姐房门口就被白衣人给拦下来了。
　　见了白衣人二话不说就开打，前一日燕翩翩见自己没有胜算便并未使出全力与他抗衡，而今天为了弄清一些疑团燕翩翩使出了十层的功力。虽说白衣人的武功比燕翩翩高出许多，但是应对一个卯足了劲全力对战的人是一点也轻松不了的，只能认真应对。两人越打越激烈，周身都被强烈的掌风包围了。燕翩翩的攻击毫不留情，招招都攻向对手的要害，同时露出自己身上各大要害的空隙。只要是练武之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应抓住机会攻击对方的空隙，以攻为守，转被动为主动，这才是制胜的最好做法。可是白衣人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反而只是硬生生的躲开燕翩翩的攻击。燕翩翩又试了几次，结果都相同。很明显，对方一点也不想伤害自己，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得到了答案，燕翩翩便立即收手，对方也跟著停了下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既不是柳老爷请的保镖，也不是江湖上那些一心想杀我的人，那你是什麽人，为何要一再阻挠我见柳小姐？"燕翩翩静静的盯著眼前的白衣人，认真的问出问题。
　　同前一天一样过了良久都没有等到答案，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燕翩翩有点不耐烦了，"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聋子或是哑巴？"
　　"......"还是没有回应，似乎一点也没被燕翩翩的话激怒。
　　"还有那块白布是怎麽回事？长的太丑不想让人见到吗？"燕翩翩试图用激怒他的方式引他说话，可是还是没能成功。
　　燕翩翩撇撇嘴，觉得自己自说自话像个傻子，无聊的紧，而且那柳小姐的房间今天看来也是进不去了，"哎，算了。"摆摆手转身正准备走，身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又醇厚的声音。
　　"不要再来了，进不去的。" 自 由 自 在
　　燕翩翩转过头，确定说话的人就是白衣人以後，露出了一个幽雅的笑容，"我会考虑的。"话声未落就已经消失在院墙的那一端。

　　燕翩翩回到在京城住的客栈，脑海里盘旋著临走时白衣人说的那句话......我怎麽一直都没想到呢，那白衣人说不定是柳小姐的情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才守在那里的，而自己跟他又无怨无仇，所以他并不想伤我，只是不让我见柳小姐罢了，这样一想就都解释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要不再去柳家庄，去会别的小姐，不就得了？虽然可惜了柳小姐那绝美的容貌，但是以後有机会再去也不迟。还有那城里的张府，守在那里的人应该已经无功而返了吧。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刚一走，我燕翩翩随後就到，不知道会是什麽样的表情......燕翩翩在心中暗笑著，明天就去一趟张俯吧......
燕翩翩
9
　　燕翩翩这几天都很郁闷，非常的郁闷，自从那天去了张府之後就郁闷到现在。那天夜里燕翩翩心情极好的来到张府，谁知刚一进张家小姐的房门就被一阵刚中带柔的掌风原路推了回来。在白衣人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前一天的推测完全错了，这白衣人完全是冲著自己来的。
　　後来的几天，不管燕翩翩在哪里"采花"，这白衣人都会出现阻拦，没有一次错过，当然也因为如此，他这几天一次福也没享过。好想念女人们软玉温香的怀抱......
　　燕翩翩开始纳闷：自己虽然是有很多仇家，但是他们应该都想杀他才对，怎麽会这样磨人，难道他知道这样报仇比杀了他燕翩翩更让他痛苦吗？而且这个白衣人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有时候是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地方也会被逮个正著，那些一直想除掉他燕翩翩的人一直为他的行踪而苦恼，可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掌握他的行踪，这点让燕翩翩觉得有点恐怖，难道那白衣人就真那麽神通广大？燕翩翩决定下次跑远点儿试试看。
　　结果在接下来的数月里，燕翩翩还是没能碰过女人。於是江湖上纷纷的传开了：天下第一采花贼燕翩翩遇到克星了！只要他去采花就会被一个身穿白衣的蒙面人拦截下来。据说那白衣人武功奇高，连燕翩翩都不是对手，燕翩翩已经完全被克制住了。还有就是那白衣人，除了阻拦燕翩翩的时候，平时根本没在江湖上现身过，异常神秘，而且据那些被他保护了的小姐们说，她们并没有请那白衣人去保护她们，甚至她们自己连见也没见过他。渐渐的白衣人便成了江湖上的传奇人物，那些仇恨燕翩翩但是又对他无能为力的人更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甚至有人说这白衣人心地太好了，像燕翩翩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干脆杀了算了，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论是哪种想法，大家都同样对这白衣人非常的感兴趣，可惜这江湖上除了燕翩翩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这天晚上月亮很明亮，有点微风，让人觉得很舒服。白衣人来到位於苏州城的周府门外，这周老爷曾在京城为官，不久前告老还乡。刚一回苏州城，关於周家小姐天资聪颖，美貌动人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苏州城。
　　白衣人在门口停了片刻，正欲翻墙而入，突然感觉到不远处的大树上传来一些微小的动静。随手捡了块小石头便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扔去，一个大汉应声而落，！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大汉嗖的从地上蹿起，正欲发飙，一看到白衣人却愣住了，过了好半天，像终於反应过来一样，抱拳道："在下崆峒派二弟子吴应，敢问阁下可是传说中专与燕翩翩作对的白衣大侠。"
　　"......"
　　见白衣人不答，吴应还以为是对方怀疑自己身份的原因，於是转过身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从附近的几棵树上落下了十几二十个人，个个手拿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吴应向其中的一个看起来很沈稳的中年男子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中年男子顿时喜形於色，上前抱拳道："在下崆峒派大弟子刘静，今日能见到传闻中的白衣大侠真是荣幸之至。"打量一下眼前的白衣人，发现这白衣人意外的年轻，於是改口道"应该叫少侠才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番话讲得好不客气，要是平常人早就高兴的回礼了，可是这白衣人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静尴尬的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想必少侠今晚是来对付燕翩翩的吧，"这白衣人可得罪不起，还是客气点好，"我们崆峒派众弟子也是得知燕翩翩今晚会在这里出现而联合武林同道来围剿这贼人的，可以说是和少侠的目的相同，刘某想请少侠与我等合作，一起灭了那个祸害。"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俨然一副武林正派人士的姿态，把燕翩翩说成了武林的公敌。
　　等了好半天，以为白衣人又不回答的时候，清脆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们，要把他怎麽样？"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的刘静先是愣了愣，随後坚定的答道："欲诛之而後快！"
　　又是一阵沈默，良久过後，白衣人走近刘静，突然竟一掌向刘静袭来......
燕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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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沈默，良久过後，白衣人走近刘静，突然竟一掌向刘静袭来。
　　事出偶然，刘静没反应过来，躲避不及，右肩埃了一掌，跄跄踉踉的向後退了好几步，身後的人连忙扶住，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少侠这是为何？"站在一旁的吴应微带怒意的问。 自 由 自 在
　　白衣人不理，接著又一掌向吴应袭来，经过前一次的教训，吴应等人都有了准备，一见白衣人再次出手便一拥而上，把白衣人包在了中间。白衣人立刻收掌，随後身形一矮，伸腿就是一扫，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应声倒地，包著腿不停的哀嚎著。
　　刚刚才缓过气来的刘静见自己带来的高手瞬间就被打伤了好几个，顿时气结，"即使你是传闻中的白衣少侠，可是你今天竟无缘无故打伤这麽多武林同道，我刘静和在这里的各位便不能与你善罢甘休，今日定要拿你回去问罪！"说完便带头向白衣人冲去，其它众人见状也一拥而上。
　　白衣人立刻就被重重叠叠的人影包围住，他的武功虽高，可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就更不好对付了。刚开始白衣人只是打伤对方的手脚或点中他们的穴道使他们不能行动自如，但到了後来也顾不了那麽多了，有的招式直接击向对方的要害，中招的人立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半个时辰後，刘静等人已经个个受伤在地，爬不起来了。但他们也不是完全落败，因为白衣人在激斗中也在胸口中了刘静重重一拳，顿时就咳出不少鲜血来。
　　白衣人支撑著树干缓缓的站起来，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确定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後，转过身去，解下脸上已经被血染红的白巾揣到怀里，再从怀里取出一条干净的蒙上。转回来再瞟了一眼刘静等人，便轻身一跃，翻过围墙去了。

　　白衣人躲开人流密集的地方，绕道来到花园旁边的一间屋子外停了下来。屋子的窗户中透出桔色的灯光，靠近窗户还可以听见屋里传来轻轻的谈笑声。伸手推开窗户，燕翩翩正和周家小姐饮酒聊天，他的手还不安分的放在周小姐的腰上，而周小姐一点也没有反感的意思，反而用一种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迷恋的眼光看著燕翩翩。
　　听到声音的燕翩翩抬起头看向站在窗外的白衣人，"你今天迟到了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燕翩翩优雅的笑著，从周府另一边进来的他并没发现白衣人和刘静等人在府外的激战。
　　"来吧！我今天不会让周小姐失望的。"说著还伸手轻浮的摸了摸周小姐光滑的脸颊，周小姐立刻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白衣人已经迅速的越过窗棂向燕翩翩攻了过来。燕翩翩今天特别来劲，可能是在美女的关心的注视之下觉得热血沸腾吧，一上来就全力以赴，豁出去了一般。本来就有伤在身的白衣人应付得非常吃力，但毕竟白衣人的武功比燕翩翩高出许多，燕翩翩想就此取胜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的打了一个时辰，一旁担心燕翩翩的周小姐紧张得头上都冒出汗来了。这周小姐在看到燕翩翩得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燕翩翩所布下的情网之中了，虽然知道他就是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迷恋上他。甚至为了不被打扰还吩咐下去今夜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房间，所以才会在燕翩翩和白衣人激战了一个时辰之後还没有因为听见动静而来查看的府中的下人。
　　白衣人渐渐觉得自己气息不匀，胸口受的伤在长时间的打斗之下越来越痛，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必须速战速决。白衣人忽然右掌劈向燕翩翩的头顶，同时暗暗运劲於左掌，想趁著燕翩翩躲避右手攻击之际用左掌封住他的穴道。谁知燕翩翩竟不躲不闪，还用头顶向白衣人的手掌迎去。白衣人大惊，硬生生的将已经打出一半的手掌猛力的收回，气息顿时逆转，再加上刚才的伤，一口气在胸口滞住化不开，一阵呕吐感袭将上来，动作也随之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