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扯开话题,他还不是在......"我漫不经心地转回头,话语被身后门外吹进来空冷的夜风硬生生地吹断。海,竟然不见了!
阎王眼珠转转,"换做是我,肯定不会一走了之。"
"本来就是!"那个笨蛋,什么时候了,还使性子?
"我一定会先把你痛打一顿再走。"阎王一本正经地扳起脸。
"什么?"自 由 自 在
"啊......没什么,没什么......"他打着哈哈,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小风,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捏捏肩膀......"
"干~~爹~~"我拖长了音调,把称呼叫得阴森入骨,进行逼供。
他知错地低下头:"小风,我是你干爹对不对,我们父子俩不分彼此对不对?如果说我如果我说我抱过你的心上人,你也不会生气,对不对?"
"什么?!"我难得喊得那么大声。
"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人,是叫皓吧,其实是我......不过我只是搂抱了一下,说吻是骗你的,绝对没有过!我要吻也是吻我的小枫......"他紧张地吐吐舌头,"我演的很像吧,连你都分不清......不像也没关系,那时你吃醋吃得那么凶,露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的......亏我为了骗你相信,还让他下药......"
心头一紧,我有点木然:"说下去......"
"......那是我和他的交易,我让他陪我演那场戏,他让我告诉他楚亦风的下落。他还挺聪明,加了个小条件--如果在戏没未演完也就是我还没告诉他真相之前他先从你嘴里问出答案,我们的交易就作废。"
"干爹,你明知道你赢定了。因为我不说得离开,说了还是必须离开。你又让我先看了那一幕,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我别过脸不看他,心里突然撕裂般疼痛,"为什么,为什么偏要这样做?"
"你自己没有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愿承认--他是你的阻碍。只要有他在,你就没法安心冷静地去寻找答案。"阎王摊摊手,用手支着下巴,"你什么都没说,来了魔界。我遵照约定,告诉他,冥界只有一个小阎王,就是他的风......可是他很贪心,他说他要见你。于是,我告诉他召唤魔王的方法,然后他找到了濒。当然是我预先设计好的,濒的思维模式比较简单,我稍稍给了点暗示他很容易就相信了海是异界魔王的继承人,不然才懒得理会普通的人类......"
我听后,怒不可遏地上前抓住他前胸的衣襟,狠狠打断了他:"你胡说,海的个性我最了解,他比谁都骄傲,他绝不会做那种出卖灵魂的事!"
"可是他的确做了。小风,作为人类,海已经死了。他现在是魔缚灵,从属于濒的魔缚灵。他对濒开出的条件很简单,他想再见你一次......"阎王的眼中有些决然,嘴角却是无可奈何的笑,"我说过,有奢求就必须作好牺牲的准备,否则他就无法留住你......看来他比你想象中的顽固多了呢。"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攥住的手也忘了松开。像是经历了一场洗脑。
海那双清澈如水翠绿如玉的眸子不住地在我眼前晃悠,刚才他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满心的绝望,我一味想着报复他,却最深地伤了无辜的他。
"风......"漪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袖子。
我轻轻地推开他们。
"干爹,我想杀了你......"我失神地看着那个让我突然有些憎恶的璧人,"如果这件事是我自己发现而不是你主动对我坦白的,我绝不会放过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海对于你,是不是还有特殊用途?否则干嘛这种时候为告诉我这件事?!"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我遏制不住整个人狂乱起来。
"还记得当初我收你做义子时,我们的约定吗?你帮我夺回冥界的实权,我帮你找回你最想要的,彼此互利。"
"我从那时就掉进你设定的圈套。你还不是因为我在魔界的特殊身份......"心里翻江倒海,我忍不住损了他一句,"你不怕引狼入室吗?"
"小风,你忘了我是阎王,我是唯一有资格翻阅生死簿的,我对你的了解远远胜于那些执着于的过去的魔王。你以为每次都那么巧吗,你每次有危险小枫就会出现,我又正好在她身边......"
"你是说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自 由 自 在
"小风,你是我的王牌。而我控制你唯一的筹码就是你的感激之情,海是我打出最有威慑力的感情牌,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算盘打得真精啊......"嘲弄地说着,我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以后再找你算帐。"说罢,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多说些什么,打开房门拔腿就往外跑。
"呃......"冷不防撞上正要进门的身形,对方的容貌在屋内灯火中静悄悄地浮现,他深深地望向我的眼眸深处,"你还是别忙了。"
鹘平静而又似乎不带感情的眼睛流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颜色浅淡的嘴唇缓缓地开了口:"小阎王,你想找的那个魔缚灵,已经被濒带走了,漪也赶去濒那儿了。他们要我传话给你--不想那个魔缚灵缺胳膊断腿的话,就独自上门拜访濒。"
下一秒,我愤恨地眼光扫过阎王:"你说过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低下了头。
那一刻,划过心底尖锐的疼痛,只剩追悔莫及的沉痛。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所以我笑了,笑得几乎落泪:"鹘,除了读心术,你是不是还有预言的能力?"
"不,我没有。"
"不幸被你言中了呢--魔缚灵会成为我的弱点。"
"风,我会遵守那个承诺的,等你,等到你的封印完全解除,再杀了你。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对不起,我不和你做什么约定。我要去救他......"我浑身无力,费力地打着手势向他解释,"我们都平安的话,我会暂时离开魔界。"
"关心则乱。你现在去了,他们也不会放了他的。"
"但至少,他们会把气出在我身上,没空理会海,我不想海再受到伤害......"鹘一尘不染的眸中,我笑得有些凄惨。
"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他的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风,现在妄动是愚蠢的行为。"
"是么?那我大概就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吧。"
17.柳暗花明
当察觉到濒和漪正以难以置信的庆幸神色望着我时,我蓦地有种被网子罩住的感觉,那是种让我心浮气躁的不安定感,不知怎地,竟打从背脊冷了起来。
我懂了。鹘骗了我,他循着冰凝剑的痕迹找到了我,用读心术了解到我担心海,就把我骗到了这里......扯谎说他会安心等到我的封印完全解除,还假惺惺地说什么不要做愚蠢的行为,无非是让我对他暂时失去警惕心。
我真是太大意了。自 由 自 在
唯一该庆幸的,大概就是那个笨蛋没事吧。不对,万一他不小心撞上有敌意的人物怎么办?经他在宴会上一闹,我们几乎成了魔界的通缉犯,而且现在整个魔界都知道他和我是一伙的,想对我不利的家伙又那么多,他又没有一点自卫能力。我一阵心荡神驰。等一下,为什么还要顾虑他,明明我现在处境比较糟糕,退一步来说,他不乱跑的话,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到了。"前面的濒停下脚步,推开了门,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狰狞,"从你重回魔界的那一天,我就想把你关在这里了......"
死一般静寂的小屋,走进去的时候,厚厚的帘幕一点也不露光,黑暗中听到"啪"的一下,骤然亮起的摇曳灯光下的景象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关着许多纤细清秀的少年,一律的白衣银发,身体却都是残缺不全,缺胳膊的、断腿的,从伤口来看都是用利刃齐刷刷砍掉的。一见到濒,少年们立即缩着向后退,他们的面孔开始在灯光中扭曲,恐惧爬满了他们泪痕斑斑的脸......
身后的漪上前望了一眼,佼好的眉纠结在一起:"濒,你还在玩这种游戏......"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白衣银发,我迎上濒那对眯紧的冰冷嗜血眸子,轻轻地开口:"早就听说濒大人的兴趣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呢......"
"你以为,是谁害的?!"濒没有开口,辩解的是漪,怨毒之色扭曲了他的美貌。
"漪,少和他废话,"濒冷哼一声,"把他关在这里磨磨他的锐气最好不过了。"
"不要啊,漪,救我啊,救我啊,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会做噩梦的......"不就是锐气吗,我立刻刻意装成奴颜婢膝的样子,恭敬地弯腰抓着漪哀求。我明白漪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对他好言相劝,甜言蜜语几句,我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如果我不是一直对他保持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态度,我早就被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濒忍无可忍,手像魔爪一样伸了过来,"你现在这个样子,也配叫做魔界的风吗?风的封印还是不要解开的好!我杀了你成全他的名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漪,害得他丢脸,才来找他赔罪的。关你什么事?"我纵身一跳避开濒,没半点骨气的躲到漪身后,零时间差地朝濒吐吐舌头。
漪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扯下来:"风,我还是那句话,答应做我部下,我就帮你。"他看起来痛心疾首。
哦,撒娇已经不管用了吗,亏我装得那么像。
"风,我说过,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濒见我没了靠山,缓缓地靠了过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拒绝你的好意,何来背叛?"等等,阎王那天好像是有说过,什么"迷倒魔界七君主"......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我干嘛要此背上沉重的包袱?!
他低头盯着我,杀意在他红色的眼中翻江倒海,手背上的青筋随着颤抖节节暴起。他突然怒吼一声,将我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扼住我的咽喉。房里瑟缩在角落里的少年们发出恐惧的低哼。我没有反抗,在他越收越紧的双手之中渐渐全身无力,眼前发黑,连他的脸也变得迷迷蒙蒙,拼尽全力忽而婉转一笑。
他突然浑身一悸,有些恢复了理智,缓缓松开了手。
我坐起来,有些嘲讽地微笑。
濒转身看向一直面色如水的漪:"如果我不住手,你是不是打算出手杀我?"
"我说过,风是我的,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手上。"
对峙的沉默,空气好像要烧着了,一切都像是绷紧了弦的弓,仿佛一点小动静就能触动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晚我就放过他,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濒愤怒地摔手离开,临走还在愤愤地说,"那个胆敢背叛我的魔缚灵,抓到了他我决不会饶了他......阎王竟敢骗我!!!"
漪紧紧盯着我含笑的眼睛,有些厌恶:"风,有那么好笑吗?"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漪拉起我出了门。自 由 自 在
抬头看看天,魔界的夜空有着人界没有的纯净,透彻地有些慌乱。我抬起手臂向空中抓了一把,像是要抓住什么。
"怎么,不好笑吗?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杀我成全风的名声,其实骨子里害怕地要命,看到我若无其事的笑就发抖,还假装说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上漪的怒容,我识相地收敛了一点,"漪,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和濒合作。"
漪眼一横:"我愿意,你管不着。"他边说边伸出手轻轻碰触我脖颈上清楚印着的几条鲜红的手印,低头说:"还不是被你逼的。"
他突然变得温柔的语气和动作,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我被这不寻常的气息攫住心神,尴尬地清咳两声:"漪你不是要杀我吗?死之前,能问几个问题吗?为什么异界魔王巽要封印我?"
"巽喜欢你。"他直接了当地回答,眼光在我的长发和眼睛指尖流连。
"喜欢就要封印?"我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
"魔界七君王,你六个都喜欢,除了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一红。
"既然你们的诅咒现在已经消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风,你干嘛一直明知故问?你在拖时间?"漪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怀疑地看着我。
"我......我想你是弄错了,我只有容貌恢复了而已,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不信你可以去问鹘......"
轻轻叹了口气,他缓缓说道:"几个魔王都是有所顾及的,怕以前的事再发生一次......"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以前的事是可以避免的,风,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宣誓向我效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那不可能!"我不暇思索地拒绝,当即后悔地恨不能把话收回。我不想再利用他。我一向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可现在突然有些不忍,忽然觉得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太过龌龊了。
"那你只有死。"看他依旧红扑扑的脸蛋,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下得了手。
"漪,你不会杀我的,因为......"冰冷的笑容慢慢爬上我的脸庞,"你哥哥在我手上哦。"
"你开什么玩笑!"他惊叫起来。显然,他以为那个『迷迭无端』是我的杰作。
"喏,报信的人来了。"
漪回过头,濒已走了过来。"看来,他总算是说了一句真话......你自己去外面看吧。"
濒城堡里的大厅,空荡荡地只站着涟和海。海手里握着一把形状奇怪的短刃,对准了涟的心脏。涟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咦,那个自恋狂老妖怪死哪儿去了?
"我已经照你说的让士兵退下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我放了风是不可能的!"濒冷幽幽地哼了一声,对闹剧视而不见:"涟虽然是个无能的魔王,还不至于任由一个平凡的魔缚灵摆布。"
"你们似乎忘了我是什么人,你们以为单单靠那个半吊子的小阎王,我就能完好无缺地在到处晃悠吗?"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漪和濒,气势凌人。
他竟敢损我?!自 由 自 在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是异界魔王的继承人吗?"濒有些恼了。
"漪说的,你就全部信了吗?那个颜,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自己呢?"大声说着,海的手轻轻一动,刀刃的反光让漪的脸稍稍抽搐。
"不许动我弟弟!"漪大叫着威胁海,然后扭头凶狠地瞪向已经拔剑的濒,"濒,你给我住嘴,如果你乱说话害得我弟弟受伤的话,我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海突然大喝一声,持刀向争执中的漪和濒冲了过去。他们一闪避过的瞬间,我已经和海擦身而过,跑到涟身边。
他们惊愕之余,我的手中已经放出大片如烟水雾......
然后,我抱住涟,轻快地笑笑:"我改主意了,相比之下还是涟可爱一点,我就带涟走了。"
"风,你个混蛋,你快放了我弟弟。"漪的怒吼声震耳欲聋。趁我们还没有消失,他伸出手想用他擅长的冰潭魔草攻击我,又怕伤了涟,硬生生地忍住,脸憋地通红,还要忙不迭地拦住一旁按捺不住的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