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就象一条橡皮筋,他牵一头,我牵一头,两人背向而行,互相承诺永远不放手。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人违背了承诺,松开了手,伤得最深的是永远那个死拉着不放的人...... 也许是我牵得太久,习惯了,舍不得放手,却忘了,放得越晚,会痛得越彻骨寒心......
是我的错,是我忘了放手。说好的嘛,我死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失恋,约定了那时一起放手的。可是都没有放。所以我贪婪地以为那牵绊可以跨越生死。然而最后他还是放了手。
是我的错,是我忘了......
......怪我......自 由 自 在
那么......我成全你们......
抬起手,指尖灵光一现,垂下来瀑布般的长发回复到雪白的颜色。那时是怕他为我担心,才欲盖弥彰,没想到这个障眼法还真是辛苦呢。咒术解除,不由送了口气,趁四下无人,指尖轻动间,掌心里浮起一只精致的纸鸟。
"去告诉你的主人,如果他不想让枫知道他用法术偷看她洗澡的事,就快点来见我!"说完,轻轻吹了口气,纸鸟拍着翅膀扑棱棱地飞出窗外。
手按住胸口,闭上眼睛沉默了一分钟,我起身出门走进了厕所。
"小鬼,给我滚出来!"
"......小阎王大人,怎么了?"
"我让你滚出来!现出原型!"
"......"
"哼,很为难是不是?不想自己魔界怪物的样子被我看到是不是?!"
"你怎么......"细弱的声音抖抖嗦嗦,听得出他的动摇。
"第一,知道小阎王名号的人很多,但隔着灵体还能认出我的鬼并不多;第二,我让你别吓人,你就完全销声匿迹,阳间的厉鬼都像你这么听话,鬼差就没工资可以领了。我看你一定是魔界呆久了,忘了厉鬼存在于阳间的必要条件是执念......于是我开始猜测你不是真正的鬼,否则你无法忍受这么久不害人......第三,我设了个圈套让你钻,给你机会让你害人。你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了,你在考虑作为一个一般的鬼,冥界的漏网之鱼,该不该无条件地帮我,可你却忘了,普通枉死的厉鬼就算一开始是慑于我小阎王按捺住了,一听到可以动手肯定马上欢呼雀跃,根本不会有犹豫,下手也不会那么轻,只让鸣受了点惊吓......你的演技不错,可惜过于小心,战战兢兢地反而不自然......"
"小阎王果然高明啊,但即使被你识破了,我还是不能走。老实说,我也不愿意成天呆在这里。"
好一个尽忠职守,魔界也有不少忠仆嘛。"你不用继续守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用麻烦了,好生在魔界等着,我很快会直接去见他。"
"那岂不是很危险?"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小鬼的谈话。
我一笑,能无声无息地靠近我的身后而我毫无知觉,这家伙果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回头,一张雌雄莫辨,美得罪恶的脸在华美衣着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小风,我们出去谈好么,这儿好脏。"
反锁了门的寝室里,没有人,只声一个鬼,一个阎王。
我靠墙半倚着,有点懒洋洋:"干爹,看来得麻烦你再做一个相同的灵体,顺便另外派个人来......"
他奇怪地看看我:"就这样半途而废,丢下烂摊子留给别人,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洒脱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几缕白发:"干爹,你是不是也该对我摊牌了?其实,只要我不在,魔界的人就不会对海怎么样了,对不对?因为......"我停下跳跃的手指,眼神锁住眼前依然在装腔作势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异界魔王的继承人!"
他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大大方方地一挥衣袖,笑得花枝乱颤:"小风,你真是犀利。我真没看错人。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们竟然为了和我谈话而完全不理会海,漪更是对海下手毫不留情。明明把海劫走充当自己的傀儡,会对他们更有利。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们的目标不是海,而是我。他们不相信海是继承人,你又是凭什么确信的?海只是拥有妖瞳的人类,你却在那双妖瞳上大做文章。你是掌管生死簿的阎王,你对我的前世一清二楚。你利用我,从你指认海是巽的继承人的时候,或者更早,从你收我做义子那一天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利用我对海的感情,你知道我遇到他就会丧失理智的思考,我受不了那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的诱惑......"
他皱皱鼻子,一点惭愧的痕迹都没有:"谁让你虽然认我做义父,一直不肯宣誓对我效忠,我没法给你太多信任......"
"那海呐?他是无辜的!"自 由 自 在
白皙却修长优美的手轻佻地托起我的下巴,他的眼中是我略嫌慌乱的影子:"小风,海真的让你变了不少呢......无辜?有奢求就必须作好牺牲的准备,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就根本不配留在你身边!"
"我很高兴你对我的信任,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会猜到的,我会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伤害,但是......"我眯起眼睛,对着他近在咫尺清香沁人的吐吸岿然不动,眼中渐渐漾出值得玩味的笑意,"有时,猜出答案不经意慢了一拍,影响到你的完美计划,可不要怪我啊......"
他想了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娓娓说道:"好吧,我说--迷迭无端,是禁忌的魔法,即使知道咒语,非魔王级数的人也是无法使用的,而你是冥界小鬼,身上应该一点魔力都没有。除非你是本阎王这种无师自通无所不能的天才,否则......就只剩一种可能......你身上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初入冥界,我因为不愿转世而去做鬼差,行动中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是与身俱来的,冰凝剑也是,到现在为止,我能使用的灵力是一般鬼魂修炼百年才能达到的水准,而我才刚死了一年,何况至今我的灵力似乎仍在体内潜滋暗长,没有停步。我身上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而是什么?魔力吗?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魔界的人。
"小风,我能说的只有那么多。"
"巽也对你下了诅咒?"我问。
他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摆摆手示意到此为止:"我会自己去魔界找答案的。"
"小风,你真的决定去魔界?"见我坚定地点点头,他没有再阻拦,只是深情款款地拉住我叮咛嘱咐,"小风,多加小心啊。我早晚要当冥界的主人,我不想欠谁的,我会还你这份人情,所以,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我抽出手揉平蹙紧的眉头抱怨:"干爹,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毒,被你的毒牙一诅咒,我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法爬回冥界的。"
他竟扮可爱地撅着嘴撒娇:"就算我的话不中听,也拜托你说像红玫瑰的刺好吗?"
"你有那么高级吗?"
"当然!人、冥、魔三界,还有比我更完美的存在吗?"某个自恋狂又开始大言不惭地吹嘘。那自以为是的表情让我忍俊不已。
"看样子......小风,你不生我的气了?"自 由 自 在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这种事,习惯了......以前也有一个很臭屁的学长每次都让我帮他收拾烂摊子,帮他擦屁股。我不介意被人利用,只要那个人不让我讨厌就行。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再透露一点--小风,不要总是用怀疑的心态去看待周围的一切,有时候长者的话还是可以听听的。"
我冷笑:"你指你说的哪一句?"
"关于--你最在意的那个事实。"
拧了个响指,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在窗外的夜幕中。真是的,临走了还要留个哑谜让我费尽心思地猜。
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很快有人推门进来了。
"约会怎么样,还顺利吧?"我问进门的人。
"你......"海惊疑的眼光驻留在我的头发上。
"哦,这个啊......"我挑起几缕发丝,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冥界明早就会派人过来接我的班了,在人界用的仍是我的学生身份,到时记得把你上课的笔记借给他抄,还有平时多提醒他点,不要露出马脚。"
"你......要走?"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我要去魔界!"冷冰冰、不屑的腔调,恢复到不久前那个刀锋般凌厉果断的冥界小阎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似曾相识的对话,他的脸上一片阴云:"这算什么?"
"没什么,只是替楚亦风带句话给你,‘祝你们幸福!'"
"我不想听这种废话,我想见他的人!"
"他已经死了!"暴怒的狂喊声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嘶哑,我把指甲埋入掌心,用疼痛来遏制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到最后楚亦风都不说也不许你说一个爱字,你明白为什么吗?因为如果承担不起,如果无法给予,如果自己都没有把握,不要轻易许什么承诺!你能保证爱他一生一世吗?你有多少把握?50%?他最多也只有50%把握!谁会傻到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付出一切?"
海捞起书桌上一本厚厚的《高等数学》砸了过来,气势汹汹:"这半个学期我受够了微积分,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喜欢把事情复杂化。我现在只会做最简单加减法--他有50%,我也有50%,加起来不就是100%了吗?"在我微微一怔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喂,我不想再玩下去了,这种猜心游戏,真的很无聊......我想要一个答案,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对着那双专注而清澈的绿眸,我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凭自己的本事去找出来?等你当上魔王的那一天,我可能会考虑把真相告诉你。"
"一切?"自 由 自 在
"一切!"
转身,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我惨淡一笑。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做到吗?搞不好在那之前我已经不存在了。
背对着他,看窗外的星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奢求,我很希望他上前抱住我说不让我走,可是希望瞬间泯灭在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中。为什么总是无条件的相信我所说的话?他被骗的还不够吗?!
该不该相信,该不该欺骗,上辈子说不明,现在更是算不清了。
9.初涉魔界
我对魔界陌生,之前对于魔界只有书本上的认识,知道魔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从不曾真正去过......
冥界的人要去魔界,必须先通知魔界中人打开"魔亘虹",那时去往魔界的唯一通道。不过,回来时就容易多了,只要凭自己的灵力打开"冥界之门"就能直通阎王殿。当然,前提是有命回去。
灰色的云压着脚下的"魔亘虹"索桥。迎着风,蒙蒙细雨中,一步一步走过雨中潮湿凄迷的桥面,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褪去灵体,沿袭了前世的楚亦风的模样,我涩涩地微笑。
穿过"魔亘虹",看见站在最前面惊为天人的几个。他们身后,分成五队的肃穆的士兵蚂蚁般密密麻麻地严阵以待。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五个魔王?
好大的排场啊。我何德何能?
漪,梓,薇,都见过,之前在冥界也打过照面,其他的魔王,在冥界图书馆多少也查过一些资料。剩下的那两个,一个红色长发,艳红如罂粟的眼睛里尽是张扬狂狷的火热;而另一个,一袭白色长衫,一头漆黑的长发直披到腰际,清雅绝俗,丝毫不加修饰,却觉得修饰也是多余的,站着的姿势由始至终没有一丝改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者是濒,后者是鹘。斜风细雨中,五位美人逆风而立,衣襟翻飞,旁边的花林不时有残瓣飘飞出来,氤氲的霞彩在他们身边萦舞。
感觉自己是好像不小心接到了千金小姐的绣球的乞丐,寒酸之极地站在美人面前。想到他们竟然是聚在这里等我的,实在受宠若惊,但念及他们等我的目的,又是一阵背脊发凉。
"风,让我们好等......"薇挽起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热情地上前。
"我才不是等他。"漪抬头看天空。
"我等他是为了杀他。"濒按紧了手里的剑。
"那个灵体还是丢了,我就说嘛,冥界的垃圾。"梓清清冷冷的声音。
"......"沉默的鹘。自 由 自 在
"欢迎风大人,欢迎风大人......"无数的士兵齐声喊着,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地迎接,我听得见耳边的掌声和可察觉伪装的欣喜。
"还回来干什么?!"欢呼声中,飘来一句不和谐的语句。濒脸色未变,剑已出手。长剑来势汹涌,出鞘之后,剑身上还裹挟着赤色的火焰,红得亮眼。"刺刺"破空之声,我几乎避无可避。忽然,剑身一滞,融化为光耀的金辉,飘飞四散......
"你敢拦我?!"濒转向鹘,恼怒之情不谕言表。
"我只是不想弄脏了漂亮的花林。"鹘的声音在风雨里飘飘摇摇,几不可闻。
濒轻蔑地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刚刚那一瞬间,我根本没有看见鹘是如何出手的,手都没有抬一下,就将濒的攻击化为乌有。濒多少也认识到实力的差别,这才不情愿的收手了。
场面静止得可怕,远处有风席卷着过来,湿润的风中有杀气留下的痕迹,象蛇一样蔓延。
冷幽幽一笑,我问:"不知那位魔王大人是来邀我到他那儿做客的?"
"风,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薇的笑容妖媚横生,与静静摆在那里的另外四张冷脸形成鲜明对比,"我啊,纯粹是看热闹的,不过他们,可就难办啊。都太热情了。"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是魔界的一贯规矩,可打打杀杀又不符合我的个性。这样好了,我出个谜,谁猜出来了,我就跟他走......"见几个魔王都没有可能是不屑于提出异议,我继续,"有一次--干爹情绪很糟,去见枫姐姐却带着脸上左右两个鲜红的五指印回来。一般仪容不整的时候,干爹是绝对不愿意出来露面的,偏偏有个新死的鬼很不识相,一遍一遍地苦求见阎王想要重回阳间,说他心爱的女友在等他,然后干爹恶作剧似的给了他一个小竹篮子,告诉他,只要他把挖出来的活人的心脏填满竹篮,就让他复活......这个篮子,动了点手脚,刚开始没什么特殊的,等到了快要装满的时候,就一直停在那个状态,永远也装不满。因为,死者是永远无法复活的,这是不变的天数。可是他却相信了,为此杀了很多人,可是那个篮子一直一直都是快要满而没满的样子,他心急火燎。有一天,他遇上了他前世的女友......"我停了一下。
"......呐,他到底有没有杀她?为什么?"我玩味地看着眼前那四个美男子。
濒别过头去:"人的愚蠢思想,我怎么可能知道。"
漪附和着:"就是啊。"
梓不动声色:"我怀疑到底有没有答案。"
目光触及到鹘,他的表情仍是波澜不惊。"他杀了。因为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就算他从那个断点开始重续,也不再是原先的人生,到不该去的地方的地方走了一遭,就不一样了。"
"那为什么不干脆转世?"我问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