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音一冲动就容易被口水呛到,"你刚刚说?"
"你追了半个地球是为了追阿卡,那翼又是为什么要流落到异国他乡来?"忘不掉,永远也忘不掉。
忘不掉那个下弦月的晚上,微弱的纯白色月华下翼平静得带上了绝望的笑脸:"他是为了阿卡来的,他追了阿卡半个地球......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个人追着他,跑了一整个地球......"
清蓝的头发在夜风弥散,连空气都带上了湿润的触感。
翼没有流泪。
流泪的人是我。
"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想,这是我把成语用得最失当的一次。
......呆。
音跌坐在我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唇齿依偎着,咀嚼出一片空灵......
许久。
"我们回去吧。"
"恩......"
(二十三)极恶往生
电话费狂涨。
打了无数的电话找了不知道多少的人费了数以吨计的口水总算把事情基本压了下来,治疗和赔偿是少不了的--能做到主打乐队唱专场,实力固然是不容小覰,关系网更是交错稳固。
音呆呆地做着,还在想着什么,看着我一个一个地打电话,语气不好的时候就摸摸我的头,被迫低声下气的时候,就拍拍我的背。
然而却没人告诉我翼和阿卡如何了,问了很多人,总是一句不知道。
音恍惚着,不能把他扔在家里。
额头上的冷汗密密地渗下来。
"你所打的手机已关机。"
......阿卡的手机昨天似乎没充电。
"你所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千篇一律的女声。
小灵通小灵通~!到了关键时刻就不灵通~!
怎么没让翼换手机来着......
在正无穷大次按下重拨键以后,总算有信号音响起。
"喂?Lily?"
"翼......"谢天谢地......听到翼声音的那一刻,我切实地相信上帝的存在,"你们......没事吧?"声音不稳,音无言,递了纸巾过来,一摸才发现,腮边湿了一片。
"没事,他们没做什么太过分的,只是非法的限制了一下人身自由......小音呢?"
"我们......现在在......家里,你们快......回来吧。"我是不想哭的,然而眼泪落得很急。
"恩,就回来了。"翼的声音温柔得像水,"Lily别哭......我不想让你哭的,对不起......别哭......"
"我......没事......你们快回......来吧......"
----------马鹿大人阴雨连绵中分割线-----------
啜泣止不住。
抽得我的肺一下一下郁郁地疼。
阿卡关了阳台的门,独自立在初秋寒冷的夜风里,我看到他手上的烟,一明一暗地闪。
音的视线缠绕在纸巾上,拿出一张,研究半天,递给我--然后拿下一张。
翼拍着我的背,轻轻的,一下一下,拍几下,停一下,叹口气,继续。
第一次, 是灵韵的淡痕。
第二次, 是残缺的美感。
第三次, 会是什么?
第四次,第五次,乃至第N次,又会是什么?
--我只知道,巧夺天工的瓷器,经不起一次又一次落地的损耗。
那么,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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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平复了的呼吸,空气里有秋的深沉。
天边倚着一轮圆月,映着阿卡忽闪忽闪的烟。
天幕湛蓝,勾勒出他修长的侧影。
关心则乱,他本来是一个那么严格又冷静的队长。
旁观者清,看来这件事情,终究还是逃不过要去面对。
"卡......进来一下。"
"卡~!Lily叫~"
"哦......"
熄灭了烟头,把外套脱了扔在外面,探个头进来:"等等,我散散气,都是烟。"
"没关系,进来,我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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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襟危坐,手在腿上打抖。
比当年在法庭上还要紧张--那是一个必然,无论我如何选择都不会改变,然而这次,命运似乎真的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现在,我们的乐队面临着问题......"我几乎是把话唱出来,这样才能掩饰我颤抖的语气,"......我们之间,面临着问题。"
"那个......个人感情会影响乐队,这是很显然的,音乐本来就是情绪化的东西,然而我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影响。"
音低着头,玩弄着纸巾,眼角不时地瞥着,这边或者那边,卡或者翼。
阿卡的大手撑着额头,手指在茶几上点着,清脆的响,一下,又一下。
翼双手顶着,望着我,或者说,透过了我望向空虚。
没有响应。
忽然觉得很累,很委屈。
那么辛苦地把他们粘合在一起,真的,是错了么......
三个人的牵绊,等边的三角,守望的刻骨。
究竟是他们三个人的世界,我是旁观者。
密闭的空间,不是随便可以涉足的。
一旦挤了进去,压抑的气氛就让人连呼吸都困难。
不是说好了,我们是一起的。
不是说好了,你们会在我身边的。
--现在,我又算什么......
无名业火。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语气结冰,自己都不相信,三人同时抬头,眼底异色盎然,"音追着阿卡跑了半个地球,翼追着音绕了一个世界,到头来,阿卡心里的那个人是翼不是音。你们现在的状况是世界上第一复杂的无差别等边金三角,比一王二后还莫名比二王一后要诡异,"一顿,看着他们的脸色统一地变白,变青,再变黑,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最本质的大狼尾,"所以。"我的声音严肃郑重,极其学术,"我建议你们3P。"
沉默。
更长的沉默。
"天啊,Lily~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音第一个跳起来,拉起我拼命摇,仿佛要把我脑子里的不健康思想抖出来。
"我的天啊......"翼纤长的手指盖住了眼睛,看不出是笑是恼。
"咳......咳......"卡是被呛到了,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我的脸上出产水稻还平方厘米产量过万斤。
"我是很认真的,"赌上我资深同人女的尊严,"这是目前我的大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解决方案了。"
"无论是乐队解散,还是你们中间任何一个受到心理还是身体的伤害,我都不能接受。"抚平自己的气息,尽量让语调不要那么尖锐,"更不能接受的是,这种危机和伤害来源于你们自己......这么垃圾的桥段,连平胸版都不要用了......那个,我是说,所以,"深吸气,"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化动议--男人就干脆点做决定,不要老是逃来逃去,A不能面对BB不能面对C......"
"Lily啊~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翼忽然伸手过来捏我的脸,狐狸脸笑得像一朵花。
"你该不会就是那种叫同......同什么来着?"音的招牌表情,恍然大悟加鄙视。
"同人女。"我努力保持面部神经的紧张程度。
"其实,这个动议有一定的合理性......"我知道卡把笑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我真的是很认真的,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我会严肃面对的。"阿卡走进房间,很显然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笑的样子--面部神经失调,我曾经如此形容。
"小音啊,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实践的问题,"其实翼挤着眼睛的样子是真的很像狐狸,"叠汉堡还是......"
"我不要在下~!"音奋勇地站起来,"我们还是绕成圈吧~!"
笑喷。
两个东倒西歪。
完全不像刚刚走出阴影的样子。
......
我的劝说,似乎是达到了预期效果......吧......?
(二十四)我们的创世纪
事实是我们总算似乎是恢复了最初的和谐,两次风暴的裂痕被不知名的力量抹平--难道是3P的力量?
不知道他们最终是不是尝试了去叠罗汉或者围成圈,总之我是比较后悔提出这样一个引起众多不确定性的动议--我总觉得我当时应该提议他们使用排列组合的方法合理地安排一个月30天的组对方案--数学的问题,终究是应该使用数学方法来解决。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状况?真的3P啊?"好奇心杀死猫,纵然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要随意涉及他人私事,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觉得,爱情真的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分享的。"那天,金色的夕阳描绘着翼细致的侧面像,"爱情是很自私的东西。"
"那你们......"
"啊哈~~"翼长长地伸个懒腰,"虽然自私,还是要以不伤害小音为底线吧--况且阿卡实在也是......很好的人~"
"果然......"
"总之,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吧......"顺手把头发挽到耳后,带起一片风情。
"难得你那么热血......|||"
"哇哈哈哈~~向着夕阳奔跑吧~~~"
--------马鹿大人望天远目分割线----------
电话铃声响的频率开始无节制的增加。
带来的是表演的场次同比增长。
学会了如何和承办人讨价还价。
甚至有了拒绝表演邀请的状况。
--是不是我们也开始红了?
我不确定。
练习的时候,阿卡还是会为了一个不到半度的音准问题狠狠地训我。
音和翼的破碎的实验版琴声,也始终没有停过。
"喂,您好,请问找哪位?"今天晚上第七个电话,那几只异口同声坚决指忍我才是外事部长,真是一片麻烦景象。
"Lily啊,我是希莱的Ben,"希莱?城东最大的酒吧,能在那里唱,几乎是市里地下乐队的梦想。
"Ben哥找我有事?"这位的辈份实在偏高。
"不知道能不能找‘防空洞'来唱个专场?"很实在的人,说话也直奔主题。
抖抖,我们已经这么红了么?眉是不由自主地挑起来,面部肌肉进入无政府状态,赶紧夹紧了尾巴避免把天花板捅出个洞:"当然可以,什么时候?"
"下下周六。"
"OK。"
"费用的问题我会叫小周再和你联系。"BEN的面子大,只是出来请人而已,具体工作另有他人打理。
"了解。"
"那就先这样了。"
收了线,直接从沙发上滚下来,惊的屋子里所有生命性活动一率停止,每个人都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Lily啊......你不会是那么早就帕金森吧......"那什么最里吐不出那什么牙。
"切~~~告诉你们哦~我们要去唱专场了~!"
"啊?在希莱哦~~~~"
纵是面瘫如阿卡,也露出了难得的很抽筋的笑容。
--------马鹿大人沐浴在阳光下分割线----------
我想飞。
我能飞。
我在飞。
飞翔在人群里。
飞翔在人群躁动的欢呼里。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都是我的领域--我的嗓音是木偶的提线,牵动着运动的神经。
有一种作为神的感觉。
----------马鹿大人温暖的分割线-----------
什么叫做默契?
默契是每一个节点上阿卡给我的指引。
默契是每一个走调的企图中音或者翼的挑弦。
我在热烈的梦中翱翔。
他们是我的风,我的翅膀。
----------马鹿大人谢幕分割线----------
"什么?"
"Lily你不知道么?第一次谢幕是做样子的,保留曲是到第二次谢幕的时候才出的啊~!"
"啊?"虽然表演也很多次,然而从来都没有自己出过完整的专场,"可是我们的曲目已经用完了......"
"这......观众安可得很激烈啊~!都以为你们是进来换衣服的......"Ben哥也是很为难的表情。
......这个,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还有这么虚伪的仪式......
"这个借我们用可以么?"阿卡难得开口。
是一条很普通的白色裙子,BEN愣了一下:"没问题,送你都可以......"
"Lily,去换,快。"简洁明了。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服从,从更衣室里出来,鼻子差点变成红色豹突泉--原来衬衣可以这样改造,真是要命的魅惑......
"《一个人的圣经》,还记得么?"阿卡走过来。
"恩......可是......"就是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唱的那个破碎的小曲,经过改造以后美不胜收,但最后有一段极高音类花腔的SOLO华彩,技巧性太高,难度极大,所以始终处于雪藏状态,"哇~!阿卡你......"阿卡伸手撕我裙子的下摆......
"鞋子脱掉。"......|||"最后的献礼,《一个人的圣经》,走了。"
翼的SOLO,已经在前台掀起了尖叫。
--------马鹿大人天地我独行分割线----------
前奏响了很久,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场。
光着叫踏在舞台上,很凉很凉。
我站在台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唱。
就像很多年前我在许多教授级的人物面前做的那样。
不同的是,那时候是紧张;现在是肃穆。
大厅里渐渐静下来,很GREY的曲调,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听懂,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我只是唱,空调风吹过,掀起我撕裂的裙摆。
最后的华彩逼近,不是不紧张。
肩上一真温暖。
沉稳的感觉,是阿卡把手搭在我左肩。
翼在右边,把手放在我手里,让我纂着。
腰上的手是音的吧......因为很痒。
闭上眼睛。
听到天使的合歌。
曾经这是我一个人圣经。
现在,
这是我们的创世纪。
----------马鹿大人在高音中暴走分割线----------
曲终。
瘫在阿卡怀里,没有吊嗓直接唱果然是累得可以。
台下像一滩死水,静寂无动。
无所谓。
被拖曳着走进后台。
第一声掌声响起。
跟着,
大厅暴棚......
(二十五)无声休止符
事情的结束也是一个平淡到简单的意外。
只是我有点发烧,阿卡留在家里陪我。
音去买药,翼留在洞里,新曲子的配器他的那部分还没做好。
一切,都平和得不像有事情要发生的样子。
然而上帝之所以为上帝,是因为他总能出乎意料。
音出门的时候是早上10点,睁眼看时是晚上9点,他还没回来。
翼也没有回来。
就算要迷路,是不是也过久了一点。
阿卡阴着一张脸说没事,都是那么大的人了。
烧是退了,却辗转反侧。
总在梦里惊醒以为是翼还是音开了门,感叹着城市的路真难认,每个拐角都一样。
然而,总是风拂过我的窗帘。
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阿卡已经把煎蛋锅烧焦了。
腥红的眼底不满血丝,我知道他的担心不比我少。
无话。
电话铃在我快要被沉闷压跨的时候响起来。
那一刻我认识到阿卡是敏捷得想黑豹一样的男人。
暗自做好了变卖一切家当付赎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