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旗子

"安冉，你，回去吧。"我说完就往楼里奔。
"凌翼，我等你，等到你愿意见我的时候，等到...."楼道的台阶阻止了他，很快电梯门把他的声音隔在了我听不到的地方。
第 29 章
赵轲怀揣着我指定的酒瓶子，笑咧咧的进来。
" 发神经啊你，这么暗也不开灯，装神弄鬼？"
电灯被他打开，可能是黑暗里呆久了，我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
"要我带酒来，你这吃的都准备了？"他边说边自己去厨房，"哈哈，还算有良心，哇头鸭阿死了。"他一定抓了块什么塞进了嘴里，说到后来都是大舌头。
"搬出来吧。"我懒懒的坐在地上，吆喝着。进了家来这样坐了好像有半个多小时了，腿都麻了。
赵轲还算是合格的主夫，利索的摆好了桌子；"请用餐，老爷。"
"拉我一把，脚麻得厉害。"
赵轲听话的过来，我发现他的衣服上有很多个湿点。
"下雨了？"
"嗯，刚下，不大。"
我跳了起来，什么脚麻早不觉得了，冲到阳台上往下看，还好，他不在，那应该是回去了，回去就好。欣慰混着失落，让我伫立的阳台上，忘了背后的人。
"我说，老大，你搞什么鬼，想我抱你就直说，也不用说什么脚麻，喂，看什么呢？"赵轲也凑过来张望，揽住我的肩膀。
"没什么，你不是饿死了吗，还不快去吃。"我怕被人看穿心思似的，抛开赵轲的手臂进了去。
吃吃喝喝，当然少不了话说从前话说以后，最后我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估计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倒了出来，没办法，我的酒品就是这么恶劣。
第2天上午，被林霜的电话吵醒："死人，怎么不上班？"
顶着晕头转向的脑袋，我说："死了该去火葬场，上个屁班。"
"喝多了吧，小朋友？"她嘲笑我。
"切！就是喝多了，怎么，有意见？"
"成，你老继续喝。"
收了女人的电话，我瞄一眼身边的死鱼样的赵轲，你说这家伙不是不知道我的爱好，怎么就这么大胆睡我边上呢？瞎想什么呢，凌翼，你不是头疼嘛，头疼就睡觉！我乖乖的听自己的话重新倒进枕头。
再次醒来是下午了，赵轲被我叫醒后大叫坏了坏了，裤子拉链都只拉了一半，人已经在门外了。
"赶着去投胎吧你。"我鄙视他。
拉开窗帘，外面是阴沉沉的，感觉雨刚过的样子。正想去阳台上呼吸呼吸空气，电话响了起来。
"老大，你快下来！"是赵轲。z
"啊？"你***要赶去投胎，有我什么事？
"我限你1分钟之内给我下来！"
"不去，我要睡觉。"y
"睡你个头！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安冉..."我是不是听错了，他最后在叫他的名字，他怎么会在楼下？难道一直在等？明明昨晚看的时候他不在，怎么回事？
拉上裤子我冲了出去，冉冉，你不会等了尽20个小时的，是不是？
我想我的心应该是停了，在看到赵轲怀里的那个虚弱无力的他时，因为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还愣什么？"赵轲的大吼像是踹了我一脚，我扑了过去。
"冉冉，冉冉。"我把他楼过来，他的衣服湿湿的。
他听到了，睁开眼看我："凌，翼，我就，知道..."他还在说下去，可是声音小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冉冉，冉冉。"我傻了，只知道叫他，忘了问他那里不舒服，更忘了现在该做的是送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轲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快啊，老大。"
路上，我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感觉到他埋在我胸前的脸很烫很烫。冉冉，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你，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的手在他的发间来来回回，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毫无回应，过热的体温和弱弱的不连贯的呼吸是他仅有的生命表征。

**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床上的他，身后的门开了。
"冉冉，冉冉他?"进来的是潘叔。b
"潘叔，受寒发烧，只是病毒有到感染到心脏，有心肌炎的症状。"赵轲把医生的话传达给潘叔叔，"不过只要静养些日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噢。"潘叔说着走进过来，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我，"凌翼，你回来了？早说了走了就别回来，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这样，啊？！你是不是以为他的日子太好过了？不折腾死不甘心？！"
我任由潘叔激动，一个字都回答不了。g
"凌翼，你给我走。冉冉不需要你。"潘叔来推我。
"潘叔，别这样，凌翼他也不好受。"赵轲加进来劝。
"他不好受？他当初有本事一走了之，还配说不好受？！"
"潘叔，"我开口，眼睛却始终留在他身上，"这2年他过得好吗？"
"过得好不好你有眼睛自己看。"潘叔走到床边，抓起他的左手伸到我面前。
细细的白白的手腕上，一道肉红色的疤痕有5，6公分长，明明早就结好了，我却能看到从那里滴出的鲜红。
"要不是发现早，你以为你还能看到他？！"
好像被那一刀拦腰斩断了一样，我痛到无法支撑自己，跪扑在他床边，冉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舍得？？？
护士来加药的时候，赵轲死活把我拖出了病房。
"老大，好好的作个了断吧，不然总有一天你们两都会疯的。"并排坐着，他说。
"了断？我也想，也这么做了，可是给他带来的是什么？"想到那个疤痕，我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抖，不敢想象他下刀时是如何的绝望。
"那，你到底怎么打算？如果还是2年前的决定，那就别再见他。"
"我，不知道，赵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老大，我不是你，无法回答 。如果你还是放不下汤文捷的事，还是离开吧，再说还有林霜。"
"可是，安冉他？"
"他会挺过去的。"
挺过去？冉冉，你会吗？会的话怎么会有那样的疤痕？
"还有3天，凌翼，好好想想，决定了就别再犹豫，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赵轲顺势拉了我一把，调侃道，"要不我借你靠靠，不收钱。"
我想回一个微笑，告诉他他的心意受到，可是无论我用了多少力气，依旧没法如愿。

第 30 章

和林霜父母见面的日子，约在周六的下午。酒店大堂的一角，我，她，还有老姐姐夫一起在等被堵在路上的林霜父母。
林霜和老姐已经算是老朋友了，她们轻声谈论的女人经我自然没兴趣关注。
"问你呢，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姐夫抱怨我。
"噢？啊，说到哪了？"已经好几次了，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应该在还在医院病床上的他那里，不知道好点了没？醒来后看不到我，会不会伤心难过？会不会....，好像又被那道疤痕割了一次，尖锐锐的疼。
"瞧你走神走得自己都不知道，不至于是因为要见老丈人给吓得吧？"姐夫嘲笑我。
"说什么啊你，也不看看..."我正打算给自己脸上贴金，一声清脆的玻璃和地面大理石撞击的声音把我的话制住了。
"冉冉？"他怎么在这里，我站了起来，原本安静的大堂都被这一声响给唤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眼光在我身上躲闪着扫过，很快，就弯下腰欲收拾一地的破碎。
"没关系，我来就好。"服务生客气的阻止了他。
"噢，这么巧啊，凌翼。"钱恺抓着他的轮椅，往我们这边推，倒还不忘对蹲在地上收拾的服务生礼貌的道谢。
"钱恺，让我回去。"他的声音不大，命令里透着哀求。
"急什么，我这么辛苦带你来看戏，没开场就跑，多扫兴。"
"钱恺，你做什么？"我走上一步。
"哈哈，你说呢，当然是带着被你扔掉的小心肝来见识见识你的合家欢。"钱恺堆着笑，"安冉，别那么小气，抬起头来，大方点，给凌翼一个祝福也应该，毕竟是你曾经的相好，是不是？"
"他们，是谁？凌翼。"林霜拉着我的衣袖，疑惑的问。
"他是..."
我才开口就被钱恺打断："林小姐，让我来告诉你。这位，安冉，估计你也没听过，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噢，那么重点是什么？"林霜追问。
"别急啊，听我慢慢说。"钱恺故作为难的样子，"你别说这还真不好介绍，嗯，这样说吧，安冉应该可以说是你的前任。"
"前任？"
"让我走。"他把脸转向一边，闭着眼睛说。
"走？我这故事还没讲完，少了你这个主角，还有什么意思？"钱恺的手一直没松开他的轮椅，"林小姐，前任的意思就是在你之前躺在凌翼下面的那个人。"
"浑蛋！"我要冲上去，可是茶桌当了我的路，一旁的姐夫也死死的拉着我。
"你吼***屁！难道我说得有错？！别说你抛了文捷不是为了骑他？！"
"钱恺，你***畜生！"我一只脚踩上茶桌。
钱恺反倒很镇定，不理睬我的抓狂，而是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安冉，不好受吧？当初把汤文捷挤走时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的脸惨白成一片。
"嘿嘿，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怎么那么快男人就跟人跑了？难道说因为你这个废物功能欠缺？"钱恺得意地看我一眼，"也真难为你了，凌翼，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泡尿就这么出来了，任谁都觉得扫兴吧？哈哈。"说完钱恺的手居然伸到他的两腿之间，然后把手指凑近鼻子，一脸的厌恶表情。
茶桌被我踢翻，可钱恺却快一步的躲开了我的拳头，酒店的保安赶来，被按住的当然是我这个"现行犯"，一旁的林霜和我姐都呆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我，带着绝望的凄苦，然后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好几秒之后，他又转向钱恺，淡淡的说："我，可，以走了吗？"
"别想！"
"那你想怎么样？！"手被人拉住无法动弹，只好把力气都出在嘴上，"他还病着呢！"
"我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就是见不得有人可以逍遥快活，有人却不得不躺在冰冷的地下！"钱恺说到这里眼圈也红了，"凌翼你还真有情有意，这边和人谈婚论嫁的，那边还不忘可怜他病着，可汤文捷生不如死的日子，怎么就不见你这个杀人犯牵挂过？！真为汤文捷不值，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死在他唯一爱过的人手上。"
"谁死了？怎么回事？"林霜急了。
"事情不简单，慢慢告诉你。"老姐安抚着她。
"钱恺，"他声音弱得好象没有了呼吸的力气，"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放我，走，好不好？求你了。"
"冉冉！"看他双手牢牢的抓着扶手，好像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停摇晃的身体，我担心的大叫。我很怕，怕他随时要塌了。
"凌翼，"淡淡的笑在他无色的脸上展开，"我祝福......"
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倒了下去，所有的人同时大叫起来。
姐夫快一步把他抱起来，对保安喊："快叫车去！"
保安这才放了我，自由了的我发疯一样的向钱恺抽拳："要是他有什么事，你就准备和我一起下地狱！"
我没有留恋于战斗，因为我必须追出去。
"凌翼！"我姐和淋霜异口同声。
我停下，可没有回头："林霜，对不起，我必须去。"
在姐夫抱着他要上车前一步，我赶到。姐夫审视着我，说："你，决定了？"
把他接到自己怀里，我狠狠地点头，冉冉，再也不离开你，决定了！

第 31 章

我坐在那里，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呕吐物的酸臭，这些都是他10分钟前从他嘴里喷射出来的，看着原先飘香美味的饭菜，转眼变成让人厌恶的污垢，我的心就不得不一次次的抽痛。已经快一个星期了，那天在酒店昏倒后所幸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至今他都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不管我恳求也好命令也好，他都一概听不到，最多只会漠然的看我一眼，然后吝啬的收敛起目光，把焦距分散在空间里随意一个角落。看到他这样失魂得毫无生命力，自责和痛心让我恨不得抽烂自己，可最让我发疯的是他居然都不再吃得下东西，几乎所有的食物在咽下后5分钟内一定喷出，医生说这叫心因性呕吐，没有治疗办法，唯有靠自己去克服。
去洗手间把那些污垢冲洗掉，我把病房的门打开，好让这股子馊味撒开，却不想看到林霜站在门外。
"hi。"她很平常的招呼我。
"噢，有事？"我也闪了出来，并随手把门关了。
她看看门，又看看我，笑了："怕我找他麻烦？放心，没那么无聊。"
我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好点了？"被林霜叫到相对安静的一角后，她问我。
"病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吃东西，也.."
"也什么？"
"不理睬我，至今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林霜微微惊讶着："不吃东西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
"应该是吧。"我掏出硬币，从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里要了2罐咖啡，递给林霜，然后自己的也一口气喝掉一大半。
"都怪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绝望，我***不是东西，这次他是伤透了心。"咖啡罐头在我手里被压得走了形。
"凌翼，虽说从你姐那里听说了点，可我也没权利评价。"
"林霜.."
"我没事。瞧你那表情，好像我会死似的。"
"对不起，林霜。"
"哈哈，对不起有个屁用。既然你的心都不在我这，你自然没必要把你看得那么重，是不是？所以呢，放一百个心吧，我才不要你这种一心二用的家伙呢，凭我林霜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男人？"她把咖啡罐头塞会给我，"扔垃圾是你的事。"
"嘿嘿。"那个空罐头外有她手上的温度，让我觉得格外的暖。
"走了，我还有事。"
"噢。"
她说着真的走了，不过几步后又停下来，一个大转身，问："你还来公司吗？"
我还能去吗？别说那个是她家的，就算和她无关，现在我也不可能离得开去上班。
"以后别抢我生意就好，呵呵。"
"滚！生意上我从来不要朋友，88。"她做了个鬼脸，嘻笑着走了。

林霜刚走，潘叔就来了，我就乘这个时候外出去给他再买点日用品。等我逛了一圈回来，推开房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他又在一口一口的吐黄水，旁边的潘叔是一脸的心疼，手在给吐得喘不过气的他顺气，嘴上不停的唠叨着："这该怎么是好，冉冉，真的不能再吐了，不能啊。"
桌子上有一个空杯子，杯底的残留液告诉我他刚才应该喝了果汁。
他还在一个劲的反胃，可都是干呕，每一次带动着上身向前的倾斜，都让我的心脏猛跳一下。
"冉冉，冉冉，"我抱紧他，让他扑在我肩上，"怎么样，怎么样？"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的眼里一定都是泪，每次干呕都可以把他弄得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