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偎在我怀里。
"冉冉,好点了?要漱口?"
他还是不回答我,倒是潘叔去拿来了水。
"来,冉冉,漱漱口。"我把他从怀里轻轻往外推。
"凌,翼。"他小声地说,小到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冉冉,你叫我?"我无法克制的兴奋,摇着他的肩膀,"再叫一次!再叫我一次!"
这次他的眼光对准了我,虽然还是涣散着。
"我好,难受,只想把,难受都,吐掉。"他的眼泪先是一滴,然后是一股,溢出了眼眶。
"对不起,冉冉,对不起,我混蛋,我不是人。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了,我保证。我,从来都,离不开,你的,宝贝。"再次把他搂回来,我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凌翼,我,我以为,我真的再,也要不回,你了。"他哭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得不承认,这2年的我都在徒劳,欺骗自己以为可以离得开,到头来只有更加的思念重重,欠汤文捷的我愿意用几个下辈子去还,只是这辈子我要和他在一起。
32
我,他,还有赵轲,3个人拼着一口气决定从头来过。先前已有过一次创业的经验,加上赵轲留下的人脉关系,所以一切虽然辛苦但倒也井井有条的上了轨。
"吃好了?该做什么不用说了吧?"我起身收拾办公桌上的饭盒,边罗索开。
"打个商量,今天不睡成不成?"他用堪比祥林嫂还哀怨的眼光看着我。
"不行!"赵轲抢我的台词。
我把收拾了一半的饭盒捏在手里:"自己去还是我动手。"
"可是今天真..."
"别可是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你的申请也不会被恩准。"赵轲把饭盒都接过了过去。
把腾出来的手抱在胸前,我游哉的斜眼瞧他,果然他一脸的敢怒不敢言,最后扭头骂了句算你恨!
现在的公司就3颗人头,弄个小床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自打我定了这个规矩后,他没少和我磨,可是我就是铁了心--- 不睡也得给我睡!
一个小时后,他还在床上懒洋洋,我坐了过去:"冉冉,我和赵轲出去一次,你一个人行?"
他像是吃了兴奋剂,马上来了精神:"放心,能有什么事?"
话还没完,就急不可待的要去抓轮椅。
"我说你急什么啊,巴不得我走是不是?"我死呀咧嘴。
"切,敢情你还知道?!"
"反了你,小子!"
我的手刚举起来,赵轲一脸鄙视的插嘴:"老大,你这种假动作我都看腻了,不能换点别的花样?"
再看看一旁的他,笑得那个叫灿烂。
"磨蹭什么,走!"我很没面子的给自己找台阶,径直往大门去。
等我和赵轲返回到公司楼下,逮着人就爱唠叨的门卫大爷笑呵呵的问我怎么我们公司今天全体出动?全体?难道他出去了?怎么可能?我扔下赵轲去敷衍老人家,匆匆跑上楼,果然他不在,连手机都没带,我拿着他留下的写有"我出去一次"的字条,恨不得砸点什么。
"放心吧,不都留了字条了吗?一定跑不远,很快就会回来。"赵轲宽慰我。
"这字条?留和不留有什么区别?"字条被我搓成一团,踩在脚下。
很快就回来,很快就回来........这话赵轲不停的重复,可直到晚上都不见他的人影。再也坐不住地我开着车子无目的的找遍整个城市,一旁的赵轲已经没胆再重复自己的话了,他明白此刻他再说的话,说不定我会不可理喻的逼迫他把人给我交出来的。
冉冉,你在哪里?到底去了哪里?出意外,生病....几乎可能的设想都想到了,甚至包括钱恺这个因素,结果则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淋。
秒针嘀嗒一声,心脏就沉重一分,我已经没勇气去猜测了,只在心里祈祷了一遍又一遍:冉冉,快回来!
潘叔也在一旁陪我一起提着心吊着胆,从他紧扭在一起的眉头上看得出他的担心不会比我少。
"潘叔,说不定他是和谁一起玩糊涂了,回来了看我不好好修理他。"这话我想我是说给我们两个听的,虽然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太过幼稚,可还是让潘叔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苦笑。
"凌翼,如果说真是什么人干的,你什么也别管,照顾好冉冉就成。"
"潘叔?"我好像听到了潘叔那些隐藏在后面的话,不怀疑他为了冉冉可以付出一切的,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牵绊值得他这么做。
"凌翼,"潘叔和往常一样低低的叫我一声,"冉冉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我的口气充满惊异,实在内心里反而倒觉得安慰,父亲和儿子,简单的5个子,足够用来解释潘叔所作的一切。
"是的。不过,你不要想歪了。冉冉他母亲身体不好无法生育,可偏偏老安那么喜欢孩子,所以我就把刚出生的冉冉过继给了他们,我和老安是多年的朋友,把儿子交给他们没什么不能放心。"
"噢。"
"作为一个父亲,我最大的遗憾不是没能陪着他一起长大,而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没有尽到责任。"潘叔停了下,再说,"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冉冉这个,在他心里有老安夫妻这双宠他爱他的父母就够了。这事你也听过就算,别放心上。"
我沉默着点头,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个,对他而言,有我们这些爱着他的人就够了,无关于是什么人在爱着他。
之后潘叔又说了些他以前的丑事,我也竭力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知道我们彼此都在用
外表的乐观给对方也给自己一个信念-------他一定不会有事!
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第2天上午,一个陌生的电话进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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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我接通电话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从铃声第一次响起时就直觉这个电话和他有关。
"凌翼。"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过来,我发誓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最动听的旋律,虽然还不知前因后果,可至少能暂时让我舒坦的吸一口气。
"冉冉,冉冉,你在哪?还好吧?有没有出什么事?有没有...."潘叔也凑近过来,试图及时分享他的消息。
"我很好,我就在楼下。"
"楼下?!"我把电话塞给潘叔,结巴道,"他,他,在楼下。"
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透过下摇的车窗,他看到的时候很努力的笑了下。
"冉冉。"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压在心上的石头瞬间没了,倒让我轻松得没了方向。
"抱我出去。"他把本来支撑在座椅上的手抬起来,伸向我。
我自然条件反射的把他楼住;"冉冉,真的没事?"
"嗯。"他回答得很利索,可其中包含的失落,沮丧,还有疲倦我都听出来了。
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他不像平时一样搂住我脖子,而是双手无力的下垂着。
"累坏了?"
"还好。"他可能知道自己的谎言难以成立,所以说完也尴尬的翘翘嘴角。
司机大叔把轮椅搬出来,打开,随手在轮椅背上拍了2下:"还好,看来没摔坏。"
"摔坏?"我盯着他的眼睛揣摩。
他逃避的把视线移向我身后,对刚下来的潘叔说:"潘叔,车钱还没付。"
潘叔连忙答应着掏出了钱。好吧,我忍,回去了再算帐!
到了房间里,我把他放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扒他的裤子。
"凌翼?"他怯生生地喊,一只手还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裤腰。
我的火气没来由的上串,一掌拍去他的手:"抓什么抓!你该保证屁股不红?!"
我气他这样一句话不说的消失,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该知道我有多着急,也该知道自己这样一夜不睡的坐着会有什么后果,更加上刚才司机的话,这一切怎能不让我又气又急。
他妥协不再和我扭,果然退去裤子后,我看到我猜测的结果。
"凌翼?"他用手指头拉我的衣角。
"衣服都是潮的,我给你去放水洗澡。"我压着火站起来准备走。
"凌翼,对不起..."
"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大声凶他。
"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我执意着不肯动,就准备撑坐起来,可惜偏偏身体才抬高了一半又躺了回去,撞击在床板上的声音让我后悔不已,明知道他刚才还不舒服了,又为什么要和他较真?只要人好好的回来了,有什么不能等他休息够了再说?
"别再乱动,"我低下腰,放低了声调,双手在他肿胀的双腿上来回的捏打,"水很快就好,洗了再睡。"
他听话的点头。
潘叔先我一步在准备水了,看到我潘叔把我支到阳台,说是他的睡衣晒干了还没收进来。等我收拾了睡衣返回他的房间,他手上的一块白晃晃的破瓷片把我吓得血液刹那间凝固。
"你给我住手你!"瓷片被我抢过,扔到墙角。
"凌,翼?"他的人被我突然搂进怀里,死紧死紧的,我想我实在是太需要这切实的感受来提醒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恶梦。
"我,我,喘不,过气了,凌,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力气多大,可是恐惧让我松不了手,那块白色的瓷片就像划开了时间的屏障,让我似乎亲眼看到他在手腕上下的那一刀,那么深那么红。
"冉冉,你,你,不,可以,不...许..."我痛到语无伦次。
"阿!"他突然哼叫了起来,我这才触电似的松开他。
"凌翼,"他的手抹上我的脸,痴痴的看着我,"你想错了,不是的,我舍不得的。"
我的脑筋还在短路状态。
"那种事再也不会做了,你去看看那块碎片,你会认得的。"
"我认得?"我的眼光在他和墙角间移来移去。
他眨眨眼睛,在说是。
那块瓷片在我手里,这次我马上看出来是什么了。本来我妈留给我和老姐一对咖啡杯,我们一人保存了一个,没想到前不久搬来他这里时让我打碎了。
"不是都扔了吗,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不是你的那个。"
"不是?"
"我想给你重新做一个,毫不容易昨天联系到肯帮我做的人,我就拿着照片去了。弄了一夜总算成功,可结果,回来的路上让我又,又...,对不起,凌翼,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他的难过自责让我心疼万分。
"冉冉,一个杯子没了就没了,不必..."紧紧地搂住他,原来他一夜未归是为了这个。
"要不是等出租车的时候他们又不听话的捣蛋摔了,就不会打碎了,我,从来没像今天那样痛恨过自己的病,要不是..."
感觉他的手在发泄似的掐自己的大腿,我连忙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冉冉,不是你的错,不是的,不是的。"
打算让他洗澡后好好睡觉的,可他偏偏还记得今天和赵轲约好的傍晚在天台上访焰火的事,扭不过他的坚持,只好带着才小睡了4个多小时的人上了天台。因为我本来已经回绝了,赵轲和老婆对我们的出现当然报以微微的惊异,而赵瑾对我们则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只顾担心着他,我没去留意赵瑾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第 34 章
那边的赵轲夫妇俩,外加赵瑾,一并排的靠在天台的围墙边,手里的焰火随着他们的大呼小叫上天入地的耀眼闪光。
"凌翼,我想看看下面。"他手上的一个焰火熄灭的时候,对我说。
我踌躇的看着齐胸高的围墙,然后夹着他的腋下扶他趴在围墙边,我自己则从后面紧紧地贴着他,虽然这样把他夹在自己和围墙中间理应可以撑住他,可还是不敢松懈的一只手揽在他腰间,剩下的那只才和他一起2人3手的将烟花点燃,释放。即使看不到他的正面,可是暗色的天空下被烟花映上了光彩的侧脸在告诉我我们一样在陶醉。
"以前在日本的时候,每年夏天都会有焰火大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可是说是人满为患,好几次同学都要带我去,可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一次都没去过,要知道那个时候就如同rush hour的地铁一样拥挤,哪里还容得下轮椅。"
轻轻的在他耳垂上咬了口,我低语道:"以后我陪你看一辈子,不管在那里。"
他的脖子很享受的向后一杨靠在我肩上:"凌翼,你会把我宠坏的。"
"我愿意,再说来不及了,早宠坏了。"我更加放肆的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舔着,引得他不断的扭动上身,直到几米远外的赵轲不知何故的大叫一声,才提醒我们该点到为止。
很快焰火没了,可大家的兴致依旧。
"我下去拿,家里还有。"赵轲的老婆兴奋的说。
"等等,一起去。"赵轲体贴的追随老婆下了楼。
把手上最后一节灰烬扔掉,他说口干想喝水,我决定把他放回轮椅上再下楼去拿,可刚才被我踢开的轮椅好像远了点,不敢移动一步的我怎么也勾不到。
"小瑾,帮帮忙。"
赵瑾没言语的扫过我们,然后抬脚把轮椅往我们的地方一踢。看起来是近了,可是方向不对,看来还得先横抱起他再说。
"不用,拉过来点就可以。"
我听话的伸出一只手把轮椅又拉近一点,他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重心过渡我身上,然后一手伸向轮椅扶手,可能我揽在他腰上的手松得过快了,他几乎是跌进轮椅,而且因为角度不对,后背重重的砸在了扶手上。
"冉冉,要,要紧吗?"我急得什么似的,举手就要检查他有没有伤。
"没事,"他抓着我的手,"还是快去倒水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可看他脸色如常,只当什么事都没,就去了楼下。
端着水爬上来,远远的看到他一手支在围墙上,低着头,消瘦的背脊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冉冉,撞疼了是不是?冉冉?"我抓起他的下巴,天啊,他的冷汗已经一滴滴的渗在额头,微微颤动的嘴唇在使劲吸取着氧气,就算在灰暗的天色下,依然能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脸色有多苍白无色。我感觉到他想说点什么,可估计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我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可是,你赵瑾就在跟前,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可以视若无睹的摆弄地上的灰烬?从前对他的关爱,在意都跑到哪里去了?哪怕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不该如此冰冷吧?
"小瑾,没看到他不舒服?至少也该扶一把吧。"我让他安稳的躺在我怀里,临走时把满肚子的不满说了出来。
"管我什么事,谁知道是不是又在使花招,也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上当。"赵瑾站起来踩灭最后的灰烬,然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跑了。
赵瑾的话像一个炸弹,把我脑子砸得一片糊涂。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说她也什么都知道了?可是赵轲保证过不会告诉她的。就算她明白所有的事,他要骗要利用的也不是她,她根本就没有损失,没有理由连她也来记恨他吧?当晚,被折腾到精疲力尽的他入睡后,我才从赵轲那里知道的确是他在说给老婆听时让赵瑾也听了去,而赵瑾对他态度的转变则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赵轲还说了一个他也刚刚知道的事实---赵瑾现在和钱恺是同事。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