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影心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往後退了五步,将剑抽出,“好了,我们开始吧!”
安千河无奈,也抽出了长剑,他不想伤了蔺影心,但还有堂上数人的性命握在他手上,纵使不想跟蔺影心对上,也不得不做了。
二人举起剑对视著,眉眼之间尽是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情,良久二人身形皆未动半分,公孙笑一声喝斥,“影儿,还不动手!”
蔺影心此时才回过神来,一咬牙便持剑上前。
双方你来我往,但却因为有所顾忌而彼此手下留情,蔺影心不用回头也感受的到公孙笑冰冷的视线,自己是应该要了结这段感情了,就让自己亲手结束吧!
他将剑尖猛的往安千河的心口刺去,安千河见状慌忙闪开,蔺影心又补上了第二剑,这次直取咽喉,安千河无法,只得开始全神贯注认真与蔺影心过招。
只见蔺影心的剑式越使越为刁钻,好几次都堪堪擦过要害,安千河原不愿真的出手,此时也动起真气来,倏地,蔺影心一个轻跃,持起长剑便往自己刺来,那力道彷佛就是要直取他的性命,安千河也持剑往前用力一挡,没想到蔺影心跃至面前却突然收回剑势,安千河大惊要收回时已经来不及,剑身直直的没入蔺影心的肩胛骨。
“影心!”
大喊一声便扶住了那几欲倒落的身子,那伤口已经渗出一大片鲜血,蔺影心苦笑,“你刺偏了,功夫真差。”
“为什麽?!”
“我想就让你报了飞雪的仇恨吧,请你不要再对义父出手了,用我来抵好吗,`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你胡说什麽,我帮你拔剑!”安千河发抖的伸手拔出蔺影心肩上的剑,刚将剑抛至一旁时,却感觉到身後一股杀意袭来,他慌忙转身,欲举起身臂抵挡时,蔺影心已经一个旋身护住了安千河。
一道鲜血溅起,蔺影心的背後被划出了一道长形伤口。
“影心!”
“影儿!”
安千河和尹天行同时大叫著,尤其尹天行更是心痛不以,他原本见安千河伤了蔺影心,一怒之下也不管义父不准他动手的命令,就提剑上前,谁料蔺影心竟会挺身相护。
“放开影儿!”尹天行恨恨的欲拉开抱住蔺影心的安千河。
“不,我不会放开影心的,我,我要带他走!”安千河已经不想去管他们到底是不是对立的人了,在他见到蔺影心为他挺身受了那一剑时,他就忘了那道分界线了,他爱他,他要他,他不想失去他,有这些理由就够了。
“你们二个都放开他!”在二人争论不休时,公孙笑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前,点住二人的穴道。
“义父,你做什麽!”尹天行隐隐的感到不对劲。
公孙笑将昏过去的蔺影心身安千河身旁抱起放至一旁地上,安南天和百里守约还有百里飞虹三人皆软坐於位子上,他们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公孙笑拿过了尹天行手中的剑,将剑尖对准了蔺影心全无防备的心口。
“义父!为什麽!”尹天行不能动弹只能大喊出声,他不敢相信义父竟然会拿剑指著影儿。
公孙笑没有理会尹天行,他对著百里守约道,“百里守约,你儿子在四年前死於我君月神教手上,想必对我们一直怀恨在心吧!”
百里守约没有回话,他只是不可思议的看著公孙笑的举动,为什麽公孙笑要这麽对自己的义子。
“可是你的一个儿子怎比得上我公孙世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还夺走了云娘,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们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公孙笑说到气愤处,指节握得咯咯作响,“我等了好久,总算等到一个可以报复你们的法子,我也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感受到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
说完他低下身去揭开了蔺影心脸上的易容,便露出了那张惊世绝美的容颜。
“飞雪!”所有人除了尹天行之外,其馀之人全部大叫了出来。尤其是安千河,他简直就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飞雪当年不是已经在他怀里断气又埋於落石底下了吗,怎麽可能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但世上是不可能还会有跟飞雪一样容颜之人的,所以影心他,就是飞雪吗!
公孙笑似乎非常满意众人的表情,“算在你们都死前我送给你们一项大礼吧,四年前百里飞雪本应就该魂魄飘渺的,但在凌叔的医术之下还是救了回来,从那时起我就想著要用百里飞雪来报复你们了。”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百里飞雪长得太像云娘,而且他也是云娘的孩子,那时的他也没想那麽多,直觉的便出手将还有一口气的百里飞雪给带回凌影宫。
将剑尖高高举起,“我今日就要在你们所有人面前夺走你们重视的东西。”
剑身泛起一阵寒光,对著不醒人事的蔺影心。
“三弟,不要!”百里守约心痛的声音传来,公孙笑冷笑,“怎麽,你心痛了,想求我吗,就算他是云娘的孩子,我也不会心软了!”
百里守约见著公孙笑眼中的杀意,他痛苦的摇了摇头,才下定决心的脱口道,“三弟,如果你真的下了手,後悔的人决对会是你的。”
“怎麽可能,什麽都已经失去的我,还有什麽好怕的。”公孙笑冷冷的望著百里守约。
百里守约深呼吸了一口气,“飞雪,飞雪他是你和云娘的亲骨肉啊!”
一句话像投掷火药般的炸了开来,顿时堂里的众人皆被这个秘密给惊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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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大哥的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但我受不了的是云季人那一直跟随著我的视线。
待婚礼进行完毕开始宴请宾客时,我终於找到空档避开云季人,偷偷的躲进一间休息室里。
脑海真的好乱,我一定要给云季人答案吗,可是我要给什麽,说我愿意一辈子待在他身边,还是说对不起,我们只是好朋友而以──
我知道我对云季人的感情比一般朋友的那种还要高些,可是真的要像情人那样,说什麽现在的我也是没办法想象的,唉,好烦喔!
就在我坐在椅子上,低著头抓著自己的头发烦恼时,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喝,不会是云季人吧,怎麽那麽快就找来了!
慌忙的站起,看见来人却不是云季人,而是耿鸣轩。
松了一口气,我走上前,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耿鸣轩,你怎麽知道我在这,云大哥叫你来找我的吗!”
“天使,Theodore跟你告白了,对不对!”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你知道了!”
“你每次心里有什麽想法总会写在脸上,听到你跑去若海家住,今天又一直躲避著Theodore的视线,我就知道了!天使,你不要选他,我才是最爱你的!”耿鸣轩一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臂。
那力道大的有点痛人,我挣扎著,“耿鸣轩,你疯了啊,放开我!”
好痛,认识耿鸣轩那麽久,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激动的表情,像是在挽回一件可能会失去的东西而做最後的努力。
失去?耿鸣轩怕失去我吗!
难道他看的出来我会选择云季人,我真的有如此明显吗!
“天使,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耿鸣轩已经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怀里,我看著他像绿宝石的眼睛闪耀著危险的光芒,我却发抖了起来,那是直觉的一种本能。
“耿鸣轩,我谁都不选,放开我!”
“不,天使,答应我,你会选择我!”
“放开我!”
挣扎著,可是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根本使不了力,我只好抬起膝盖往前一撞,成功的隔开了和耿鸣轩之间的距离。
我要跑到门边打开门锁时,又被耿鸣轩一把扣住拉了回去,他灼热的气息已经来到我的颈间。
“不,不要,耿鸣轩,你疯了啊!”
“呜!”後面的话全被堵在了耿鸣轩的嘴里,他大举的进逼著我口中的领地,不让我有出声求救的机会。
他的吻太过急切汹涌,我避不开他,只得任他吻著,只是我的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为什麽你们都要逼我,为什麽都要逼我给你们一个答案,而且可恨的是,身形上的优势我全都占不到半分便宜,云季人也是,现在耿鸣轩也是。
“天使──”耿鸣轩终於放开了我,那神情有说不出的迷惘,“你爱Theodore对吗!”
我沉默没有回话,对於一个刚刚强吻我的人,我该说些什麽。
“呵呵,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对吧,Theodore也曾经吻过你吧,在那天我们回你家的时候!”
耿鸣轩不理我的继续说,“天使,你知道吗,你那天的表情就好像吃了蜜糖一样,整个人红光满面的,洋溢的一种幸福的喜悦,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以,那时我就好怕,好怕你会跟Theodore走。”
“耿鸣轩,我从以前就一直跟你说过,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了,你为什麽不肯死心。”我用袖子抹去唇上耿鸣轩残留的痕迹,叹了一口气。
对於他,其实是亲人的成份比朋友还重些,我知道自己这辈子跟耿鸣轩是不可能的了。
“不,我要天使,我想要天使陪在我身边。”
原本平静的他突然又激动了起来,他又要低头封住我的唇时,却突然像旁边歪倒了下去。
“可恶,谁准你对清清动手动脚的!”
“云季人!”
我直觉得躲到云季人身後,我承认在看到他出现时有一点窃喜的心情存在,虽然我不想去探究这到底是什麽原因。
“清清,跟我走!”云季人拉著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休息室,在走出去前我回头望向了跪坐在地上的耿鸣轩一眼,他用著可怜表情哀伤的看著我。
我只是无奈的对著他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耿鸣轩,就算你现在受到了伤害,我还是只能拒绝你。
云季人拉著我一路走出饭店门口,将我拉上车便直接开回家里。
我继续保持沉默,我知道待会就要做出一个决定了,一个有关於我人生的重大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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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笑闻言,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的脱手而去,他本想用几声笑声掩饰自己的震惊,却在看到百里守约明显认真的表情後,终究还是将笑意凝在嘴边。
“怎麽可能,百里守约,这是你为维护自己骨肉所想出来的说辞吧,没想到顶顶大名的百里门主竟不惜赔上妻子的清誉也要救自己儿子的性命,如此护子情深实在令人动容啊!”
百里守约不理会公孙笑的嘲讽,他望向了安南天无奈的笑了笑,便径自开了口吟道,“飞花落叶舞纷飞,胡天飘降六月雪.──”
公孙笑闻言突然脸色大变,像是想到什麽,骇然的道,“你怎会知道这二句诗?”
百里守约苦笑,“三弟,你想起来了吗,云娘跟我说那是在你们新婚一个月後,你们在郊外踏青时,你随口所吟之诗,那时你跟云娘说,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要命名为飞雪的,云娘她真的做到了!”
“不,不可能的,云娘怎麽可能会怀了我的孩子,你骗我──”
“我没骗你!”
百里守约音量大了起来,眼神却转为悲哀。
“公孙世家出事那时,云娘早就怀了你的孩子,只是她不自知,後来眼看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在我的央求之下,考虑再三後的云娘改名换姓的同意我娶她入府,为的只是给孩子不要被冠上私生子的坏名声。”
长叹了一口气,秘密慢慢说出口的同时,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我承认我有一份私心作祟,我用云娘腹中孩子的名份来交换和云娘的姻缘,起初在你生死未卜前,我和云娘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几年过去,一直打探不到你的消息,云娘才同意了我──”
公孙笑浑身都发抖了起来,凌卜阙慌忙上前从旁扶住,只见公孙笑蹲了下来,手抚上不醒人事的蔺影心脸上。
他当初就觉得这孩子像极了云娘,所以在一念之仁间,他还是将百里飞雪从地道里救了出来,除了後来计画到的报复事件外,其实他对这孩子更多的是宠溺。
他爱云娘爱的太深,後来得知云娘早就病逝,只有把满腔的爱意转移到这孩子身上,那样相似的眉眼,醉人的微笑,清冷的气质还有眼波流转时的光采,都叫他暂时忘记了仇恨,只想真的见他快乐。
人家说骨肉天性,再怎麽样的分离流转仍会有一丝感应,他对於影儿或许真的是亲人之间互相吸引的关心,如果百里守约所言不虚,如果影儿真的是他和云娘的骨肉,那现在──
”凌叔,赶快救影儿!”
凌卜阙早在公孙笑发令前就已掏出护神丹先喂蔺影心服下,他将止血的五仙散撒在肩头的那处剑伤,再用布紧紧困住,轻轻的将蔺影心翻了个身,背後的那条长形伤口渗出的血已将地面染晕开一片红,同样敷上五仙散止血後,凌卜阙脱下外衣包住蔺影心。
”笑儿,我先暂时帮影儿止血,但还要抱回药部诊治,那里的药齐全些,我带影儿先走。”
”嗯,凌叔,影儿交给你一定妥当的,麻烦你了。”平淡的语气却难掩欣喜之气,他有儿子,他竟有一个亲生儿子呢。
凌卜阙点了点头,他的影儿竟是公孙世家後代,真不枉这些年来拚了老命屡次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所耗费的心力了。
刚要转身,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把影儿留下!”
原来不知何时自行冲破穴道的尹天行手里握了一把剑,他出乎意外的从还在凝视著蔺影心的公孙笑背後刺了一剑,亮晃晃的剑尖穿过身体,直通到前方心口。
尹天行一把抽回了剑,温热的血顺著剑身滴落地面,伴著支持不住半跪於地的公孙笑。
”天行,你背叛我──”一口血沫倏地从嘴角溢出。
尹天行的脸上表情已然疯狂,”你骗了我,你说影儿是我的,没想到你只想毁了他,你明知影儿对我的重要性,却还要在我面前杀他,我这辈子已经听你的话杀了那麽多人,双手沾满血腥,今日之事结束後,我只想带著影儿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行儿,你怎能如此,他是影儿亲生的爹啊!”凌卜阙放下了蔺影心,快步来到公孙笑身旁察看伤势。
”从他要杀影儿那刻起就不是了,这一剑是他应得的报应,我已经厌倦了总是杀人的生活,而且影儿才是我最想要的一切,从现在起,我是自由的,我要带走影儿,谁都不能把他夺走!”
尹天行持著滴血的剑,那表情是说不出的认真,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对蔺影心的执著。
”你错了,尹天行,飞雪不会是你的!”
安千河走到众人身边,原来安千河也勉力冲破了穴道,他隐约感觉喉头一阵血腥味传来,又若无其事的吞咽下去,自从刚刚见到以为早已天人二隔的飞雪时,他就不顾身上的内伤,强行运功,他太想将这人拥入怀里了,多少次都希望他能入梦来。
可,原来他的飞雪没死,上天早将他送至他身边。
”他不是百里飞雪,他是我的影儿,忘记从前往事的他只是凌影宫的二少主-蔺影心。”
”他不爱你!”
”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但在那之前,你必须死!”
话落,尹天行一剑刺向安千河,那招式之毒辣,果真是动上真格的。
二人一来一往的过起招来,为了心爱的人,二人都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潜力互不相让,剑气所划之处,物品皆纷纷碎裂。
凌卜阙扶著重伤的公孙笑往後退至安全的地方,百里守约和安南天靠了上前。
”三弟,你伤势严重,让我帮你看看。”
”行了!”公孙笑摆了摆手,”我如此待你,你应该恨不得我死吧,怎会用心救我,收拾起你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嘴脸吧,哼!”
他捂住心口被剑刺伤的地方,真奇怪,明明血流了那麽多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身体发寒了起来,勉力的握紧拳头。
”只恨我太过大意,误著了天行的道,如今我既知影儿是我公孙家血脉,说什麽我也不会让你的,百里守约。”
”三弟,你我之间误会太深,当年真相并不是你所想那样,而且云娘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这点我一定要跟你解释。”
”多言无益,当年不就是你和安南天觊觎我公孙家的玄元心法,又怨恨我娶走云娘,所以才暗中报复杀我全家,难道不是吗。”
”三弟,你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