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月曾经照古情之雪影千河————凌霄鱼读月[下]

作者：凌霄鱼读月[下]  录入：12-11

“清清，季人跟你告白了，对不对！”
“你怎麽会知道！”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杜若海每次都料事如神啊！
那张总是潇洒的脸笑了笑，又坐过来揉我的头，“笨清清，全世界就你不知道季人对你的心思了！”
“是这样吗！”我皱起了眉，自己之前真的没感觉啊，“谁叫云季人都不跟我说，我怎麽知道他喜欢我嘛！”
“可是他现在说了啊！”
“这──”我沉默了会儿，低下了头，“可是若海，你不会觉得这样很怪吗？”
“为什麽怪！”杜若海挑起了眉。
“那个，就我们都男的嘛！”
“清清，喜欢一个人感觉是不分性别的，你还不是很喜欢云大哥。”
“是没错啦，可是刚刚云季人他想对我──”
後面的话我说不出口，只是神经质的又把领口拉了拉。
杜若海摇了摇头，微微笑了，“傻清清，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他的全部，更何况季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呢！他想要对你那样做是很正常的啊！”
“可，可我会怕──”
“那你会讨厌季人对你这样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是不会讨厌，只是我就是一时没办法接受啊，若海，这阵子你先收留我好不好，在我还没想好之前，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云季人。”
杜若海的眼里闪著奇异的光，雪白的贝齿露了出来，“清清，你确定住我这比住云季人家里安全？！”
“当然啦！”我直点头，不然呢！
“唉，冲著你这份信任，我就下不了手了。”杜若海拉起我叹著气又直喃喃念著，“美食当前，这阵子看来我要多锻鍊耐力了。”
？？？虽然不明白杜若海在说什麽，但是我很放心的在杜若海的床上睡了一个好觉。喔，什麽，你问杜若海睡哪啊，他当然也跟我睡同一张床啦，他的床很大，不用担心。
不过我有个疑问，床既然那麽大，他干嘛还要离我那麽远，整个人就背对著我躺在床边，都快摔下去了也不肯靠过来我这边，真是怪人一个。

43
小亭里，一个背影高大散发出冷冽气息的男人负手而立。
蔺影心和封笛来到後院时，封笛就自动停脚候在一旁，蔺影心整了整衣容，才从容不迫的走进小亭里。
“义父，影心来了！”
“嗯，影儿你可知此次我找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水念箫没有转身，只是望著脚下水池里的锦鲤嬉戏。
“义父，明日你要影心怎麽做！”
“那晚你都听到了！”水念箫有点意外。
“嗯！”
蔺影心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头露出那张和煦的笑容，“义父，影儿自知你与安家百里家誓必要将恩怨纠葛一次理清，如果要影皃做些什麽，就请义父直言，不必顾虑影儿。”
水念箫终於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慢慢的凝聚成一股不安的情绪，好像一道闷雷打在心上甚是不安，尤其在看到蔺影心如此平和的表情後，心中更是郁闷异常，只得换个话题。
“影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吃了神医爷爷的药之後，毒大致都清乾净了，谢谢义父挂念。”
水念箫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蔺影心突然如此疏而有礼的对著他说话，好像他们之间是陌生人一样。但待至明日，也许他们的父子情份也会断了吧！
“影儿，义父要你今日把所有义父教过你的心法再练习一次，然後你就好生歇息吧，明日该怎麽做，你自会明白。”
蔺影心本欲再说点什麽，想了想又止住了口，“义父，影心明白了，没事的话，影心告退。”
“嗯，你走吧！”水念箫点了点头，在看到蔺影心走出亭外时，又唤住了蔺影心的脚步。
“影儿，你──”
水念箫一时之间怔忡住了，不知为何，他想跟蔺影心解释点什麽，可是又发觉根本无从说起，几个字哽在喉边就是说不出，倒失了平日的果决气慨。
“义父，你对影心有如再造父母，影心无以回报，所以不管要影心付出什麽，影心都不会怨恨义父的。”
蔺影心说完没有一丝犹豫，人便飞快的消失在水念箫的视线之中。
水念箫叹了一口气，朝著一旁的人影出了声，“天行，出来吧！”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从柱子後方飘然现身，但他的神色却阴晴不定。
“义父，你明日究竟要派影儿做何事情！”
“天行，注意你的口气！”
“义父，对不起，我只是担心影儿──”
尹天行刚刚情急之下，问话的口气已是逾矩，说完方知不妥，可他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安，刚刚听影儿所言，似也略知一二，他不喜欢被排於外的感觉，而且有关影儿之事他更是不得不防。
“天行，今晚你就由秘道出去，将我的手喻交给百里守约一行人知道吗！”
“天行明白，可义父，影儿不会有危险吧！”
明知水念箫不想提，但自己仍无法控制心中的疑问，他觉得义父在瞒著他一些事情，从义父来到君月神教开始，有些事情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进行著，虽然从头到尾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但掌握全局的人毕竟还是义父，他也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天行，义父自有主张，你去做你该做之事吧！”
水念箫的脸上终於现出一丝掩不住的疲惫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尹天行，便示意他退下。尹天行见水念箫的神色有异，也只好作罢离去。
从刚刚便隐身於亭外草丛中凌卜阙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笑儿，你真忍心对这二个孩子如此！”
“凌叔，你别再提这件事了，明日我们还要会见那二个叛徒呢，今日早点休息吧！”水念箫避开凌卜阙忧愁的视线，此事已行至此，任他也不得不按照之前的推演进行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随著离去的佝偻身影传入水念箫耳中。
握紧了拳，凌叔，其实我心中也跟你一样心情的，只是，我真的不能，不能忘记二十年前的那段血海深仇──
百里守约和安南天正烦燥的在帐内商议如何攻进君月神教。
当初他们只是接获一张绘著君月神教所在位置的草图，半信半疑下派探子先行，没想到消息为真，他们立刻联合一些愿意参与的武林人士共同来到君月神教。岂料君月神教的入口竟只有一处，且是用千年冰石打造的入口，他们已经派人运来大量的火药，不断的在入口处引燃火药，可这冰石打造的入口竟然不动如山，密集炸了二天但仍不得其门而入。
就在二人商议时，百里家的门生通报，“报告门主，君月神教派出使者来到，但他指名要亲见门主和庄主，不知──”
“快让他进来！”百里守约心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看三弟到底要如何做。
不待来人引见，尹天行已倏地出现於帐内。
好快的身法，安南天心想，开口道，“尹公子，不，应该称你为掌旗令使才是吧！”
“安庄主不用客气，尹天行一介晚辈怎能入庄主法眼，倒是庄主儿子安千河青出於蓝，扬名武林呢！”尹天行的语气带著一丝嘲讽，但安南天更在意的是安千河的安危。
“千河还好吗！”此时的语气也只是一个做爹的对儿子的关心了。
“他在我们神教里过的很好，其馀人也是一样，待客之道这一点我们还是有的。”尹天行从怀中取出水念箫的信交给门生呈上。
百里守约和安南天看完信柬内容後，沉默许久，百里守约先开了口，“你回去转告，就说我们答应条件，明日庚时见吧！”
“大哥，不可答应，也许这是陷井啊！”安南天仍觉不妥，开口劝阻。
百里守约摇了摇头，“二弟，事已至此，我想还是先见到三弟把当年的事先解释一次，剩下的就看老天安排了，我必须要救虹儿，你明白吗！”
安南天望著百里守约坚定的神色，反对态度只好软化，他面向仍候在一旁的尹天行，“那就一切依信中之言吧，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喔，安庄主和百里门主不愧为武林二大支柱，对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也是懂的，那天行就告退了。”尹天行笑笑的一跃，人已飘出几丈远。
明日，明日就可将多年的心头大石解下了，云娘，我绝对会把虹儿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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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觉醒来，就觉得上方有个阴影，一睁开眼就看到杜若海正在我的上方微笑的看著我。
“哇，杜若海你怎麽在这！”我吓得坐了起来。
“这是我家，你睡在我的床上，为什麽我不能在这！”杜若海理所当然的望著我。
我偏著头想了下，对厚，昨天是我自己跑来杜若海家叫他先收留我的，瞧我都睡迷糊了。
“呃，那若海你不会把我在这的行踪报告给云季人吧！”
“笨清清，就算我不报告，季人也会自己找上门的啊！”
“那怎麽办，我，我还不想面对他！”
我紧张的跳下床，在房里直转著圈，我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云大哥，咦，这个不行，不能让云大哥知道他弟弟竟然喜欢一个男人的。
那回我家，唉，这个也不行，云季人一定会找上门的，到时老爸老妈知道了一定更会搞得更乱的。
耿鸣轩！啊啊，我怎麽会想到他啊，他只会比云季人更危险吧！
可恶，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只能待在杜若海这里了。杜若海笑笑的下了床走过来一把就把我搂进怀里。
我瞪他，“杜若海，你干嘛啊！”
这些男人全有病的，动不动就爱对我毛手毛脚。
杜若海又笑笑的揉乱我的头发，“笨清清，就算你想破脑袋也还是会被季人找到的，谁叫你就那几个去处呢！还是别想了，安心在这边住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喔！”挣开杜若海，想想也是，反正杜若海很有办法，他说到做到，我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突然门铃声急速响起，我绷急了神经，杜若海已经笑笑的开了口，“唉呀，清清，说曹操，曹操就到呢，要不要和我打赌，来的人是谁啊！”
我的心忽然快速跳动了起来，抓住杜若海的手臂，惊慌的看著他。他笑笑的把另一只手覆在我手上，“清清，相信我，没事的，嗯！”
我看著杜若海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任他握住我的手去开了门，门一打开，果然云季人就站在门外。只是云季人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二眼通红，才短短几个小时没见就憔悴了大半。
云季人的视线落在我和杜若海交握的双手上，他缓缓的开了口，“清清，跟我回去！”
“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要待在这里。”我往後避开云季人的靠近。
“清清，跟我回去，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请你不要躲我好吗！”云季人说到後头语调已近乎恳求，那麽骄傲的云季人，我从来就没有看过他如此软弱的一面，但心里又害怕著他对我的举动。
杜若海已经一把站在云季人和我之间开了口，“季人，你先别逼清清了，让他在这里多想想吧，等他想清楚了再告诉你答案，我看你精神也不好，先回去休息再说。”
我闪躲著云季人的眼神，最终云季人还是听了杜若海的建议先行离去。只是云季人在离去时看著我的眼神，那种有如深潭里埋伏不动的暗流一样，深沉的像要把我吸了进去，我的心在那时简直就要臣服的跟著他走了，只是最後还是静静的看著他离去。
抱著抱枕窝在沙发里，好乱，真的好乱，现在拚命的想要想出些什麽，却一片空白。
杜若海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清清，你讨厌季人？”
我摇摇头。
“那你喜欢季人？”
我迟疑了，“若海，我喜欢云季人，可是我没想过会变成那种喜欢啊！”
杜若海将我的头按到他的肩上，“笨清清，你喜欢季人是因为他的性别还是他的人呢！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就像季人喜欢你一样，凭他的条件有多少俊男美女自动上门，可是他就只选择了你。如果季人都愿意为他的感情勇敢一次，为什麽你就不行呢！”
“我──”也许我是真的在逃避什麽，可是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
“先别回答我，你好好想想，其实你一定会想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答案的。”
杜若海起身望著我，“清清，先别去管什麽有的没的外在因素，你就先单纯想你跟季人之间的感情，也许其实你会发现你对季人的感情比你想像中的还要深也不一定。”
“若海，你知道什麽对不对，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杜若海摇了摇头，“不行，清清，也许我这个旁观者看到了答案，可是我不能告诉你，这个问题的解答只能由你自己找出来，这样你才能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意。”他拿起一旁的包包，“我今天还有行程，这个家的东西你随便用，好好想想吧！”
随著大门的关上，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墬入无声的黑洞之中。
住在杜若海家的这段时间，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楞，有时就在屋子里绕圈圈。很奇怪的是，我好像越来越想念那个人了。
也不知道我不在家时，他怎麽弄吃的。家里应该还保持得乾净吧，那个阳台上的盆栽也不知道有没有记得去浇水，唉，我怎麽会突然很想回去。
想到从前和云季人生活的点点滴滴，他除了爱命令我做这做那，要我的行踪一五一时的都要向他报告的野蛮之外，其馀好像真的都在保护我。
云季人从小各方面都很出色，在他身旁就显得平凡的我，竟然早就被他列为所有物之一，哼，真是的。
不过这也挺合他的个性的，那麽骄傲又不肯示弱，又总爱对人爱理不理的露出那张冰山脸，可是那样的他，一举手一投足间的点点滴滴，我闭上眼就可以说的出好多。
这就是杜若海说的，其实我对云季人的感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深吗！之前他吻我的那几次，我竟然都不会感到恶心或讨厌，这样是不是表示我对云季人也──
可是，我真的有喜欢云季人吗！如果喜欢了又怎样，想到要一辈子被那个冰山美人制住，我就混身打了个冷颤。
“啊啊，我该怎麽办啦！”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手拚命捶著沙发，烦啊！
“清清，你想到答案了啊！”
我抬起头就与杜若海的那张笑脸对上，闷闷的起了身，“不知道！”
“清清，如果轩和季人同时站在你面前，你会选谁！”
“那当然是云季人啦！”我脱口而出，等等，为什麽我就只能在这二个男人间选择啊，虽然他们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杜若海，你匡我啊！”
生气的一拳挥过去，可是被他轻松的握在手里，他靠近我的脸，“还是你要选我，呵！”
“神经，我谁都不选！”忿忿的抽回手，脸有点烧了起来。
“好啦，开你一下玩笑嘛，清清，喏，你看这是什麽．”
我伸手接过一封信，抽出一看，原来是云大哥的喜帖。杜若海开了口，“我跟学文说你现在先住我这，所以就顺便拿一份帖子给你罗，准伴郎！”
啊，我都忘了我要当云大哥的伴郎这件事了，“若海，你有没有空，陪我去挑一套出席的礼服，我一定要不能让云大哥失望。”
“可是会遇到季人喔，也许他会逼问你的答案是什麽，清清，你想清楚了没！”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个，到时候再说吧！我想不出顶多避著他总行了吧！”
“清清是缩头乌龟！”杜若海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我哪有！”不服气的大吼。
“你不敢面对季人给你的感情就是！”杜若海此时态度倒是异常的坚定。
我看著他良久，末了才走到窗户旁边，看著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我回头笑了笑，“缩头乌龟总有一天也要伸出头呼吸的不是吗！”
“希望如此！”
杜若海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光，我们这一天的谈话就结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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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庚时。
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百里守约和安南天来到君月神教的入口前等待来人接应。
一道轻灵人影倏地落入二人眼里，正是尹天行，他笑笑的望著二人肃穆的神情，又朝二人身後打量了片刻，才笑道，“门主和庄主不愧是重诺之人，果真只身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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