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如梭————涅

连霁心疼地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安慰连连："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了......虹，别担心......"
"霁......？"
"别担心了，虹......"他习惯性地轻拍沈白虹的手，忧虑地凝视着某个他也无法分辨的角落......
"霁？"
"没事的，虹......"
"霁！"
"啊？"他醒悟过来，扭头看看沈白虹。
"虹？！"花了一点时间消化惊喜，连霁兴奋地站起来，"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昏沉沉的脑袋让他无法思索，沈白虹一边揉着额角，一边问。
"五天呢，虹！"
"五天？！"惊讶地大喊出声，干渴的喉咙以及饥肠辘辘的肚子提醒他并非虚言，沈白虹讷讷道，"我不觉得......"
"睡着了当然不觉得了！"连霁忙着为他张罗食物，却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你中了霜的寒毒，一直神志不清，把我担心死了！"
"霜......对了！那两个人呢？"沈白虹紧张地扫视四周，"他们怎么样了？"
"别紧张。"连霁笑着递给他一碗热粥，"已经解决了。"
"那你......"
"已跟他们撇清关系了。"注意到沈白虹关切的眼神，他微笑着拍拍沈白虹的头，柔声道，"放心，他们不敢乱来了......"

 

过了几天，寒毒完全退净了，沈白虹才终于能够下床稍事活动。
在这几天里，连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从不让自己的视线离开沈白虹太长时间。
沈白虹看得出来，连霁在担心着什么事，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鬼族的偷袭，但他不愿说明，因为他不想让连霁知道他已看出了他的忧虑......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隐瞒着，互相寻找着旁的话题以回避这个问题，互相笑着掩藏内心的焦虑......
"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我们以后去哪里呢？"有一天，沈白虹问。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那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连霁回答。
沈白虹笑了："我也说过不离开你，那么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这样啊--"连霁狡黠地眨眨眼，"那我们就去个更冷的地方。"
"为什么？"沈白虹困惑地望着他，好奇宝宝似的眼神令人心痒。
连霁故意停住，卖了个关子，看到沈白虹威胁的神情在接近才赔笑道："因为......"
"什么？我没听到。"沈白虹好奇地探过身来，连霁则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舌头也不规矩地轻舔过沈白虹白皙、小巧的耳缘："因为，我们可以每天使用那个很有效的......取暖方式啊......"
"霁！"本就因他的动作而面红耳赤的沈白虹更因听到的话而回想起羞耻的夜晚，于是扬手打下去，"你这个......好色之徒！"
但，手落到连霁那张坏坏的笑脸前时，他停住了，瞪起眼来："坏蛋！"
"虹，你的话真是孩子气。"连霁不管悬在头上的手，轻轻搂住沈白虹的腰，宠溺道。
"反正你从不将我视为大人......"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沈白虹小声嘟囔着，停留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对呀，我的小虹儿......"连霁拉他贴得更近，不理会他羞怯的反抗，"你依然是我7岁的小少爷，一点没变......"

 

夜已深了，可沈白虹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心头的不安在这夜已深沉的时刻，无法压抑，全部涌了上来--这一切发展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无法做好心理准备就必须要面对！可......霁的柔情，他也无法拒绝......不过，有人如此珍惜自己，如此痴情相对，不是他一直默默期盼的吗？但......若霁是个女子......啊！似乎自己以前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若你是个女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猛地拉过被子蒙上自己的头--丢脸！真丢脸！！难道......从那时起，自己便已对霁......
"虹？虹，怎么蒙着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要拉开他的被子，沈白虹却在一惊之后更向里面缩了缩。
听声音，他已猜出来者何人，可在这种尴尬时刻，他又怎肯让心细的连霁看到自己的样子呢？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在尝试了一两次失败之后收了回去，沈白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那个声音在说："莫非你在想我吗，虹？"
声音里夹着浓浓的笑意，但听得出，他已是在尽力压抑......
隐瞒不了，沈白虹也只得干脆地掀被坐起："霁，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当然要说鬼话了。怎么，不对吗？"
月光从窗纸透射进来，映在来人的脸上，也映出了他闪亮的眼睛，灼灼的光芒令沈白虹心头一阵乱跳！
连霁在月光中走近他，最后隐藏在床帏的阴影里：他坐在床头，手指在呆愣住了的沈白虹脸上轻拂，感受着细嫩滑腻的触感......
"霁......出去......我要睡了......"努力想使声音表现得镇定一些，可狂跳的心却使他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困难不已。
霁的手指仿佛在对他下咒语，他已浑身酥软，手脚连动也动不了了......
"虹......虹......我的虹......"连霁轻喃着，手指向上移，解开了沈白虹的发髻......
沈白虹的头发柔顺地倾洒下来，披在肩上，衬着他瘦小的脸，以及那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仿佛女孩子一般纯净可人。
连霁更加痴迷地凝望着他，忽然一抖手，带着沈白虹翻身倒在床上！
--他的眼睛惊慌地大睁着，就那样直直地望着我，微张的唇令我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但......还不是时候......
"虹，我像那晚一样对你，你会不高兴吗？"连霁抚摸着他柔细如丝的头发问。
"唔......"
"这样问吧：如果要我待在你身边，我会常常忍不住这样做的，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霁？怎么可能！
下意识地，沈白虹已做出了第一个反应。
他闭上眼定定心神，又睁了开来："我......不会讨厌霁的。霁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讨厌霁的......我......"
"够了，"连霁将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一只手已伸向沈白虹的后脑，把他的头托向自己，柔声继续，"我知道了......"
"霁......"当连霁的手偷偷探入沈白虹的内衣，在他身侧游移时，沈白虹喘息着，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无助地叫着连霁的名字。
"抱紧我......"连霁轻咬着他的耳垂。
"嗯......"沈白虹依言抱住连霁的脖项，紧闭着眼睛，身体因紧张和兴奋的愉悦而颤抖。
"虹，叫我的名字......"
连霁有几分沙哑的嗓音伴着一阵灼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似乎带着莫名的魔力，令他心跳加速，更紧地抱住点燃他身体里火焰的人："霁......"
"对......就这样......叫我......"
"霁......"
"再叫......"
"霁......啊......"
"虹......"
"呜......嗯......霁......"
............
--虹，爱过你，才发现，我对你爱也爱不完，永远没有厌烦的时候......你可知道你有多么吸引人吗？我的目光已经被你捕获，再也看不进其他事物！我最爱做的事，就是守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看着你，品味你每个细小的动作以及每次微妙的表情；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种表情，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里千变万化：愤怒的、娇憨的、好奇的、喜悦的、沉静的、哀伤的、害羞的、坚定的......让看的人也会不知不觉地融入你的情感中，不能自拔，却也乐在其中......真庆幸我爱上你，虹！真庆幸我没有放弃这第二次与你相遇的机会！虹，我心中的挚爱！！你是块让我想永远捧在手心的宝！我......唉......让我如何形容心中这份如获至宝的喜悦呢？

 

连霁知道沈白虹并没有睡着--虹总是这样，无论事前还是事后，他总会因过于羞怯而不敢对我说话。现在的他也一定只是在装睡......
连霁微笑着推了推身边背对着自己的沈白虹："虹？......虹？"
"嗯......"
"起来，我给你样东西。"
"唔？"沈白虹似乎有些心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虹！起来喽！"
连霁开玩笑地硬将沈白虹的身体扳过来，眼见着猝不及防的沈白虹在他面前瞬间变成了个大红脸，不由呆呆地盯住他，喃喃道："虹，你......好可爱......"
"呆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沈白虹一掌拍向连霁的鼻子，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天还没亮，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对呦，"连霁揉着鼻子嘻嘻坏笑，"‘春宵一刻值千金'呀，我们继续吧......"
又是一声脆响，连霁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左脸，抱怨道："顺着你说也要挨打......"
"霁，认真些！"晃了晃被震麻的右手，沈白虹拉高被子瞪着他，生怕他再突然扑过来。
这回连霁倒没有再开玩笑，只见他闭目凝神，直到眉间现出一团青光，才慢慢睁开眼，抬手扣住了那团光。
"霁？"
沈白虹看得莫名其妙，连霁却依旧不答言，只是皱起眉，用力一扯--
"啊！"
"霁！"沈白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凑了过来，"你......你流血了......"
"我知道。"连霁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看到上面的血后咧了咧嘴，"只是没想到会流这么多血......"
"你到底在干什么！"放心下来后，沈白虹生气地大喊。
连霁安慰地笑了笑："为了把这个送给你。"
"这是......"连霁的手心平躺着一枚泛着青光的鳞片，有指甲盖大小。
"是我的鳞片。"连霁边说边极慎重地把它放在沈白虹的手中，"你要收好。"
"鳞......片？"沈白虹很费力地从牙缝间挤出这两个字，不断向后躲，"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要躲嘛！"连霁好笑地将他拉了回来，"这个是很有用的东西，你一定要收好。"
"不要！好恶心！"
沈白虹抱紧遮掩身体的被子要下床，却因行动不便而被连霁从后面一把抱了回来："虹，你这话可真伤人。"
"可是......"
"别‘可是'了。"连霁捧住沈白虹的脸，使他向后仰到能够看到自己。
"你想......想干什么？"虽然是倒着看，沈白虹还是注意到了连霁那抹恶作剧的笑。
"来，亲一个！"不等他有机会阻止，连霁的嘴唇已贴向沈白虹的眉间；在落下的一刹那，沈白虹似乎瞥见连霁唇间有一点青色的光，可无法动弹的他也只得任由连霁将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
"好啦！"连霁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扬起眉，拍拍手，"大功告成！"
"什么？大功？"沈白虹摸摸额头，没感到异常，不由大惑不解。
"看这里。"连霁一指旁边，指尖立刻冒出黑烟，渐渐凝聚变化成一面铜镜。
他指着镜中沈白虹的映像："这里。"
镜中的沈白虹惊讶地望着真正的虹，而他注意到的是镜中人眉间那点闪烁的青光。不一会儿，那点青光暗淡下来，渐渐消失，他的额头也变得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了......
"啊？"沈白虹愣了，傻傻地伸手去摸镜中人的额头，听到头顶传来连霁的笑声，于是抬头询问似的看他。
连霁宠溺地抱住他，轻轻一挥手，那面悬空的镜子就又化为烟雾消散了："我的鳞片已经进入你的身体，与你合二为一了......"
"你在玩什么花样啊！"一切都被蒙在鼓里，气急的沈白虹一把抓住连霁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掀倒了，"快回答我，霁！"
乌黑的眼珠瞪得圆圆的，沈白虹拿出过去逼问的本事。
"那是我的分身......"
"什么？"
--不懂。还是不懂。依旧的一头雾水！
连霁慢慢坐直身体，悠然道："那里面寄宿着我的一部分灵魂，说是我的分身也不为过--它会及时把你的情况告诉我。"
"霁......"
连霁抬起眼，温柔地注视着沈白虹："......特别是你遇到危险时，我会立刻察觉，并很快赶到你身边的......还有啊，因为我具有‘鬼王'的力量，所以一般的小鬼还是很敬畏这片鳞的。"
"哼，自卖自夸！"
沈白虹做出不屑的样子，连霁也乐得配合他："这可是实力呀。"
"才怪！"
"不信？那我就证实给你看！"
"呀--霁！松手！......啊！不要！你......"
"呵呵~~别逞强了~~~~你真的要我松手吗？"
"啊~~~你......放......"
拼命挣扎的沈白虹无奈地在心里叹气--我可知道霁的证明方法是什么了......这个色胆包天的霁呀，一天弄几次不觉得烦吗？......啊......无法思考了......以后还是不要惹他了......啊~~~~嗯~~~~霁......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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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从不知自己需要什么，或许，我所追求的只是那一刹那的美丽以及那些微不足道的幸福--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我心知你心，此心永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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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你现在最想去哪儿？"
"我想......我该回家看看。母亲、姐姐，还有鸠儿......我很想念她们。"
因为沈白虹的一句话，二人开始踏上归乡的路程。
但旅程是极其沉闷的。
连霁总是一个人在思考着什么，沈白虹时常偷看他几眼，却终究什么也不敢问。于是，他开始操心起一些回去后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比如：陈家小姐的婚事不知母亲推掉了没有，否则逃婚也变得没有意义了。还有，怎么向母亲解释连霁的事呢？母亲是决不会答应他们二人在一起的，那霁怎么办？再有，霁背叛了鬼族，鬼族的追杀......
说到追杀，这倒是唯一给他们这漫长而无聊的旅程添点乐趣的调料了。
正如霁所说，一般小鬼根本不敢近他的身，而且凭霁的实力，其他来犯的鬼族刺客也能轻易收拾掉。不过，沈白虹总觉得，老爷并不是真心想杀霁。也许，他仍希望霁有一天能回心转意吧？
"虹？"
"啊，什么？"
"你回去后，是不是不再走了？"
"这......我还没有考虑好。"
"老夫人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
"而且，你真舍得离开秋雁他们吗？"
"霁......我......"
"是啊，还没长大的虹，还是留在母亲、姐姐身边好些！"
"霁！你......"
--霁，你生气了吗？我从未见过你这种阴沉的脸色......你是因为......我要离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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