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身边的那个孩子,是你二人的孽种吧?"
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知觉,郝连鹏余下的话语嗡嗡的辨不清晰,展昭心底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就是一剑把他给杀了,否则,他不确定对方还会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怎么可能?展昭在心中勉强笑了一下,提起巨阙,向着郝连鹏一个低声呵斥后,挽起的剑气中,丝丝绺绺的断发纷纷飘落。
郝连鹏垂着手任由他的剑指在眉心,那眼神,却分明的嘲笑他不能妄动杀念。
展昭很快揣透了他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收剑归鞘,反诘道,"是与不是,还不都拜法王当年种下的因?展某纵有天大的不是,也会先替玉堂出了这口气!"
这番话,郝连鹏自是听出了个中意味,眼见这麻烦怕已是难以甩脱,不过此时倒正中了他下怀。
挑了挑眉,他故作惊诧的呀了一声。
"你怕了,怕那个孩子当真是白玉堂逆天生下的,更怕白玉堂当真命不久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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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了?怕你白爷爷果真挑了你辛苦培植的狗腿卫?哼!那就哭一个给五爷瞧瞧!"
此刻,白玉堂正嗤笑着瞥向一脸抽搐的潘大年,紧握在右手的剑尖上,一连串着三只血淋淋的断臂,兀自还在沥沥答答的往下滴血。
好似越杀越爽利,白玉堂已看不清自己脚下有多少断肢,锦毛鼠出手无情招招狠辣,可这次,他破天荒有种收不住手的感觉,像是要拼却极限般的,全力一搏。
面前还能够站着的,尚有十六名云骑卫,高手中的高手。
潘大年把所剩之人仔细看过一遍,眼神突然溢出一丝残忍,"白玉堂,你莫得意的太早,本府还要多谢你替我杀了那几个不成材的蠢货呢!等下你要好好看清楚,现在这十六个,才是本府悉心为你打造的人选,想想看,他们和你一样都受过本府的五行绝脉针,只可惜......你所受的是封气截血,而他们则是为了疏通八脉。呵呵,你还是这般嘴硬么?"
山风急嚎着扑在脸上,所有人的衣服都被卷裹而起顺风呼呼作响,白玉堂只是冷冷一抿嘴,一言未发,抽剑便斩了过去。
杀气四凝。
十六名云骑卫各自嗟了一声,错开身形向他的所有来路阻去,一时间,空荡的山麓中只有清脆的金戈绞缠碰撞之声,哪里看得清一招半式。
四面的风声越来越紧迫,白玉堂依然挥剑疾舞,只是眼前不时地开始模糊发黑,脚下也开始略显踉跄。
肩上一痛,他的剑弹落在不远一处灌木林中,整个人被肩膀上不断推进的利器带后数步,痛达心扉。
耳听潘大年忽然厉声喝道,"抓活的!"
暴怒中,他不闪不避,勾脚运起地上一把弃剑握到手中,就势霍然发力斜撩而上,那人来不及撒手后退,半幅身子随着他的剑势轰然分开,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山石之间。
余下的黑衣人形如雷击一般的动弹不得。
风从四面八方席卷上山坡,那鲜红中尚存的一丝热气转瞬就被带走了,徒冷的令人阵阵心寒。
白玉堂微闭双目站着没动,眉宇间淡淡逸出一丝黑气,
潘大年在一旁看得分明,摸了块帕子慢慢擦拭掉额角的冷汗,面上泄出了似笑非笑的得意。
"白玉堂,你就认命吧!等到你毒发难耐的时候,那可就不好看了!"
白玉堂也不理他,他相貌本是极俊朗的青年模样,此时面部已经被黑气完全罩住。
忽然他眼睛轻轻睁开,抖起手中利剑横在左肩处,速度快的令旁人还不及明白他的用意,只听到一声短促尖利的剑器嘶鸣,那把穿透肩胛的凶器赫然已被他连根挑出,甩落在潘大年脚边。
"笑话!白爷爷生死道上摸爬滚打半辈子,连老天爷都不放眼里,命?算个屁!"
说罢他又戏谑的吐出一句,"你、潘大年?屁都不算一个!"
他在外人跟前一向自恃分寸,这会儿显然是怒极了,直待要骂到对方七窍生烟才算甘休。
被白玉堂行事的决绝震慑片刻,潘大年的嘴角这才动了动,口气有几分焦灼的威胁道,"白玉堂你休要逞口舌之快,乖乖随本府回去,本府断不会为难你太久!
白玉堂只是不屑一笑。
锐利倨傲的身姿,并不曾因为全身染透的血红而显出半分虚弱,他的眼睛还是纯粹的如同星子,亮而泛着不褪色的晶光。
山风中,他全身衣裳和发丝尽被吹卷着向后飘荡,凛凛然有御风渐去之感。
看着他,潘大年的脸上顿时蒙上了大片阴影。
他觉得这样的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可不知为什么,原本要发号施令的那只手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白玉堂忽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那如果你白爷爷现在死了呢?"
第十章
"白玉堂......六年前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听这话,展昭正阴着的脸上似怒又似笑,淡淡瞥了眼郝连鹏,转身抱着剑走开几步,再懒得与他多说一个字。
目光投向来时的山路,半山腰上云盘雾罩一片灰茫,单调的根本找不出半分鲜亮,他却好像一辈子没看过这种美景般的死死盯着那处,半天也不见眨下眼睛。
今天是八月十五,外面的时辰左右也将过了申点儿。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
他心神突地一跳,模模糊糊的算了算还有大约三个多时辰。
那人从来不会提前赴约,常常是你与他说定了子时,他就非要磨蹭到子时三刻才姗姗登场,之后还笑嘻嘻的强辩说,这不是还没出子时么?
熟悉的让人气闷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偏偏自己每次都是巴巴的站在那里傻等。
展昭抱着剑的手臂往怀里又紧了紧,剑身上的寒铁吞口紧贴着他的脖子,冰凉,却让他略略产生出一丝依靠的暖意。
天地间那团混沌的湿气和初闯进来时没什么两样。
而陵山上从来没有过月圆之夜。
郝连鹏只是看他,原是为了刺激他才冒出的一句话,末了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平生从不曾把人鬼刻意区分来看,所谓着人鬼殊途不过是句糊弄人的鬼话,眼下对着展昭空洞无视的表情,他张了张口,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熬到两人都好像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四周湿气渐渐有些顿开,展昭低头看了看半干的衣袖,觉得不似方才那般难受了,又把目光转向飘忽的山道中。
"怎样......才能找回忘记的东西?"
他面上波澜不兴,如果不是郝连鹏迥于常人的心智和耳力,怕任谁也听不出来他话里透出的悲凉,不经意间,郝连鹏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猛地转头死盯着他看。
展昭不紧不慢的向他面前一步,"那晚展某误堕魔障,可也并非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郝连鹏只觉得这人的执著比从前更胜,哪有人像他这般逼迫自己的?
他有些不信的摇头,"你已经想起来了?"
展昭静了片刻,低低说道,"还差一段......和白玉堂有关的一段。"
郝连鹏重重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惊诧的呼出声,"师妹当时耗费了三十年道行,才算勉力摄住你体内的魔障将之困住,你竟然......一夕之间就破了她的封印?"
连连苦笑了数声,展昭刚想着开口,嘴角就慢慢的涌出一缕血丝。
"岂止是一夕便能记起来的?这两年陆续会有些片断跳出脑海,每每画面换到白玉堂的时候,展某不是头痛难止便是如同现在一般,吐血后很快就不省人事,久而久之,纵是天大的疑问也这么搁下了......"
他抬手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嘴角,心里忽然就那么安定下来,"还请法王提点。"
愣了一会儿,郝连鹏前思后想,决定还是要告诉他冲破封印的后果。
"仙家设立的结印自有其存在的根本。展昭,当年欧阳师妹在你身上所下的是舍字诀,所谓有舍必有得,凡事都要有个取舍,你当年已经舍出的如今想要再拿回来,需要承受的结果,怕不仅仅是被封印反噬那么简单。"
"法王?"展昭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玉堂可是来日无多?那么,展某无论如何也会撑过这一关。"
展昭,决不允许自己走在白玉堂之前。
这是他的承诺。
不忍独留白玉堂一个人活在尘世中,哪怕只有一个月,一天甚或是一刻钟。
他都不能放任由白玉堂一力承担。
看他眼中坚持的神色,郝连鹏也只能暗暗叹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说,"展昭,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展昭身子一震,随即就了悟的点了点头。
--出云地。
陵山数百年来在仙界的尊称,神鬼避行,见之绕道。
展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盘膝坐在出云入雾的山顶,靛蓝的衣色中缕缕絮白的丝雾,象罗带一样的前后盘旋,头发也似经霜半染了一层玉色。
他脑海中一片纯净,漠然的看着自己提剑,沿着狭窄的青石板道一步步走来。
好像看得是无关紧要的另外一个人。
从树枝错落零乱的缝隙中,先是看到了皎洁如洗的月光,被分解成无数细碎的晶片投射在地面上,而他的影子黑黑长长的,覆盖过去,就像是一缕变幻不定的幽灵。
胸口窒闷的呼不出一口气,耳边那个格外缠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展昭!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一掌击过去,那人在半空中翻个身坠落在地面上,却依旧是抱着他迈出的左腿不肯松手。
那人又气堵的在骂他,"你疯了不成?我是白玉堂啊!"
白玉堂......
他慢慢俯下身,撩开那些被剑气冲得褴褛破碎的布条,恶意而又清晰的贴在他耳边说,"白玉堂......我讨厌你,你可知道?"
那人好像完全不害怕似的,仰起脸闪着一双眼睛反问他,"是吗?那白爷爷对你......也是一样的讨厌。"
明明心里知道,这生死都不惧的冤家又在出言气他,他还是被激怒了。
对他的一颦一笑都刻在了骨子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无数次眼睁睁的送他挥手离去。
白玉堂!
他霍得扣紧那人精秀的下颏,喀嚓的脆响,直要把这人的灵魂从骨子里逼出来。
"玉堂,你这辈子莫不是来讨债的?"
那人眼珠里黑白辉映,乌溜溜的简直要夺去他的神智般,要命的摄人。
隔了一只拳头的距离,两人第一次面挨着面,互相审视对方。
这时他才发现,从白玉堂烁亮的瞳仁里显出的,是自己一双阴魅妖异的红色眼睛,正撩着烟色的眉梢肆意打量着当前美景。
他挑了一边唇角笑出来,指尖一转,手轻轻探下去,抚摸上那人锁骨间正在渗血的伤口。
身下人显然被他那个挑逗的微笑惊住了,肌肉猛然一阵僵硬紧缩。
"呵呵,锦毛鼠白五爷还懂得羞耻呢!"b
手指重重划过那道伤口,看着那人嗬的倒抽一口冷气,他的笑意越发肆无忌惮了。
白玉堂正试图闭合被他卸掉的下颌,黑发垂在赤裸的肩膀上,散发出的那种虚弱气息,更是勾人前去破坏、去占有。
无力逃脱的猎物。
他满意的眯起了眼睛,伸出一只手顶进那人上腭。
"想说话?想骂人?还是想......吃了我?"他的话音里有股浓浓的挑逗意味,手指无意识的在那人口中搅动,带着不言而喻的戏弄。
那人睫毛抖颤,倏的挣扎着抬起胳膊,把手肘抵在他胸前,整个人缓缓的向一旁挪动。
想逃?血色覆盖了他眼底,身下这付竭力抗拒的躯体让他明白,这是一块亟待开发的处子之地。
他下面热热的耸动起来。
一探身,他劈手制住了对方正待退缩的后颈。
"靠近点!"他命令道,手指用力插在了白玉堂柔顺的黑发中,他把他的头扳回来,强势的让他只看着自己。
巨阙冰冷的剑鞘硌在白玉堂的脊梁骨下,再是无路可退了。
月色清新洁净的如同玉璧高悬,他目光跟随着光线的游移,慢慢落回到那人的胸乳之上。
起伏不平的呼吸,正在痛苦的抑制自己的羞耻愤怒。
他得意地抓起那人软绵的下身,像对待一块破布似的,任意揉搓。
臂弯里的身体不能控制的蜷缩成一团,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让那人一头撞到他的胯骨沿上。
"白五爷就那么急不可待么?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他撩起衣摆,一把提起那人的后颈,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双腿间,那里,红色的襦裤上赫然杵立着一根形状粗大的烙铁。
"喜欢么?"
他伸手探进去,托出了那个昂扬抖动的私物。
对着那双惊慌屈辱的眼睛,他不容置疑的扣紧了对方的脖颈,接着,居高临下的示意他含进嘴里。
粘嗒嗒的液体蹭在那人脸上、嘴唇,那人因羞辱而转为愤怒的黑眼睛中,渐渐渗出一丝紧张。
闭合不上的唇角中溢出一道道口涎,混着那些粘稠的体液流下颌骨,弥散着股股腥浓的欲望气息。
他沉重的大口大口呼吸,手掌不由分说地按下去,巨大灼热的铁杵,一下子就顶进了那人的喉咙口,快感,附和着征服的暴虐,一波波涌上来,他兴奋的捏紧了自己的根部。
那人的头拼命摇动,整个上半身都跟着急剧挣扎,可是那根热物却一次比一次进入的更深,紧紧抵在喉管深处,令他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的进退一起呼吸。
被吞吐被包围的巨大快感让冲撞变得更加急不可耐。
仿佛一切都达到了滚热的沸点,施暴的男人突然顿住了喘息,用力掐紧了手下肌肤,开始大力挺动。
"玉堂,快!快吃了它!"急切颤抖的嘶吼中,他抓着那人的手劲越来越紧,直到被吞吐的欲望持续不断的暴射,一直喷进炙热的最深处。
他抬手推回了那人闭合不拢的嘴巴。
初夏的夜晚,微风像潮水一样到处流动,他紧靠着他挡在上方,那人冷眼看回他,脸上的阴影很深,很......悲伤。
他伸手去握对方的手指,那双手蜷曲着,和身上的皮肤一样冷冰冰的,他的呼吸顿时停了一下。
只要轻轻的往前再近一寸,那人就会急速的反扑过来。
他看到,杀念在他眼底汹涌而出。
巨大而且深彻的愤怒,像深冷的寒潭一样冻结他的所有躁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地呼吸,试图挪开视线,让自己从那个黑色漩涡中抽离出来,那里面,正清清楚楚映出他自己的身影,红衣乌发,眉宇鲜明。
第十一章
"清醒了?"那人话音里带着嘲弄的轻蔑,不知道是不是喉咙破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的不成样子。
那是一种极其骇然的声音,有些什么东西,或许是绝望,又或许是厌倦,从那个破碎的喉咙里漫出来,压抑的令人崩溃。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在嘴边又无力的烟消云散,他只能再次伸出手,把那绺搭在眼角的湿发替他撩开。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那人咆哮着冲向他的脸吼道,"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这个拒绝的动作很是吃力,但他还是被震得几乎倒在地上。
"现在就滚!五爷不想看到你!"那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直以来,白玉堂耍过你骂过你,笑你这死猫儿招人厌,处处为难招惹你,心里却始终视你如同生共死的亲兄弟,盼着你也能......"
这句话击中了他的痛苦,猝不及防的,血液全部涌上了他的头顶,他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快要迸了出来,"你不是我的兄弟,永远都不会是!"
他转过脸望着对方,眼睛像生了根一样的死死盯住他,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长久积在胸口的挣扎重新压回身体里去,而后,他徒劳的放弃了,说出那些以为永远都不会对他道出口的话,"白玉堂。"
他神情绝望的低喊出这个名字,鲜血混合着无限柔情溢出他的嘴角,"我看着他走进我,又高傲又不屑的冲着我笑,他看着我说要跟着我,说这辈子都要与我不死不休......那么一个爱冲动的孩子,打了闹了或者天大的烦心事儿转头就会忘记,可我怎么就把他的那些戏言......当真放进心坎儿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