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三]落凡尘————营轩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怕，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的怕，而是好像人间的小孩子做了一件不知对错的事在等待大人审判的感觉。我总感觉夕瑶应该会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景天，就算来不及告诉他，也应该有能力恢复他前生的记忆。所以我想景天现在应该知道我和飞蓬的事，而我在这种时候居然害怕了，只是害怕面对已经知道真相的景天，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也不知道我要怎样面对他。
好在这一阵子景天一直没有什么麻烦，刻印一直安安静静的，我也乐得自在。人间的好东西真的很多，比如说酒。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喜欢上酒的，那种入口清澈甘洌，进喉却如火炙热的奇物让我欲罢不能，曾经很奇怪为什么人会那么喜欢喝酒，现在终于明白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其实解忧并不是酒唯一的作用，它还可以壮胆。曾经我从不知害怕，所以也从不用壮胆，我本来以为以自己的强大魔力是永远不会有害怕的一天，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在感情面前我也可以胆小的如此可笑。幸好有酒，不然我可能一直没有胆子去见景天。
我追着景天来到了冰封谷，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景天现在平平安安，那么其他的就也不重要了。那个迷糊的景天，居然在雪山上大喊引发了雪崩，我正准备现身接住身体正在下坠的他，可却又一双手牢牢地握住了他，那人竟是龙葵！按理说龙葵是不可能有身体的，也就是说她不可能能握住景天。唯一的解释就是龙葵至少在那一瞬间有了身体！
我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就好像当年见到雪见出现在景天身边时一样。为了爱的人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这是每个人都力所能及。而为了救所爱的人而生却绝不是有爱就可以的，对于龙葵这种鬼来说还要需要能力，而龙葵的能力是绝绝对对不可能达到的。可她却做到了，那是一种怎样强大的爱！我又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娇弱的只会撒娇的公主，看来我小看了的女人不只一个夕瑶。
当然，龙葵是不可能救景天脱离险境的，而我这时也已经来不及接住他，所以我只能运了魔力，在景天周围张了护体结节，幸好效果还不错，景天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真准备离景天远一些，也意外的发现了景天此行目的，他要从邪剑仙的手中抢过雪见的身体。原来邪剑仙攻击蜀山，雪见为了保护镇妖剑而被邪剑仙杀了，并夺走了身体，所以此次是要为雪见找回她的身体。
无可避免的，景天他们又和邪剑仙展开了一场恶战。现在的景天还不是邪剑仙的对手，于是我最终还是要现身救他。
挡下了邪剑仙的攻击，恶狠狠地瞪着他，说："杂碎！又是你, 还不滚？！"
"你......可恶！"邪剑仙走之前还不忘瞪一眼景天。
　　没有再理那个杂碎，任他自行离开，我走到景天身边，问："你有没有受伤？"
　　景天从地上捡起被打落的剑，笑着对我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她们......"说着望向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三个女人，"你能不能帮她们医治？"
　　"你......"我不喜欢景天为了别人的事求我，这让我想起了龙阳，尽管我知道景天和龙阳不同，但心中的那份不悦却无法掩饰。我依然治好了紫萱她们几个的伤。
　　景天拍着手叫好，说："你这么厉害，不如叫我两招吧！"
　　这半开玩笑的话我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交给了他一招倾国银弹波。景天欢天喜地的连连道谢，好像我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个他了一样。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还是说出了事实："我才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招数。这是你前世的绝技。"我一直弄不清楚为什么端庄如飞蓬也会用出如此滑稽无聊的招数，只是这招和景天都是颇相称。
"前世？是说飞蓬吗？我不太记得他的事。"景天说的坦荡。 我却不禁凝视着他。不记得？难道夕瑶没有跟他说？也是啊，告诉景天以前的事对她自己是绝无好处的，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这样想着我放了心，却又有些怅然若失。"对了！怎么每次我们有危险你都能赶到？这么巧！"
我无奈地看着景天的一脸天真，"你以为真得这么巧？我在你身上留了刻印，还留了魔灵保护。"
"魔灵？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景天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还说！魔灵已经被你们杀了！"想来那个魔披风也追随我多年，如此就了解了，我还颇有些不习惯。
"我？！！有吗？"景天还是一脸迷惑。自 由 自 在
"哼--"算了，不和他解释了，反正就是不能在他身边留太长时间，还是走吧，要不然一会儿搞不好又会说出什么让我愤怒的话来。没有理会景天的叫喊，我返回了神魔之井，毕竟我还是魔将，不能离开神魔之井太久。刚刚教景天的那招应该够让他应付一般的情况了。
16. 刚刚回到神魔之井我便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气息不同于魔物，倒像是沾了三分神气，我循着气息找去，看见了夕瑶的信鸽，当年她也是用这个通知正在新仙界和我决斗的飞蓬天界追兵来了的，只是那鸽子到晚了，飞蓬已经被天兵带走，那迟来的信鸽只被我一个人收到，所以这次看见那信鸽便知道是夕瑶的。
我取下信筒，用了魔力将鸽子送回仙界，要是以前我是不会管那只鸽子的，但是现在......我若真是不管那鸽子便多少有些不尊重这送信的人，而这正是我不愿做的。
打开信赫然几个大字："往事已告知景天，望君勿弃。"这信不长，但是清楚明白。原来景天已经知道以前的事了，夕瑶毕竟是神，清高的德行不允许她做这种瞒报的事，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刚刚景天见我时并没有表现什么异样，若要真是知道以前的事以那小子的闯祸性格肯定会对我追根究底，怎么会还像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难道说这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根本不在乎与我有过什么？看着夕瑶最后四个字，我有些迷茫，"望君勿弃"，这是告诉我不要放弃，不要抛弃，还是不要嫌弃？应该都有吧。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我倒要真真切切的得到一回，这样才能让你放心，是不是？
这次找到景天时他在安溪，当晚我找到他的房间，静静地坐在桌边等他回来，没有忐忑，没有不安，只有期待。因为冷静下来后我想清楚了，他知道以后什么都不说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另一个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难接受。我希望是后者。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管飞蓬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是飞蓬，我就有耐心慢慢发掘他的可爱之处，然后......只要有回应，我就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当年龙阳给不起我回应，而这次的景天只需要给我一个回应。
他回来时见到我在房间里，有些欢喜地惊叫："啊！你！太好了，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我不是正坐着呢么。"我淡淡地说，心中却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啊......是啊。哈哈。"景天一见自己失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你出现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救我，一个是送我东西。现在我没有什么危难，你要送我什么宝贝就快拿出来吧。"说着景天搬了凳子，紧挨着我坐下，满怀期待地用双眼紧紧盯着我。
我心中一凉，暗骂自己笨到不长记性，忘记了这个混蛋是个财迷，有些微怒地问道："你高兴我来就是因为我会送你东西？"
景天仰起头摆了摆手，说："不是，咱们是朋友嘛！你来我当然高兴。可以收到宝贝我更高兴。"说着又贴近了我，"你到底带什么来了？快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的了......"说着他的手就开始在我身上一阵乱摸，只盼着能掏出什么宝贝来。我不禁暗叹自己是不是太经常发怒，导致这个小混蛋已经习惯到不怕我了。
我忽地一下打开了他的手，又擒住了他的下颚，浅浅地吻了一下他的唇，便迅速离开，景天一下子呆在那里，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颤巍巍地说："你......你......你做什么......啊？"
看着他犯傻的样子我一时觉得好笑，口气缓和了一些，说："你不是要宝贝吗？我没带，就先送你这个。"
"你......！"景天颇为义愤地指着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却在这个时候切入了正题："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见到我还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景天低了头，那片刻地沉思让我想起了飞蓬，真得很像，可是马上又换回那一脸不正经的表情，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没办法。那要感谢夕瑶了。因为很多事情来不及解释，她干脆用了最省事的办法，恢复了我作为飞蓬时的记忆，所以我的脑子里有一半装得是飞蓬的东西。所以感觉对你很熟悉，就不太害怕了。可我现在毕竟景天，犯不上为了飞蓬的烦恼而烦恼。你说对吧！"说着景天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你......"我双手攥成了拳，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转世来逃避对我的感情。"那你对我和飞蓬对我是不是一样的？"我说不出让他爱我，只能这样问，但这已经够了，他听得懂。
　　"那你呢？对我和对飞蓬是一样的吗？"景天难得的认真，说出的话也冷清。
"你是他，我当然对你和对他当然是一样的。"我想也没想地回答他。
景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是景天，一个凡间的当铺伙计，他是飞蓬，是神将，我们不一样。"
"胡说！哪里不一样？你就是他！"我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他的双肩，话虽说的肯定，可心中已经动摇。
景天轻轻地握住了我的双手，说："不，你还是去想清楚吧。你想不清楚，我便也无法知道自己对你是不是和飞蓬对你一样。"
此时我的心中已是一片慌乱，我强打着精神回到了神魔之井，狂乱的思绪让我有些疯狂。这一世一世的轮回好像一个无底洞，让我疲于应付，我只知道找到他，爱护他，扶助他，却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要爱他，若只是因为飞蓬，那对他是不是也很不公平？还有龙阳，他不回应我是不是也是因为在我的眼里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原来这一切竟都是我的错！

17. 好吧，既然是我的错，那我就好好地弥补，好好地改正。反正我还从没改过自己的错误，这次试一试也是个新的体验。可是要怎么做呢？我有些茫然。让我说我爱景天不爱飞蓬？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我和景天两个人的事，我没有道理一个人承担。所以我决定找景天商量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找到景天的时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邪剑仙攻入蜀山，景天好不容易才战胜了邪剑仙，可锁妖塔却要坍塌了。景天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有紫萱依然镇定，她把内丹给了徐长卿，一步一步走上锁妖塔。开什么玩笑，锁妖塔是我毁的，如果今天必须要封印它，那也应该由我来，而不是让一个女人逞英雄，更何况看着景天望着紫萱时那种崇敬的眼神，我都要气炸了。于是我适时地出现，拦下了紫萱，自己飞升到塔顶，为了发挥最大能力，我变成了魔化的形态。其实我从没这样透支过自己的能力，因为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如此竭尽全力。我的魔力护住了锁妖塔，看着它一点点恢复原有的样子，我心中却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因为我发现自己的魔力竟然在流失，这样下去，我恐怕会在修复了锁妖塔之后晕厥过去。不可以，一定不能晕过去。不能让景天看见我无力的样子。
锁妖塔最终恢复了完整，我体力透支地颓然倒地，恢复了正常的形态，我用手撑着身体，强打精神站了起来。转过身时刚好对上景天焦虑的眼睛。"......你还好吗？"最终还是他先开口。
"我很好。"一如既往的冷静，当然是装出来的，如此无力的身体让我不安。
"你......要回魔界了吗？"景天问的有些不舍。 自 由 自 在
"......"我沉默了，但最终还是说出了事实，"我魔力已失，不能回魔界去了。"
"什么？！"景天一下子惊了，看来没有想到我的情况居然这样不好。
我不想和他多解释什么，太了手，取出魔印，埋到了他的手心，这种平时看来是雕虫小技的法术，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很吃力了。
景天打开了手心，看见了魔族的印记，有些不解地问我："这是什么？"
"留个记号，以后我会找你。"我说得轻松，却越发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要快走，不然恐怕会晕在这里。
"以后？现在你也不能回魔界了，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过？"景天充满期待地问着。
和你一起，我也想，我怎么不想，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虚弱的样子，而且人间的气并不适合我调养，现在最适合我去的地方就是妖界，"不了。"我匆匆别过景天，稀里糊涂地开了一个通往蜀山妖界的法阵，便走了进去。
没错了，没有太阳，这里就是妖界。好想睡......这样想着想着我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那黑漆漆的世界让我安心，许久以前我就是从这黑暗中诞生的，现在这黑暗也将再次赋予我能量。

睁开眼睛时，我看见了妖王那张老不正经的笑脸："重楼大将军，一向可好啊？"
我活动了一下体内的气，感觉还不错，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哼！你长眼睛了不会自己看。还有告诉魔王，本座以后不陪他玩战争游戏了，从今以后没有重楼将军！"我从床上下来，寻了披风，便要走，妖王却拦了过来，说："重楼大人，咱们好歹也算有一面之缘，今日你有难，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已经在诞妖山为您准备了清修之地，估计静养个一年半载便可恢复从前七成的魔力。我这就带您去，您看......"
　　哼！这个混蛋妖王还真以为我不知道是魔王卖他的人情，居然还想把功劳都往自己头上揽，"前面带路。"
　　妖王有些得意地走在了我前面，我又重重地补了一句："替我谢谢魔王。"走在前面的妖王一下僵在那里，回头不自然地笑着，说："好！好......一定......一定......"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看着他那张僵硬的脸，让我想起了那天被我吻了之后景天也是这样的狼狈。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我......想见他......
18. 既然这次所谓的清修是魔王安排的，那么就注定不可能清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我入关的第三天，魔王就带着小王子来到了妖界，说好听点儿是为了敦亲睦邻，实际上不过是来休假顺便骚扰我的。
"你到底回不回去？"这是魔王第n次问我这个问题，刻意在脸上摆出一幅可爱的表情，殊不知那满脸沧桑已经泄露了他的年龄，这个万年不改的变态！
"不回！"开什么玩笑？我决定了的是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威逼利诱就改变！
"爱卿~~~~你就怜朕孤苦回去陪陪朕好不好？"魔王正说着，就听外面一声甜腻腻的叫喊："小魔~~~~~~"这个小王子显然很不给魔王面子，飞扑上来就抱住魔王。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人说："孤苦？" 自 由 自 在
魔王窘着脸，高高地扬起手，轻轻地拍在小王子的身上，气哼哼地说："都是你！"
"怎么了？"小王子自然不知道我们先前的对话，没有太理会魔王，直直走到我身边，问："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愧是一家人，问的问题都一样，不过有了前面n-1次的经验我已经知道这个小鬼头并不是让我回魔界，而是让我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