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 50米深蓝----仙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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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偶尔会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
每当和藤真清亮的目光相对那一瞬间,南烈就会觉得,这时的自己简直是在火山口上煎熬。
他相信藤真对他是有感觉的,这种直觉是他所有的感觉中最值得自信的一部分。

他不由想,他这一生,真的就要这样错过这个人吗?还是说,他这一生,真的没有资格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呢?
他为什么不像神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想,就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心脏第一次为某个特定的人疯狂跳动的那种奇妙体验,给自己、也给藤真一个机会呢?
但走到今天,他真的没有勇气做这样的尝试。他不知道在前路上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人生。他不能把自己那种不可预测的,甚至是带着毁灭色彩的人生强加给藤真。

深夜,他们从酒吧里出来,在大门外,牧说:"今晚就到这里了。南烈,下次再来东京时,记得和我们联络。还有,虽然是做着很有意义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和神都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南烈亲热地拥着神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我在你们的记忆里形象不佳,不过,我一定会洗心革面、脱胎换骨的。所以,你们放心吧,到了伊拉克,我就是不要命,也要保护好神。"他颇有深意地瞥了三井一眼。
三井这时难掩妒意地盯着他拥着神的双肩的手,心想,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杀人,现在大概已经把这个叫南烈的男人杀了好几遍了。

南烈放开了神:"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牧、藤真、花形、三井、宫城、樱木、清田,对于你们今晚的盛情款待,我真的是非常感谢。"
神听他这么说,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里不自禁地有些难过。
藤真也有些明白了,心想,不会吧,他真的不打算和自己再有什么瓜葛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呢?

"摩梭头,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不打算再联络我们了。为什么?"直觉异常敏锐的樱木也听出来了。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南烈,等待着他的回应。
南烈依然面不改色地笑着:"樱木,你太多心了,我可没这种意思。你不知道......"他顿了一下,"我有多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喝酒。好了,再见吧。神,我们也该回去了。"他不想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了,毕竟,要放弃就得当机立断,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实说,本来连今晚这样的聚会他都不该来的。

牧目送着南烈和神渐行渐远:"老实说,南烈是我最难了解的那类人。"
"你了解他干什么?"花形笑了笑。
"好奇啊。"牧淡淡地说。
"好奇什么?"花形这时突然显露出了检察官那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职业习惯。
"你说呢?"牧反问他。
"你们两个就别再打哑谜了。"清田说。

三井看着南烈和神说说笑笑地走远,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羡慕。他想,什么时候,他也会有机会这样亲近地走在神的身边?
他突然记起来,南烈曾说明天就要回大阪了。这是不是表示,他又有机会找借口去见神呢?
他想,他应该还是有借口的,比如向神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接那个电话;又比如,对神说那些今晚被樱木那个活宝害得没有机会说出口的,不希望他去伊拉克涉险的话。
不管神会不会因此认为他是个纠缠不清的人,他还是想再为自己的将来努力一次。

藤真静静地看着南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于他这一生来说,南烈究竟是一颗恒星,还是一颗彗星,亦或是一颗流星?
他当然希望最好是一颗恒星,可以从此一直辉映他的天地。
但他这时真的有些怀疑:南烈于他而言,会不会只是一颗慧星,只是在黑暗孤寂的宇宙空间中经过漫长的踯躅之后,偶尔在他的天穹划过一下,给他以片刻的辉煌和灿烂?
甚至于仅仅只是一颗流星,突兀掠过之后,就此坠跌于无边的黑暗凄清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人,在他26岁的人生里多着去了。
他一直都在找一个可以令自己心意难平的人,找一个仿佛只要看到对方就会心潮起伏的人。
这样的人,也一直都是这么这么的难找......甚至于走到今天,他几乎都不抱期望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南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南烈......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


(十七)
第二天清晨,在客厅里,神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南烈收拾行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南,你真的不能改变主意吗?"
"不能,而且更加坚定了。神,因为你是个很......怎么说呢,很令人放心的人,所以,也许不能理解我这种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我不在乎一个人,我真的不介意和他玩一场爱情游戏。但我绝对不能对藤真那样。再说了,他身边的追求者个个都比我强,我还是识趣一点比较好。"
"藤真也许不是这么想的。我觉得,爱情和条件好坏没有直接关系,最重要的还是双方的感觉。我看得出来,藤真对你肯定是有感觉的。"
南烈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我等一会儿就回大阪,你别再浪费口舌了。倒是三井,你自己想清楚吧。老实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虽然也不太可靠。但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令喜欢他的人绝望。这一点有多重要,你也许是想像不到的。"
神听他话已至此,便没再说什么了。


三井驾着车行驶在去公司的路上。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该怎么打电话给神,尤其是该怎么约他晚上见面。
今天真要命,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有很多工作要做,还要见很多的人,也就是说,他会有忙乱不堪的一天。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许现在就去找神了。经过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他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他想,反正已经活到了这份上,还这么在乎自己的脸面做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三井,我是南烈。"

"南烈,你......"三井突然接到南烈的电话,不免有点吃惊。
"我是从神那里搞到你的号码的。不过,你别紧张,他不知道我知道了你的电话。有句话我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了,因为当时人多嘴杂,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三井,你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听?"
"什么话?"三井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他想,南烈将要对他说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说不定会比那时在海德公园的话更能刺激到他。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变得比较能沉得住气了。

"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不是神,神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和他只是同行兼好友,就那么简单。上次对你说那些话,其实是故意逗你的。"
三井听了,刹那间没能反应过来,当然也就没有说话。
他一时失去了判断力,不知自己要不要欣喜若狂,毕竟,他怕南烈这次也是在逗着他玩。

"你不相信?那么随便你。反正,我只知道神喜欢的人不是我,至于是不是你,就不好说了。还有,不怕实话对你说,我一直都觉得你配不上神。好了,就这样吧。"南烈说完挂了电话。
虽然他的确想放三井一马,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摆了他一道。
他不由想,他也许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不过,再考验一下三井也是好的。
可他自己呢?他看着眼前延伸向未知远方的东海道本线,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阴郁不明。

"混蛋。"三井把电话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心想,南烈还真是个差劰的人。虽然他一时想不通南烈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不过,因为这个消息对他只好不坏,而且,也证明了他昨晚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开朗了许多,甚至于当即鼓起了勇气打电话给神:"神吗?我是三井。"
"是三井学长啊,上午好。"神这时正在TBS电视台的工作室里,突然收到三井的电话,老实说,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上午好。神,你今天是不是很忙?"三井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吧。学长,有什么事?"神温和地问。
"我今天白天可能会很忙,但晚上还有时间。神,能不能请你吃晚饭?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神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握着电话沉默不言。
他想,三井的这个邀请,是否可以表明,三井即便听了南烈的那些胡话,仍然不准备退缩?同样的,是否还可以表明,他记忆里那个能坚持自己要坚持的东西的三井,又回来了?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他能更近一步接受三井吗?
老实说,他真的还没想好,仍然是有些彷徨。
也许南烈说得对,三井就像个孩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而且很磨人,将来也许会令他很辛苦。
不过,对他而言,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令他恐惧的,莫过于在付出感情之后,突然发现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合适。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所以,哪怕三井的步步进逼令他怦然心动,他还是没有忘记在心里理智地对自己说:神宗一郎,你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但他还是想,再见见三井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昨晚每每看到三井想说什么,却屡屡被樱木岔开话题时,他也觉得颇为遗憾,甚至是可惜:"好吧。如果到时没有工作,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的,好的。神,不打扰你了,到时再联络吧。"三井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这时听他应承了下来,心中顿时狂喜莫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神挂了三井的电话,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东京塔发呆。
他完全能想像得到,自己这个决定可以给三井带来怎样快乐而充满期望的一天。他这样想着,不由暗自微笑。
没错,南烈说得也许都是对的,三井仍然是个大孩子,既不稳重,也不可靠,然而,三井毕竟有他的好处,至少可以令他念念不忘。

不过,他必须承认,对一个人有好感,和接受一个人,仍然相隔十万八千里。
毕竟,接受一个人就等于接受一种命运:接受因为接受对方而产生的翻天覆的人生改变,接受因为接受对方而出现的种种不可预测的可能......
比如之前他所忧虑的,也许将来会因为对这个人失望了,而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
所以,他这时的心态是冷静的,也是复杂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接受的只是单纯的晚餐邀请,而不是三井所期望和想像的,更不包含直截了当的暗示或寓义。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南烈。这个时候,南烈应该已经快到名古屋了。
这些天来,南烈总是说自己是个能令人绝望的人,但他想,这一次,南烈并没有令别的什么人绝望,哪怕是藤真。他只是令他自己怀着绝望的心情踏上了回乡路。
他一想到这个,顿时有些心绪不宁起来,所以,还是决定去找找藤真,于是打电话给牧:"牧,我是神。你能不能把藤真的电话给我?"
"可以啊。神,你是不是有法律方面的问题要向藤真请教?"
"算是吧。"
"好的,没问题。"

(十九)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去涉险。每个人都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也希望你能那样,而不是像我这样,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才真是可悲......可是......"
三井心想,再说下去,他就不得不直陈心事了。
然而现在的他,可以这样做了吗?
他们到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他还是决定临时换个话题,"对了,上次我之所以没接你的电话,是因为......那晚,我和宫城他们坐在酒吧里,我听到电话铃响了,就是没去接......我有时是很脱线的,明明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掉了链......真的,像个傻瓜一样。
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许很难理解我这种行为。我其实一直都想打电话给你的......却又一直拖着,因为我始终侥幸地想,也许你会先打电话给我。可惜的是,我的神经每天可以足足绷紧二十三小时五十五分钟,却会在最后五分钟松垮掉。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学长,你不必放在心上。"神听他这么紧张地解释,心里已经相信了,然而表情却依旧是淡漠的。
"但对我来说,是件很大的事......神,我希望......"
神这时见他的目光向自己直视过来,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心想,不会吧,三井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向自己表白吧?如果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办呢?他真的还没准备好。他不想当场拒绝,却也没想立刻就向三井应承什么。
虽然他对许多事都能从容面对,但对于感情的事,的确是殊无经验,因而这时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会因为那件事对我有偏见......当然,我也知道,就算没发生过那件事,我这个人,对你来说,也是很差劲的......但怎么说呢,我......"
三井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可以把话说到这么直白,但这么说时,他还是把头侧向了一边,不敢看着神的脸。
"不是的,三井学长。"
三井说出口的,并不是他先前想像的那些话,神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过,他必须承认,在心底深处,他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他暗暗苦笑了一下,心想,老天,人心为什么会这么的复杂而矛盾?

三井听他突然开了口,连忙侧头看向他。
神这时的眼神很温柔,也很肯定:"老实说,我不会只凭一两件事就决定自己怎样去评介一个人,况且,我也没有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利。还有,我从不认为学长你是个很差劲的人......不过,怎么说呢?我现在真的不能答应你什么,因为我还没决定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学长,过几天我要去纽约,去做一个和美国民众战前反战活动有关的专辑。在去伊拉克之前,我还会回东京一趟......我想,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就能做出决定了。你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三井这时除了连连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别的什么事。他想,今天可能真的是他的幸运日,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当然。什么时候都可以,都没关系,我都能等。我只要......"
"不过,我不能保证,到时我给学长的,一定就会是学长你想要的答案。"
"我明白的。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也必须接受。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想,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喜欢谁,更没有谁能逼着别人喜欢自己......说到纽约,三月初,我也会去纽约的。我想,那时如果你还在那里的话,我们这次应该能见得到面。"他想,这次没有南烈横插一杆,应该不会有问题。
伦敦不是他的福地,纽约却可能是。
"到时再说吧。"

二月底的一个午后,在岸本家开的饮食店里,南烈、岸本以及岸本的妹妹夏树围坐在一张桌边。
岸本看到南烈大白天就喝起了酒,不由眉头一皱:"南,你这样可不行。这一趟回来,你好像变得更不像样了。你下午难道不要工作吗?"
"当然要。喝这点酒算什么,我酒量好着呢。"南烈漫不在乎地说。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哥,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夏树研究似地盯着南烈俊朗的脸。夏树比他们小三岁,因为哥哥的关系,在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认识了南烈,而且,一直都非常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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