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 春天的十三个瞬间----仙奇岛

作者:  录入:11-21

不再可能偶然地从教室的窗口,看着他或疾或徐地走在教学大楼下面的林荫道上;不再可能偶然地在上下楼梯时,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擦身而过;不再可能在学生会的会议室里,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和周围踊跃发言的其他人相映成趣......

仙道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落寞。
他不过是想走在流川的身边,和他分享学习和生活中的一些感受,这是很奢侈的要求吗?
他现在有点明白水泽夏树的担忧了。
虽然流川的惯常形象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谁也无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有着如此聪明的头脑,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思想闲置着。
除了篮球,他也还有想要的东西吧?

一直以来,流川给了他这样一种感觉:他早就有着一个梦想,只因为年龄和能力的限制,暂时把这个梦想埋藏在心底。但终有一日,他也许会舍弃一切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仙道是多么想知道这个梦想的内容。
他一点也不缺乏参予这个梦想的决心。
他缺乏的只是流川会让他共同参予的可能性。
他又不是对任何人的人生都有参予的愿望,为什么仅有的愿望也如此飘渺难寻呢。
如果在流川和他的思想之间能搭座桥就好了。

晚上练习结束的时侯,仙道站在球场外喝水,时不时看一眼和其他一年生一起做卫生的流川。
但他不知道还能对流川说什么。
什么话都被流川所信奉的那个真理和他自己的自尊堵死了。
更要命的是赤木刚才宣布:明天休息一天,稍作调整,后天开始进入暑期赛前练习。
他连重整旗鼓的最佳时机也失去了。

仙道觉得自己实在站得太久了,只好走了出去。
现在有什么人会比他更觉得生无可恋呢。
虽然产生这种念头,对于被看作是天之骄子的仙道来说,显得有点夸张和没出息。
但仙道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

(十)
仙道关掉电脑,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
明天该干些什么呢?
算了,上午睡大头觉,下午去钓鱼吧。
回东京一趟,时间上就太仓促了。

他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电话开始响起来。
仙道反手捉起话筒:"我是仙道,哪一位?"
"是小彰吗?我是水泽夏树。"
仙道坐起身来:"是阿姨啊。晚上好。"
"刚才小枫打电话回来,说明天休息。小彰,你有空吗?不如一起来玩吧。"

仙道心中"哗"的一响,好像是谁倒了盆水进他空荡荡的心里,一时要溅出来似的。
他精神一抖:"有空啊。"
水泽夏树的声音显得很快乐:"太好了。刚好明天我休假。那么早点来吧。你记一下地址。"
仙道侧身在日历上记下水泽家的地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阿姨,流川知道我会去吗?"
"不知道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对了,你们现在处得怎么样?"
仙道想到前天下午和流川在篮球馆走廊的那番对话,含糊地说:"还好吧。"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仙道把电话放在桌上,轻轻一跃,伸手就触到了天花板。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上午,仙道乘新干线到了横滨。
他很快找到了水泽家。水泽家在一个主要是中产阶级居住的住宅区,是独立的双层式住屋。比仙道在东京的家大多了。
仙道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水泽茜出现在门口,她看到仙道,笑着说:"仙道君,你比哥哥早到了呢。"
仙道不知为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他和水泽茜穿过庭院的时侯,无意中看到了庭院左角的篮球架。为着这个篮球架,前面还空着一块没有种草的黄土地。
"哥哥以前都在这里练习的。后来他到镰仓读书,就很少用了。我和爸爸有时也会在这里打球。"
仙道看着这个庭院里的篮球架,想像流川从140多公分的小孩,渐渐长到现在的高度,不由暗自微笑。

从镰仓乘新干线回东京,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以前不是赛季的时侯,仙道常常会周末回家。
在日本这样发达的交通网下,横滨和东京的距离,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即便如此,仙道也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来横滨看过水泽家的人。当然,水泽家的人去东京时也没找过他们。
是因为失去了流川的父亲这个重要的中间人,还是因为仙道广之和水泽夏树之间那段没有结果的恋情?
总之,如果不是仙道到镰仓读书,或者说,如果不是流川也刚好读同一个学校。仙道恐怕没有机会知道水泽家的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
不打算见面的人,真的是可以住在同一条街区也碰不到面的。

仙道和水泽茜走到玄关,水泽茜对着厨房喊:"妈妈,仙道君来了。"
水泽夏树从厨房走出来,仙道看到她围着围裙的样子不由一怔。这时的她和上一次见面的样子很不一样,有了点家庭主妇的味道。
水泽夏树看到他,很高兴地说:"小彰,你比小枫还更早呢。他一定又睡过头了。"
仙道把买的礼物递给她:"阿姨。早上好。"
水泽夏树接过,她看着仙道,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仙道觉得她穿过时空的隔绝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果然,水泽夏树说:"以前你爸爸第一次到家里找哥哥玩时,也是备了礼物的。你们父子俩都是少有的知礼数的男生呢。"
仙道笑了笑:"水泽叔叔呢?"
"他今天要上班。恐怕没机会碰面了。你先坐一会儿,我要去厨房了。有什么需要,告诉小茜吧。"
仙道忙说:"阿姨,别太客气了。"
水泽夏树边走边说:"哪的话。难得来一趟的。"

仙道打量着大厅,客厅的布置简洁大方,显出了主人的品味。
仙道在放电话的平几上看到了一个镜框,看来是这一两年内照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流川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另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样貌斯文,想必就是这家的主人--水泽青一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温和,有点像木暮。仙道再次肯定,流川这些年其实是过得很不错的。

仙道抬起头来,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幅雪景的摄影作品,就像是摄影展时看得到的那种巨型尺寸。
整个画面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显得无比纯净和开阔。
这不像是关东一带的冬季景色。
仙道很认真地看着,不知为什么,这幅作品特别地吸引他。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艺术鉴赏力。

水泽茜这时拿着饮料出来,走到他身边:"仙道君,你觉得这幅作品怎么样?"
仙道接过饮料:"很纯净啊。一定是个极端自我的摄影师的作品吧。记得我父亲说过,一般的摄影师是不会拍没有太阳反射光的雪景的,显得太孤寂了。而且很容易造成画面单调无味。不过,这幅很美啊。"
水泽茜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一般人都是说很大气、很壮观什么的。真的可以看出自我和孤寂这些性格吗?"

仙道很自然地问:"是名家的作品吗?"
水泽茜摇了摇头:"不。两年前的冬天,我们全家去北海道度假,那时哥哥无意中拍的。去洗照片的时候,冲洗店的老板对这张照片赞不绝口。甚至成了店里的招牌呢。"
仙道不由一怔,他神色不定地继续看着。
水泽茜感觉他神情有异:"怎么了,仙道君?"
仙道笑了笑:"没什么。没想到流川还喜欢摄影啊。"
"那倒未必。哥哥平时只喜欢篮球的。不过,妈妈有一次私下对我说,哥哥可能是继承了舅舅的摄影天赋。"

这时,水泽夏树在厨房叫水泽茜:"小茜,进来一下。"
水泽茜笑了笑说:"妈妈虽然干劲十足,不过,她的厨艺可能还不如我呢。仙道君,你先坐一下,无聊就看看电视吧。"
仙道点了点头。
他站在那幅雪景前,心想:那时才14岁的流川,就以这种眼光看自然界了吗?清冷、孤绝,没想要借用任何有温度的颜色,来冲淡纯白的单一隔阂。
仙道不由叹了口气。

突然,他听到有人开门、走进来的声音。接着,流川背着包出现在了玄关。他看到仙道站在客厅里,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情。
仙道笑着说:"流川,你终天到了啊。"
水泽母女闻声走了出来。
水泽夏树笑着说:"小枫,你陪小彰坐坐。我和小茜在厨房呢。"
流川听到"小彰"这个称呼,又看了仙道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和自己的家人熟稔到这种地步了?
他真是神通广大。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个人的时侯,流川终于说:"你想干什么?"
仙道忙说:"流川,你误会了。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俩的父亲以前是高中的同学。所以,我早就认识阿姨,也就是你姑姑了。只是有很多年没过见面。上次阿姨不是到学校找过你吗?就是那次,我们见了一面。"
他这样说也没错,虽然水泽夏树先见的是他,而不是流川。
流川没有说话,他转身向楼上走去。仙道看着他消失在左边的楼道上。
他真的猜不到,流川会怎样想这件本来并不复杂的事情。

仙道站了一会儿,也走上了楼。
他朝着流川刚才的方向走,往左的第一间门开着,流川站在房间的窗前,正看着窗外出神。
仙道站在门口:"你没必要想得太复杂。我之所以没说过父辈的事,是因为我想既然你不记得,那就算了。"
流川转过脸来:"是吗?终于从偷窥狂升为世交了。"
仙道和他一里一外地对峙着,他听得出流川的嘲弄口气。
但他这时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于是转开了话题:"流川,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流川淡淡地说:"说说看。"
"可不可以请你至少在你姑姑和表妹面前,表现得对我稍微友好一点?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和你坚持的那个2米距离真理没有冲突。"
流川好像是非常困难地收拾着耐心,听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流川,你见过你姑姑哭吗?"
流川一怔。他当然没见过。
水泽夏树在人前永远是精神抖擞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
就像流川自己。当众示弱简直比死还困难。
"那天,你姑姑说到你,对着我哭了。我想她就是关心你表妹,也不过如此。"
流川这时转开了头,仙道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姑姑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还担心你会没有朋友。当然,这些担心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流川,你总可以让关心你的人松口气吧?"
流川这时回过头来:"哦。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她们的救世主了?"
仙道苦笑着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也许该珍惜所爱的人为自己流的眼泪。所以,请你考虑一下我的请求。离开了这里,你要我站到20米以外的地方,也是没问题的。"
他说完,转身要走开。

"喂。"流川叫住他。
仙道这时已经走过了房门,他后仰着回头看流川:"我不叫喂。我是你的学长。至少你也该叫我仙道。"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吗?"
仙道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许,这世上只有他能听得懂流川这种说话的方式。
他走回门边::"她就是说到自己的伤心事,也是笑着的。流川,你们是同一类人,你应该很了解你姑姑才对。她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性。"
流川没有说话。
仙道沿着楼梯下了楼。


(十一)
仙道和水泽茜端着食物从厨房里走出来。
"做太多菜了吧?"仙道说。
水泽茜笑着说:"仙道君,难得妈妈这么高兴,你就放开肚皮吃吧。不过,"她回过头小声地对仙道说,"妈妈做的这几道菜,好吃不好吃,很难说呢。"
仙道看着水泽茜秀美的笑脸,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她的哥哥。在楼上,到现在也没下来的流川反倒更像是客人。
仙道想到自己身为独生子的家庭日常生活。他突发奇想,如果自己的母亲是水泽夏树的话......不,不能这样想。自己的母亲也是独一无二的。何况,如果这样的话,他和流川岂非成了表兄弟?
生活只会以一种方式继续,其他的可能还是别去想了,徒增烦恼。
但水泽夏树和水泽茜母女的确让他觉得很温馨,她们待他就像是一直有来往着的亲人,没有生分,只有亲切。
是啊,这世上人人都喜爱他。
流川除外。

水泽茜把盘子放在桌上:"我去叫哥哥。仙道君,麻烦你再去厨房一趟。"
仙道点了点头。
他走回厨房,水泽夏树说:"小彰,麻烦你把这些盘子端出去。"
仙道笑着说:"好啊。"他没有立刻动手,用探询的口气说,"阿姨,客厅里那幅雪景......"
他没把话说完,但厨房里已经显出某种不安的宁静。
水泽夏树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打开烤箱,取出烤好的蛋糕:"的确是小枫拍的。"
"但远藤博士不是说......"
水泽夏树淡淡地笑了笑:"天赋这种东西,我想就是渗透到遗传基因里的记忆,是不可能根除的吧。"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阿姨,把它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水泽夏树看着他,良久才说:"那是小枫无意中拍的,洗回来的时侯,我也很震憾,不知怎么办才好。如果刻意隐盖他这种天赋,又怕会弄巧成拙。所以,我决定冒一个险。现在不是很好吗?他把篮球当作了自己的天赋。"
仙道点了点头,他认同了水泽夏树的处理方式。顺其自然就好。否则,聪明敏感如流川更会产生怀疑。
他表情轻松许多:"阿姨,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水泽夏树微笑着:"难得你这么细心呢。每次看到小枫在球场表现出色,我就很想哭。真不知该怎样谢谢你。因为你的缘故,小枫也有了梦想。"
仙道笑着没有说话。是啊,不管流川是多么的排斥他的靠近。但他只要想到,流川今日的超水准球技,是建立在自己童年时,那些拙朴的篮球技术的基础上,就觉得说不出的快乐。甚至比赛到白热化的时侯,也会莫明其妙地笑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里蕴孕着危险。

仙道端起盘子:"阿姨,我出去了。"
水泽夏树点了点头,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门口。
她闭了一下眼睛,心想,如今,她这一代的曾经朝夕相处的三个人,已经落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但愿下一代的人可以互相扶持着生活下去。
不要再去尝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仙道走到饭厅时,流川已经坐在了桌边。
水泽茜正从冰箱里取饮料,她对仙道说:"仙道君,你坐吧。盘子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仙道微一犹豫,坐到了流川身边。
他一坐下,就感觉到了流川拒绝的冷空气。
他侧过头,对流川做了个表示20的手式。
流川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是仙道刚才在楼上对自己说的:离开了这里,他会退到20米以外的地方。
他稍稍缓和了点。
仙道也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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