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茶,遣退女仆,整个过程中,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寡言得几乎让炎璎以为在他面前的不是媵刹,而是MASK中出了名的冰山原衿坻!
原衿坻的沉默在MASK成员心中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媵刹身上就让人很不习惯。
媵刹呢,是众多女士心中善于谈笑的绅士,是被某些循规蹈矩的男士引为放荡不羁而不屑的败类,是不少买家心中有所忌惮的笑面虎,更是MASK成员中少数几个懂得活跃气氛的上层交际人员。
炎璎绝对难以想象,如果与各地买家周旋的人不是媵刹而是原衿坻的话......MASK一年将会损失多少利润。
"你是不是生气了?"眨了眨清澈无辜的红眼,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媵刹递来的醒酒茶,炎璎试探性地轻声问。
是不是因为自己在酒吧喝酒,而且喝醉了,很有失Cheruv的形象;还是他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吐了他一身,有洁癖的他生气了,所以才用沉默以示抗议?
"我知道昨天那个样子很不好......不过,今后恐怕也没有这样放纵的机会了。"不顾及媵刹的反应,炎璎先自顾自地露出忏悔的笑容,眩美得虚幻,"昨天,我可是在庆祝我的失恋呢!"
说到这里,脸上原本讨人喜欢的笑容有了抹伤情的无奈,话音黯淡下去, "我......终于还是选择放弃了,我认输--从今往后,我决不会为风煜日流任何一滴泪了。"
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啊!既高傲,可又脆弱,明明是心底万分留恋的东西,难以割舍,却偏偏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弃之若缕。
炎璎从不轻言放弃,但是,他也言出必践。既然是得不到的东西,就应该趁还没有丢失自我之前主动退出。这样,炎璎至少可以确定,一旦决定要放弃,就决不伤心,决不留恋、也决不回首!
媵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说实话,他很羡慕炎璎的果决,这一点他自己就很难做到。
楼珈,幻蓝的发色下,有着一双比辽远苍凉的夜色还要眩美的眼眸,胶结如月光朦胧的眸光,淡然而冰蓝的冷漠如同寒冬深夜的潭水,琢磨不透的深邃,寒得彻骨......
就是那双幻美的眼,同色的发,在同样深蓝得叫人心痛的夜晚出没,让媵刹许久以来无法忘怀......
如果,自己也能像眼前的炎璎这样放手得干脆,那或许就不会执着地追寻、等待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回心转意了吧!
"生气?别傻了,我怎么会和一个不懂事小孩子生气?"邪邪地取笑着,摸摸炎璎的头,转眼间媵刹又变作往日倜傥的样子,"放心我是一向大人有大量的。"
骗人!
"哦,那方才又是谁摆出一幅僵硬的,要死不死的姿态?"对于媵刹的说辞,炎璎表示不相信的狐疑,他不甘示弱地回敬了回去。
说他是不懂事的小孩,也不想想这几年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小鬼'将MASK打理得井井有条啊!
戏谑地笑着,媵刹显出玩世不恭的样子,但眼中之前的凝重气息丝毫未退却。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他摇了摇头,看相炎璎的金色眼睛有了似乎是难以启齿的动摇。
眼前的炎璎,是一脸不悦赌气的样子,很可爱,看他自然的神色,恐怕还不知道一天前降临在他唯一亲人身上的厄运。
倘若他知道,安希罗--他亲爱的弟弟被人狠狠地凌辱,他还能露出现在这样自然娇美的姿态吗?
"爝夜刚才传来的消息--你的弟弟出事了,他现在人在洲立医院。"
如媵刹预期般,轻松的神态僵在了炎璎的脸上。
他不感置信地瞠大了邪惑的眼睛,连咬紧的下唇,也失去了血色的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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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洲立医院
四壁徒然的苍白是每个医院一成不变的特点,而看来这个洲立医院也没有成为特例的荣幸。
白色,原本是纯洁的色彩,它应该是可以洗礼受染的灵魂的圣色,在医院用上一尘不染的白,更是安定精神的用意。
可当炎璎看见他那高傲美丽的弟弟面色苍白地沉睡在那除了白色之外别无其他的病房中时,他是首次发现,白色,原来也可以那番让人厌恶!
安希罗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童话中受诅咒而陷入长眠的公主,美丽得让人以为是在梦中才会遇到的幻景。憔悴却又驿丽的面庞,苍白得近乎于透明,从那脆弱的表皮下,甚至连淡淡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垂下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稍许阴影,使得那张白皙的脸虚幻得好似可以容入空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炎璎面前消失,变得无影无踪。
面对这样一个纤细的希罗,炎璎简直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他那个昔日狂妄傲物的弟弟吗?
他印象中不可一世的希罗,那个惟我独尊的希罗,做完再泯灭人性的事后,都可从容不迫的希罗,无视不堪一击的敌人在他脚下哀求挣扎,甚至以此为乐趣的希罗,怎么可能变得如眼前这般毫无防备的纤弱......
究竟是什么事,居然可以伤害这个几乎没有弱点让人有机可趁的孩子?
"报告书出来了么?"听到轻微的翻纸声,炎璎迅速镇定了自己起伏的情绪,回过头,已是满脸可爱的笑容,虚伪。
他没有忘记,在这间病房中,并不止他一个人的存在。
"是的,"身后的爝夜一身医生装束,白色的大褂配上无边的平光眼镜,使得他原本就温和的气质更为儒雅。
他看看手中的病历表,便恭敬地向炎璎汇报道:"希罗少爷的周身有多处淤青擦伤,但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除了......"
似乎难以启齿,他有所顾及地停顿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看向眼前的孩子,平光镜的反光形成的阴影,成功地掩饰了他对炎璎神色的打量。
炎璎朝他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对他言语的关注,"爝夜,照实说下去。"
"只除了......后庭处的裂伤,"抱以温和的一笑,有些无可奈何,爝夜选择说出实情,"内壁伤得很厉害,撕裂的伤口大约有半寸左右,部分内壁已经因未处理而粘连在了一起,而且......他们似乎用了稀释过的盐酸......"
"哦..."炎璎状似从容地拉开病床边的木椅,坐下来,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睑,愤怒的杀意却在血漾的红眸中无声无息地流转、扩散......
"他们?"如同是没有听清楚,要求重复一遍般,再随意不过的问话,炎璎略带疑问地陈述了从爝夜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们'......也就是说,并不止一个人咯?......可以称为‘轮奸'呢!......
伸手,轻轻为那个苍白的孩子擦去额头沁出的汗水,在爝夜看不到的角度,炎璎的眼中满是同情与怜惜,"希罗...他大约什么时候会醒?"
"一小时左右吧。"爝夜露出一抹苦笑,有些为难的样子,"希罗少爷他坚决不让我们治疗伤口,我们只能用了镇定剂帮助他沉睡......对不起,Cheruv殿下,我们也很为难。"
抬起头,杀意已消失无踪,炎璎的神情又变为无害的天真与和善,"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我的弟弟单独呆一会儿。"
点头,表示理解,爝夜收起病历卡,走至病房门口。不须修饰,温和的他看起来就是个身份纯粹的救死扶伤的医者。
开门, 醇厚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些,爝夜像是存心要说给门外的人听,"请不要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房门,又关上了。
偌大的病房中,就只有两个各具特色的美丽孩子。一个,在雪白的床上深深地沉睡,另一个,则坐在床边的木椅上,一脸化不开的沉思。
时光,就轻易地在这一片属于医院的、白色的寂静中流逝。
过了很久,轻轻的叹息出自炎璎的唇,"希罗,你已经醒了吧......"
白皙的手指缓缓拂上没有血色的手。同样是如云的肤色,同样是优美的手,为什么希罗的手可以惨白得几乎透明,微凉的触感,像是无机制的水晶,没有生气的美。
"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睁开眼睛......希罗,你连我都不想见吗?"
沉默的空气,没有回答,浓密的睫毛却颤动了一下,苍白的脸颊,显得纤弱。
某些东西......似乎被毫不留情地改变了......
以往的希罗,他可是个目中无人的王者啊!何曾有过如此无助的姿态?
遭受到那样的凌辱,整夜的玩弄与摧残,伤得最重的,恐怕不是肉体而是自尊吧!
"不要紧了呢!噩梦都过去了......"如同哄孩子安睡一般,炎璎温柔地拍着希罗微凉的手,轻轻地喃语,"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地养病,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至于伤害你的人......"炎璎淡笑,美丽的眼眸变成了暗红色,好似流转不动,已凝固的血结成的暗枷,是已生锈的血腥,与肉体剥离开来的美态。
"我会好好回敬他们的,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MASK最高尚的礼遇,让他们不枉此生。"
隐藏于巧笑倩兮中的杀机,淡淡的许久未闻到的,血的味道。
杀了那些不知死活的混蛋,杀了那些妄想与己为敌的人......不,即便杀了他们恐怕也很难消却他心头之恨。
自己应该慢慢地,小心地,不着痕迹地,拖住狐狸那条不易显露的尾巴,为他们营造一个舒适华丽的牢笼,然后在时机成熟后,用带着尖刺的兽夹,划开他们体面的皮毛--声败名劣,夺去他们最珍爱的东西,让他们含恨而终--这已是对他们最宽恕的惩罚。
"不......"床上苍白的孩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无神得空洞的幽蓝,口中吐出的片言只语却是意想不到的坚定。
不?炎璎皱起细致的眉,显然不明白希罗的所说的话,他不赞同自己的作法吗?
"不。"不带感情,简短得只是单纯的陈述,安希罗又重复了方才的言语。
红眸骤然变色,勃发的怒意在其中隐然升华,不想对眼前的病人发怒,强压下怒气,炎璎淡淡地别过头,企图掩饰心中的怒火。
"这算什么?"半晌,炎璎不由冷笑,"你居然不想报仇......你在袒护他们么?"
"不。"暗淡的蓝眸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在和煦的阳光下,泛出彻骨的寒意,果决、奇冷,仿佛是受了现实的洗礼,变得觉悟。
"我,不要你替我报仇,这个仇............我要自己报!"
闻言,有些讶异,炎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希罗,没有说话。
在炎璎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偏离了命运的脱轨,朝着另一个预想不到的、危险的方向发展开来......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去阻止,反之,自己又有没有能力去阻止呢......
不过......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如果那是希罗希望的,他那美丽傲物的弟弟,他唯一的亲人单纯的愿望......
于是,对着刺目的阳光,对着床上总算有了些生气的希罗,炎璎选择放弃心中的隐忧,他露出妍美的笑容。
眩目,绝艳,可以让人惊艳到说不出话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姓谁名谁。
哪怕是知道,这不过是敷衍的牵强,却也不得不感叹,这抹蛊惑人心的娇艳......
27
安氏集团会议室内,各个手握重权的股东的脸色都是颇为装腔作势的凝重。
希罗住院的第二天,他们就分别接到了各自的心腹传来的消息:安氏的少东,那个狂妄傲物的、从来不将他们这些长辈的教导放在眼里的小鬼,在自家的祖宅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重伤入院。
对于这个足以动荡安氏上下的消息,他们丝毫不感到奇怪,甚至,如今在开重要会议的时候,互相对视的眼中、嘴角都隐隐露出不屑的笑容。
幸灾乐祸啊......!
以安希罗这个小鬼的个性,树大招风,过分张扬又不知谦逊,有不少仇家是自然的事。
买断他人早已签下的合同,封锁提供对手货源的一切来路,直接促使对方在有限合同期间交不出货,不将人逼入绝境誓不罢休......只要是可以使安氏赚得利润的交易,不论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安希罗都会将它弄到手。
于是,将他恨之入骨的人,都有了不惜倾家荡产雇佣特殊人士除去他的决心。
早些时候,安希罗也曾遇到过不少殂杀,但都被他那些可媲美于古代宫廷死士的亲信挡了下来。
这次就很不幸了,走道上的保镖都被击断了头颈,而平日一直像忠狗一样跟着他安大少爷的管家柏木,则因为身体的不适,早早地回房休息了,完全不知道在另一个房间发生的打斗。
是谁,可以轻易避过安希罗手下的亲信,在安家的领地重伤了那个自尊心比天高的小鬼?
真是大快人心呢!看他往日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只能在医院乖乖躺着了吧......
"那么,关于在希罗少爷疗养期间,安氏企业的运作交予炎璎少爷全权处理,各位没有异议吧?"苍老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时不时还伴随着些咳嗽声,会议桌旁的老人开了口,用看似因年老而浑浊黯淡的眼神扫过会议席中的每一个人。
严肃的面容,直接明了的语态都在提醒众人,不要因为他外表的苍老而看轻了这个老态龙钟的长者。可站得挺直的身躯却意示着他低人一等的身份--他不过是个管家。
闻言,众人皆保持着沉默,但那写养尊处优的脸上都明显地写着不乐意。
几经斟酌,安希罗的长辈中有人率先出头。
"我反对。"安萧雷,希罗的二伯,安家向来优良的遗传给了他不错的相貌,四十出头却仍是可迷惑女人的成熟潇洒。"安氏就这么缺乏人才吗?凭什么让一个外姓的炎氏来掌管公司的业务?"
他用那狭长、风流的眼睛打量着坐在主席上一脸单纯的孩子,眼中尽是对小辈能否挑起整个公司的重担的怀疑和轻视。
"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璎可是我们家小妹与炎氏前任掌权者炎彻的孩子,名正言顺算是我们的侄子吧,怎么可以说是‘外人'呢?"作为安家老大的安萧风,也自持着长者的身份开了口。"不过,我说璎啊,以你的年龄和经验,恐怕不适合坐安氏董事长这个位子吧?"
表面上,他是个关爱晚辈的伯伯,一派大度地帮着炎璎反对安萧雷的观点,事实上也不过是自抬的表现罢了。
排挤他人,想尽办法得到董事长的位置--这才是在座的各位
"两位伯伯说得是呢!"清澈的声音,像是对家族之挣毫无经验的单纯,一直沉默地坐在主席上的炎璎轻轻抬起头来,对诸位长辈露出美丽和善的笑容。
众人的皆瞠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显出赞叹的神情。连方才对炎璎的到来持有反对意见的安家萧字辈的两兄弟也为之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压根忘了之前还对这个后生小辈的不满。
奇花初胎,艳丽非凡......众人的心中都浮现了类似于此的字眼,随后又难免感慨,这么粗丽的辞藻,怎么能形容眼前绝色的万一!
纯洁无辜的神态,圣丽耀惑的微笑,这根本就不是属于凡人的美,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不小心而堕入繁世俗尘,却又无从归去的天使,一切腐败的气息都不能沾染他雪白的羽翼。
"以我的能力和经验,的确难以胜任接管安氏这个庞大的企业呢!"不卑不亢的言语,在如炎璎这般驿丽可爱的人口中说出,显得极为顺耳,"但是,我答应过希罗帮他打点这个公司,我不能辜负他的希望,各位叔叔伯伯也不希望我当一个食言而肥的人吧?"
"虽然是这样,但话可不能......"
"够了。一家人为了一个董事长的位置挣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你们都忘了安家的祖训了么?"还有人想再说写什么,却被安萧云打断,"璎,既然希罗将这份权利交给你,你就好好地处理安氏的业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