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弟子见到八人,飞奔回去报知岳不群。岳氏夫妇听说这七个高人掳了令狐冲后去而复回,不禁一惊,当即率领群弟子迎了出来。
桃谷六仙和东方不败来得好快,岳氏夫妇刚出正气堂,便见这七人已从青石路上走来,六仙在前,东方不败在后。其中二人抬着一个担架,白笑风躺在担架上。宁中则忙抢过去察看,只见白笑风双颊深陷,脸色蜡黄,伸手一搭他脉搏,更觉脉象散乱,性命便在呼吸之间,惊叫:“冲儿,冲儿!”
白笑风“勉力”睁开眼来,低声道:“师……师……师娘!”宁中则眼泪盈眶,道:“冲儿,师娘与你报仇。”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便欲向抬着担架的桃花仙刺去。
岳不群叫道:“且慢。”拱手向桃谷六仙和东方不败说道:“七位大驾光临华山,不曾远迎,还乞恕罪。不知六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桃谷六仙刚刚要炫耀一番,却想到了后面跟着的可怕的人,桃根仙连道:“我们不知道,你去问后面那位吧!他才是高人,大大的高人。”
岳不群怎会知道桃谷六仙是畏惧东方不败,还以为东方不败是桃谷六仙的主人或是首领,道:“敢问这位英雄高姓大名?”
华山六仙矛盾生
岳不群此时倒也算是有礼的,因为白笑风未说过什么“师父师娘仰慕六位已久”的话,此时驱策那六人不过是靠东方不败的威势,而东方不败和桃谷六仙也算为华山解了围,又没有使出那么残忍的手段。只是若是岳不群知晓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教主,却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东方不败呢?他此时心情正不好。一日的相处,早就让东方不败向往那种他与白笑风两人双宿双栖、夫唱夫随的生活,可是今日一回华山派,宁中则、岳灵珊一双母女本就英姿飒爽,令狐冲的几位师兄师弟也是人间俊杰,特别是林平之,当真是个翩翩公子哥,这些人都对白笑风关爱有加,他一个去了势的人,又如何与这些人相比?况且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水火不容,就算他愿意离开圣教来到华山派安心做人妇,而这些人又是否会接受他这样一个人?白笑风说要脱离华山派,又会不会舍不得?东方不败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腹中有个孩子,这样的话,还有一些能留住白笑风的理由,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
说来说去,不过是东方不败有些自卑了,虽然为了习武他果断的自宫,但是心思转变后,却是觉得自己并非正常人。当然,东方不败没有注意到,他对未来的规划有些太过长远了,而且他之前心心念念的莲弟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些规划中。
东方不败念及此,轻轻冷哼一声,道:“我是谁你们又何必知晓?”
这句话有两个解释,一种是你们这些人我还不屑于告诉你们身份,另一种解释就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论哪个解释,身为华山派掌门的岳不群都觉得自己被扫了几分面子。
岳不群闻言便冷冷道:“既然阁下不愿吐露身份,华山派上下也不勉强。多谢七位将冲儿送回华山派,慢走不送。”
东方不败身为武林至尊,哪里被人这般顶撞过?但是岳不群又是白笑风的师父,东方不败又能如何?他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了,小腹也一阵疼痛。
白笑风之前还没有察觉到东方不败的不适,不过此时却是感到了东方不败腹中的那只小狐狸的不安,毕竟是一只半妖,虽然未成形,却已经生了灵智,对母体的情绪感受的特别清晰。白笑风心思一转,便传音道:“东方不必介怀,师父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自然言语中未加注意,日后我脱离华山派,你便不必受气了,当心腹中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白笑风是如何将声音束之一线直传到他耳中的,但是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便松快了一些,就连小腹也变得舒爽。东方不败微微皱眉,不会真的有个孩子吧?
关于孩子的这件事他依旧不敢确定,但是白笑风肯对他解释就是说明了白笑风对他的重视,而且白笑风再次强调了脱离华山派,东方不败也就舒坦了。不过就算心里和身子舒服了,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去和岳不群解释。
眼见着岳不群就要送客,桃谷六仙却是不干了。桃根仙说:“我们不能走啊,走了小尼姑就见不到令狐冲了。你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名字,而我们却知道你的名字而生气吗?我们可以告诉你名字啊,我们叫桃谷六仙。”桃干仙道:“桃谷六仙可是大大的有名,你徒弟都知道,你却不知道?啊,是了,定是你知道桃谷六仙的大名,却不知道是我们。”桃枝仙道:“二哥,你说的很对,原来是徒闻六仙之名,却不识六仙之面。哈哈!好笑啊好笑。”岳不群只听得莫名其妙,冷冷的道:“各位自称桃谷六仙,岳某凡夫俗子,没敢和六位仙人结交。”
白笑风此时躺在担架上,却是转着心思。天知道他一个不爱想太多的人,如今怎么变得有了这许多心思。
一方面白笑风是思忖着小狐狸崽子已经生了灵智,身为雪狐后代的他自然是上天的宠儿,会自动吸纳灵气凝聚身体,而同时也会对母体有一定的需求,倒不如寻个借口让东方开始修道之路也好,正好腹中的孩子还可以给他一定帮助。而另一方面,白笑风又不得不思考药不要拦着岳不群宁中则,否则桃实仙一定会死里逃生一次。但若不是如此,在平一指那里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白笑风不过片刻便做了决定,打算为桃实仙输入一道气息保住心脉便罢了,倒是不必为此更改原来的剧情。
白笑风未打扰,所以事情就按照原来那样发展下去。
岳不群话音一落,桃谷六仙登时脸现喜色。桃枝仙道:“那也无所谓。我们六仙和你徒弟是朋友,和你交个朋友那也不妨。”桃实仙道:“你武功虽然低微,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桃花仙道:“你武艺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岳不群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多谢了。”桃干仙道:“多谢是不必的。我们桃谷六仙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桃实仙道:“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华山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
宁中则自不知这六人天真烂漫,不明世务,这些话纯是一片好意,但听他们言语放肆,对岳不群全然无尊敬,早就愤怒之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起,剑尖指向桃实仙胸口,叱道:“好,我来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桃实仙笑道:“桃谷六仙跟人动手,极少使用兵刃,我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却是不知此节?”
宁中则只道他这句话又是辱人之言,道:“我便是不知!”长剑陡地刺出。这一剑出手既快,剑上气势亦是凌厉无比。桃实仙对她没半分敌意,全没料到她说刺便刺,剑尖在瞬息之间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御,以他武功,原也来得及,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小,霎时间目瞪口呆,只吓得动弹不得,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此事发生,桃谷六仙都是惊怒交加!桃枝仙急抢而上,一掌击在宁中则肩头。宁中则身子一晃,退后两步,脱手松剑,那长剑插在桃实仙胸中,兀自摇晃。桃根仙等五人齐声大呼。桃枝仙抱起桃实仙,急忙退开。余下四仙倏地抢上,迅速无轮的抓住了宁中则双手双足,提了起来。
岳不群见到夫人落入他人之手,饶是他临事镇定,当此情景之下,长剑向桃根仙和桃叶仙分刺之时,手腕竟也发颤。
白笑风见状,连忙跳起来道:“休得伤我师娘!”在逼出一口鲜血后,白笑风连忙为桃实仙打入了一道妖力护住他的心脉,同时装作晕了过去。
当然,白笑风不忘安抚了东方不败一番:“东方,你先随六仙离开,我晚上会联系你,可好?照顾好自己。”
东方不败闻言表示了默认,如今华山派一片混乱,六仙还与华山派结了仇,留下确实不太合适。虽然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在华山派自由出入,但是他不愿白笑风为难。
东方不败闪身到六仙身前,用几枚银针解救了宁中则,同时冷声道:“救治桃实仙更为要紧,此处不欢迎我等,又何必留下?”
“可是小尼姑……”
桃叶仙的半句话被东方不败一个眼神吓回了肚子里,他缩了缩头,连忙和桃根仙、桃花仙桃干仙一起放了宁中则,然后随着抱着桃实仙的桃枝仙以及东方不败用轻功迅速离去了。
岳不群和岳灵珊同时赶到宁中则身边,待要伸手相扶,宁中则已一跃而起,惊怒交集之下,脸上更没半点血色,身子不住发颤。岳不群低声道:“师妹不须恼怒,咱们定当报仇。这六人大是劲敌,幸好你已杀了其中一人。”
宁中则想起当日成不忧被那青衣人废了武功、陆柏险些被这桃谷六仙分尸的情景,一颗心反而跳得更加厉害了,颤声道:“这……这……这……”身子发抖,竟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知道妻子受惊着实不小,对女儿道:“珊儿,你陪娘亲进房去休息休息。”
再去看白笑风时,只见他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性命垂危灵珊助
岳不群见白笑风奄奄一息,似乎是性命垂危。伸手按住白笑风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为他续命,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几股诡奇之极的内力反击出来,险些将自己手掌震开,不禁大为骇异。随又发觉,这几股古怪内力在令狐冲体内竟也自行互相撞击,冲突不休。再伸掌按到令狐冲胸口的膻中穴上,掌心又是剧烈的一震,竟带得胸口也隐隐生疼,这一下岳不群惊骇更甚,但觉令狐冲体内这几股真气逆冲斜行,显是旁门中十分高明的内功。每一股真气虽较自己的紫霞神功略逊,但只须两股合而为一,或是分进而击,自己便抵挡不住,再仔细辨认,察觉他体内真气共分六道,每一道都甚是怪诞。
岳不群不敢多按,撤掌寻思:“这真气共分六道,自是那六个怪人和那青衣人注入冲儿体内的了。这七人用心险恶,竟将各人内力分注六道经脉,要冲儿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皱眉摇了摇头,命高根明和陆大有将白笑风抬入内室,自去探视妻子。宁中则受惊不小,岳灵珊自然是低声安慰,见岳不群,忙问:“冲儿怎样?伤势有碍吗?”岳不群将他体内有六道旁门真气互斗的情形说了。凝重找个道:“须得将这六道旁门真气一一化去才是,只不知还来得及吗?”
岳不群自然是和宁中则开始讨论令狐冲为何被重伤至此,又是一番担忧。白笑风虽然佯装昏迷,却是神识外放将这华山上的场景全部收入眼中。
宁中则和岳不群此时对他的关心,他还是有几分感激的。特别是宁中则,一向待他亲厚,那日在思过崖上还对他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却是像一位慈母。而岳不群此时还未那般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企图,仍是一位良师慈父。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六仙下山连忙去寻医问药,而东方不败与他们分别后,却是掩藏身形来到了华山派的厨房,寻了一盘清淡的小菜和一些粥品吃了起来。白笑风不禁失笑,这样的东方不败才有了几分怀孕的样子,之前轻功武功用起来毫不客气,让白笑风几乎以为自己的感觉有了错误。
而那厢岳不群和宁中则却是讨论出了这七人是用心险恶,为了消耗岳不群的内力、构陷华山派才生出如此毒计,最后也决定纵使要耗损一些内力,也要先为令狐冲吊住一口命再说。
岳氏一家三口便走进白笑风躺卧的房中,宁中则见他气若游丝,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伸手欲去搭他脉搏。岳不群伸出手去,握住了宁中则的手掌,摇了摇头,再放了她手,以双掌抵住令狐冲双掌的掌心,将内力缓缓送将过去。
岳不群内力与白笑风体内的真气一碰,岳不群全身一震,脸上紫气大盛,退开了一步。
按照原来的剧情,令狐冲此时应该开口告诉林平之《辟邪剑谱》的所在,因为林平之的父母林震南夫妇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他,也只有他才知道林氏夫妇的那句:“向阳巷老宅中的物事,要好好照看。不过千万不可翻看,否则祸患无穷。”
但是由于白笑风上次的一些小动作,导致了岳不群成为了最后见到林氏夫妇的人。岳不群是坚守自盗也罢,是告诉林平之来表现自己的君子也罢,白笑风是不会在意了。而且白笑风对岳灵珊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会当着林平之的面对岳灵珊表白了,所以白笑风就是躺在那里“装死”。
其实白笑风没有发觉,自从东方不败离开后,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看着世间百态的状态。
见白笑风始终未醒,岳不群叹了口气,向林平之和岳灵珊道:“你们陪着大师哥,他伤势倘若有变,立即来跟我说。平儿,回福建你家老宅的事情,只能日后再说了。”林岳二人答应了。白笑风也知道了,岳不群还是告诉了林平之遗言的事情。毕竟只有林平之才知道所谓什么向阳巷老宅是什么意思,又有哪里可以藏东西,岳不群还是跟着林平之一起去更加保险一些。也唯有如此,才能洗脱拿了《辟邪剑谱》的嫌疑。
岳不群夫妇回入自己房中,白笑风便继续听这夫妇二人对话。而这二人想起令狐冲伤势难治,都是心下黯然。过了一会,宁中则却是黯然神伤,两道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流下。
岳不群道:“你不用难过。冲儿之仇,咱们非报不可。”宁中则道:“这六怪既伏下了这条毒计,定然去而复来,咱们若和他们硬拚,虽然未必便输,但如有个闪失……”岳不群摇头道:“‘未必便输’四字,谈何容易?以我夫妇敌他三人,不过打个平手,敌他四人,多半要输。他五人齐上……”说着缓缓摇头。
宁中则本来也知自己夫妇并非这五怪的敌手,但知道丈夫近年来练成紫霞神功后功力大进,总还存着个侥幸之心,这时听他如此说,登时大为焦急,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咱们便束手待毙不成?”岳不群道:“你可别丧气,大丈夫能屈能伸,胜负之数,并非决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宁中则道:“你说咱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