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永自从他嘴里撬出来他想知道的事情后,脾气自然收敛许多,他亲了亲清旭的嘴角说:“我很开心。”
清旭立马就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回他昨晚那句话的。
心魔是你。
清旭垂了眼睑,耳尖却红了起来,清永连人带被把他抱起来叹了口气,清旭还是少年时就被自己带歪了,后来接受沧海的心法,又亲身经历了自己走火入魔的换掌门风波,心里郁结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清永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就绝对不会再向之前一样刺他,清永抱着他,下巴放在他头顶上,像很久以前的小时候,然后慢慢打开袁出流寄来的纸鹤。
袁出流的纸鹤上面写道——天魔道正在朝沧海杀去。
清旭一惊要掀开被褥下去,被清永死死拽住,清永安抚他说:“你别这么紧张,先调理内息,探查一下沧海的结界如何。”
清旭是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听了清永的话调整了内息,闭上眼睛去感受沧海的结界,人流密集处结界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在人烟稀少的后山却是有几处结界已经开始稀薄了。
清旭急得手心出汗,清永抱住他,探进被褥里摸住他的手指,然后吻了吻他的头顶说:“莫慌,有我在,不会让你和沧海出事。”
清旭眨了眨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魔修几乎是怀着雷霆之势前来,清旭只是匆匆召集整个沧海宣布命令和修补结界之后,傍晚的时候,沧海各处山脉上的七十二座铜钟顿时被人撞起,噹噹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沧海,炼丹房以及外门、内门的弟子全都停下来手里的活计,担忧地看着沧海以外。
而外门、内门以及静律堂的长老同时睁开了双眼。
魔教来了。
清旭则是穿着银丝流云长袍,头带镶银玉冠,看上去竟是比往日更加清冷了些,而清永则是一身玄衣金纹长袍,看上去竟像是清旭的家仆一般。
两人匆忙赶到沧海门口,而苏怀泽和谢平澜早已站立在大门两侧,静默地看着结界外的魔修们。
魔修们试图攻破结界却被结界上的威压打回去,好不狼狈,苏怀泽看到天魔道、南宫家以及白家都来了。
沧海之外围着乌黑的一圈魔修,看上去让人心惊,不过他们也进入不了沧海,沧海上有一层坚固的结界,是列为沧海长老合力绘制而成,而七十二口钟内有绑有符箓千百张,魔修一时半会也很难破界而进,等到他们真正进来还有没有力气攻打沧海还是个问题。
逸昌在外面鼓动魔修破了结界攻打进来,清旭却淡淡地安抚众人:“不比惊慌,魔修还进不来。”说罢又安排了众人任务,才坐下来闭眼修炼。
弟子们看到掌门如此镇定也纷纷稳定了下来,内门弟子率先坐下来修炼,而逐渐地外门弟子也坐下来潜心修炼,沧海弟子的灵力汇入这结界之中,魔修抛了一个符箓过去还没触到结界就焚起来了,魔修们一时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苏怀泽开始还担心结界万一被攻破该当如何,后来看结界真的是十分牢固,所以才闭上眼睛潜心修炼。
异变发生在第三日傍晚。
原本苏怀泽还以为结界还能支撑半个月左右,但是他没料到的是,逸昌绑了袁出流他们。
袁出流站在沧海门外,还有另外几个几个弟子,逸昌仿佛是料定沧海不会不管这些内门弟子,所以把他们绑到沧海门前,袁出流倒是一身正气,目光坚定地站在沧海门前,而其余的几个弟子有的已经被魔修重创到地不起,而有的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鸩玲面无表情地扬起长鞭,长鞭猎猎直朝袁出流呼去,苏怀泽在结界里都能听到长鞭打在肌肤上的声音。
袁出流在下一道长鞭没有来临前微微侧头,却不料鸩玲如此刁钻,扭了手腕,蛇皮鞭尾直直打在袁出流眼睛上,顿时眼睛里一阵血红,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让人触目惊心。
苏怀泽手指攥紧,面色严肃,结界不能破,然而袁师兄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鸩玲打死,不单单是他一人这样想,身旁的师兄弟们都眼眶发红,手上本命武器都在鸣叫,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和魔修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他们不行,他们修为太低,出去只是中了魔教的计谋,但是如果不出去的话,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袁出流活活被鸩玲鞭打死。
师兄弟们心中憋着一口气,但又不知道如何发泄,而此时,沧海派掌门清旭站了出来,他表情肃穆,手提利剑,没有开口说话,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清永蹙眉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开口阻拦,清永知道这是沧海派掌门的职责,如果他现在在位也会这么做的。
清旭走到结界处,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触摸到结界,触摸的那一处修炼亮起白色的光,清旭走了出去,鸩玲也放下了鞭子,一时间,仙魔两派竟然没人开口说话,清旭慢慢抽出利剑说道:“放开沧海派的弟子,有我清旭和你一战。”
逸昌倒是难得的没有说话,苏怀泽思索可能是因为逸昌摸不准清旭的修为如何,显然自从和谢平澜交战以后,逸昌倒是老实了许多。
但是逸昌不出来说话不代表就没有了其他人,西南白家长老倒是站出来说:“呵,你这个掌门早就应该站出来了!现在刚好,就有老夫与你一战!”
清旭的修为不算多么出类拔萃,但是放眼整个沧海还真没几人能打得过他,而原先最出众的清永却是走火入魔,后来又重新修炼,苏怀泽倒不是很担心自己师父,如果拼修为的话,对面那个不知名的白家长老绝对拼不过自己师父。
但是清永却紧张地站了起来,担忧地望着结界外的一切。
袁出流还想说什么,被清旭一个眼神看去,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来。
清旭师承沧海正统剑法,再加上他身姿挺拔犹如松柏,周身环绕着一股傲气,而那位白家长老上来就黑掌连连,身姿伛偻,看上去就十分阴毒。
清旭和他过了不到百招,对面那位白家长老隐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正当苏怀泽和谢平澜喜上眉梢时,白家长老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药粉洒向清旭的面门。
清旭来不及躲闪,就全数吸了进去,白家是制毒世家,不用猜想也知道,这包药粉肯定是□□,清旭瞬间就呼吸一滞,捂住胸口,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而白家长老伺机而动,一掌打过去,清旭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苏怀泽和谢平澜大骇的时候,清永已经跳出结界之外,扶住清旭,忙探了探他的身体状况,却发现,体内灵力空空,竟如那凡人一般。
清永站起来,眼眸赤红,厉声道:“你给他下了什么毒!”
白家长老却抚掌大笑起来说:“什么沧海派掌门!不过是区区一点化功粉就赢弱得不成样子!”
魔修们占了上风,皆笑起来。
清永毕竟在外面流浪了数年,再高的傲气也被时间磨平,他沉默不语抱住清旭就向结界里奔去,而鸩玲和逸昌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毕竟杀了沧海派的掌门,这场战役就等于赢了一半。
逸昌直接堵住他们的去路,微笑着说:“清永掌门,我们之间也多年未见了,原来你怎么羞辱我的,我还记得呢,如今冤家路窄,我们岂不好好算算!”
清永蹙眉,面色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天魔道,落井下石倒是符合你们的风范!”
逸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抬掌就向清永袭来,数百年之前,清永一人独傲天下,修为乃是其他修士所不可仰望的,而如今,他从高高的云层掉落进这凡尘之中,对上逸昌也是打不过的。
清永几乎是狼狈地抵挡着逸昌的攻击,还要护着身后昏迷的清旭,沧海派弟子无不愤怒悲怆,有几位弟子甚至想冲出结界外救出自己的掌门,谢平澜拉住想要出去的苏怀泽,然后轻轻一跃跳出了结界之外。
苏怀泽气绝,这小子不让他出去反倒自己跑了出去。
谢平澜拔.出斩天剑,斩天剑上的冷光顿时在众人脸上一闪,人群里的魔修惊呼一声:“斩天剑!”
而这边,谢平澜已和逸昌打了起来,这是他们俩第三次打斗了,介于前两次的情况,逸昌倒是没有莽撞出击,反倒是防守起来,这刚好给了清永机会,抱起清旭就向结界里奔去,由谢平澜拖住逸昌,清永这边倒是顺利许多。
逸昌脸都黑了,如果在众多魔修面前输给了一个沧海派的弟子,这魔教教主的地位他还要不要了!
逸昌给了鸩玲一个眼神。
清永抱住清旭极快地跑向结界,然而鸩玲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落下,然后扬起了长鞭,苏怀泽脸上满是惊骇,长鞭的鞭尾出已经弹出层层铁倒刺,这种利器打在身上,肯定是重伤。
混迹凡尘多年的清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手腕一动把清旭转到了前面,而他则用脊背去迎接那猎猎作响的长鞭!
啪!
苏怀泽屏住呼吸,手指捏得喀吱喀吱作响,清永的背上衣衫全部被击碎,而衣袍里的血肉翻出,大量的鲜血流下来,形成了一片小水洼,清永脸色苍白还是抱住清旭摇摇晃晃地向结界里走去。
谢平澜气用剑气震开逸昌,他张开双手,斩天剑急速向外飞去,鸩玲还未反应过来,剑身已经从她胸口中刺过,谢平澜走进结界里扶住清永,而苏怀泽也急忙跑下来抱住清旭,斩天剑则是老老实实地插.进旁边的土里,魔修们大多被斩天剑的威力所震慑,竟然没人说话,而谢平澜和苏怀泽也没有多待,扶住两名伤患就朝炼丹房奔去。
沧海派弟子大多面色苍白,如今清旭受了重伤,这个结界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刚亲密过就纷纷受了重伤。
哎…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亲妈
☆、53落陷阱
炼丹房在胡长老的带领下,早已炼制出各种丹药,胡长老皱起眉头坐在床边探了探清旭的修为,他的体内空空荡荡,灵根还在,但是修为却不知踪影,而清永坐在一旁木凳上紧张地看着清旭。
胡长老沉思一会儿,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才慢慢地说道:“不知道白家用的是什么□□,竟然能把一个人的修为给散掉,先吃几枚补气丹看看罢。”
而胡菘蓝则是仔仔细细地剪着清永背上溃烂的血肉,然后撒着药粉,最后才用绷带给包上,清永蹙着眉头脸色几近苍白他抬眼说:“没有掌门,结界很快就会被攻破,谢平澜,你要担起大任。”
谢平澜顿时表情肃穆,行了一个大礼,清永心情非常糟糕,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苏怀泽和谢平澜走出药房,两人皆没有开口说话,谢平澜看到苏怀泽蹙紧眉头开口安抚道:“沧海的结界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攻破的,怀泽别太担心,说不定明日师父的修为就会回来了。”
苏怀泽深深地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两人又重新回到沧海大门结界处,大多数弟子还是老老实实地修炼,而剩余的长老已经组成了一个阵维持着结界的灵力。
他们俩坐下来,开始默念沧海的心法,也给结界输入一份灵力。
魔修们一开始纷纷破口大骂沧海弟子懦弱无能,不敢与之一战,后来真的有几个弟子起身想去和他们拼命,但是被静律堂的长老训斥一番后,又重新坐下来修炼,到后来时魔修也不再谩骂,倒是走了一部分。
苏怀泽看后长长呼了口气。
沧海派的精气神还在,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深夜的时候,外面的魔修又走了一部分,这让苏怀泽彻底地放下心来,不过清永传信倒是要谢平澜过去一趟,谢平澜和苏怀泽说了声,就向炼丹房奔去。
苏怀泽自从谢平澜走后就静不下来,开始四处观望,想着把大白和小黑唤过来,也好做个伴。
不过一个时辰,谭晓匆匆忙忙跑过来对苏怀泽说:“谢、谢师兄在后山和逸昌打起来了!”
苏怀泽听后霍然起身,面色严肃地向后冲去,谢平澜怎么会和逸昌在后山里打起来?那里结界那么薄弱稍稍不慎就会让魔修们进来!
苏怀泽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冲向后山,中间路途炼丹房都来不及和师父说一声,他们二人冲到后山时,苏怀泽急忙问谭晓:“怀泽呢?”
谭晓却没有作声,苏怀泽心生疑惑,询问谭晓:“平澜呢?”
谭晓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突然冷光一闪,他手中拿着匕首向苏怀泽袭来!苏怀泽敏锐地向后躲去,然而他瞳孔紧缩,几乎是颤抖地看着后面。
谭晓身后正是逸昌和一众黑衣人!
苏怀泽瞬间明白过来,根本没有什么谢平澜,一切只是魔教的阴谋!
苏怀泽厉声说:“谭晓!你这样做对得起师门吗!”
谭晓面上一白随后恶狠狠地说:“我可没有你和谢平澜这么好的运气,我的师父嫌弃我只是三灵根,什么丹药符箓我都拿不到,反倒是教主给了我大量丹药帮我突破金丹!”
逸昌拍了拍谭晓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然后微笑着看着苏怀泽,他没有说话,反而微微侧身,后面一位黑衣修士走了出来,苏怀泽紧张地看着他,黑衣修士撩开帽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霍飞玉!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霍飞玉和苏怀泽恐怕能称得上宿敌二字了。
不过逸昌仿佛只是震慑他一般,并没有让霍飞玉动手,苏怀泽的身体微微放松一瞬,想着如何去向谢平澜和清永他们传送消息,但是逸昌倒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伸手向天空中抛了一把毒粉,顿时,苏怀泽感觉自己头脑昏沉,竟是意识开始涣散了。
等到谢平澜又重新回到打坐修炼处时,苏怀泽已经不见了,谢平澜看了看四周,有一个外门弟子机灵地告诉他是谭晓把苏怀泽叫走了,谢平澜脸色阴沉了下来。
环绕一周,没有谭晓也没有苏怀泽,谢平澜第一反应就是向外看去,外面还有一部分魔修,有的正在修炼,而大多数在暗暗地观察着沧海里面的修士。
谢平澜衣袍浮动,提剑就朝炼丹房奔去,炼丹房依然是烟雾缭绕,谢平澜掀开布帘就向里走去,清永还在探着清旭的额头,看到谢平澜面色阴沉地进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谢平澜回答:“苏怀泽不见了。”
清永蹙紧了眉头。
后半夜的时候,胡菘蓝和支惊鸿跟随谢平澜一起去寻苏怀泽,三人寻遍了整个沧海也没有见到苏怀泽和谭晓,谢平澜冷着脸想冲出去找逸昌逼问,清永叫住他说:“即使是逸昌抓了苏怀泽,他也是想要斩天剑,现在出去很有可能找不到苏怀泽,不如等他来做交易。”
谢平澜几乎是极力地克制住不去想苏怀泽如今在哪,苏怀泽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折磨。
谢平澜双眼有隐隐发红趋势,清永厉声说:“谢平澜!给我稳住心神!”
谢平澜猛地抬头,深深吸了口气,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
苏怀泽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他生理性地蜷缩了一瞬,才慢慢睁开眼,他心里咯噔一下,周围站着的都是魔修,苏怀泽抬眼瞪着他们,霍飞玉走过来拎起苏怀泽的衣领又把他狠狠掼在地上,苏怀泽蜷缩起来。
霍飞玉微笑着对众人说:“我这个师弟,什么都不行,就是有一副好皮囊。”
苏怀泽萎靡地趴在地上,头发被凉水打湿,湿哒哒地蜿蜒在衣袍上,他整个人身上所穿的衣袍都被凉水浸湿,给人一种脆弱绮丽的美感。
魔修们平日除了修炼,就是四处找乐子,与美人同游这件事他们当然不会拒绝,霍飞玉这样一说倒是提点了他们,眼下这苏怀泽肌肤如玉,骨骼相对于一般男生来说小巧一些,而整个衣袍又被凉水打湿,看起来真真是秀色可餐。
一位魔修狂妄地笑了起来,伸出灰黑的双手就想去摸苏怀泽的脸,苏怀泽几乎是嫌恶似地躲开,霍飞玉狠狠踹了苏怀泽一脚:“你还躲!看你往哪躲!”
逸昌倒是非常的明事理,他制止住霍飞玉的暴行,因为他知道一旦苏怀泽出了什么事,谢平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逸昌把苏怀泽拽起来,交给几个黑衣修士严加看管。
-
第二天一大早,当谢平澜望向结界之外时,赫然发现跪在地上的苏怀泽,他身后是昨日未找到的谭晓和那数天不见的霍飞玉!
谢平澜眼里没有其他人,独独看着苏怀泽,苏怀泽面色苍白跪在那里,身上衣袍皆被浸湿,他似乎是神志不清,眼神迷离地看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