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澜看出来吴海云不愿意说,他淡淡地开口:“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带着你家小辈下山去吧。”
吴宝瑰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泪水在眼里晃荡,他摇了摇自己叔叔的衣袖委屈地看着他。
后面的一堆小萝卜头也屏住了呼吸一会看看吴海云一会又看看谢平澜。
谢平澜又开口说:“你告诉我,吴宝瑰就能进入沧海内门。”
后面的一堆小萝卜头和沧海的其他修士倒吸了口气,不过没有人敢质疑谢平澜的话,这位年纪轻轻的掌门修为极高,天赋异禀,而且把沧海发展得蒸蒸日上,这样的人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也不敢去反驳他的话。
支惊鸿攥紧手指,脸色却紧绷着,这些年里谢平澜为了寻找苏怀泽,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整个正道几乎都知道沧海掌门在找一位叫苏怀泽的修士,而且报酬优厚,清永师伯知道真相后,劝说谢平澜不要再去寻找苏怀泽,让他安静地度过余生,谢平澜听后转身就走,后来,渐渐没有人敢去上清峰了。
吴海云蹙紧了眉头,虽然确实不应该把苏怀泽的下落告诉谢平澜,但是他实在不敢拿吴宝瑰的命运开玩笑,吴海云艰难地开口说:“是一位驯兽修士,他自称刘兄。”
谢平澜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吴海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后者正在严厉地看着他,不由得心咯噔一声回答说:“他在秣城。”
“在秣城做什么?”
“在照顾刚出生的灵狐幼崽,秣城气候适宜,适合抚养灵宠。”
谢平澜沉默不语,周围一众人也不敢说话,因为他释放出来的威压实在太强大了,众人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谢平澜又缓缓问道:“他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吴海云:???
不过吴海云还没有那个胆量不回答,他说:“他穿着大氅,和一般的修士不一样,不过脸色红润倒是十分健康。”
谢平澜良久都没有说话,眉头微皱,仿佛陷入了久远以前的记忆之中,他微微叹了口气,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吹了声口哨,顿时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两头乌头金雕张着宽大有力的翅膀飞了过来,直冲谢平澜。
谢平澜伸出一只手臂,一头乌头金雕稳稳地落在上面,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盯着众人。
谢平澜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脖颈,乌头金雕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然后,谢平澜仿佛在它耳边说了什么话,乌头金雕又咕咕了两声,然后振翅向外飞去。
等到吴海云回过神来,浑身又绷紧了,他看到谢平澜正在冷漠地看着他,谢平澜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说了句:“让他进内门,我和你,现在去秣城。”
吴宝瑰不敢说话,两只眼睛成了两个小泪包,吴海云叹了口气摸了摸吴宝瑰毛茸茸的大脑袋安抚他说:“你在这里好好修炼,叔叔会来看你的。”
吴宝瑰瘪瘪嘴还是点了点头。
沧海的其余修士不敢拦着谢平澜,谢平澜抽出斩天剑,斩天剑顿时发出锋利的破空声,谢平澜率先站了上去不耐烦地等着吴海云,吴海云小心翼翼地站上去,斩天剑破空飞去,很快消失在天际中。
秣城身处山谷,四面环山,地势低洼,而常年雨水众多,气候倒是适宜灵宠的成长,但是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苏怀泽倒不适合在山中树林中居住,所以他只是每天早上去看一眼灵兽,挨个摸摸头,其余的就交给大白和小黑了,然后他会拐进向阳的那边山坡,在那里的半山腰里有一个干净的山洞,干燥适宜人居住,在山洞里,有石床被褥,也有石桌石椅,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不过苏怀泽也不是经常待在这里,只是修炼的时候会待在山洞里,其余的时候,他就像凡人一样会住在城镇里。
离开沧海之后,虽然有花不完的银票,但是苏怀泽还是想尽办法想修炼的,虽然他已经没有灵根了,但是还是因为原来的习惯,每天早晨还会打坐冥想默念沧海心法,有时也会不自觉地收集灵兽的内丹,在离开沧海的一年里,苏怀泽有时会想自己可能真的就要这样老去,而他又很固执,不愿意以这样的面孔去面对年轻的强大的谢平澜,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
苏怀泽离开沧海之后去了很多地方,因为担心谢平澜迟早会发现真相,所以才谨慎地在每次的纸鹤上不留下自己的踪迹,遇见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直到第三年,苏怀泽连同大白和小黑一起掉进了一个山谷之中,山谷幽深不见天日,苏怀泽望向上方天空,层层叠叠的树叶遮蔽天日,苏怀泽以为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没想到大白和小黑带着他找到了一个山洞,而他幸运地又在山洞里找到了一本秘籍。
这本秘籍是由传说中的一类修士—驯兽修士所撰写,这类修士没有灵根,却借助灵兽内丹引气入体,但是普遍修为不高。
苏怀泽拿到这本破破烂烂的书之后,兴奋地都颤抖了起来,他本来就记得《驯兽术》,灵兽内丹他也收集了不少,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只要引气入体,就可以延长寿命,说不定还能看到谢平澜飞升成仙的一天。
苏怀泽已经没有灵根,他靠着野果,说十天后才成功地引气入体,随后勉勉强强地辟谷,等他成功地从山谷里御剑飞出来时头发已经长到很长了,他随后才选择了定居秣城,现在修为依然不高,但也到达了炼气九层,说不定再努力一把就能突破筑基了。
不过最近雨下得太大,苏怀泽只是匆匆拿了几件可以穿的衣服,就朝秣城里歪歪扭扭地飞去。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大了,苏怀泽站在潮湿的房间里,看见外面的大雨蒙蒙,心里微微泛起担忧,雨下这么大,会不会引起山体滑坡啊?
他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心里默想:别乱立flag,什么山体滑坡,哪有山体滑坡?
苏怀泽在睡前还在想着,秣城应该每年都有这么大的雨吧。
不过第二天,他就傻眼了。
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滚下来,正好堵住了进秣城的唯一道路,苏怀泽眼尖地看到有一些山石还压在了通向云升派的山路。
他心中大惊,穿起大氅跑到了道路旁侧,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摊贩和渔夫都愁眉苦脸地站在道路旁侧,苏怀泽听到众人说:“这得多长时间才能清理完啊,我今天还打算出城呢!”
另一个人说:“你别抱怨了,你没看到云升派的山路也被堵住了吗?”
苏怀泽蹙紧了眉头,不过他倒是没站多长时间,有位云升派的修士直直朝他飞来,恭敬地鞠了一躬说:“刘前辈,我家掌门有请。”
苏怀泽倒不是多么吃惊,他和云升派的掌门有一些私交,每年帮他养灵宠两三月,而云升派派的掌门会派人给他送一些丹药和符箓,这也是他之所以留在秣城的原因,苏怀泽很清楚云升派的掌门要拜托他干什么,估计是要拜托他利用驯兽术挪走石块。
苏怀泽点了点头,告诉那位修士让他先走,自己随后就到。
谢平澜和吴海云飞到秣城时,吴海云冻得瑟瑟发抖,谢平澜不眠不休地飞,他又不敢说要休息,所以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秣城,而终于落地的时候,吴海云还来不及感慨终于又活了回来,他就看到云升派门口被山石堵得死死的,而谢平澜却是一脸冷漠,吹了声口哨,不到一刻钟,一头乌头金雕振翅飞了过来,落在谢平澜手臂之上咕咕了两声,谢平澜顿时蹙紧了眉头。
谢平澜沉默一会清冷地说道:“我们去云升。”
吴海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云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带路。
云升派的掌门老头摸着小胡子对苏怀泽说:“小友啊,你一定要帮我们啊,你帮了我们,我给你这一年产的最精纯的丹药。”
苏怀泽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翠绿的竹笛,悠悠地吹了起来。
山上的灵兽听到笛声纷纷长鸣了起来,然后匆匆赶了过来,而谢平澜和吴海云也听到了笛声,同时向云升飞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_(:з」∠)_
别说了,我上天去了
☆、58见面了
苏怀泽是在山坡一隅吹笛的,他没有暴露在众人面前,很快,笛声引来数头体格庞大的灵兽,灵兽皮毛油光滑亮,犄角看起来十分粗壮,这是苏怀泽经常见到的几头灵兽,他们对笛声已经非常熟悉,很快就赶来了。
接着,云升派的弟子只听到从林里面传了两声短促的笛声,灵兽们纷纷鸣叫起来,然后令人诧异的是,他们开始推动巨石了,巨石对于修士们来说是十分沉重的,但是对于这些小山一样的灵兽来说却是十分轻松的。
苏怀泽没有再吹笛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灵兽们推动着石块,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在他头顶的上空很快地盘旋过两头乌头金雕,乌头金雕来回盘旋了数个圈,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接着去找谢平澜了。
苏怀泽在雾气蒙蒙的山坡上微微出了神,这里水汽丰富,衣袍已经浸湿了,而他又不如普通修士可以用修为烘干衣袍,苏怀泽还微微蹙眉想着,等此事结束之后,他要回到客栈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换身干衣服。
他还在愣神当中时,大白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他蹙眉侧头问:“大白怎么了?”
大白咬住他的裤脚,尾巴却在轻轻颤抖,苏怀泽疑惑,刚想蹲下来摸摸它,却余光一闪看到了身后之人,顿时大骇。
谢平澜正表情冷漠地站在他身后,他们俩中间是弓起身子的小黑,小黑嘴里还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要恐吓对方一般,不过谢平澜只是淡淡地看了它一眼,小黑立即夹着尾巴跑到了苏怀泽身后,而谢平澜肩膀上和身旁巨石上各有一只乌头金雕。
谢平澜眼睛不眨地看着苏怀泽,十年未见,他仿佛比过去更加俊秀了,乌黑的头发衬着白皙的肌肤,目如点漆,唇红齿白,到真如那人所讲十分健康。
令谢平澜微微惊讶的是,苏怀泽竟然冲他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大白你怕什么,是平澜啊!”说罢,还摸了摸小黑的头。
谢平澜心里微微放松,他还以为苏怀泽不愿意见到他,可就在下一刻,苏怀泽连看都没看他,瞬间跨坐在小黑身上厉声说:“走!”
小黑弓起身子,轰然向前跃入,窜进了丛林里。
谢平澜怒极,倏然抽出斩天剑,乌头金雕瞬间展翅追去,而谢平澜也紧追不舍,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白色的背影。
苏怀泽俯着身子坐在小黑身上,幸亏他对这片丛林熟悉,一时间谢平澜他们倒也没追上,如果是御剑飞行的话,早就被他抓到了,而在这片丛林里,泥土湿软,根本不适合修士们奔跑,苏怀泽向后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他只看到一双乌黑的瞳孔,里面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绝对不能被谢平澜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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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旭在清永身后催促着他:“快点,快点!”
清永在前面御剑,还得不断得安抚他:“我和你说,苏怀泽是不会有事的,你就看看谢平澜那个样子,他是根本不敢伤苏怀泽的。”
清旭蹙着眉头说:“平澜这十年里一直把心事压在心底,我怕他会突然爆发……你还是快点吧。”
跟在身后的支惊鸿和胡菘蓝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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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的脚程虽然比谢平澜要快得多,但是谢平澜身后还有两只乌头金雕,乌头金雕每次俯冲下来时小黑就会转变方向,小黑和大白看起来虽然高大威猛,其实内心胆小得很,看到乌头金雕那锋利的喙和爪子就吓得想退却。
小黑被乌头金雕逼地转了几个弯,到后来苏怀泽都已经不知道方向了,而他脸颊两侧几乎能感受到斩天剑逼近的剑气,苏怀泽身体紧绷,抿紧了嘴巴,如果被谢平澜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两只乌头金雕相互配合得非常好,数次俯冲下来竟然把苏怀泽他们逼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小黑跑得太快前爪陷进了一个坑里,身体直接翻了过去,而苏怀泽被抛了出去,跌进草地里。
仿佛风都已经停止了吹动,等到苏怀泽再缓慢地爬起来时,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一圈已经形成了一个剑阵,斩天剑的剑光布满四周,他被谢平澜抓住了。
苏怀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慢慢抬眼去看谢平澜,谢平澜站在剑阵之外,抬起下巴看着他,表情冷漠,但是苏怀泽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磅礴的怒气。
今日恐怕是很难善了了。
苏怀泽自被他抓住起,紧张和疏离就明显地摆在了脸上,谢平澜双手攥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过他生生忍住了。
谢平澜竟然出乎意料微微一笑,不过眼眸里却冰冷一片,他开口说:“他们都知道你走了,只有我不知道。”
苏怀泽心中一紧,心里大叫卧槽,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好么!清旭清永都不知道哇!只有胡菘蓝和支惊鸿知道哇!本来谁都不想说的!你听我解释啊主角!
谢平澜又温柔地说:“你还和支惊鸿写了很多信,却一封都不愿意给我寄。”
苏怀泽:……你听我解释,那是因为支惊鸿给纸鹤渡进了他的灵力所以纸鹤只会朝他飞去,主角你不要无理取闹……
谢平澜看着苏怀泽蹙紧眉头,接着倏然想天空中扔了一把东西,苏怀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洋洋洒洒的书信飘落下来,苏怀泽睁大眼睛,这是……全部的……他给支惊鸿的信,他猛然心惊看向谢平澜。
谢平澜的眼眸里已经血红一片。
苏怀泽像是被定在那里,谢平澜衣袍浮动起来,用威压镇住苏怀泽,然后踏过落在地上的纸张走进了剑阵里。
苏怀泽不敢抬头看他,谢平澜眼眸里的情感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不过很快,谢平澜狠狠地钳住了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然后咬住了他的唇瓣。
苏怀泽的唇瓣微凉,而谢平澜的温度却烫得吓人,因为下巴被谢平澜强硬抬起来,苏怀泽只能被动地仰起头迎接着这个粗暴的吻,谢平澜几乎快把他的舌尖吮吸出血,而苏怀泽的不回应简直引爆了谢平澜心里最后一丝底线。
谢平澜粗暴地又急于得到肯定地吻着摩挲着苏怀泽的唇舌,而苏怀泽的轻微抗拒几乎让他怒火冲天,越抗拒越深入,到最后,苏怀泽脸颊潮红,眼角泛泪,竟然喘不过气来。
清永和清旭站在树林里,清永摊了摊手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伤害?”
清旭:“……”
谢平澜放开了苏怀泽,苏怀泽扒住他的手臂喘气,谢平澜眼里划过一丝柔软,然后突然横抱起他,苏怀泽大惊说:“谢平澜!”
谢平澜不为所动,眉眼一动,斩天剑得令而来,谢平澜利落地跳上去,斩天剑瞬间破空上天!
清永&清旭&支惊鸿&胡菘蓝:……
清永叹了口气说:“谢平澜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他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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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澜抱着苏怀泽,还把他的大氅捂得严严实实,怕他冻住了,苏怀泽挣扎着要站起来,谢平澜淡淡地说:“再动把你扔下去。”
苏怀泽不敢再动了,愤怒地瞪着谢平澜,谢平澜倒是没什么感觉地帮他又捂了捂大氅,极快地向朱城飞去。
他们落在了朱城城内的一座宅子里,苏怀泽扒开大氅,只见院落里种了数颗枫树,而前方有小桥流水,看起来文雅大方。
苏怀泽想伸头出来去看,谢平澜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温和地说:“这座宅子就是你的。”
苏怀泽吃了一惊,又把头缩了回去,像一只鹌鹑,谢平澜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大步向宅子里面走去。
这个宅子原来的主人是一位富商,富商没落之后出售这个宅子,谢平澜当时从此地路过,就买下了这个宅子,然后一点一点地改造成现在这个模样,不过这些苏怀泽都不知道罢了。
谢平澜走进屋里把苏怀泽扔在床上,苏怀泽神色一紧,捂住自己的衣襟,谢平澜把斩天剑咣当一声放在床边,然后上了床。
苏怀泽捂住双脸,而谢平澜长腿一伸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去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苏怀泽呼吸都要颤抖了,而谢平澜坚定地缓慢地扒开了他的双手,面无表情地扯下了他头上的带子,将他的双手系在了床头栏杆之上。
苏怀泽:……又来。
谢平澜坐在苏怀泽腰腹之上,现在他双手被绑在栏杆上,而且谢平澜又迟迟不进行下一步动作,这让苏怀泽无比难堪,他脸颊逐渐绯红,试图弓起身子,却被谢平澜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