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没告诉过你不能问鬼的名字吗?”她顿了顿,原本优美的脖子竟然拉的老长,那变长的趋势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活像拉面师傅手中的面团。
姚朵看着那颗近在咫尺,相距不到一厘米的脑袋,她细心观察过的五官十分贴心的展示着面部表情的极限,似笑非笑,似嗔似苦。
可能是今天的眼界开的太宽了,姚朵没有寒毛直竖,也没有失声尖叫,她面上冷静地与之对视。
“要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可要陪我一起去下面。”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愿意在你坟前漂移,可怜兮兮的狗杂种不如珍惜被我一招暴雨梨花针击穿棺材捣乱你的骨灰盒,让你连大腿骨都找不回来在阴间里痛哭流涕死不瞑目,只能回去找你改嫁的媳妇钻入她黑如大粪的卵巢求着来一次骨肉相连。”姚朵来火了。
“苏雀”微妙的表情全散了,只剩下目瞪口呆。
“你——”
“住口!准你这废物说话了吗!”姚朵说完,怒目而醒。
撑在床沿,姚朵摸了摸额头,心想原来是梦啊。
可真是——
她叹了口气,有种喝了一百三十瓶酒的宿醉感,又空虚又迷茫。
瞧了眼手机,还在床边,上面是和苏雀的通话计时,还在那儿耗着话费。
是庄周梦蝶,还是梦蝶庄周?
她掐了自己一下,会痛。
既然有痛感那她就安心了,姚朵打开灯,想去排空一下膀胱。
提好裤子,姚朵下意识不想和上次一样不冲马桶不洗手,她按了一下出水按钮,轰隆一声,储了不知多久的水带着透黄的尿液转动了起来。
她看的很专注,专注到都有种——这泡尿怎么这么倔强,还没冲下去的错觉。
其实这不是她的错觉,那泡尿确实一直在打转,带着本该冲走她的水,一起打转。
姚朵惊奇地蹲在马桶边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扒着塑料的马桶圈,忍不住啧起了嘴。
要是各位看过盗梦空间,那一定会对男主角的那个陀螺有映象,也就能发现这里的异曲同工之处。
然后她就这样傻愣愣地被马桶给吸了进去,浑身的骨头都随着液体的旋转跳跃给绞得粉碎,痛的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英雄——”苏雀睁开眼睛,捂着快蹦出胸膛的心脏匆匆忙忙地拿起手机,失去对方的心痛是如此的真实,她咽了咽口水,就算是梦,恐慌感也能让人发疯,她必须和姚朵说说话!
苏雀看了看时间,上午10时。
不如直接去找她吧,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仿佛成了真理一般让人铭记于心,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消抹掉它。
说时迟那时快,苏雀已经换好了衣服按上了姚朵家的门铃,因为太过焦急,身上的衣服都是逮到哪件就穿哪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脚上穿的还是宾馆里发的拖鞋,纸一样的薄。
姚朵打开门,虽然知道铁定是苏雀,但是眼前这个装束她是万万也没猜到的。
“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乡村混搭风?会玩儿啊!”姚朵捏着那朴实的格子长袖,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摇着脑袋围着她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我这不是急着想见你吗,穿的好不好看哪里顾得上!”苏雀看姚朵好好的,那熟稔的模样让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面上浮出了丝丝笑意。
还真是和她第一次告白说的一样,看到姚朵就开心。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今晚就跟我睡吧,别住宾馆了,还浪费钱。”苏雀这番挂念她的说法听得姚朵甜丝丝的,恋爱中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话。
“那好,今晚我和你一起睡。”苏雀找了个板凳坐下,放松的很。
姚朵拉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牵着她的两只手。
两只手的表面很黑,是和苏雀的脸一个色号,手指很长,老人们说一个人能长多高,看脚和手指就能知道。
姚朵把自己的手和她的对其,整整小了一圈。
苏雀笑了笑,说道:“你的手比我的小呢。”
姚朵白了她一眼,语调上昂:“也不看看你长的多高!一米八都不只了吧?”还不服气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一米八五,只比一米八高五厘米,不多的。”苏雀坦荡荡地说出这个令矮子悲伤的事实。
“我不相信!辣鸡!”姚朵放下她的手,眼神怀疑。
“真的,你信你和我比一比,你多高来着?”
“我一米七五。家里没有工具怎么比?? 币Χ渫χ毖耍巳盟雌鹄茨艽锏揭幻灼呶濉?br /> 苏雀眼角稍眯,好笑道:“你有一米七五那就该到我脸这儿,可你才到我脖子这儿(她还在脖子这儿比划了两下!),我看你最多一米六多一点。”
“谁说的!我自己的身高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一米七五!你可不要抹黑我的身高!”
“那你站起来给让我看看,别的不敢说,我眼睛见,像体型这种一看就能估计出个大概。”苏雀努了努嘴,怂恿她站起来。
“你都说只能估计出个大概,又不准。”姚朵就是死鸭子嘴硬。
“你站起来,我说的大概最多只有五厘米的差距,你要是有一米七就会有一米七那感觉,不要赖皮!快站起来。”苏雀推着她的胳膊,对方自岿然不动。
“哼哼!我不信!”姚朵屁股就跟黏在椅子上一样,苏雀自己都站起来拽她了,动都没动一下。
“一米六你莫装比,小心我来艹翻你!”
姚朵一听这句话,面上的笑脸隐晦了不少,多了点什么东西,又少了点什么东西——“我不信你能艹翻我。”
姚朵的不相信,她虽然知道只是玩笑,但受伤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点儿。
苏雀改而捧着她的头,掩饰般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姚朵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柔软饱满,这里已经成了她无法拒绝的地方,同样的,被强吻的人何尝能拒绝这样的苏雀呢,主动献上嘴唇,让人欢喜。
姚朵手臂揽上了她的脖子,强硬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搓揉着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两张柔软的嘴唇研磨、纠缠,互相探索着对方口腔的每一处,传递着自己的味道。
苏雀横坐在姚朵的腿上,双手从按着改成揽着,她很安静的享受着鼻息间的缠人热度,可以说是自愿的被动。
姚朵放过她的唇舌,转而去亲吻她的鼻梁与眼皮,刚亲上眼皮她就敏感的叫了起来,嘴巴张开,口腔里的唾液因为这个举动而拉出了一跳银丝,挂在有探出意思的舌头上,亮晶晶的……
姚朵坏心眼的变成了舔。
“不要——嗯…不要舔……不要舔眼睛…”苏雀受不了这个,她带着哭腔求姚朵不要弄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姚朵就更加来劲了,舌头描绘着睫毛,一根根的打湿,那粘腻的感觉弄得苏雀挣扎了起来。
“别、别姚英雄…你不要这样弄…呜……”看起来真的像是哭了啊。
姚朵没说话,两手臂跟手铐似得揽着她的上半身,最后舔了几下眼皮,然后要去咬她的脖子。
姚宝宝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沙发底下爬出来,长大嘴巴,把两人来带椅子吞了下去。
“我地宝宝——”姚燕吓得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要出去找姚宝宝。
看姚宝宝好好的睡在窝里,小尾巴盘着身体,姚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计较起梦境里的搞姬情节。
为什么我的女儿会和苏雀滚在一起?最后两个人还被猫吃了,这是暗示了什么吗?
年纪大了,对解梦这方面总是会在意些,她心中惴惴然,琢磨着里面一定有什么提示。
一拍手——嚯,想起来了,今天中元节来着,指不定是姚英雄她爸来托梦呢!
可她爸自己也没梦着啊,多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多到都想不起来多少。
最后一幕她倒是记得很清楚,但是女儿和另一个女人亲嘴是个什么意思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姚燕绞尽脑汁,睡也睡不着了,就坐在桌旁边儿,下定决心要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十九章
姚燕腰上系着围裙,掀掉姚朵盖在腰上的毯子叫她起床帮忙。
姚朵闭着眼睛翻个身,继续睡她的白日大觉,就算没了被子,也没减丝毫困意。
大力拍了拍她的屁股,姚燕装样怒道:“都几点来了睡!你是猪啊!快起来帮忙折元宝,今天中元节,你爸昨晚都来找我了!”
姚朵哼唧着睁开一只眼睛,转头瞥了她妈一眼,喷出鼻孔里的浊气,她用没睡醒的软糯音调问道:“我爸她怎么找的你,这么多年投胎了都要上初中了。我好不容易放个假,让我多睡会儿…”声音慢慢轻了下来,直到没有动静。
姚燕一瞧,那结着眼屎的眼睛又给闭上了。
“啧,快起来,苏雀在外面等着你呢,你知不知道羞?”其实哪有苏雀,人家还在警局补办身份证呢,怎么可能会在外面等着。
但姚朵不知道啊,她以为苏雀真在外面等着呢,两眼皮噌的拉了上去,眉宇间油然升起一股子精神气。
她笑了笑,撑着头盯着她妈看了会儿,没着急开口。
姚燕为了加强说服力,强忍着笑的冲动板着脸,“不信你出去看,六点多就来了,我说你还没起来,她就在沙发上等你到现在。”
姚朵信了她,穿上拖鞋真出去看了。
姚燕悟道了,她叠着被子暗笑,那梦具体指的什么事她不晓得,苏雀是她女儿的软处——这点她是看明白了。
她们那个年代同性恋已经被妖魔化,只属于报纸偶尔提到的程度,也就没想到自己生养的女儿会和另一个女人发展成超出友谊的过火感情。
姚朵刷着牙,恨恨地吐掉嘴里的泡沫,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就这样没了!
“刷好了没?过来帮我摆碗筷。”姚燕喊了一嗓子,颇有当年舌战包租婆的风采。
姚朵鞠了捧水往脸上泼去,用毛巾擦干水珠,滚去了客厅。
两张折叠桌早已被她妈摆在客厅,上面放着三个篮子,篮子堆着洗干净的小巧瓷杯和碟子,姚朵一手就能抓上四个那样的瓷杯,可见是多么的小了。
“银纸在那边。”三张桌子刚摆完,水都没喝一口,时刻关注这边的姚燕往某处示意了一下,让她去叠元宝。
“让我歇歇!早饭还没吃呢!”姚朵不乐意干了,身心都渴望着吃早饭。
“还没干呢就要吃饭,你上班还这样怎么能升的了职。包子在银纸那儿,你拿出来,顺便把包子吃了。”姚燕停下理苔菜的手,虽然说着要她去拿,结果反倒是自己去拿来了。
姚朵对她这一套也了如指掌,啃着包子,突然的好奇心让她百度了一下中元节。
“妈,我们要不要放河灯啊?”
“七夕才放河灯,今天七月十五放什么河灯?”姚燕从电视上移开视线,对她的提问感到不解。
“网上说中元节,俗称鬼节、施孤、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与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三节是中国传统的祭祖大节,也是流行于汉字文化圈诸国的传统文化节日。中元节有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
农历正月十五日称上元节,乃庆元宵,古已有之;七月十五日称中元节,祭祀先人;十月十五日称下元节,乃食寒食,纪念贤人。中元节在农历七月十五日,部分地区在七月十四日。
中元节原是小秋,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因此每到中元节,家家祭祀祖先,供奉时行礼如仪。七月十五上坟扫墓,祭拜祖先。海外华人华侨在清明、中元、冬至和年兜这四节会寄批银,否则便会被人认为是对祖宗不敬,对长辈不孝,对妻子不负责任的不成器之下等人。
传说中元节当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活动。凡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成为中国民间最大的祭祀节日之一。1”
“你白过这么多次七月十五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这里就是烧元宝、吃豆腐和秋刀鱼,然后请先人进家吃一顿,拜一拜,祈祷一下就没事了,这网上可能是把各方习俗都写上去了,哪有那么麻烦的?”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本地的习俗,姚燕把理好的菜放在一边,“我拿瓶牛奶给你喝,光吃包子干的慌。”
“我不喝,不用拿!都快吃完了。”姚朵急忙出言阻止。
“就是因为你不喝牛奶,你看你才多高,站苏雀旁边跟个小鸡似的,人家一手都能把你提起来!”姚燕怕她不喝,还是把吸管插上才给她的。
“都三十岁的人了,喝了也不见得能长高啊。而且苏雀哪里能一手把我提起来了,你看她肩膀和腿,还没我结实!”
“那你也只比她重,不必太高——你瞧瞧你这样子,一点气质都没有,在不喝牛奶,等骨头松下去成了矮胖子,看谁还敢娶你当老婆。”
“就你一个人说我没气质——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想到女儿结婚这上面了,等我以后找个脾气差的,到你这来就嘀咕你长得怎么怎么样,行为端不端正,气死你。”姚朵包子也咽不下了,两张嘴皮子一动,跟老娘拌起了嘴。
“要是你老公是这种类型的,那我跑别的地方去,不跟你们见面,也省得他看到我心烦。就跟我看你一样。”
“啧啧啧,我说要来的时候,是谁说要我留下陪她的?还烧了那么多菜给谁吃的?现在看到我就心烦了,那我今天和苏雀睡宾馆去,也让你老佛爷清闲清闲。”
“我今天好不容易在家,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不用你老公你就能把我气死。”姚燕挂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怪表情,朝她扔了个纸元宝泄愤。
“一口一个我老公,我哪来的老公?男朋友都没一个,就被你说的我像是回娘家一样。”姚朵捡起那只掉到地上的纸元宝,坐到她妈旁边,给放进袋子里,然后一起折了起来。
姚燕没信她,毕竟离家这几年了,一个对象都没谈过,着实离谱。
“你别骗你老娘了,这几年你就一个都没谈过?”
对着她隐晦的笑容,姚朵无奈地表示真没有。
“我不信,你拍戏的时候,就没对那些帅哥动过心?”
“哪里帅了?我没觉得帅。”
“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还打算玩夕阳红吗?”
“你急啥!到时候有了我会告诉你,真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撺到你面前的!”
“恩,你都这样说了,那妈就不多说了。只要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别人骗,找个老实一点,对你好的我就满意了。”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实人哪有那么好找。”她郁闷地叠了个济公帽,对着话题有些心累。
“叮咚叮咚叮咚——”
姚朵打开门,不用说,也只有苏雀会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今天真是奇怪啊,我起得早,你来的晚。”姚朵拉过拘谨地苏雀坐在沙发上,也就是她妈身边。
被当做挡箭牌的苏雀立马挺腰收腹,中气十足地道了声阿姨好。
一种刻意讨好岳母的感觉……
“苏雀啊,今天留这儿吃饭吧,阿姨要谢谢你昨天的晚饭,好吃的我梦里都想着你。”姚燕笑眯眯地站起来,去给她倒了杯茶过来,叫她喝茶。
“班门弄斧,要是阿姨喜欢吃,我今天再做。”苏雀抿了一口茶水,烫的舌尖一个哆嗦。
“那怎么好意思,今天阿姨烧给你吃。对了,吃早饭了吗?十点了都。”
“没吃呢,我想来喊姚英雄一块粗去吃的。”她说的很快,险些被自己分泌的同样快的唾沫呛到。
“好,好,你们要出去现在就快出去,然后十二点前回来吃午饭吧。”姚燕爽快的放行了。
姚朵一听,暗暗地对苏雀竖起了大拇指,这挡箭牌还有这种效果,可以啊!
然后两人就这样顺溜地出现在晚晴阁了,这家店也是两人从小爱吃的,原本不叫晚晴阁,因为旅□□业的发展,老板找到了商机,才进一步发展成现在的晚晴阁。
消费制度也跟着改了,变成了现金充卡,用卡在店里的窗口购买食物,要是吃完还有余额,可以凭磁卡去拿出来。
当然,磁卡是万万不能带出店的。
尝了一口赤豆小元宵,那充满桂花味道的软糯元宵q弹q弹的,却不会太过坚硬,用舌头轻轻压一下就扁了,还能品到糯米的清香。
“这味道还是和小时候的一样,我还以为多少会变点呢。”姚朵又了一勺,有什么比吃东西还要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