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歌连忙摆手:“诶,我可没有为中原武林做什么考虑,我不过是叙述事实罢了。”
“下去吧。”
司徒凛月话音一落,左玄歌直觉腰间一紧,这一次司徒凛月没有再以缓慢的速度下行了,而是一滑到底,只在坠落之势太快的时候才借住石壁稳稳速度,两人很快就落到了寻疆人居住的峰腰。
作者有话要说: 太紧了……妈呀,师父大人是在开·黄·腔吗……(捂脸遁走)
师父:……我很正经……
左玄歌:……我什么时候才变成绝顶高手?……
☆、主事离忧
“三位长老。”第八峰偌大的与会厅上,一烈焰披风高额束发的女子拱手为礼,她的眉不似寻常女子细柳弯弯,而是剑眉入鬓,英姿俊颜。
礼毕后,朝斜阳略一点头,便开始汇报:“我们按照斜阳护法的指示将指认左玄歌为采花大盗的告示散播去了江南,左承胄看见之后果然勃然大怒,并加紧了搜寻的工作。”
笛音与斜阳互望一眼,看来他猜的不错……
“左承胄已经找上水云帮对峙了,水云帮坚称并没有抓到左玄歌,可是左将军看破了水云帮和铁戟门的合作,并不相信这一番说辞。”
“左承胄应该会北上与铁戟门对峙。”
离忧看向斜阳轻点一下头:“不错,我启程回宫时,左承胄已经带着水青萝往祁云镇去了,那里是左玄歌最后行踪所在。”
笛音看着离忧:“那边的人都打点好了吗?”
“我回宫之前顺道去见了离诗,一切都已妥当,铁戟门阻截左玄歌一行人后,保证再无人见过左玄歌的行迹,树林里轻鬼和辰光的痕迹已经抹去。”
“很好,若左玄歌的线索到此销声匿迹,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铁戟门和水云帮了。”
“不过。”离忧稍有迟疑,终于还是抬起了头,“凤舞山庄插手这件事了。”
三位长老俱是一惊,一直没有说话的童易邪眸光一厉颤着声道:“凤舞山庄?”
“不错,与轻鬼和辰光交手过后,铁戟门便找到了凤舞山庄,此事既扯到了我们的头上,风霜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笛音冷哼:“便让他们狗咬狗吧。”
-------------------------------------------------------------------------------
一颗小脑袋探进后院,果然看见一身天青色的左玄歌正跟轻鬼站在一处,她冲着轻鬼奔过去,仿佛一颗人肉炸弹飞过,轻鬼灵巧地闪开,辰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轻鬼足不沾地地飘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她:“光丫头,这个突袭太拙劣。”
辰光不服气地冲他撇了撇嘴:“离忧姐姐回来啦,看你还得意!”
轻鬼大惊失色,一闪身躲到了左玄歌的身后:“她那个恶婆娘,回来便回来,我才不怕她!”
“不怕她,你躲什么躲啊?”
轻鬼绕过左玄歌的肩冲着辰光扮鬼脸,左玄歌夹在他俩中间问道:“你们说的离忧就是被苻将军扣下的那个离忧?”
“没错,就是她。”轻鬼点头如捣蒜,“她可凶可凶了,左玄歌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你还说你不是怕离忧姐姐,哈哈哈……”轻鬼的怂样遭到了辰光无情的嘲笑。
轻鬼愤愤地探出头来:“我怕她?她就是个被淘汰的落败者,我干嘛要怕她……”
轻鬼一句话未说完,一柄短匕破空而来,饶是他反应极快直径向前将左玄歌扑倒保住了两人的性命,擦身而过的匕首还是叫他浑身冒出了冷汗。
门口已经多了一人,艳红的披风醒目而妖娆,脸上严峻的表情却如刀锋雕刻,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轻鬼摸着头坐在地上,不满地嘟哝:“离忧,你那匕首上是淬了红丹毒的,中毒无解!长老们总说我胡来,我看你才是胡来!”
离忧看也看没看他一眼:“若是连这匕首也躲不过,那你轻功的退步可不止一点点,轻鬼若连轻功都不好使了,那便是废物,寻疆族不养废物。”
她话说的虽难听,轻鬼却未做反驳,只是悻悻然站起身,很怨念地盯了她一眼。
左玄歌缓缓站起身,他装模作样地拍着身上的灰尘,眼角余光却不断扫着东北角的屋顶,方才千钧一发之间,那里闪过了一个白色衣角,好在院子此刻气氛紧张,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才是。
“这位想必就是左公子了。”离忧拱手一礼。
左玄歌连忙还了一礼:“离忧大人。”
轻鬼不满地拉扯着左玄歌的衣袖:“啊啊啊啊啊,左玄歌你为什么要叫她大人,你都没有叫过我大人,我也要听你叫我大人,轻鬼大人轻大人鬼大人……”
左玄歌扶额,真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个人,不过好像现在更觉得丢脸的应该是寻疆族在场的各位吧……
果然,离忧嘴角抽了抽:“寻疆族后辈不济,让左公子见笑了。”
轻鬼不服气道:“什么后辈前辈的,离忧你跟我同辈好么!”
离忧揪着轻鬼的耳朵把他拎了出来:“刚刚你说谁是淘汰的落败者,嗯?”
“痛痛痛……”轻鬼踮着脚尖在她蛮横地拉扯下步步走出后院。
辰光双手托着腮看着轻鬼被拖出去,她突然扭头冲着左玄歌轻轻一笑:“哎呀,接下的画面太过血腥,可能引发不适。”
左玄歌背过身去假装继续干活,眼睛却时不时望向东北角,离忧应该是故意将轻鬼带出去,有些话需要回避左玄歌,而这些话是她原本到后院来的目的,还是因为方才看见了司徒凛月就不得而知了。
轻鬼哇哇叫地被离忧带到了悬崖边上,他的声音渐渐息下去,一双眼睛邪邪地看着她:“离忧姐姐够了没?”
离忧冷着脸松了手。
轻鬼揉着耳朵龇牙咧嘴:“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况且我们家玄歌歌可是很聪明的,他一准看出了你是故意避开他找我说话。”
“你们家?”离忧眯了眯眼。
“嘿嘿,他的命已经被我定下了。”
离忧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点:“你啊,给我离他远一点!少把族里的事都往他那儿说。”
轻鬼俯身趴在木杆上:“反正我会杀了他的。”
离忧淡淡地看着他,眸底闪烁着清明的水光,她太了解他了:“你若真是想杀他,还会等到现在?”
轻鬼赌气般地瞪了她一言:“我会杀他的,你别管我。”
“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谁管你。”
……
左玄歌提斧的动作顿10 了顿:“……你说,离忧是轻鬼的亲姐姐?”
“对啊,很不可思议吧?”辰光蹲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看左玄歌劈柴一边随意搭着话。
“他们既是亲姐弟,离忧怎么不在望归宫上?”左玄歌手里动作不停,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离忧是外主事啊……”辰光赶紧掩了嘴将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她嘻嘻一笑,“离忧姐姐有她的职责的嘛。”
左玄歌弯了弯嘴角,方才离忧那一手飞刀,她的功力已可见一斑,就连寻疆族轻功最好的轻鬼也只是堪堪躲过,虽然左玄歌的存在有一点拖后腿,不过足以看出她的武功也不弱,至少介于清月和辰光之间。
如果说离字号的弟子都是寻疆族的主事的话,那么离心离欢就应该是寻疆族的内主事,至于外主事……也不知寻疆族在中原安插了多少个离忧这样级别的人。
看来,寻疆族真正的族内机密离忧所知的肯定比轻鬼多得多。
“别提姐弟这茬好不好。”轻鬼蹲在地上画圈圈,偷眼看身后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离忧见他这样闪躲不禁觉得好笑:“整个第七峰谁不知道你是我弟弟?”
“左玄歌不知道!”
离忧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还说你不是把他当朋友了!”
轻鬼小声嘀咕了几句,离忧皱着眉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我说斜阳也没说要杀他啊!”
“对。”离忧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左玄歌不是一般人,杀不杀怎么杀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所以……”
她又拧起了轻鬼的耳朵,冷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你不要跟他走太近!更不要将族内机密告诉他!”
“知道啦!”轻鬼哭丧着脸,突然委屈道,“反正你就只听斜阳的。”
离忧厉色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偏不。”轻鬼挣脱了她的手,一闪身消失不见,声音还远远地传来,“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你是说离忧喜欢斜阳?”左玄歌的斧头又顿了顿。
“我可没这么说。”辰光大惊失色,“我说的明明是离忧姐姐在七代弟子中只服气斜阳。”
那不就是喜欢么?左玄歌笑而不语,不过他大概明白一点儿轻鬼对斜阳看不顺眼的原因了。
“光姑娘,为何要跟我说这么多寻疆族的事情?”
辰光噘着嘴有些郁闷:“我又不能去找斜阳大哥和清月哥说,星芒不爱说这些,他就知道练功练功练功……”
所以她是觉得他很闲了?左玄歌还在思考着自己怎么会给她这样的印象,轻鬼就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左玄歌,我带你去峰顶玩儿好不好?”
峰顶……左玄歌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轻鬼,你走开好不好,是我先找他说话的。”
“在你来之前,还是我先找他的呢。”
辰光和轻鬼一人扯住左玄歌的一只衣袖,让他完全不能继续干活。
“离忧姐姐把你叫出去是不是教训你了?你怎么还敢来找左玄歌啊。”辰光拧着眉头搬出离忧这尊大佛。
轻鬼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来找我是说的不要跟左玄歌走太近?是不是你去告的状?”
等等,他们这么轻易就把离忧偷偷跟轻鬼说的话说出来了?还是当着左玄歌的面?
辰光指着轻鬼也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你……你怎么当着左玄歌的面就说出来了呢!”
“因为我并不打算听她的。”轻鬼一口气快速说完,冲着辰光扮了一个鬼脸,拽住左玄歌的衣袖就跑,辰光还来不及反应,就只瞧见左玄歌青色的衣摆在后院入口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师徒同床,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请纯洁展望~)
☆、心无杂念
被寻疆族两大话唠缠了一天,晚间,终于可以让耳朵清净一下了,左玄歌舒服地躺在床上正待睡去,门闩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警惕地坐起了身,一柄纤薄的长剑青光流转,正从门缝间伸进来抵住门闩,将门闩一点一点往外移。
左玄歌哭笑不得地下地开门,一道白影闪进屋内,他将门关上:“师父,你什么时候也干起这等偷偷摸摸之事了?”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师父,你作为珩羽掌门的坚守呢?”左玄歌发现一个不要脸的司徒凛月实在有些可怕。
“你今天没事吧?”
“嗯?”左玄歌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今天离忧飞来匕首,他被轻鬼直接扑倒在地的事,“我没事。”
他当时就从地上起来了,司徒凛月当然也看见了他并无大碍。
“嗯。”司徒凛月淡淡地应了一声,左玄歌本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说,他却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呃,师父,我有个事情有些奇怪。”左玄歌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
“讲。”
“野狼去哪儿了?我每日去后厨找他,他都被澍婆婆安排去干活了。”
野狼被轻鬼绑上来之后,左玄歌还没有见过他。
“他每天都在众人起床前被轻鬼带去下峰了,可能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吧。”司徒凛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司徒凛月也觉得,寻疆族近些日子的防范格外严格,而自那个叫离忧的人回来之后,第七峰更是处处藏着杀机,她十分敏锐,机敏聪明不亚于斜阳,而她比斜阳更多的是时间。
相比斜阳常常去第八峰与寻疆族长老们议事,离忧可以一整日在望归宫里巡查,她回来的第一日就对七、八峰上做杂活的生面孔全部盘查了一个遍。
看来左玄歌若要见野狼一面,只能在夜间去找他。
“轻鬼对你……很特别。”
左玄歌嘴角抽了抽,是啊,整天吵着要跟他决斗要杀了他,确实挺特别的。这话左玄歌没有说出来,他不能让司徒凛月知道他在寻疆族的险地。
见他默认,司徒凛月又继续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师父你对徒儿献的殷勤也不少。”左玄歌几乎脱口而出,而这话一出他顿时后悔了。
献殷勤什么的……
司徒凛月并没有理会他的话:“那个叫离忧的女人,你要小心。”
“哦,徒儿知道了,师父请回吧。”左玄歌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司徒凛月却没有动身,他走了几步挨着左玄歌在床沿上坐下:“为师在外风餐露宿,徒儿你却在这儿惬意安眠,这不合规矩。”
“师父……”左玄歌扶额,“你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司徒凛月冷冷一个目光过来。
左玄歌立马怂了:“徒儿不敢。”
房间是守不住了,左玄歌只好在守住床这件事上努把力:“师父,那您睡……”
“自然睡床。”
“师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自古师父在上,徒弟在下,哪有徒弟睡床师父睡地的道理?而且为师习武成痴,保不准睡梦中动粗。”
左玄歌头皮一麻赶紧站了起来:“师父请就寝。”
左玄歌从衣柜里抱出备用的毯子被子,在地上简单铺了个地铺,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地上凉飕飕的又硌得慌。
他翻了个身面朝里,发现司徒凛月也睁着眼,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左玄歌随口找了一个话题:“师、师父,你这些天在哪过的夜?”
“峰顶。”
峰顶?左玄歌想起那日上峰,峰顶呼啸的狂风,和凹凸不平的石壁,那如何能睡得了人?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此刻睡在地板也不是多么难捱了,他正过身,望着梁顶:“师父,你快睡吧。”
不过片刻,床上便传来司徒凛月均匀稳定的呼吸声,左玄歌做起来盯了他一眼,还真睡着了……
或许这些日子在峰顶都没睡好吧,左玄歌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站起身,为司徒凛月拉了拉被子。
将被子拉至司徒凛月胸前,左玄歌顿了顿冷哼一声:“自作自受,活该。”
他的声音很轻,转身正打算重新睡下,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手腕轻轻一拉,左玄歌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司徒凛月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床的内侧,左玄歌倒在他的身边,头枕在松软舒服的枕头上,瞪着眼睛盯着床板不敢侧身去看身边的人。
过了好一阵,左玄歌才试探着出声:“师父?……”
“嗯?”
“呵呵……您还没睡呐……”
“你那么吵,我怎么睡?”
左玄歌伸手捂住嘴,又悄悄往外挪了一点。
“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下去睡地板……”
司徒凛月悠悠然睁开眼睛:“你来拉我的被子难道不是想睡床?”
左玄歌瞪大眼睛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天地良心,他只是给他盖被子而已。
司徒凛月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怪:“睡吧。”
“这辈子还没跟大男人一起同枕而眠过……”左玄歌小声嘀咕。
“两个大男人,你还怕能发生什么?”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左玄歌饶有趣味地看着司徒凛月,突然有点好奇:“师父,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能做得如此……如此坦坦荡荡吗?”
左玄歌自幼成长于相对复杂的环境,他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公子哥纨绔子弟,各色荒唐行事也见过不少,那些喜好男色,以狎优伶、养娈·童、玩男妓为乐的富家公子并不少见。
如他们此番这般同床共枕已经足以掀起流言蜚语滔天巨浪了。
“心内无杂念,自然坦荡。”司徒凛月定定地看着他,“难道徒儿心中在想什么不坦荡的事?”
“当然没有,我只是很敬佩师父凡事都能如此坦荡。”
“与其敬佩,为何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坦荡的人。”
左玄歌翻了个身,背对司徒凛月,他望着透过薄窗的月光,从屋角移至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