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唐恍完本[gl百合]—— by:江照

作者:江照  录入:12-02

“我跟你一起。”明达想起那个大汉,冷哼一声:“上回他出言不逊,我还没找回场子呢。”
郎怀却没料到这一出,待要推脱,明达已经搂着火狐在前面走着。璃儿忍不住笑出声,道:“都尉还不跟着?还得劳烦都尉送姑娘回来,我到时候就在北侧门候着。”
郎怀没了脾气,顾不得坐了会身上落满了花瓣,紧两步追上去。璃儿收拾着石桌上的东西,远远听见郎怀低声道:“三哥那人就那脾气,你千万不可同他置气……”
“都尉当真待姑娘极好……”璃儿暗自嘟哝了句,真为明达有这般好郎君,觉着高兴。
路老三的媳妇儿怀了孕,这段时间脾气级差。是以陶钧说罢,他连等都不愿意等,跟着就来了。沐公府修的排场极大,路老三何尝见过这等大户?不由得感叹:“小陶,你说你?4 且窃跎氲模慷抡舛堑萌ノ鞅背阅强啵坑趾伪啬亍!?br /> 陶钧在前面带着路,笑道:“三爷是实心眼人,既然知道原因,又干嘛问出来为难我这个小的。”
“嘿嘿,就是看见了,感慨下。”路老三摸摸胡须,道:“听说你们这些家里规矩大,我不会还得拜访你们国公和夫人吧?”
“不必不必,老爷如今只在院里养病,不太出来。夫人忙着别的,便是爷也是两三天去问安罢了。”穿过小门,才到了后院。路老三自觉的脚下的路变成石子路,依旧砌得极为平坦。
“爷一向喜静,因而没守着那些规矩,在后院里单独辟了处,最是幽静。不过听管家说过,是要从这儿通一条长廊,直到未央居。过些日子,待材料备齐了,就要动工呢。”陶钧指了指过府而去的溪流,道:“三爷您瞧,那儿是尚姑娘的住处。不过听竹君说,尚姑娘今日去学里看弟弟,只怕会留一夜,不会回府。”
等到了郎怀的院子,路老三只见其中两个美貌丫鬟,一个却瞧着眼熟,原来是当初那个“阿竹”。兰君知道这位是郎怀的好友加部下,行过礼后,便去后厨吩咐准备酒菜,留下陶钧、竹君陪着。
路老三打趣了竹君几句,叹道:“自打回了长安,却有些想念塞外那等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知道将来可有机会再回去看看。”
三人说起这个,不胜唏嘘,不由得聊起当年,不知不觉就将将入夜。


第41章 殿前欢(七)
“三哥好兴致,我隔着老远都听得到。”郎怀伸手推开门,果然见着路老三真拿着大碗饮酒。
“阿怀,你可算回来!”路老三话没说完,已经眼尖看到后面的明达,尤其她怀里的火狐,不由两眼放光,几乎冲上来道:“好家伙!却是哪里来的火狐?想我路老三在西域十多年,都未曾遇到过一只!”
火狐烦他一身酒气,呲牙对他叫了声。明达也厌他无礼,轻巧避过,进了屋,道:“这是本姑娘的怀都尉,却是在同洲得的。”
“怀都尉?是谁?”路老三一时间没明白,还往郎怀身后去瞧,郎怀一脸尴尬,指了指火狐,道:“是它。”
等路老三反应过来,却是哭笑不得,总算对明达骄蛮的脾气有了点见识。
“去端酒菜,把那位师傅的栗子糕也给拿份来尝尝,看是不是那位陈师傅。”郎怀吩咐完,陶钧应了声,麻利去了。
重摆了菜,热腾腾的栗子糕也上来,明达尝了口道:“嗯!就是这位陈师傅。”
“那我明儿打发了他去未央居,你记得跟江叔说一声。”郎怀笑着说完,对路老三道:“三哥,金吾卫的副领做得如何?这些时日诸事繁忙,竟不得空去你府上拜访,可别介怀。”
“哪里?”路老三酒量惊人,食量也惊人,何况沐公府是什么地方?小厨房里拾掇的菜式之精致又哪里是外间比得上?“说起来,却是哥哥我没用,帮不到你些什么。”
左右就那几句公事,说罢之后,路老三实在难耐,道:“哥哥我是粗人,在这里问句不开眼的话。你如今和她定了亲,陛下圣旨赐婚也成定局。可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尚姑娘究竟怎么办?”
明达放下筷子,歪着脸看向郎怀。自从明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明达没一日不担忧——这般儿郎,得多少姑娘心悦?但那位尚姑娘,却是唯一一个让明达真觉着威胁。她是不怎么信尚子轩和郎怀是亲戚,不然怎么小时候从不曾听说过?
郎怀无奈,也放下酒杯,道:“尚姑娘真的是我的姐姐,却不知郎怀哪里做的不够检点,非让三哥生此误会?你也不想想,若非她是家姐,母亲能让她住进内宅么?”
“可你们不同姓氏,表亲成婚也无不可啊。”路老三的话,却让郎怀张口结舌,路老三得意加威胁:“再不老实,可别怪三哥我翻脸了!”
沉默良久,郎怀摆摆手,示意侍候的兰君竹君退下,才道:“三哥你或许不知,兕子该听说过十几年前长安才子上官宏吧?”
“他是母亲的结义兄长,又是家里嫡长子,身份尊贵。没想到老父亲去世,却被栽赃,只得带着妻女逃出长安。”
“母亲吩咐过我,要好生寻访他们的踪迹,设法搭救。但等那次在乐坊遇着,伯父已然去逝。”郎怀叹口气,道:“她的身份机密,我本不能多言。但你二人何等人品,我是放心的。只希望再别生出误会。尚姐姐含冤却不得昭雪,若是旁人说三道四尚且不论,你二人与我何等亲近,这般毁人名声,旁人还怎么想?何况她本身就总觉得亏欠我郎氏,岂不于心难安?唉,郎氏未能替她父亲沉冤得雪,甚至如今上官元执宰在手,实在是无用!”
“母亲怜她,因而不愿以人情世故拘她。将来若得遇到好郎君,自然要备好嫁妆让她风光大嫁。若她不愿委身,我沐公府还养不活一个故人遗女?”郎怀说罢,不知想起什么来,露出个寂寥的神色,路老三是粗人,没有瞧见,却被明达看得清楚。
“倒真是我路老三糊涂,”良久,路老三先声道:“尚姑娘这般人品才智,却不知将来得什么人才配得上她。可阿怀,咱们出生入死五年,却不知你在长安有这等青梅竹马。这可是你的不对。”
郎怀不曾想话题一引就到了自己身上,咳嗽了两声,还待分辨,路老三已然开口:“哥哥今日在此,你可得好生说道说道。你二人是什么情况?”
“可别说做哥哥的不公平,我与你嫂子也是那日乐坊相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没什么隐瞒你的。”路老三手里拿着酱鸭腿,美酒流水般进嘴,往椅背上一靠,颇为自得。
明达羞红了脸,抢先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和怀哥哥……都是爹爹的错!”
“妹子,你就当真对我这兄弟无情?”路老三到底是经过事,看明达脸颊的羞红,就已然明了,故意道:“你若老老实实跟哥哥说,哥哥自然就充当你娘家人,自此都偏着你,只认你这个妹子,再认她这个妹婿。”
郎怀忙道:“三哥,别逗她了,还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些?”
“去你的!闭嘴。”路老三把酒壶往她身前桌上一放,理也不理,只对明达道:“姑娘,可愿跟哥哥我说道说道?”
明达只低了头抚摸火狐柔软的皮毛,脸颊犹如滴红,却还是大着胆子道:“她是很好的,小时候总是护着我。我胡闹了,也背着人跟我讲道理,与旁人一味奉承不同。”
“后来怀哥哥出征,我那早却起迟了,没送上她,好生懊恼。”明达说到这里,烟波流转,看向郎怀,却见她神色淡淡的,眼神带着怅惘,修长的手敲着桌子,不知想些什么。
“爹爹许亲,也是问过我的。若非我点头,他是不会下旨。”明达说罢,路老三哈哈笑道:“好妹子,你这脾气,我可算是明白了,我喜欢,对三哥我的脾气!将来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三哥我定为你做主!”
郎怀却只得摇头,半句回应的话,都不能说出口。人意阑珊,不觉间酒就醉人。她索性装的沉醉,趴到了桌上,省的看着明达的眼睛暗自惭愧神伤。
路老三还骂了两句郎怀今日怎生这般不顶事,才尽兴而归。
郎怀自然是装醉,明达却不知。竹君和兰君扶着她进了卧房,明达抱着火狐跟了进来。
“姑娘,这天色晚了,让小陶送您回府吧?”兰君看了看她,走过来道。毕竟夜深,哪怕她二人已有婚约,但却于礼不和。
“兰君姐姐,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怀哥哥说。”明达笑着道,神色却不容拒绝。
兰君竹君互看了眼,着实不放心。但明达的话,不听似乎又不妥当。兰君使了个颜色,两人走屋外,只将房门虚掩,兰君从门缝看着,示意竹君去备些醒酒汤。
郎怀静静歪在床上,仅能靠听觉来辩驳身边发生的一切。只听的明达似乎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双手放开了火狐,小家伙跳到了床内,嗅来嗅去。
“怀哥哥……你方才,是怎么了?”明达只念叨了这一句,便没了声音。郎怀放在外侧的手,被她轻轻拉着,来回婆娑手掌上的厚茧。明达的手柔软娇嫩,熨贴着她的心也跟着好生滚烫。
鼻间涌进好闻的花香,郎怀混乱的脑袋还没想起缘由,唇上却觉着一片温软柔腻。还有明达无法控制的颤抖,由那两片花瓣,令郎怀的手都跟着抖了起来。
门外的兰君睁大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跟着郎怀日短,但也瞧得出郎怀对明达是当真用情。但当真看到,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去想。
明达不过是仗着一时酒意朦胧,才行了这般胆大的事。然而和郎怀凑这般近,却让她意乱情迷不知所措起来。直到唇瓣上觉察到郎怀似乎有动静,才受了惊似的,从床边跳起。却见那人不过是翻了身,朝里睡了。
“怀都尉,来。”明达芳心大乱,唤了火狐,匆匆离开。门外的兰君好在反应快,躲开了去,又不放心,和陶钧一同将她送到未央居北侧门,见她和璃儿一同走得远了,才回府。
兰君去送客,竹君捧着醒酒汤进了屋,瞧见郎怀拿手捏着自己的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好些么?”竹君吹了吹,道:“爷先喝了吧,不很烫。”
郎怀接过来,一口喝完,而后突然道:“兕子走了?”
“姑娘回了,竹君姐姐和小陶去送的,爷放心。”竹君收拾了碗,笑道:“今日是怎么,爷酒量海一般,怎么就喝醉了?”
“嗯,许是这些日子倦了吧。”郎怀晃悠着从床上下来,道:“更衣吧,我这儿没什么别的事,你忙完了早些去睡。”
等她换过家常中衣,竹君也会来,见着她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一夜辗转反侧,郎怀想了又想,不得其法。第二日起身,却是觉得周身俱是酸胀,待在院中练了半个时辰剑器,才觉得舒展开来。
穿戴齐整,郎怀去了韦氏那里问安用早膳,正和韦氏说着闲话,陶钧慌慌跑进来,连对韦氏行礼都顾不上,好在他口齿还算伶俐,将话说了清楚。
“爷,出事了。方才唐少卿遣人来送信,土蕃副使孙承运在四夷馆居室内遇刺,已然身亡。”陶钧抹了抹额头的汗,续道:“少卿大人传话,要您尽快过去。大理寺、刑部还有长安京兆尹都已经去了,估摸着太子殿下也要惊动。”
郎怀也是一惊,放下筷子,问他:“是何时发生的?母亲,我先去了。”郎怀说罢,拿帕子擦过嘴,将纯钧挂在腰侧,和陶钧快步而出。
“备马了么?”郎怀心下估摸着情况,问道。
“都备好了,少卿大人催得急,咱们可得快些。”陶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见郎怀只是头戴白玉冠,未罩上乌纱,仪容不算齐整,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等急匆匆赶到四夷馆,郎怀才松口气。部署在这里的金吾卫一看情况有变,立即四夷馆,连带着大理寺和刑部也挡住。
她倒是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李迅,过去行礼道:“殿下,下官来迟,多谢您这么快赶来,主持大局。”
李迅摇摇头,道:“本宫不过来了盏茶功夫,算不得早。只是出了这等事,对和谈实在不利。须得好生彻查,才能挽回些许吧。郎都尉,你要小心那赵摩严。他几次三番想要进去,都被那位拓跋将军挡住。只怕是来者不善。”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赵摩严是刑部尚书,早早投靠了淮王李迁,此时前来,哪有什么好事?她打眼看去,大理寺来的那位少卿是王朝远,为官素有清誉,是个能臣。京兆尹司马恭诚惶诚恐跟着赵摩严,不住地滴汗。
赵摩严看见郎怀,直直走到她面前,道:“如今四夷馆发生了命案,都尉手下的这些兵却堵住了门,不准人进去,这是何意?”
“破坏案发现场,若出了差池,赵大人又怎么承担?”郎怀抬眼看了看,道:“如今仵作都在,便请太子殿下做个旁证,一起进去。赵大人,你意下如何?”
“哼。”赵摩严甩了官袍的衣袖,挺着大肚子不再吭声。李迅走上前,道:“土蕃使团如今移到了新罗馆中,都尉宽心。”他抬高声音,道:“唐少卿,如今诸人齐备,请开门吧。”
郎怀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并排立着,看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洞开,一个人莫名其妙死在了里面,却当真显得这朱红,带着诡谲。


第42章 殿前欢(八)
唐飞彦脸色极差,两只眼圈漆黑,冷着脸和那些高官见礼后,跟着李迅郎怀往里走,低声道:“今日是外面的侍卫请他用早膳,发觉不对。你们金吾卫的人还算惊醒,立即封了土蕃馆,派人跟我说了。”
“只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把事情捅出去,倒是我疏忽。”唐飞彦摇摇头,道:“不过四夷馆内此时没有闲杂人等,请殿下放心。”
“有劳少卿。”李迅神色郑重,站在了出事的房外,道:“仵作何在?”
“殿下,小臣在。”这名仵作得有五十多岁,一把山羊胡子,穿着皂衣,提着个匣子从后挤出来,躬身道:“小臣是大理寺仵作徐化,殿下请移步,待小臣去看看那位副使。”
李迅侧身让他进去,才和郎怀并身进去。
孙承运是土蕃副使,身份自然重要,所居住的屋子也极为宽敞,带着花厅和书房,卧室在南边。室外的桌上摆放着侍卫送进来的早膳,都没动过。茶壶里隔夜的茶水早就冰凉,郎怀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道:“收起来。”
一众人跟着进去,郎怀道:“怎么土蕃国师还没来?去请了么?”
“回都尉,请了,应该马上就来。”唐飞彦应道,他话方落,蒙参已经进来。
“殿下,郎都尉。”蒙参还算理智,简单行了礼,李迅先道:“出了这等事,本宫十分痛心。国师放心,大唐一定给孙副使一个交代。大理寺的仵作正在验尸,国师与本宫稍待片刻。”
蒙参叹口气道:“我自然是信任殿下的,只实在是心寒。昨日才与孙先生夜里共饮,今日他便死于非命……我实在后怕。”
他们说话的功夫,徐化手里拿着银针出来,道:“启禀殿下、都尉,诸位大人,这位副使死于中毒,由饮食入口,口中、食道、肠胃都验出毒物。”
“什么毒?”李迅皱眉问道。
“回殿下,应该是马钱子。”徐化神色间颇为赞赏,道:“此毒无色无味,却相当致命,且中毒者死状凄惨。看来杀人者与孙副使恐怕有大嫌隙,不然不会下此狠手。孙副使大约是死于昨夜子丑相交,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李迅还想进去瞧瞧,却被郎怀拉住。她微微摇头,道:“殿下,微臣和王少卿进去看看便是。”
深吸口气,郎怀和王朝远跟着徐化走进卧室,看到床上躺着的孙承运。这人虽是为土蕃做事,但行为举止不见猥琐,谈吐还算清雅,郎怀不喜欢,但也不反感。
如今,就这般客死异乡,死状的确可怖。他的眼睛突起,双手狰狞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脸皮却是青色。
“脸怎么是这等颜色?”郎怀强自忍耐住不安,问徐化。
“哦,马钱子的毒性如此,会让人无法呼吸,窒息而亡。因而面色发青。待再过些时辰,便转紫色了。”徐化看了眼,道:“都尉您看,”他走到孙承运身边,指了指他中衣上的茶渍,道:“孙副使应当是饮茶了的,马钱子毒性烈,入口到毒法身亡应该不超过盏茶功夫,而且孙副使没有发出声音,小臣已经看了……”徐化犹豫片刻,低声道:“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且用了被子,因而这位副使脖颈上并无痕迹,又发不出声音。”徐化用长针从孙承运鼻腔内挑出根锦絮,道:“两位大人,这便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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