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中,正好捉了那小厮,他本来正要去找丁正豪汇报云叶的话……
王洲一报身份,那小厮便吓瘫了,“云叶姑娘……就在那边屋里关着呢!”
宁寒浑身散发着地狱恶魔的气息,“她可受了伤?”
“没有!我们没有打她!”那小厮庆幸自己的鞭子没有用,结结巴巴地道:“她说……她是宁寒将军的人……”
宁寒心中一动,眼神如利剑般刺过来,“这女人当真如此说?”
那小厮一个哆嗦,随即便懵了,一脸疑惑地反问,“难道……不是?”
宁寒瞬间黑了脸,“混蛋!自然是的!我的人也是谁随便敢乱说的吗?”
那女人还算没有被吓糊涂,竟然还能想起来自己这个大靠山!不过,听她抬出自己、说她是自己的人,心里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她是自己的人吗?真是的?!这个女人!
王洲上前给了那小厮一脚,“混蛋,这就是宁将军!不是他的人,难道我们是过来请你这蠢货吃饭的吗?”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一贯麻利的嘴此时也变得结巴起来,“宁……宁将军?哎呀,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瞎了眼!”
突然一想,“自己有什么错?还不是主子让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好像自己也没怎么着屋里那姑娘啊?”
正胡思乱想,见宁寒三人大模大样地出了门,那小厮才一咕噜爬起来,找丁正豪汇报去了。
宁寒大步流星起走在前头,看也不看云叶一眼,貌似在生气的样子。
王洲看看宁寒的后背,不动声色地离开云叶两步距离,问:“云姑娘,丁家为何绑了你?”
“哦,也没什么啦!”云叶天生是个心宽的人,此时一切平安了,她也放松了,道:“丁正豪是想让我卖身第一楼。”
宁寒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过来。
云叶忙堆起满脸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卖身给宁府了,哈哈…。。是不会投降变节滴,你放心好啦!哈哈哈……”
宁寒咬牙,转身又走。
出了院门,云叶便看见两匹好马,眼睛一亮,“你们的?”
王洲点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宁寒,小心地对云叶道,“云姑娘,您稍等,我去给您喊马车来。”
云叶摇头,“我会骑马!”
王洲默默低下头,“少爷,我办事去了。”
说完,不等两人出声,飞身上马,马鞭一挥,“驾”,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云叶傻眼了,看着好整以暇、抱臂而立的宁寒,俏脸涨红,“那个,我还是去坐马车好了……”
宁寒鹰眸微眯,看着羞恼交加的俏脸,突然起了捉弄之心,“马跑得快……”
云叶:“……”
云叶看着男人的眼神,小心脏有些噗通…。。强自镇定地道:“跑得快又如何,哪有马车舒服?”
宁寒却不再说话,抬腿上了马,朝着云叶伸出大手,“上来吧,我送你回家。你家人都快急疯了。”
云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玉手放进宁寒大手,“她们知道了?”
“嗯。”宁寒大手紧紧握住云叶的手,少女的手柔弱无骨,手掌上却有着一层薄茧。
宁寒忽略了心中的异样,把云叶拉上马,安置在自己身前坐下,两臂伸出把云叶揽在怀中,两手一抖马缰,“驾”!
身下的马儿一阵长嘶,对身上突然多了个云叶很不满,前蹄后蹄一阵踢踏。
宁寒大手拍着马儿的脖颈,轻声道:“乖些,走了。”
男人的气息在云叶耳边拂过,头发丝儿被热气带起,把脸弄得痒痒的。
身后宁寒的胸膛不时随着颤动触碰上来,云叶渐渐地红了脸。
两手紧紧抓住马鞍,云叶心中暗暗懊悔,“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些?这里可不是现代,男女相处十分谨慎。”
“自己如此被男人拥着,是不是太有伤风化了?”
“要不要干脆下来,自己坐马车回家?要是被娘和邻居们看见了,只怕会传些闲话。”
想到这里,云叶转头,道:“宁将军……”
马鞍窄小,两人本就离得极近,宁寒一低头,嘴唇竟险险擦过云叶饱满的额头!
两人虽然不过是一触即分,那触感,两人却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
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云叶忙装过头,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宁寒抖着马缰,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当然了,因为大街不便,又有太多人异样的眼神,宁寒骑着马只是穿小路。
很快,两人来到城门。
城门处站起来一男一女,吃惊地看着宁寒……怀中的云叶……
“这是卫萍、廖智。”宁寒介绍完,云叶朝两人微笑,“你们好,我是云叶。”
两人忙施礼,“云姑娘。”
云叶转头,“我跟卫萍一匹马……”
宁寒不理这茬,双腿一夹马腹,“驾”!又瞪了卫萍两人一眼,“跟上。”
云叶:“……”
“是。”卫萍和廖智默然低头,上了马,默默地跟在宁寒身后,再也不敢看宁寒。
两人的眼神却交流着同样的诧异,“天下红雨了吗?将军竟然跟一个女人共乘一骑?”
“这要是让凌府的小郡主看见了,又是翻天得闹啊!”
“……”
云叶跟很多女人一样,是个绝对的路痴,“我们去哪里?是要回我家吗?”
“嗯。”宁寒沉声应道,“回家说一声,然后随我进京。”
云叶一愣,“进京……干什么?”
“做饭!”
云叶:“……”
好吧,我就是一做饭的,除了做饭,谁要自己干什么呢?
“中秋节快到了,让我跟家里人过了中秋节再走好吗?”
宁寒怒:“过了中秋节,我还让你进京干什么呢?”
“……明白了。”
感情,是让自己给他家准备中秋宴席,大宴宾客啊!咦,既然如此,过了中秋大宴,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那我跟我娘说要进京几天?”
“三天。”宁寒说完,道:“来回骑马只需三天。”
永安城离京城不过二百里,快马加鞭,不过半天便可到了。
若是马车,时间长些。云叶会骑马,自然是骑马快些,谁耐烦坐着马车气闷。
“这么快?”
“你不是会骑马吗?”宁寒冷声道,“怎么会骑马的?”
云叶张口结舌,“……”
“菜也做得很好,我想……”宁寒停顿了一下,“你家定是十里八乡的富户!不过,我很奇怪,既然是富户,怎会让你这个大小姐下厨……”
云叶咬牙切齿,:“……我喜欢!”
这男人竟然对自己起疑心了,啊啊啊……
宁寒不说话了。
云叶一头黑线,嘟着嘴坐在马上,本来挺直的脊背也颓丧地松了下来,竟渐渐地靠到了宁寒的胸口。
“咳咳……”宁寒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身子。
云叶突然起了报复之心,“唉,好饿啊。”说完,便把身子的重量都放到了宁寒的胸膛。
“你……饿死算了!”宁寒咬牙切齿,“给我坐直了!”
这女人,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云叶暗自抿嘴,笑呵呵地指着路边的柿子树,道:“你看!”
橘红的柿子小灯笼一般,高高地悬挂在掉光了叶子的柿子树上,衬着远处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当真如画一般。
“吁--”宁寒勒住了马,头也不回,高声对身后道:“打几个熟透的柿子来。”
云叶转头,果然看见廖智跳下马,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头子,冲着柿子树一甩手,一个柿子掉落下来,身子一跃,稳稳接在手中。
云叶忍不住高喊一声:“好!”
三人一头黑线,天下无敌的功夫用来打柿子,能不好吗?
看看打下了有七八个,宁寒道:“够了。”
廖智送上来,云叶用衣服兜住,刚说句“谢谢!”
突然,地里正干活儿的人高喊起来:“偷柿子的!那边儿有偷摘柿子的贼!”
地里的人纷纷直起腰来,往路边看过来,云叶吓了一跳。
见有孩子跑过来,云叶忙左手抓住衣兜,右手用力一拍马头,“快跑!”
马儿的眼睛陡然被云叶这二百五击中,疼得嘶鸣一声,撒蹄飞奔!
宁寒听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吵闹声,哭笑不得,“你这女人……”
云叶笑呵呵地道:“被抓住也太丢人了些……”
宁寒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是为了你啊!说实话,被抓住也没人认识我。若是被农人知道偷柿子的贼是宁寒你,那可就一世英名尽毁了。”
宁寒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异样,“这女人竟然是为了自己……姑且不说真假,听着还挺舒适的。”
抬眼看看这秋高气爽,宁寒阴沉的俊脸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岸上村离永安城不过二十里,宁寒的马又是宝马良驹,很快便到了。
到了村头,云叶这个路痴终于认出来了,高兴地叫道:“到了!到了!看,前面就是我们村。”
☆、140 云叶归家
宁寒黑线,“你这女人是有多笨,到家门口才认出自己的村子。我刚和王洲来过好吗?”
“你来干什么?”云叶说完,恍然大悟,“哦,知道了,是来找我的是不是?”
宁寒不理她。
“我要下来。”云叶道:“男女授受不亲啦。”
宁寒:“……”
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路上不是都这样过来了?到了家门口又在这里装样子?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你怎么站下了?”看着站在马下一动不动的宁寒,云叶奇怪地问:“不过来我家喝口水吗?”
宁寒磨牙,“男女授受不亲!”
云叶左手依然紧紧地抓住衣兜,里面的小衣竟然露了出来,这丫头还不知道呢。
宁寒脸一红,随即又脸一黑,上前抬手便要拍掉云叶的柿子,“不要了。”
“你这人!”云叶身子一转,忙护住了,怒,“真是个小气鬼!我没舍得吃,想着都给弟妹们留着呢!”
身后两人忙转了头。
将军如此幼稚?还会跟女孩子打打闹闹了?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真是不敢想啊!这场景若是说给其他侍卫们,大家铁定不信!
看着云叶气呼呼地兜着柿子大步走远了,宁寒道:“弄块布来。”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宁寒上前抓住廖智的衣襟,手起剑落……
廖智低头看着缺了半边儿的上衣,欲哭无泪,暗自腹诽:“主子,您真是太过分了!就算不能对您说个不字,可是可是,为了云叶姑娘,主子,您也太欺负人吧?”
卫萍却捂着小嘴“呵呵呵”地笑个不停,“幸亏自己是女孩子,要不,主子要割掉的便是自己的衣襟了!好险啊!”
……
“大姐回来了!”金娥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云叶的身影,大声叫喊起来,飞一般地朝着云叶扑过来。
云叶也忙喊:“金娥!”
恐小丫头挤破了柿子,云叶忙把手里的布包举起来,“我给你带了柿子!”
金娥红着眼睛,“娘都哭坏了,在床上躺着呢。”
云争来家没见云叶,又回了城里。这会儿已经见到了王洲,知道云叶平安无事了,正跟王洲一起往家赶呢。
秦氏听说云叶不见了,差一点儿晕倒,哭得起不来,被众人扶到床上。
家里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金娥的一声大叫,让众人都是一震,转头一看,果然是云叶回来了!
毫发无损、笑容滟滟。
秦氏被小翠扶着从屋里出来,见云叶拉着金娥走进院子,又哀哀地哭起来。
这几个月真是过得一会儿天一会儿地,快要了老命了!
云叶不愿秦氏知道自己被丁家绑票的事,只说自己舍不得车钱,走迷了路。这话大家也都会信的,过去路不好,多有人图路近,瞎胡绕路,最终自己迷路的。
见秦氏哭泣,云叶忙转移话题,指着已经开始垒墙的新房子,道:“娘,咱家的房子盖得挺快啊!”
秦氏哽咽着点头,“有钱还能不快吗?”
所有的物料都给了现钱,吃食又准备得足,工钱也不比别家低,工匠们没有藏奸耍滑的。
再说了,现在秋收结束,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种上了冬天的小麦,正是快要农闲的时候。
一听云大家要盖新房子,还是青砖瓦房,都想过来挣个零花钱。否则,这一冬天可就要闲着啦!
材料不短、人手又足、天公作美,干得不快那才叫奇怪呢!
“啊呀,这不是云叶回来了吗?”
“没事就好,看把你娘急的。”
“我就说,这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儿!这不就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秦嫂子最会疼孩子的。”
“……”
众人喜笑颜开,纷纷围上来安慰。
云叶笑道:“让大家操心了,是我不小心迷了路,以后再不会了。就是我娘太担心我,哭坏了身子倒是我的罪过。”
厨房里的云氏听外面嚷嚷,才知道云叶回来了。忙把嘴里的肉匆忙咽下,噎得直翻白眼,胡乱用袖子擦擦嘴,从厨房里蹿了出来。
架起膀子挤开众人,上前拉住云叶的手,大惊小怪地高声叫道:“看看!看看!到底是在城里住了一个月,竟变胖了!”
“白白胖胖的,小脸上都有肉了!我们家叶子真是越长越俊!”
云叶抬头见是云氏,俏脸便有些不好看。
听云氏说云叶一个月就吃胖了,众人看看云氏娘儿仨,都暗笑。
金柱娘是个牙尖嘴利的,笑道:“我看云叶的下巴还没有你的圆呢!”
云氏不理金柱娘。
云叶虽不在,想也想得出来云氏在这里如何好吃懒做。
当着众乡邻的面,却也不能一见面就赶人,到底云氏是自己的长辈,这里是她的娘家。
“小姑,你怎么在这里?家里不忙吗?”
云氏就等云叶这句话呢,立即开始表功。
“这个时候哪能不忙啊?秋收哩、冬种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我这一来,家里可不就剩你姑父一个人。”
“哦,也是。”云叶转头看看四周干活儿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氏,道:“我们家过来帮忙的人不少,耽误你家的地可就是一季的收成。”
“我们家抽不出人过去帮你们,还是把你们家的地先种好再来。小姑,你说呢?”
听云叶赶人,云氏的脸连红一下也不曾,直接摇头,大义凛然地道:“哪能耽误呢?你姑父不会找他们兄弟帮忙?”
“凭啥我姓云的就得给他们老容家卖命?我娘家大哥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我不来哪能行?”
“别人不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呢!这不,我抛家舍业的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云大家的房子一开工,云氏就像苍蝇见到血一般地飞来了。
都是村挨着村,哪里有能瞒住人的事。
何况,云叶家盖房子的工匠,便是给云二家盖房的那群人,其中就有容木栓村里的人。
云二家刚刚盖好房子,云大家就找来了。
虽然是虎子爹去的,只是一说主家是云大家,要盖的还是青砖瓦房,立即几个村子都传遍了。
云氏最是个爱无事乱窜瞎打听事儿的八卦女人,没几天便知道了云叶家要盖大房子的消息。哪里会放过这么好偷学卤肉的机会,二话不说,把地里的活儿全部交给容木栓,带着容刚和秀丽就浩浩荡荡地回了娘家。
来了,也不是死心塌地干活的人,瞅着空子便胡吃海塞,两个孩子在院中乱窜,没一个正经能帮上忙的。
见众人揶揄的眼光,云氏挥着手赶人,“好了好了,都干活儿去!”
看那发号施令的样子,简直比秦氏这个女主人还像女主人呢!
云氏是这村里的闺女,不少人都还记得她小时候或者出嫁时的样子,见她如此无礼,虽反感却也不跟她计较。
再说,这不是看在秦氏和死去的云大面子上吗?
见云氏一点儿没把秦氏放在眼里,云叶怒:“小姑,我娘在这儿呢!这里哪有你说的话?!把人都气走了,这么大一摊子交给你?!”
“我……我这不是着急吗?”见云叶发怒,云氏讪讪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云叶的脸色方好了些。
见云氏吃了瘪,穆氏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该!谁让她狗眼看人低?见云叶家过得好,赶紧回来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