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金蝉和凉皮,段欣雨跟金娥在福祥居旁边炸豆腐、卖卤肉,两个人也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婉儿跟青花婶子仍然各自管自己的一摊子,卖完了豆腐便回馆子帮忙。
所以,家里仍然是三个摊子都摆着。
别小看这三个摊子,都是本小利大的,一个月下来,能抵馆子的一半利润!
云家又盖新房,再次成为岸上村的焦点!
家里、工地,热火朝天!菜地、鱼塘,人欢马叫!
众人纷纷赞叹不已,一帮女人吃完早饭,便坐在村头大树下,奶着孩子、纳着鞋底,闲聊磕牙。
“云争家真是发起来了!”
“都是云大在天上保佑!看看,后代子孙都有好运了!”
“是啊!云大埋了个风水宝地!”
“好人有好报!云大定是上了天,在天上碰见财神了!”
当然,也有不赞同的。
“什么鬼啊神啊的?云大埋的就是云家的祖坟,以前咋不见发达?还不是秦氏领着几个孩子干出来的?”
“就是!谁家过得好不好,可不全靠祖宗庇佑!女人能干、孩子们出息,没有当家男人,一样过得不比谁差!”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点头。
“是啊!你们看薛怀两口子,在云家挣一样的工钱呢!”
“还有青花婶子,人家一个女人,现在村里哪个女人比得上!跟着云家干了这一年,只怕青砖瓦房也攒起来了!”
“可不是,她儿子媳妇昏头昏脑、楞没睡醒呢!两口子懒得油瓶倒了都不扶,过年还要回娘家打秋风!倒把个金山推得远远的!”
“谁说不是呢?青花婶子年轻又能干,哪天再走一家,看有他两口子哭得!”
女人们瞎侃,说着说着便歪了楼。
“还有云二家,你们没看两口子现在在云争家,乖得猫似的!”
“可不是,那两口子最是眼皮子薄的!以前躲得云大家远远的!”
“嗯嗯,现在啊,你们是没看到,花儿娘跟云争娘说话,啧啧啧,嘴咧到耳朵后头!就差摇尾巴了!”
“那是她没有,有的话,摇断了也心甘!”
“哈哈哈……”
众人哄笑了一阵子,又有人道:“云二家的花儿说好了婆家,你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是城里干生意的,挺有钱!花儿娘前几天逢人便讲,应该是真的!”
“问男家干什么生意的,那女人又不说!好像有谁要抢似的!”
“花儿那姑娘长得也不差,就是懒了些。你们谁见过她下地没有?反正我是没见过。”
“乡下的女娃,倒搞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就只能当少奶奶了!”
“听说八月节下聘、入冬就出嫁,咱们等着看,新女婿是穿粗布棉袍还是狐皮大氅!”
“哈哈哈……”众人便又哄笑了起来。
正说着,云争家的两辆马车轱辘轱辘地赶了过来。
前面赶车的是虎子,张虎子是个调皮的,手腕用力一甩马鞭,“啪”地一声鞭花炸响在众人头上!冲着众人贼笑着,嘴里高喊道:“大娘、婶子们!进城的上车喽!”
众人便笑骂:“这兔崽子,吓老娘一跳!”
“我们不买不卖的,咋不拉你老娘进城!”
“这一年在馆子里跑堂,臭小子嘴巴越发溜了。”
听外面笑骂得热闹,云叶掀开车帘,冲着众人笑道:“婶子、大娘们,马上八月节了,谁要城里捎带东西只管说。”
众人忙客气道:“没有!没有!叶子你们赶紧忙吧。”
坐在车辕上的青花婶子忙招手道:“老嫂子们,叶子忙,有事交代给我吧。”
众人都道,“哪里需要买什么?你们忙得那样,别管我们了,赶紧忙去吧!”
后面赶车的是田管事,旁边坐着薛怀,马车上拉得是鱼、菜,满满当当一大车!车后头坐着涂师傅。
众人笑看着两辆马车轱辘轱辘地走远了,还意犹未尽地感慨着。
马车出了村子,凉风袭来,甚是舒服。所谓秋风送爽,果然没错。
前面的门帘子高高挑起,视野宽阔,马车里云叶跟几个丫头正谈笑风生。
车辕上的青花婶子突然道:“咦,这不是桂兰吗?怎么哭哭啼啼的回娘家?”
张虎子忙止了马车,云叶众人都看过来。
对面挎着包袱的女子,正是村子里早就嫁出去的姑娘尹桂兰。
青花婶子忙跳下马车,拉住一脸泪痕的桂兰问道,“桂兰,你这是怎么了?”
尹桂兰二十五六岁,眉眼普通,个子倒不低,只是看着瘦削,脸色也不好看。
此时更是满脸泪痕、两眼通红、眼泡浮肿得厉害,显然昨夜也是哭过的。
云叶皱眉。
看来是在婆家受了气,回娘家来了。桂兰成亲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难道是为了这个事儿?
“青花婶子……呜呜呜……”桂兰如见了亲人一般,猛地哭出了声,“我……”
云叶几人都下了马车,青花婶子忙拉住桂兰的手,问:“好孩子,别哭,可是有事?”
见众人关怀,桂兰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我……我……”
云叶看着桂兰胳膊上挎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心中陡然一惊!?9 饪墒且ぷ〉募苁蒲剑∧训溃?br /> 果然,桂兰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嫌我……没孩子,被他……休了!呜呜呜……”
众人都大吃一惊!
没有孩子可是个大事!更何况在多子多福的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田管事和涂师傅不认识桂兰,两人看着马车,薛怀也走了过来。
一听是这么回事,薛怀脸都气红了,骂道:“不知道护着老婆,他还是个男人吗?”
青花婶子也骂道:“真是个憨种!过继一个不就有了!哪能休妻?!”
萍嫂子“呸”了一口,“休了结发之妻,让他遭天打雷劈!”
见桂兰哭得实在不像,青花婶子叹了一口气,扶着桂兰,安慰了两句。
云叶问:“桂兰姐,你打算怎么办?”
桂兰擦擦眼泪,垂了头,语气无奈了许多,“先回娘家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单过。”
家里有娘家嫂子和兄弟媳妇,被休回来的闺女,日子可不好过。
众人只得安慰了几句,桂兰这才脚步艰难地回了村。
云叶几人上了马车,车厢里的气氛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云叶转头看着后面马车上的涂师傅,心中暗暗敬佩。
涂师傅和涂婶子也没有孩子,两个人不也和和气气地过了一辈子!
古代女子嫁了人,生孩子是第一要务。就算有了女儿,生不出儿子也有大不是!丈夫便有了休妻或者纳妾的理由!更有甚者,两口子本来还好,更有婆婆公公非让休妻另娶的呢!
云叶暗骂:“真不要脸!”
眼睛扫了一眼车厢里的几个丫头,云叶心中暗想:“以后这几个若是碰到那种不知道疼女人的混账男人,不等男家写休书,我便让她们先休了那男人!”
进了后院卸完货,虎子过来大堂下了门板,一眼看见门外的男人,虎子惊呼道:“宁将军?!”
门外竟站着宁寒和两个侍卫!
虎子让着众人进了大堂,田管事招呼着,张虎子忙一溜小跑进了后院,“叶子姐,宁将军来了!”
云叶手一顿,心中竟“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转头看向大堂,“人在哪里?”
“大堂!我们店里连茶水都没有,叶子姐,你赶紧上去。”说完,张虎子忙喊:“萍嫂子,赶紧烧水,来贵客了!”
云叶压抑着狂跳的心,用手拽拽衣服,忙朝大堂走去,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脚步的急切!
☆、211 大堂调情
两人半年未见,乍然一见面,竟有些不自在,不光云叶,宁寒也是如此。
看着云叶眉眼娇俏、身姿婀娜、笑意盈盈,宁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突感身子燥热,又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却不说话。
云叶一脚踏进大堂,便看见宁寒端坐桌前,嘴角微微上挑,两眼炽热、灼灼如火般看着自己,无言却满眼痴迷。
云叶俏脸微烧、美目略闪,压抑着激动的心,声调尽量平稳,“回来了。”
一声简单的“回来了”,便如妻子问候每日劳作晚归的丈夫,透着熟稔、温馨、平和,宁寒心情大悦!
“嗯。”宁寒沉声应道,看着云叶坐下,俊脸带笑,问:“家中一切可好?”
这女人太不识情趣,自己的信写了十几张,她却只给自己回了几十个字!
“还好。”云叶微微转开了眼,有些不敢看男人炽热的眼神,“你也好吧?”
见云叶娇羞,宁寒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不好。”
“呃——”云叶一愣,忙看过来,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紧张,“怎么了?难不成受了伤?哪里?我看看!”
宁寒忍住笑,把左臂抬起,送到云叶眼前,“呶。”
云叶忙低头,左手抓住宁寒的大手,右手抬起上前便捋袖子,“严重吗?皮外伤还是伤到了骨头?”
“呵呵……”头顶上宁寒的闷笑声传来,大手紧紧地握住云叶的手,低笑道:“无事了,只是皮外伤!”
云叶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被男人紧紧地攥住了,想要拽回来却不能,俏脸更是烧得厉害!头也不敢抬,心中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去抓他的手?!
宁寒见云叶粉颈低垂、俏脸羞红,竟连耳朵都红了。乌黑的秀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上面淡淡的茸毛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摇动,忍不住心中一阵冲动!
宁寒忙摄住心神,松开了云叶的手,强迫自己坐正,道:“你不要担心。”
“谁担心啦!”云叶恼羞成怒,气呼呼地站起了身,“我去看看茶水好了没有!”
好不容易见到,岂能随便放她离开?
见云叶羞恼要走,宁寒闷笑,抬手握住云叶的手,拉着云叶坐下,道:“烧好了自然会送来,无须你这个老板亲自去看!”
云叶红着脸,甩掉了宁寒的手,“咳”了一声,转头,美目看向宁寒,“过来何事?”
宁寒眼神炽热,看着俏脸羞红的云叶,沉声道:“看你!”
看着毫不脸红、老神在在却又理直气壮的男人,云叶有些气结。
这厮不是现代哪个坏男人穿越过来的吧?怎么说起情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云叶白了男人一眼,嗔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宁寒眼神柔柔地看着云叶嘴硬,微笑,“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云叶俏脸飞红,低喝:“贫嘴!”
宁寒却又闷笑了,“实言相告却被骂贫嘴!冤枉。”
云叶瞪了男人一眼,不以为然,“谁知道是不是实话?再说,就算是实话,谁稀罕呀!”
宁寒大手握住云叶放在桌上的小手,俯身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半年多不见,想我吗?我在军营天天想你。”
“不想!”云叶心跳如鼓,身子略后仰,离男人远些。
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云叶嘀咕道:“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什么?你、你离开些!”
宁寒眼神晶亮、英眉上挑,倏然低头,贴着云叶的耳朵,低声道:“我可是白天、晚上都想着你呢!”
听着男人特意加重的“晚上”两字,云叶的脸突然爆红,又羞又恼,“没正经的!”
见云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又起身要走,宁寒松了手,笑道:“我渴了。”
云叶一跺脚,“谁让你说这么多废话!”边说边急匆匆地跑向后院!
看着云叶逃跑一般的窈窕身影,宁寒终于忍不住“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听着身后男人的笑,云叶一个趔趄,逃一般地进了后院,边走边用两手轻拍着滚烫的脸蛋,暗骂:“果然男人都是色胚!”
“大小姐!水好了!”张虎子掂着一茶壶开水,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
云叶忙道:“嗯,送去吧。”
后厨的事情不少,自己可没有功夫陪着那男人说些无聊的话!
宁寒也不急,坐在大堂饭桌前,自斟自饮。
见云叶来了后院,田管事只得自己又过去陪着。
田管事也是见过官的,在宁寒面前虽然有些拘束,倒也聊得来。说着说着,田管事便跟宁寒聊起了段家的事……
趁着食客们都还没到,云叶自然要先打发了宁寒三人的午饭。看他们风尘仆仆的,说不定早饭还没吃呢。
这次来的侍卫是王洲和廖智,卫让和卫萍另有要务,没有来。
云叶亲手端着托盘进了大堂,田管事听见脚步声忙站了起来,冲宁寒抱拳道:“小的先谢过将军!”
云叶奇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怎么谢来谢去的?”
“大小姐……”田管事正要说话,宁寒摆摆手,田管事只得走了。
宁寒不接云叶的话,却转头看云叶,“午饭做什么好吃的?”
云叶乜斜了宁寒一眼,“你没说,我就随便做了。你可有想吃的?”
宁寒又眼神灼灼,道:“有!”
“想吃什么?说来看我会不会做。”
宁寒上身前倾,在云叶耳边低声道:“我想吃你!”
大堂无人,两人离得又近,这话响在耳边,不啻于炸雷一般!
云叶的脸再次爆红,一脚跺在宁寒靴上,咬着嘴唇、虎着脸道:“再胡说,饭也不给吃!”说完,作势端起托盘要走。
“好,再不说了!”宁寒抬手抓住云叶的胳膊,笑道:“饿死我了!”
明知道男人这话另有深意,云叶只当不懂,气呼呼地把托盘一放,红着脸坐了下来,嗔道:“饿死了还有力气废话!”
“本来就饿,看见你,就更饿了!”
看宁寒理直气壮,云叶一时竟无话可说,嘴巴张了张,突然一笑,“那就饿着吧!”
说完,右眉一挑、抛了个媚眼儿,起身,袅袅婷婷地走了!
对面石化了的宁寒,半天没回过神来,“这这这……还是刚才那个羞红了脸的女人吗?”
看着云叶风摆杨柳般的身姿消失在大堂后门,宁寒抓挠不着,只得低头吃饭。
厨房里的云叶有些魂不守舍,想想刚才在大堂,自跟宁寒见面,说的都是废话,又有些好笑。
这男人看着冰山一般,孤傲高冷,竟也是个大有情趣的。说起来,于性一事上,男人自然是比女人更渴求些!
血气方刚的年龄,又是久别重逢,面对着心爱的女人,若是无动于衷,倒有些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云叶俏脸又有些热热的,暗骂自己真是个腐女,在厨房里竟然也能想起这事儿来,也是醉了!
宁寒见到了心上人,又酒足饭饱,自然心满意足。知道云叶在后厨忙着,自己不好进去,却又舍不得就走。
后院众人都忙着,见宁寒进来,都忙施礼。
云叶只得从厨房出来,摘下口罩,道:“可吃好了?”说完,又想到刚才大堂宁寒所说的“吃”,俏脸不由得又有些红。
宁寒见云叶脸有羞色,心情大好,当着众人又不好说什么情话,只得道:“多谢云姑娘招待,就不打扰了,我等先去顾府一叙。”
云叶只得送出来,众人都不敢跟。
来到大堂,见左右无人,宁寒问道:“你何时有空闲?我只能呆两日。”
云叶知道男人身不由己,过来一趟不容易,也有些舍不得他走。
扭头看了宁寒一眼,见男人一脸期盼,云叶想了想,道:“要不,等中午忙完了,我去顾府找你?”
说完,又有些赧然,自己是不是有些上赶着?
宁寒一笑,“王洲留下帮手,等忙完了,让王洲带你过来即可。”宁寒大手握住云叶的手,道:“别太累了。”
云叶看着宁寒眼中的红血丝和微青的下巴,关切道:“你倒是看着更疲累些。”
宁寒不说话,用力握了一下云叶的手,出了大堂,带着廖智走了。
宁寒为了早些见到云叶,昨晚一夜奔驰,再加上连日操劳,自然十分疲惫。
到了顾府,拜上顾老,两人简单说了战事,宁寒便歇息去了。
果然,宁寒睡了一个时辰醒了,王洲、云叶也过来了。
众人去了一个湖边。
永安城地处中原,无高山大川,却也不缺水。辖区不仅有沱河,还有几个不大的湖。
此时正是秋季,天高云稀、秋风送爽,湖边水草尚算丰盛。微风吹来,湖水泛起波纹,涟漪层层荡漾,另有一份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