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解。
云叶道:“金娥才十四,到底年纪还是小了些。炒锅、炒勺还轮不动呢,不如先看店吧。等过个一、两年,金娥再开始学。”
“云争那里,欣雨和金娥都不在,就让阿福、阿禄两个去。到底是买来的,教给他们最好。”
想想自己过一段可能要离开馆子,云叶又道:“小翠那里,一个人也不行,让阿寿、阿喜两个帮衬着。”
“金娥那里,便让阿财去。到底馆子里有个男孩子好些。”
见众人点头,云叶又道:“他们几个空下来的位子,再另外找人填补上去,还像上次从城里招吧。这样我们也不用管他们住宿,省了多少麻烦事。”
如此便安排好了。
三个馆子再加上酱菜作坊、还有各处摆着的摊子……
云家的生意又扩大了,家里的伙计也多了不少。
各自店里有人管着,倒也算井井有条。
家里的酱菜厂,生意渐渐红火了起来。
首先,普通酱菜只有咸味。云氏酱菜的味道绝佳,因为云叶舍得用好食材。
虽然价钱高,但是搁不住东西好。
在金娥的小店里卖了不久,便积累了不少回头客。
丁陌文找的货帮果然神通广大!
云氏酱菜不久便陆陆续续地卖到了外镇、外县、外省、京城!
因为以零售为主,云叶定的泡菜坛子都不大。但是也可以装十斤酱菜。
过去的家庭门户大,每家少说也有十口八口人吃饭,所以,十斤酱菜也吃不了多长时间。
为了避免别家仿冒,云叶想到了现代的防伪标志。
坛子在烧制的时候,罐体上阳文的“云氏”十分显眼!
这样一来,大家只要认准“云氏”的坛子,便几乎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云叶告诉货帮老大,每个镇上只让一家杂食铺子经营云氏酱菜!绝无第二家分店!
这样既保证了正品无仿冒,又确保了杂食铺子的垄断利润!
三个月汇总一次各店的销量。
销售情况好的,下次进货便给优惠!销售量越大,折扣越多!最多可得五折低价进货!
年底还有返点儿!
当然了,若是销售情况不好,云氏便要取消合作,另寻高手店家!
这在现代几乎是人人皆知的营销手段和方法,这里的人却是第一次见!
杂食铺子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老板也尽力推销。
味道绝美又推销卖力,云氏酱菜一经推出,便在不少地方受到了欢迎,一时间竟有些供不应求。
随着伏天的到来,天气暑热,大家想吃些爽口的又不愿进厨房炒菜,酱菜的生意越发好了。
秦氏只得在村里人又招收了几个男人,来回搬坛子装车。体力活光靠女人,真是不行。
云二软磨硬泡,终于捞了个差事!每天早早过来,端菜、装车、收拾、打扫,轻易不敢捣乱的。
穆氏跟朵儿都一分钱不挣,家里就靠云二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份差事。
要不,村里都靠着云争家富裕了,自己这个亲二叔倒还吃糠咽菜,不气死也羞死了!
云家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十分愉快!
收了麦子,村里果然有几家找过来要卖地!
云家自然高兴,来着不拒,都掏钱买了下来。
其实他们不过来卖地,云家也会收他们的蔬菜。
不过,他们自己不放心。唯恐因为不是云家的地,到时候云家不收或者压价,干脆直接把地卖给云家倒好。
如此一来,云家的良田便有了几十亩,超过尹寄风家,成了十里八乡都比不上的大地主!
再加上城里的铺面馆子、生意进项、雇工奴仆……
岸上村云家,自云大死后,不过三年,竟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大财主了!
眼看天入头伏,云叶怀孕已近五个月时,卫萍终于到了……
☆、264 陌文伤心
云家对于宁寒的人来来去去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次大为震惊!
卫萍带着车队,送聘礼来了!
岸上村热闹了起来。
云叶年纪已经过了二十,过来说亲的不少,都被秦氏和云争以各种理由给推拒了。
云家越来越富,寻常人家哪里还敢有什么求娶之心?
只是暗暗好奇,到底谁有福气会娶到云叶这个女财神!
卫萍捎来了一封信,道:“吩咐给云争少爷的。”
云叶默。
必是交代原委的。
果然,云争看了信后,脸色紫涨,大骂:“这厮欺人太甚!”
却又无处发泄,咬牙切齿地摔了茶杯!气得一个人关在屋里,连晚饭也没吃!
段欣雨不知云争为何如此,问也不说,暗暗担忧。
云叶进屋,打发走了段欣雨,反而劝云争道:“是我自愿的。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你不该躲起来生气,反而该劝着娘。我看娘也是被吓住了。其他不要多说,只管准备婚事便了。”
云争眼睛都红了,看着云叶的肚子,哑声道:“大姐,你也太受苦了!我们这里却一点儿也帮不到你。”
云叶笑着摇头,“我喜欢他,能为他生儿育女我很开心。”
云争垂头丧气,道:“本打算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看这情形,竟是做不到了。都是宁寒这厮害的!大姐……”
见云叶眼含责备,云争欲言又止,终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出去准备婚事去了。
就寝前,秦氏忧心忡忡地来到云叶房间,道:“我心慌得很,叶子,娘该怎么办?真是不放心就这么把你嫁给他。”
云叶笑道:“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会过得很好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秦氏越想越气,道:“这也太匆忙了些。今日下聘,三日后便要迎娶!哪有如此做事的亲家?家里想给你多备些嫁妆,竟是来不及!看他平日做事挺稳重的,自己的婚事却草率得很。”
云叶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好直说。
只得劝道:“必是看好了日子,不好更改吧。娘也知道,改日子可不吉利。嫁妆的事,娘也不要过意不去,宁府什么没有?我们家离京城这么远,也不要什么嫁妆,怪麻烦的!”
“你看,当时欣雨嫁过来不也是一切从简了吗?现在她和云争两人相亲相爱的,多好。可见,夫妻和睦,跟嫁妆、聘礼、银钱,都没有干系。娘就不要再多想了。”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秦氏看云叶一脸笑意,只得自我安慰道:“嫁到京城一个,好在已经从京城娶了一个,还不算吃亏!”
云叶:“……”
三日的时间太过仓促,能准备的东西也实在有限,最快的就是银两!
第二日云家的所有馆子都关张,全家人忙着准备云叶的婚礼事宜。
云争拿着房契、银票匆匆进了城。
丁陌文听钱庄管事回报云家大笔提钱还要卖铺子,心中一惊,忙匆匆进了钱庄。
见云争脸色不虞,丁陌文忙问:“可是家里生意出了岔子?”
云争有些尴尬。
其实,云争是十分喜欢丁陌文的,也心心念念地想要促成两人。可是,天不如人愿。不仅没有玉成此事,云叶出嫁,还要过来给丁陌文一刀!
云争越想越对不住丁陌文。
可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这些我想兑成现银。”云争拿出钱庄的银票来,都是这几年存到丁家钱庄的。钱庄在京城并无分号,若是到京城这些银票便不好用了。
云争匆忙间只想到这个法子。
别的来不及,只能给云叶带些银钱做嫁妆了。
丁陌文看看,点头,“一万银子,我这里便有,等会儿便可兑给你。”
“那就好。”云争松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掏出几张房契来,推给丁陌文。
“这三间铺子,都是七里大街上的。虽说不大,却还好。虽然不是饭馆,到底收租也是好的。丁老板若是有心要,我这里愿意低价给你。三间铺子,你给个整数,便一万两吧。”
这三间都是比较小的,又不连着,云家并没有动。宁寒买来后,云家接着租给原来的店主了,并没有开馆子。
三间铺子每月收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丁陌文看看房契,心中一惊。
不知道云家这几年竟赚了这么多钱?这几间铺子少说也值一万三千银子呢!
见云争连铺子都要卖,还一卖就是几间……
丁陌文眉头紧皱。
“云争,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这么急着用钱?这些铺子买到手不容易,如此匆匆卖了倒可惜。”
云争有些苦笑,“丁老板,不是为难的事,说起来竟是喜事。”
见丁陌文疑惑,云争欲言又止。
转念一想,丁陌文早晚知道。此时不说,倒显得见外了。
再说,丁陌文和大姐今生是无望的了。就此说了,打消了他的念头,劝他另觅佳偶,也说不定是件好事。
“我在给我大姐备嫁妆。”
丁陌文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洒到手上,“什么?”
云争看着丁陌文瞬间苍白的脸,一咬牙,“丁老板,后天我大姐出嫁。”
丁陌文:“……”
云争想起段欣雨回京的那段日子,自己生不如死。此时再看丁陌文,心中十分惋惜,却也只能道:“丁老板……早日定亲吧。”
丁陌文猛地低头,大手哆嗦着放下手中茶杯,咳了一声,起身:“我去拿银子,你稍等。”
云争看着丁陌文有些踉跄的脚步,长叹了一声。
丁陌文来到里间,钱庄管事吓了一57 跳,“大少爷?你还好吧?”
丁陌文脸色青白、两眼血红,哑声道:“无事。取两万现银,给云老板送到家里。我有事先走了。”
丁陌文跌跌撞撞来到后院,坐在树下石凳上。看着青砖的围墙,静默片刻,突然笑起来了,“呵呵呵……哈哈哈……”
笑声隐隐约约地传到前堂,云争十分担忧,对管事道:“我带有人,不用你送。这是房契,你收好。你还是进屋看看你们大少爷吧。就说我们家都十分感激他,我改日再专程登门拜谢。”
岸上村。
送聘礼的车队当时卸下东西便走了,云家也没有大张旗鼓。
宁寒是当日中午才到的,只带着几个侍卫和一顶花轿。
村里人来看热闹的不少,多数人没见过宁寒。
都知道云叶要嫁到京城去了,对于传说中云叶嫁给宁将军半信半疑。
眼前的宁寒温文儒雅、公子如玉,哪里像传言中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成国战神?
见迎娶队伍如此简单,不过一顶花轿、寥寥数人,大家更为疑惑。
众人进了院子,秦氏和云争都没有好脸色,云争甚至狠狠地瞪了宁寒一眼!
宁寒不以为忤。
也知道事情有些仓促,心中有些愧疚。不过,这愧疚却是对云叶,而不是对云家人。
所以,对于云争无礼,虽不计较,却也没有过来说什么软话。
秦氏坐在堂屋,见宁寒进来便跪下磕头,终于心里舒服了些。
“事情仓促、怠慢了云叶,望岳母海涵。”
秦氏哪里好让宁寒跪着?忙道:“起来吧。”
见宁寒起身坐下,秦氏道:“叶子嫁这么远,说实话我十分舍不得。事情如此仓促,我想好好给她准备嫁妆都来不及。”
“我家里虽是农户,孩子们也是我的心头肉,她们受一点儿委屈我都舍不得。云叶嫁到京城去,我们娘儿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秦氏突然哽咽,说不下去了,眼睛红红的,忙拿起手帕擦泪。
宁寒眼眸深邃、俊脸绷紧,道:“岳母放心,我跟云叶必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云争冷冷地:“大家公子都三妻四妾,我云家虽无权无势,却不会让自家的女儿与人做小。你若是存着那心,趁早一个人回去!”
宁寒正色道:“云叶是我的结发妻子,无论何时都会与她患难与共、绝无二心!”
见宁寒话语铿锵有力、表情不像作伪,云争心中略定,到底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大姐为家里操劳这么些年,辛苦得很。我们帮不了她什么,却也知道心疼她。”云争想到云叶的身子沉重,又恐秦氏疑心,对宁寒道:“三日后回门便不用来了。京城太远,我和娘也不计较。”
秦氏忙点头,“如此也好。过年闲了,我们抽空去看她。”
宁寒道:“岳母,我跟云叶成亲后,还是要回西南军营的。云叶一人在宁府也孤寂,我带她去西南城里安家,过年或许不回京。”
云争暗暗点头。
跟着去更好。否则,大姐一个人在宁府也没有人帮她,还不知道会不会受气呢?再说,过年时孩子不过一两个月,怎么可能回来呢?
想到云叶的身孕,云争有些担心,又不好明说,只得又嘱咐了几句:“路上慢些。你若急、便先回。千万不可催她赶路!”
宁寒看了云争一眼,点头,“自然。”
听宁寒如此说,秦氏也高兴,“你们能在一起当然最好。只是……”
☆、265 云叶出嫁
新媳妇不在公婆面前尽孝,好像有些不合规矩。
宁寒自然知道秦氏担心什么,道:“我母亲都是应了的,断不会为这个不快。岳母只管放心。有什么事儿,我派侍卫过来传话。若是等不及,可进城到顾府打听,顾老自有办法传信。”
秦氏和云争这才算彻底放了心。
眼看着吉时已到,丫头们扶着云叶出了闺房。
云叶心中其实是十分激动的,活了两世,终于要嫁人了。
不仅嫁给个古代将军,而且肚里还揣着包子!真是万万没想到!
盖着红盖头,云叶其实什么看不见,但是就是知道宁寒在自己的右手边!
果然,脚步声响,一对云靴在眼前站定。
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云叶,宁寒眼睛里都是宠溺,俊脸微微笑了起来。
“云叶。”
宁寒低沉喜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云叶的心猛地便慌乱了起来。
秦氏隐隐地抽泣声传来,云叶突然也难过起来,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宁寒大手便紧紧地握住了云叶的手。
卫萍扶着云叶,在耳边忙道:“少奶奶且忍着,看哭坏了身子。”
云叶个子高、身材又苗条,喜服宽大、又是不到五个月的身孕,众人愣是没有看出来。
归根到底,是因为云叶没有妊娠反应、众人也不会想到那里去,竟如此瞒天过海到了四个多月。
俗话说,五(捂)不住。到了怀孕五个月,怎么也要露出痕迹来。
幸好,自己嫁出去了。总算没给云家丢脸,囧……
因为太仓促,家里只给云叶准备了两万两银子。陪嫁丫头一时难挑到合适的,便让小贤和小惠跟着了。
云叶不要,段欣雨便有些难过。云叶只得收了。
云叶上了轿,宁寒见两个丫头跟着,眼睛微闪,却没说什么。
轿子抬出院子,云叶便算嫁了出去。
唢呐吹响,看着轿子远去,秦氏哭得直不起身。总感觉对不住云叶。
小翠和金娥也难过,段欣雨红着眼睛,劝秦氏想开些。
秦氏一边儿一个,搂着小翠和金娥,哽咽难言:“你们……以后都不要嫁远了……”
说着,又拉着段欣雨的手,流着泪道:“你千万不要生女儿,省得以后锥心……”
段欣雨哭得眼睛通红,听秦氏如此说,更是难过。
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机会看见自己出嫁,才更锥心吧?
见花轿走得看不见了,秦氏擦擦眼泪,转头看着云争,道:“大喜的日子本不该说这个……你岳父岳母只有欣雨一个,又嫁得这么远,我看倒不如把他们的坟迁过来,常常去拜祭,也让他们安心些。”
云争忙点头,“娘说的是。”
段欣雨早就哭出声来,一下扑到秦氏怀里,“娘!”
秦氏叹了一口气,拍拍段欣雨的后背,道:“好孩子,别哭了,小心身子。”
云争看着花轿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些忧虑,却又无人可说,暗暗烦恼。只盼他们早些捎信回来。
出了村子,宁寒眼风微扫,斜睨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丁陌文站在树下,背着双手、面无表情。
欢快的唢呐、火红的花轿、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