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几天的接触,巧云也很清楚,这林伯康的学识果真是不一般,小石头私塾里的夫子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既然家里有这么好的先生,那又何必舍近求远?于是巧云就让小石头回来,由林伯康教导。
原本小石头对读书识字这些兴趣不算大,尤其是去了私塾,每每都嫌那夫子太死板,成天教四书五经什么的,没有大用处。结果跟着林伯康之后,小石头却忽然就对念书特别感兴趣了,每天都黏在林伯康那头,除了练武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在念书。
巧云不免有些奇怪,于是就找了机会偷听了两节课,结果发现,这个林先生可真是了不得。原来,他教给小石头的,可不仅仅是读书写字,竟然还教他五行数术、九宫八卦、天文地理、兵法战略。
得知这些,巧云也只能感叹,自己这是无意之中,捡了个大宝贝回来。这样的奇才世间罕有,也不知道她这是走了什么运,竟然把人家招揽在身边做账房先生了。不过巧云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以后再也没去偷听。
小石头对林伯康简直是佩服的不行,成天跟在先生身后,问这问那。这林伯康也真就不一样,对小石头特别有耐心,走到哪里都爱带着他。用林伯康的话说,就是世间万物皆学问,没必要死啃书本,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教给小石头知识。
就这样,小石头早晚跟青雷练武,白天跟着林伯康学文,日子过得别提多精彩了。
小石头那头每天都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巧云这边,也是各种忙碌。巧云从庄子将近三十个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带回府来,然后又想办法购置了一批织机,每天由林月蓉领着,教导这些女孩织布。
巧云有意要建织坊的,虽然今年是不太赶趟儿了,不过想要有自己的织坊,首先就要有一批技艺精湛的织娘。既然庄子上的那些女孩也没什么别的差事,巧云当然不肯让她们闲着了,干脆就把年龄适合的都弄来学纺织。
别说,这林月蓉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连提花织机都会用。织出来的锦缎颜色丰富,花样更是新颖别致,就连巧云见了,也是忍不住叫好。
巧云不由得感慨,老天爷真是厚待她,大街上随随便便管个闲事,就能遇见林家兄妹这样的能人。有了这两兄妹的帮忙,巧云对未来可就是更加有信心了。
时间就在忙碌中匆匆而过,转眼便是十月初。这天,巧云正跟月蓉俩人指点那些女孩织布呢,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起,然后青雷就满面笑意的从外面进来。“妹妹,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另外那两艘船今天回来了,你要的棉花还有种子,全都运回来了。”
青雷虽然是跟巧云说话呢,可是那目光却直盯着林月蓉,直把林月蓉看的脸上通红,连头都不敢抬了。
巧云抬脚就踹了青雷一下,“喂,你注意点儿行么?哪有你这样儿的?”巧云简直就是个无语,自从林月蓉住在了府里,青雷有空没空的就往这边跑。每次来了就直勾勾的盯着月蓉看,把月蓉给看的都不好意思,见了青雷就恨不得转身就跑。
月蓉是个特别害羞的女孩,平常跟巧云等一干女孩相处还挺好,偏偏遇见了青雷,就各种抹不开。每回青雷一出现,这月蓉就好像那根弦搭错了一样,准会出错。不是织错了花纹,就是不小心弄断了经线,更有一次,竟然一个不小心,就把机杼弄断了,差点儿伤了自己。
巧云对于这两个人也是挺无语,明明青雷是那么个爱说爱笑的,偏偏见到月蓉就成了锯嘴葫芦,啥话也说不出来。这月蓉也是,平常看着说话办事也挺麻利的人,每每见了青雷,就手忙脚乱各种出错。
“哥,你要是真有心,你就把月蓉姐喊出去,你俩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说你这样算啥?来了就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弄得月蓉姐姐心慌意乱的,不知道毁了我多少匹布了。哥啊,那都是我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生丝,不好这么祸害的啊。”
她真是无语了,自家这个哥哥,好歹也是跟着楚睿风一起长大的,咋就不能学学楚睿风的本事呢?这可到好,心里喜欢不敢开口,成天就那么盯着月蓉看。把人家闺女看的心慌意乱,结果也等不来青雷的一句话。这要是换成巧云,早就一脚踹过去,把青雷踢老远了。
就在巧云说话的工夫,那头的林月蓉突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手。”
巧云一听,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扭头一看,那头林月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右手的手指竟然划破了。血流了出来,把眼前那匹上好的妆花锦染了好几处。
“月蓉姐姐,你怎么样啊?”巧云心中哀嚎不已,白瞎了这一匹上好的妆花锦,就这么给毁了。不过她倒是没说什么,林月蓉的手更要紧啊。
那头青雷也看见了林月蓉的情形,不由得两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月蓉的右手,拿出自己的帕子来,赶忙就把月蓉受伤的手指包上了。“你觉得怎么样?这是在哪里刮破了啊?”青雷有些着急的问。
“大哥,你还有工夫问?赶紧带着月蓉姐姐去找沉香啊。月蓉姐姐的手可是最金贵的,万万不能受伤,赶紧啊。”巧云简直是没话说了,她家哥哥怎么能这么笨啊,这时候还不赶紧带着月蓉找郎中去,在这瞎盘问什么?
☆、第292章 总算开窍
经巧云提醒,青雷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就扯着月蓉往外走。“对,我都忘了呢,快,咱们去找沉香,让他给你看看。”
这可是林月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亲人以外的男子扯着手,她那样害羞的人,哪里能受得了?就只觉得被青雷扯着的手热的不行,热度从手一直往上传,直传到了心里。
月蓉心慌意乱,只觉得心里就跟装了个兔子一样跳个不停,头好像也有些晕。一个没留神,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向前倾。
幸好青雷是一直都扯着月蓉的手,此刻手上用力往回一扯,就把月蓉给拽回来了。不过,他这一下用力有点儿猛,不仅是把月蓉拽回来,更是直接把月蓉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青雷也是有些发愣,这种感受,他也是第一次体会。不过,这感觉还真是不错,他双手环住了月蓉的腰,搂着不松手了。
月蓉那头这下更是羞的不行,整张脸都跟红布差不多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子抱在了怀里,青雷身上属于年轻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更是让她脸红心跳不知所措了。“袁公子,请你放开我。”好不容易,月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青雷这时也多少恢复了理智,再看看月蓉那红透的脸,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得,我还是抱着你比较快,不然的话,你不晓得走到哪里又要摔了。”说话间,青雷干脆弯腰就打横抱起了月蓉,迈步就往外走。
月蓉这会儿直接吓傻了,也顾不了那些,赶紧伸手搂住了青雷的颈子。“袁公子,我可以自己走的,你还是放下我吧。”
“算了吧,你自己走太费劲儿,还动不动就摔,我抱着你走比较快。”青雷却是不肯答应,抱着月蓉大步流星的就往沉香那边走。
巧云看着这二人的背影,一脸欣慰,总算啊总算,她家大哥总算开窍了。月蓉是个好姑娘,不光是长的好,性格更好,温柔如水,很是善解人意,更是家里家外各种都能拿得起。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青雷能遇上这样的好女孩,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当然,青雷更是不用说,他可是楚睿风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见多识广。相貌更是不用说,英俊出色,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这两个人容貌性情都很相配,正正经经的天作之合。
“真好,我就快要有个嫂子了呢。”巧云轻声嘟囔了一句。
身后那些女孩,这会儿也看热闹都看傻眼了,这会儿工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起来。袁公子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往这边跑,来了就盯着林月蓉,那些女孩也不傻,早就看出些门道了。
青雷那样的男子,很是吸引女孩的目光,其实这边也有几个女孩子都对青雷有些好感。不过,她们已然看出青雷的心思了,故而也就死了心。青雷那样的人,也不是她们这些寻常女孩能配得上的,众人对月蓉,只有羡慕的份儿。
巧云听见女孩子们吃吃的笑声,回头瞪了她们两眼,“都赶紧干活,林管事的事情,不许你们随便瞎议论。你们只要尽心干活,以后我也会帮你们琢磨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知道了么?”
哪个少女不怀春?都是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巧云很明白她们的心思,也不愿意看见这些女孩们虚度年华。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本事学明白。
“你们都记住了,女人总要有点儿自己的本事。即便是嫁人了,你自己能赚钱,在婆家也会被高看一眼的。不是嫁得好就能过得好,关键,还得看你自己的本领。所以,现在还是什么都别想,安心的学手艺要紧。”
“等你们一个个都手艺学成,月月有工钱,一年三节有节礼,过年有分红的时候,好男孩随着你们挑,到时候婆家也会把你们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儿里。一天不想着好好学本事,成天满脑子别的东西,那可别说我不留这样的人啊。”
巧云借着机会,敲打了众人一番。这些人,将是她接下来建织坊最重要的倚仗,巧云当然是希望她们都能掌握最精湛的技艺,这样,织坊才能发展起来。
这些女孩都是来自庄子,在她们以前的观念里,最好的出路莫过于被主人选中留在身边伺候。要是哪一天能够成了哪个主子的通房姨娘,那就是最大的造化了。
可是等她们跟着巧云来到这边,一起学习纺织技艺,受巧云的影响,渐渐地观念也随之改变。巧云可以从一个农家女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其中虽然少不了贵人相助,但其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众人都挺巧云讲过她在家乡时的事情,对巧云非常佩服。同样是十几岁的女孩,她们这些人还有父母的疼爱,享受着家人的关怀,可巧云却是什么都没有。然而巧云却可以孤身一人闯出这一片天地来,这个给女孩们的鼓励非常大。
如今这些女孩,已经不再梦想着做谁的通房姨娘。而是一个个暗中较劲,都想好好的学本事,就算不能到巧云这样的成就,也要争一个光明的未来。尤其是巧云说过,如果谁做的好,等着将来可以把卖身契还给她们,给她们个自由身。
虽然,大辽有规定,奴婢虽然脱了奴籍,也与寻常百姓的待遇不同,可那终归是个希望。为了以后子孙不再是供人驱使的奴婢,这些女孩还是愿意去努力尝试的。
“姑娘放心吧,奴婢们都不是傻的,姑娘是一心为了奴婢们好呢,这些奴婢们都懂。”红秀算是这一群女孩里领头的,这会儿便赶忙表态说道。
其他女孩一听,也都赶紧的附和,“是,奴婢们都记着姑娘的好处,姑娘不管有任何吩咐,奴婢们都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巧云点头,“行了,都好好干活就是,只要你们肯尽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这边还有事,你们各自好好学织布。”巧云说完,便离开了。
☆、第293章 二愣子
当初在暹罗时,棉花还没有到采收的时节,船队又不能一直留在那里等着,所以楚睿风便托了人在当地收购棉花,然后想办法送到占波那边。等到众人离开占波时,楚睿风特意留下了两艘船,只等着巧云要的棉花全都凑齐了,那两艘船再往回来。
从回到大辽之后,巧云就一直在等着了,不知道她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刚刚青雷过来说船到了,巧云还没来得及详细的问一问,结果月蓉那头就出状况。这会儿工夫,巧云干脆去沉香那里找青雷,问个明白。
沉香这头正在给月蓉包扎伤口呢,其实月蓉的手指伤的不算严重,清理消毒之后,不用包纱布也可以。可是青雷不放心,非得让沉香给月蓉的手包扎。沉香很无奈,最终只好给月蓉的手指缠上纱布。
“不是,沉香啊,你到底会不会给人包扎伤口?好家伙,月蓉只是伤了手指头,你都快把她的手缠成萝卜了。”青雷看着沉香给月蓉手指缠纱布,不由得皱眉道。
沉香这个无语啊,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袁大哥竟然还是这样的人呢?挑三拣四的各种嫌弃,沉香真的很想说一句,不行你来。
还没等沉香说话呢,门口有个声音传了进来,“哥,你要是嫌沉香做的不好,那你就自己给月蓉姐包扎伤口啊?别在那嫌东嫌西的了,当心你惹恼了沉香,以后有事情不帮你。”原来,正是巧云过来了。
沉香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儿掉出来,还是他们巧云姑娘好,知道体贴人,“多谢姑娘说句公道话。”沉香二话不说,直接就向巧云道谢。
巧云从外面进来,看了看脸上依旧通红的月蓉,再看看月蓉的手,人家沉香分明只缠了两层纱布而已,哪有青雷说的那么夸张啊?自家这个哥哥,遇上了月蓉,感觉脑子都被什么东西偷吃了。
“行了,沉香,麻烦你,我哥最近脑子不太正常,你多担待些。”巧云笑呵呵的说了句。
青雷听见巧云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妹妹,我是你哥,你怎么不帮着我说话啊?”
巧云撇嘴,“哥,你自己都干了点儿啥,你最清楚了,别跟我这辩解。自从你遇见月蓉姐姐之后,就没正常过。行了,你还是赶紧把月蓉姐姐送回去休息,我这边还有事情找你呢。”
被巧云调侃,青雷脸上显出尴尬之色,而月蓉更是满面红云,头垂得很低,不敢抬头见人了。见此情形,巧云也只好闭嘴不说什么了,调侃青雷可以,但是月蓉脸皮薄,再说下去,她恐怕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那头,沉香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偷笑。向来冷静干练的青雷,真的是难得有这样二愣子的模样,沉香也认识青雷好多年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会儿哪里忍得住啊?
青雷瞪了沉香一眼,然后伸手拽着月蓉就往外走。好歹这次月蓉没有绊到哪里,也没有再挣扎,就这么被青雷扯着,一路回她的住处去了。
林家人住着的院子里,林伯康的妻子安氏正扶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呢。她离着生产不远了,最近经常出来走走,据说这样生产比较容易。
安氏听见有声音,扭头一看,结果就见到自家小姑子被青雷扯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安氏不由得低头笑笑,这俩人还真是走到一块儿了呢。
当初袁公子去客栈接他们的时候,就对月蓉特别关注。住到这边来,这袁公子也是时不时的就过来串门子,说是找他们家相公聊天,可每回都是找月蓉在家的时候,那意图也太明显了。
别说,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还真是挺般配的。安氏心中欢喜,自然不会对俩人手牵手的举动表示什么。倒是月蓉,这会儿见了嫂子,难免有些尴尬,赶忙就挣开了青雷的手。“嫂子,你怎么自己出来啊?当心点儿,你快要生了呢。”月蓉两步上前,扶住了安氏。
“你不在那边跟黄姑娘一起教徒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安氏觉得奇怪,这半天午晌的,怎么小姑子就跑回来了?结果她一低头,正好瞧见了月蓉手上的纱布。
“呀,这是手受伤了?你也是,怎么不当心呢?咱们做织娘的,最要在意的就是手了。”安氏关心月蓉,不免变了颜色。
“嫂子,没事的,刚刚袁公子已经带我去郎中那里包扎伤口了,其实就是点儿小伤,都不用回来养着的。袁公子和黄姑娘都担心我,非得让我回来。”月蓉这会儿好像放松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说话时一双美目不时的向青雷飘过去,眉眼之间尽是喜悦之色。
安氏一看这个样子,知道自家小姑子也是心动了,更加高兴。看起来,是该找个时机跟相公说一说了,还是赶紧给月蓉把亲事定下来吧,这样他们也就能放心了。
“袁公子,多谢你护送月蓉回来,公子不如进屋喝杯茶吧。我家相公这会儿正在给小石头讲课呢,等会儿就差不多要结束了,你们还能说说话。”虽然小石头已经有了正经的名字,可是大家都习惯叫她小石头,这样显得更亲切。
青雷摇摇头,“不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林夫人,在下先告辞了,等林先生有空的时候,青雷再过来。”虽然很舍不得,可是巧云那头还有事情找他,青雷总不能因为月蓉,就真的把正事儿都耽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