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捏捏手指,有些为难地说:“我舅舅来的话,可能会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程勤冷笑:“不会是你上线吧。”
“胡说,他只是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
“可不就是,哪有碰瓷儿头子自己送警察局的。”
楚扬:“他是名人!”
“哟!郭德纲啊还是赵四儿宋小宝啊,”程勤呵呵冷笑,“别告我是哪个天王巨星啊?有卫生纸吗?我得要签名。”
楚扬:“就是大明星,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大明星他家就有一位,刚刚成了他“嫂子”。
程勤不屑地笑了,“哟,大明星是很了不起,不过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珠子,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难道你认识的,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么?谁啊?当红小生?歌神?影帝?别告儿我你舅舅是温文泽啊,他要是今夜能来这派出所,我立马给莱昂纳多颁小金人去。”
“你!!”楚扬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真真头一回见这么低俗的人,耳濡目染半天于是说:“你大学是不是最佳‘便手’,专门搅屎棍!”
程勤当然能听出里面的埋汰,立马不乐意了,站起来指着楚扬,“你丫再说一遍!”
“丫说你怎么了!”
“卧槽!”
到这份儿上了,这家伙都要骑头上拉翔了,楚扬不害怕了直接撸袖子要开干,真打起来,不一定能输个嘴那么欠的二百五,乡下人种地可不是白种的。
说着俩人急头白脸,又要第二回PK。
年轻警察都愣了,老警察大喝一声,“是不是想铐一宿啊!”
二人偃旗息鼓。
年轻警察喝道:“老实点。”
程勤“哼”了一声,大咧咧坐回椅子,楚扬撇撇嘴别过头。
都是硬茬,都不服软。
老警察瞪程勤一眼,又看看表结束早了还能眯一会,开始斡旋和稀泥,意思是既然程勤愿意赔偿,那就找个人过来证明一下楚扬是烟城大学的学生,而且楚扬还把人弄伤了,严格来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茬儿不提就赶紧配合吧,别一会儿人家清醒了,楚扬又没证据,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楚扬。
连蒙带吓小孩儿有些紧张,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 ,拨出一个电话。
程勤懒洋洋地撑着额头,药劲可能要过,这脑袋一阵一阵的涨疼。
小孩儿挂了电话,说:“没通。”
程勤看看表,可不,凌晨3点,都还做着梦呢。
老民警拍拍年轻警察,端着杯子走了,年轻警察说:“再打一遍吧,这个点儿不好接听。”
“哦。”小孩儿乖乖地应声,又拨出去。
程勤微眯着眼打量楚扬的侧脸,那眉眼,竟然跟温文泽年轻时有些像,他一直盯着对方,说不上是看楚扬,还是透过楚扬看温文泽,直到小孩儿吁出一口气,挂了电话,他才回神,电话里讲的什么他都没注意。
楚扬说:“我舅舅一会就到。”
程勤翻个白眼,不屑地撇撇嘴。
程勤他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楚扬不禁仔细打量这个人,第一眼就觉得惊艳,现在仔细揣摩,似乎又跟第一眼见到时不一样,具体那不一样,楚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琢磨透了,反而觉得这人好眼熟,似曾相识。
楚扬甩甩头,似乎要把脑子里面的一团浆糊甩出去,好让自己清醒一下,谁知这时候程勤突然睁开眼,正好抓住偷瞄的目光。
“你瞅啥?”
楚扬翻个白眼,头扭到一边。
程勤哼了一声,继续眯眼休息。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人品真是一言难尽,楚扬想。
大概十几分钟,小孩说他舅舅来了,程勤头疼的想挠墙,眼皮都懒得抬。
来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趴着的程勤,轻声喊道:“勤子?”
程勤立刻睁开双眼,是程天。
这时候,又一个人进来,虽然带着墨镜帽子全副武装,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
正是新晋影帝温文泽。
作者有话要说: @。@
☆、套.套
程勤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小孩的舅舅会是温文泽,从来没听其说过他有个山野村夫般的外甥啊。
程勤扭头看楚扬,小孩儿头没动,飘过来的眼神很,微妙。
“阿勤,你……”温文泽摘到眼镜,走近程勤看了看他的伤,转身又问楚扬,“扬扬,你说打了一个人,是他吗?”
楚扬正要回答温文泽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身后的程天,他觉得这人跟程勤外貌很像,跟程勤那般懒洋洋的像一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嘴更是欠得让人想抽他一对比,这人气质非常正直,非常适合等大雅之堂,受万人瞩目。
温文泽见楚扬不说话,叹气道:“钧瓷碎了可以再买,但是万一你把人打坏了是买不到的,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楚扬抿抿嘴,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学生。
年轻警察这才看出来的人是温文泽,愣了一下笑道:“哟,影帝啊,怪不得小孩儿说不方便呢,原来真是您啊,我这还是头一回见真人呢,以往都是电视上呢,来来来,里面坐。”
温文泽温和地笑笑:“您客气了。”
“这是,您助理?”程天外形俊朗,器宇不凡,即使不说话也有很强的存在感,年轻警察也摸不准,便试探地问道。
温文泽笑笑没说话。
程天:“……”
突然年轻警察一顿,职业的敏锐性让他的目光在程勤跟程天之间穿梭确认,“哎?你们……”
程勤勾着嘴角撑着下巴,小拇指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脸,接着警察的话茬儿,却有些嘚瑟地对着楚扬笑,“我们是双胞胎,他是我哥。”
“嚯,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喽,得咧,收拾收拾回家吧。”警察说完看看手表,对眼镜仔说:“行了,没事了,你也走吧。”
楚扬听到这话,整张脸都变色了,他又看了看程天,观察他的侧脸,辨别他的衣着,瞳孔蓦然放大,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冲动的事情。
之后年轻警察说了来龙去脉,程天后知后觉连忙检查小孩儿伤势,程勤冤案昭雪了,小孩儿也找到撞他的正主了,这下子脸燥的给把打火机就能点锅蒸螃蟹了。
楚扬跛脚走到程勤面前,说:“对不起,我的错,我陪您医药费吧。”
程勤并不意外,本来想在挤兑他,你不是没钱么?但是看到那双鹿眼红的挺纠人心的,看来温文泽温柔的一刀杀伤力还挺大的,于是他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温文泽安抚的摸摸楚扬的头,走到程勤跟前,问他,“伤没事吧?有没有想吐,这时候药劲退了吧,疼么?你最怕疼的,这事是扬扬不对,对不起。”
楚扬知道舅舅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对程勤如此柔风细雨的,他产生一点说不上的怪异,后来又听他代自己道歉,油然而生的自责取代了那零星的怪异。
程勤被温文泽一连串儿的担忧问的,觉得自己耳根有点热,感觉下一秒丑态就要暴漏出来,温文泽就是有这本事,说话如沐春风,哪怕上一秒他还能张牙舞爪上天呢,下一秒就能跟泄了皮球似的的。
程勤眨眨眼,闭着眼捏太阳穴,起身往外走,生怕下一秒被拆穿心事,故意冷着脸说:“行了行了,不知者不怪,谁知道你们家家教这么简单粗暴啊,你这舅舅怎么当的啊?”
楚扬脸上一僵,他做错事情了,挤兑他,挖苦他,甚至揍他一顿都行,他活该受着,可是冲舅舅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立马拉下脸将温文泽挡在后面,那双眼睛盯着程勤,特别有攻击性,看的程勤一愣。
楚扬指着程勤说:“你什么意思啊?”
小孩挺高,乡下的孩子都比较结实,站直了像一棵挺拔的白杨,而那双眼睛跟刚才都不一样,就像一头狮子似的,身后是他要守候的食物,敢越雷池,必定让你粉身碎骨。
这小孩儿看似像个软柿子,但是不一定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捏。
温文泽拉住小孩,摇摇头小声笑道:“你阿勤……”温文泽想了想称呼,顿了一声接着说:“叔,叔叔就是这样的人,对口不对心,这是原谅你了。”
程天也拍拍楚扬的肩膀,笑着打圆场,“没事,他就驴脾气,爱尥蹶子,嘴上毒舌,其实是个心软的人。”
程勤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张张嘴啥都说不出,瞪了一眼小孩不甘示弱,然后转身走了。
临走前,年轻警察拉住程勤,笑兮兮地说:“哎,可别忘了小金人啊。”
程勤:“……”
“人家孩子人品挺好,别挤兑人家了。”
我就是没人品了呗。
“你看,你们还认识……”
程勤:“警察叔叔,要签名您自己要去吧,没事,人民警察追星不丢人!”
年轻警察:“……”
五人脚前脚后出了派出所。
眼镜临走前问程勤要电话,说有机会再约。
程勤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快拉倒吧,1跟1在一起没个好,瞅瞅,这就是逆天而行的结果。”
眼镜哥小声说:“你嘴挺溜,我再想,你□□儿肯定不错。”他推推眼镜,将一张纸片递给程勤,笑着说:“有点儿可惜,随缘吧。”
程勤:“……”
不是说好随缘吗?给名片是什么意思?
等眼镜哥走了,程勤将明白随手扔了,发现楚扬正看着他,还是一副“不知检点”的样子,刚才眼镜哥的话,他肯定听见了。
程勤本来想对楚扬嗤之以鼻的,刻薄的话到嘴边了,却改了画风,对楚扬说了一个“约吗?”的口型,看见小孩五彩缤纷的脸色,比中彩票还要让他愉快。
凌晨三四点是最冷的时候,程勤打个喷嚏。
楚扬轻微哼笑了一下,程勤咂摸出一点“得瑟遭报应”的意思。
温文泽回头问道:“感冒了吗?没事吧?”
程勤摆摆手,“没有,就头疼。”
“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程天一脸担忧,“妈知道了会担心的。”
“甭了,困死了,”程勤看看表,都凌晨了,“工作室一堆事儿呢,赶紧回去睡会儿,妈那儿我躲远点儿就成,倒是你,别说漏了。”
楚扬思前想后,抿抿嘴,“对不起。”
楚扬认真道歉的样子,程勤到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笑了一声,算是应了,他抬手给小孩儿一个脑瓜崩,打趣道:“哎哟大侄子,平常不是拿画笔,一直拿哑铃练呢吧,挺有劲啊。”
楚扬揉揉脑袋,当着舅舅的面不敢发作,咬着牙说:“没有,我们农村孩子,平时也就扛几袋玉米面儿,程叔叔见笑了。”
程勤对于自己有个这么大的侄子可给逗乐了,按辈分小孩儿管程天也得叫舅舅吧,转身要告别的时候,不经意一瞥,发现了某处的闪了一下。
温文泽跟程天出于职业习惯,比较敏锐,也注意到了。
程天拉拉衣领,说:“阿泽,我们赶紧走。”
听程天这么一说,程勤立马明白过来,小幅度扭头看看四周。
影帝温文泽凌晨三点半现身派出所门口,明天的头条又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看看楚扬,小孩儿依旧傻乎乎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程天对楚扬说:“楚扬,你上程勤,叔叔的车,让他送你回去。”
楚扬一愣:“啊?”
程勤挑眉,刚想说凭什么让一病号送人啊?况且还酒驾,可是看到温文泽拜托的样子,摆摆手道:“行吧。”
楚扬左看看右瞅瞅,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人打什么哑谜呢,就被程勤提溜着袄领子一把拉到车上了。
程勤忘记了小孩子脚上的伤,刚塞进车后面,就听小孩儿“哎哟”一声。
楚扬疼得龇牙咧嘴,喊道:“你干什么!”
“小点声,喊得我头懵。”程勤揉揉耳朵,“怎么?弄疼你了?”
楚扬咬着牙白他一眼,“不疼!”
程勤笑了笑,问:“住哪?”
楚扬说:“安河别苑。”
“道不远,”程勤拉上安全带,心想小孩说没钱果然是骗人的,那片的房子明明是别墅区好吗!后来想想,有可能是温文泽的房产,比较亲侄子呢,他从后视镜里看楚扬,“嘿,脚不会废吧,要不去看看?”
“不用,”楚扬估摸着自己的脚伤只是肿了,并没有伤筋动骨,又问:“我舅舅他们有事?”
“有狗仔跟着拍照。”
“是吗?”楚扬向外面四处搜索,担忧地问道:“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吧。”
“不会,”程勤揉揉脑袋,冷飕飕地说:“你别过去就行。”
楚扬听出来程勤这是损自己是个麻烦,不禁撇撇嘴,“你头晕吗 ?想吐吗?迷糊吗?”
“死不了,别担心。”
楚扬:“那开车没问题吧?”
程勤:“……”
兔崽子这哪是关心他呢,这是怕他自己被一病号载着出事故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程勤发动引擎,打个转向“嗡”下子漂移上了主路,车尾扬起地上的雪花,楚扬吓一跳,那一瞬间就跟做过山车似的,等坐稳了看见程勤侧脸那得惩的笑容时,真想再给他一板砖儿。
车子开得很稳,轧得地面上的雪咯吱咯吱响,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车里面开了暖气,暖烘烘的,楚扬想着方才针锋相对,此时异常安静,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五脏庙率先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响起来,那种尴尬让他恨不能刨个地洞。
程勤从后视镜看看小孩儿,他不想笑,怕牵动脑袋的神经引起头疼,可是那咕噜声连绵不绝,不笑都不好意思,憋出内出血也不合适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扬:“……”
程勤:“不好意思,我真不想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扬:“……”
程勤一看小孩儿都要哭了,终于没有再残忍下去,将副驾驶上面的包子扔到楚扬的怀里,“有点凉,先垫吧一点,一兜肉丸儿的。”
楚扬抿抿嘴,有些犹豫。
包子皮儿白白的,褶皱流油。
楚扬揉揉肚子,终究不是耐饿型的,于是大快朵颐起来。
楚扬吃饭的样子,挑起了程勤食欲,他说:“好吃吗?我妈做的。”
“好吃,”楚扬点点头,问:“能再吃一个吗?”
楚扬的样子很乖,双眼很纯,都说外甥像舅,程勤好像能透过小孩儿看到温文泽年轻的时候。
程勤笑笑,大方说:“吃吧,包子小,都吃完,没事。”
车子慢慢悠悠开着,小孩儿后面吃包子,程勤在前面勾着嘴角偶尔从后视镜看看小孩儿,安安静静乖乖地,挺招人喜欢的。
“脚还疼吗?”
“疼,不过能忍受。”
安河别苑这边是新城区,药店早就闭店了,程勤只好往自己家的方向开,那边是中心区,很多店面都是24小时营业。
过了个红绿灯,楚扬拍了一下程勤的座椅,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仓鼠,“我家住安河别苑,你走过了。”
程勤说:“知道,吃你包子吧。”
楚扬费劲咽下口中食物,紧张地说:“那这是往哪边走啊?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程勤瞅楚扬傻乎乎的样子,肚子里直冒坏水,挂上一脸奸笑,活脱脱一八十年代小盲流,“小鬼,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要把你,嘿嘿嘿。”
嘿嘿嘿使楚扬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脑补到那儿了,俨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逗弄他,非常入戏,本色出演,“我不是那种人。”
这话倒是给程勤说的一愣,他反应过来,将车停靠在一家药店门口,扭头看楚扬,“啧,我是刚才尼姑庵里出来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的?我至于这么慌不择食么?玩笑听不出啊你?你不是哪种人?嗯?”程勤顿顿,勾勾手指,“大侄子,来,”
楚扬狐疑地凑过去。
程勤笑笑,伸出手指擦掉小孩儿嘴巴上的油,顺手给他一个脑瓜崩,“有些事儿啊,先别说那么早,啊,你没走过旱路,怎么知道旱路的爽呢?”
楚扬听得一脑子浆糊,他的感官触觉还停留在程勤摸他嘴巴的阶段,对于“旱路”一词懵懵懂懂,等程勤笑眯眯下了车上了锁,才反应过来,咣咣凿车玻璃喊道:“把我放出来。”
“小宝贝儿,莫急,我去买个套套哟,”程勤坏笑着,还冲着楚扬飞吻,“放你出来光咬人,待着吧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