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晔站他的身侧,垂着眼自然也瞧见上头明细,不难猜出他在笑什么。
果真,下一刻,账本就已经砸到了刘源脸上,精准得没得挑剔。
“这是在耍本殿下吗?兵部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马驻守北方大郡吗?!”燕奇临大步走到刘源面前,还等江辽先将矮几撤掉,免得糟蹋食物后,才狠狠地踹翻刘源,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拿这种哄小孩的明细,真当本殿下是蠢蛋吗?”
“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依令行事,下官……”
“你敢说你没有中饱私囊?还是你要跟本殿下说是兵部暗中亏空?!”燃着摄人威仪,刘源不只是吓得面无血色,更因为他的重踩,唇角逸出血。
“殿下息怒,再追问下去恐是无济于事。”周呈晔见状,赶忙拉住他。
燕奇临哼了声,收回了脚。“明儿个,本殿下要你想法子把所有的兵械和粮都补足,否则你就留下来过冬,本殿下会让你知道北方大郡的寒风有多刺骨!”话落便径自回房。
江辽留下来善后,而周呈晔则安排处置刚送抵的粮和兵械,顺便安排让护送刘源而来的一班禁卫住进哨楼里。
忙到快二更天才回房,却听见燕奇临房里有动静,他毫不犹豫地踹开相邻的房而入,果真就见不着灯的房里有四五位黑衣人。
他举剑格开迎面而来的长剑,一脚踹开逼近的人,随即闪身到燕奇临身边。
“谁要你过来了!”燕奇临怒声骂着,一脚踹飞人,砰的声响在房里回荡。
“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周呈晔淡声说着,心里极恼自己疏于防备,怎会忘了朝中派来的人也可能是刺客!
多么可憎!燕奇临为了镇守北方大郡,什么本事都使出,也早就预料朝廷送的粮食肯定不如预期,但再怎么也不该为了宫中斗争,暗杀燕奇临!
难道他们会不知道,一旦阵前大将殒逝,军心会溃散,金漠就可能压境?!
他们到底是把边防百姓和士兵当成什么了,又到底把燕奇临当成什么了!
“去你的职责,你——”
周呈晔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那般快速而狰狞,教他不及细想地扑到燕奇临身上,背上狠狠地挨了一剑。
燕奇临怔了下,诡丽的眸闪动着嗜血的光痕,回头就是劈斩,毫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而几乎同时,听见声响的江辽和庞彻全都赶到,费了一点功夫将剩余的人全都逮住。
但可惜的是,一个个全都咬舌自尽了。
燕奇临愤怒得浑身发颤。他就是为了留活口才会一退再退,可这些刺客非但死了,还让周呈晔为他受了伤,教他恼怒不已。
回头查看周呈晔的背伤,几乎是见骨的深度,长长的口子差不多是从肩头砍到腰间,教他瞧得心都快凉了。
“军医,江辽快让军医过来!”
“……不用麻烦,我那儿有金疮药。”他的二叔是个大夫,亲制的金疮药压根不逊于宫中御医所制。
“在哪?!”
“在柜子里。”周呈晔乏力地坐在椅上,趁着燕奇临去取药时,道:“江副官,把刘源先押起来吧。”
“他是个文官,不成气候。”
“不……不把他押起来,殿下待会会杀了他。”杀了朝中派来的监军只会添麻烦。
江辽一个眼神,庞彻随即领命前去。
“是不是这一瓶?”燕奇临像阵狂风地刮到他面前。
“嗯。”
燕奇临轻手轻脚地脱下他破损的袍子,慢慢地把药洒在伤口上。
周呈晔皱着眉,托着腮,忍着背上阵阵的刺骨痛楚。二叔的药是没话讲的好,可就是有要人命的痛。
等到一瓶药撒完,他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
“很疼吧,扶你到你房里歇一会。”燕奇临温柔地将他扶起。
面无血色的周呈晔睨他。“殿下是不是被下药了?”
“什么意思?”
“不太像殿下。”周呈晔话一出口,江辽很捧场地笑了。
燕奇临脸色忽青忽白,忍着揍他的冲动。“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吗?”
“有点。”他甚至有点想吐。
燕奇临吐出一连串无声的秽语,搀着他进房,不一会庞彻把军医找来,而燕奇临则干脆先去找刘源。
一个时辰后,燕奇临回房,适巧遇见军医把汤药端来,便干脆接过了药进了周呈晔的房,就见他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身上已经裹上了干净的布条。
“怎么没给你盖上被子?”
“不冷。”
“起不起得来,该喝药了?”
“可以。”周呈晔用肘撑起上身,不过是瞬间,背上的布条竟开始渗出血,吓得燕奇临赶忙阻止。
“得了、得了,本殿下服侍你。”把汤药往桌上一搁,回头思索着要怎么帮他起身。“你别使劲,放松……”他的双手穿到他的胸前将他抱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双眼直睇着他背上的布条,只要血再渗出一丁点,就会吓得他心头发麻。
“多谢殿下。”
“去你的多谢,还不是你挡了那一剑……”他端起药坐到床边。
“算是还了殿下替我挨的那一剑。”
燕奇临死死地瞪着他,要不是汤药还在手里,他真会一拳揍过去。“谁要你还了,本殿下开心挨就挨,你管得着?”
周呈晔懒得跟他抬杠,接过汤药,余光瞥见他袍角的血渍,试探性地问。“殿下杀了刘源?”
“能不杀吗?”
“就不能等到押解回京再审?”喝了汤药,他不禁叹口气。
“本殿下已经审过了,还让他画押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瞧,上头是他亲笔写的,写着是震威大将军让他带了羽林左军寅字班前来,就是为了要杀本殿下,此外还写上兵部中饱私囊,导致北方大郡的兵械军粮不足。”
他瞟了眼,庆幸他没有失去理智,“殿下认为这封遗书送到皇上面前能有多少用处?”
“这会成了无头公案,皇上不会审兵部和震威大将军,但是皇上不会放过这好机会,会趁着老三被流放的当头,趁机削减皇后一派的势力。而本殿下只负责将金漠击溃,回京封爵,接收皇后一派的职权,再掌京城兵马,届时再瞧瞧他们能拿什么对付本殿下?”
周呈晔觑他一眼,心想他大概对暗杀之事释怀不少,不过……“殿下没有派人对付三皇子吧。”
“对付他做什么?杀了他,好让那群傻子可以借机参本殿下?别傻了,老三就算被流放也不过是暂时的,皇后一派架起王朝半边天,削减也有极限,皇上最终还是得屈服,用各种理由再把老三召回京。”
周呈晔轻点着头,难得两人有共识,“殿下不想要皇位吗?”他是人中龙凤,精通文韬武略,虽然有点怪有点疯,但他拥有帝王的气度,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仪胜过其他皇子。
燕奇临笑了笑。“无法产下皇嗣的皇子,注定与帝位绝缘,而这事本殿下打一开始就对皇上开诚布公,这么做,是因为本殿下不想隐瞒,而且本殿下才有机会可以独自在宫中长大成人。”
周呈晔不自觉地蹙紧眉。皇子之中,若有残疾者,无法即位,会被其他皇子视为废物,而不视为竞争对象,多少是可以逃过皇位斗争。
但他将喜男风一事公诸于世,就只为了替自己争取多一点存活空间……他可以明白他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艰困,可以明白他的孤单无依,可是明白得越多,心会越疼。
有时,忍不住为他感到可悲,明明该是天子骄子,却得待在北方大郡吹冷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得赞赏便罢,宫中还一堆使绊子扯后腿的,如今竟还企图除去他……
无言中,两人视线交流。有太多话,眼神就已透露,但他总是选择视而不见,选择心痛。
硬抽回目光,他僵硬地转开话题。“……这次补给的物品明显不足,寒冬里让士兵穿不暖,会成为作战的败因。”
“所以本殿下杀了刘源,一来可以提振一些士气,再者……这场战不会再拖下去了。”
瞧他笑得胜券在握,周呈晔忍不住问:“殿下有何妙计?”
“谈不上妙计,纯粹只是每个地方都存在同样的问题。”他停顿了下,寓意深远地道:“总有人想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当垫脚石,为了渴望的权力,压根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你说,这是不是人根深蒂固,永难改变的贪欲?”
周呈晔脑筋动得极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想要分化金漠?”
燕奇临无言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还是恼他猜中他的计谋。“呈晔,幸好你是自己人,要是今天你是本殿下的敌人,肯定会教本殿下伤透脑筋。”
周呈晔懒得跟他抬杠,直切问题。“但这事并不容易,殿下……”
“放心吧,这段时间你好生休养,其他事有本殿下扛着。”抱着他缓缓地趴睡在床,掖好被子,他依旧坐在床边。“睡吧,今儿个本殿下就待在这儿,有什么事便唤一声。”
“不好。”
“不好也得好,本殿下的房全是血腥味,怎么睡。”
周呈晔不想反驳他了。血腥味并没有他说的那么重,他知道,他只是想照顾他罢了,闭上眼,心底暖着。
明知道不该享受他偶有的温柔,但人总是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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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失血过多,周呈晔受伤之后,总是昏昏沉沉,偶尔还会发起高烧,那时便会听见燕奇临在他房里失控咆哮着。
好几次想叫他安静点,可他实在是说不出话,于是作罢。
偶尔热得浑身发烫,就会感觉有人擦拭着他的身体,又有时会有人小心翼翼地喂着水,让他稍解喉间的渴和唇上的干裂,然后,又轻轻地吮着他的唇。
谁会这么做?
不用细想,他也知道是谁。但就算知道,他也假装没发觉。
到底如此过了几天,他压根不清楚,只知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身上的热度也已经退了。
转头望去,他的床边,趴着睡一个人。
他的睡脸正对着他,睡得毫无防备,像个大孩子般,然而他的发上沾着血,就连盔甲都搁在桌上。
周呈晔不禁轻叹了口气。
很糟,糟透了。
他在周奉言的鼓吹之下走仕途,为的是保护家人,要是太平盛世,他又何必这般汲汲营营?可他痛恨着腐败的大燕皇室,却又想利用朝中所给予的权势保护家人。
而燕奇临出生在大燕皇室里,却不是个只知享受玩乐的皇子。他是个怪人,是个疯子,却是会设身处地替士兵着想的好主帅,总是一马当先地迎战,以身作则地鼓舞着士气,不以威慑人,而是以亲和人,得到士兵的爱戴,愿意为他奋战不懈。
他带他好,待他特别,他清楚,却必须视而不见。
因为不能。
他不能对燕奇临怀有任何情愫,只能将他视为顶头上司,可是人的心向来就不是能自由操控的……
赎食ぶ付硕岣ё叛嗥媪俚姆ⅲ负跏峭保叛弁矗婕葱γ辛搜郏袷侵沼诜畔铝诵摹?br /> “你终于醒了。”
周呈晔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哑声问:“我昏了多久?”
“断断续续快一个月了,都开春了。”
“是吗。”燕奇临起身稍动筋骨,周呈晔这才见到他袍子右侧几乎被血染红了。“殿下近来出战了几回?”
“今儿个是第三回,预计下一回要跟金兀尔合攻金塔里。”
“殿下慎防有诈。”
“放心吧,要不是现在的军力不足,本殿下就会一口气灭了他俩。”将近来的战事稍作解释后,他便让人备膳和药。“先吃了,待会你想问什么,由着你问。”
一顿饭,两人边谈边吃,待吃完时也问得差不多了,周呈晔对于现况掌握个七八分,也将燕奇临的心思摸得差不多。
“殿下要不要先去沐浴?”他有点受不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也是。”燕奇临点点头,又问:“你要不要擦一下澡?你背后的伤,口子收了,但还沾不得水,稍微擦过会较舒服。”
“也好。”他浑身黏腻得紧。
燕奇临差人备热水,不一会庞彻和江辽便抬了两大桶热水进房,顺便把浴桶也搬进来。
“……殿下这是?”
“本殿下就在这儿洗,这一桶是让你擦澡用的。”他把一小桶的水搬到他床边。“慢慢擦。”
周呈晔瞪着他大喇喇地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当着他的面沐浴。
他拧了布巾擦拭着上身,然光是听见那沐浴的水声就教他起心动念……
“背上的伤还疼着吗?”
一抬眼,就见他浑身赤裸地站在面前,他宽肩窄臀,厚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部,而下身……
“殿下,先穿上衣服吧,虽说房里有火盆,但还是冻得紧。”
“先替你擦身再说。”燕奇临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方巾,拧干了后便往他的颈他的肩擦拭,一路滑下他的胸膛,刷过他敏感的乳尖,教他不禁微颤了下,“怎,手劲大了些吗?”
“不是……殿下去穿衣服,剩下的我自个儿来。”
“得了,你身体上下哪里是本殿下没瞧过的?”燕奇临毫不客气地拉下他的裤头,就见他的下身早有了反应。“嗯……好现象,本殿下替你擦擦。”
“殿下!”他想阻止已不及,灼热被他一手握住,逼出他一声粗喘。
燕奇临轻舔过唇,真拿着方巾仔仔细细地擦,不管是前端还是热硬如石的玉囊,甚至是股间,都一再来回流连,最终握住他的灼热套弄着。
“殿下,放手……”
“喏,上回本殿下受伤时蒙你伺候,这回就轮到本殿下来伺候你……本殿下也不喜欢欠人。”他加快套弄,就见周呈晔的灼热前端逸出湿液,教他难遏浪潮般的情欲。
他带着粗茧的指在前端上来回摩挲着,另一只手则从玉囊下方加压着,瞬间,热液迸射,溅上他的胸膛。
“你……”周呈晔面上绯红,抢了方巾擦拭他的胸膛。“已经够了,殿下赶紧穿衣,要是染上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没发觉本殿下浑身热得紧?”燕奇临哑声喃着,大手还在套弄着。“瞧,你这儿还硬得很……你这人就是不懂适时发泄,憋着做什么?人生在世也不过就几十年,不及时行乐,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不是殿下,我……”周呈晔猛地喘了口气,只因燕奇临竟俯身含住他的分身,教他瞬间傻愣,怀疑这是梦中。
这个向来只懂得让人伺候的人,哪里懂得如何取悦人?
可是湿热的唇舌缠着他,含弄着教他快要发狂,快意在腹间快速堆叠着,酥麻直窜背脊。
“太大力了,殿下……”他扯着他还淌着水滴的发。
“哪儿大力?”
“咬到了……要说话就离远点……”他粗喘着气息,下腹紧绷得快要爆裂。
燕奇临砸着嘴。“你当本殿下干过这种活,哪里懂那些?”他肯这么做,是因为对象是他!
“你好歹也瞧莲官做过几十回。”
“你把本殿下比成莲官?”他一把揪住他青筋微现的灼热,痛得他轻喘着气。
“莲官的口技确实是一流。”他恶意回答,就盼他能止步,别拉着他一道沉沦。现在的他,理智薄如纸,禁不起任何考验。
燕奇临沉着脸瞪着他,起身压到他身上,早已昂首的巨大直抵着他的股间。
“殿下!”周呈晔瑟缩起来,感觉他使劲地往他体内钻,可没有像莲官那般先开拓,根本进不来,要是强行进入,非得见血不可。
燕奇临恼怒地低吼了声,让他侧着身合起双腿,烙铁般的巨大钻进他的腿间,磨过玉囊再朝灼热而去。
明明没有进入,但周呈晔却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攻城略地,在火热的摩挲之下,他仿佛尝到了莲官说过的愉悦,一种教人晕眩而忘我的愉悦。
而燕奇临粗喘的气息就在耳边,发上的水滴不住地滴落在他胸膛上,有如他的抚摸,直到快意席卷得他几乎失去意识,两人才同时迸射了热液。
他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他不觉得厌恶,但他却必须表现厌恶。
“殿下,弄到我的伤口了。”他哑声喃着。
一提到伤口,燕奇临立即清醒,从他身上退开。
“擦个澡……越擦越脏。”他摸着胸口上的热液,无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