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不剃发吗!我们就是死也不能剃发!”
“不能剃发……”
“……”
“不要喧哗!”方恒怒道,“吵什么!你们想不剃发就不剃发吗!闹事的都砍头!把你们手上的兵器都给本官交上来,不然本官就要不客气了!”
“准备兵器可以御敌,如果被你收上去,那就会为敌人所用!”史元喊道,? 拔颐遣换岚驯鹘桓悖 ?br /> “反了你们的!”孙獬大喝一声,不知何时冲到了堂前,“你们这些奴才,咬人的狗,个个该砍头!”
“这不就是通敌卖国导致东京沦陷的孙獬吗!打死他!”
“打死他!”
“……”
就是这个人让都城失陷!一见孙獬出现,国破家亡的悲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众人怒不可遏,提着兵器一哄而上,纷纷对着孙獬劈头盖脸砸去!
“来人!来人啊!”看孙獬被围住暴打,方恒慌张大喊起来,“别打了!你们快给我住手!来人!把那个带头闹事的刁民给我抓起来!其他人都打散!打散!”
☆、泉州之争(下)
看孙獬被围住暴打,方恒慌张大喊起来,“别打了!你们快给我住手!来人!把那个带头闹事的刁民给我抓起来!其他人都打散!打散!”
几十个年轻力壮的衙役奉命从一旁冲上前来,用手中的棍子把堂上众人往外赶。
群情激愤,方恒手下的几十个衙役哪里还控制得住场面!众人你一拳我一脚,把孙獬打得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然而没有解决眼下的问题,众人还是不肯走,便与驱赶他们的衙役对峙起来。
“大家不要太过冲动!”魏珂拦住过于暴躁的一些人,喊道,“我们不是暴民,莫要给人把柄!”
“真是一帮放肆的刁民!”方恒拍案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刁民意欲何为!谁带的头!啊?本官今日要亲自抓了你们带头的砍了!”
言罢,方恒亲自冲下堂去,抓住史元和魏珂的衣服不放,要把他们揪出来。
众人那里肯答应,纷纷去拉方恒的衣服,想把他从史元和魏珂身边拉开。
“刺啦——”“刺啦——”一阵拉拉扯扯中,方恒的衣服被众人扯得七零八碎,如同一张网挂在身上,布满了露|肉的大大小小洞。
“放肆……你们放……”方恒的话没说完,一把斧头架在了脖子上,连忙闭了嘴。
“方知州。”史元上前一步道,“我们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不想剃发,也不想改我们的衣冠!请你现在写信去和魏国那什么台吉说,剃发易服,我们是不会答应的!他要强行剃发易服,我们便决一死战!大不了就是一死,剃发绝不可能!”
“啊……别……别冲动!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发现自己完全占了下风,方恒心中不面恐惧,为了保命,只能和他们妥协道,“不剃发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先别冲动!造反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必鱼死网破呢?我们还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的啊?嗯?你们说呢?”
“商量?商量什么?”有人问道,“你不要帮着觉罗人来逼迫我们剃发易服的吗!”
“其实,不剃发也许也是可以的。”方恒道,“你们先别这样。当初我主张投降魏国,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性命,你们没有反对,说明你们也是想保命的吧?既然如此,你们今天又这样闹事,不想要命了吗?台吉的大军可是驻扎在城外的,你们杀我容易,能打得过台吉吗?
好了好了,你们的意思我已经知晓,我们大家都要为自己的利益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样对自己更有好处不是?你们这样闹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待我来帮你们。”
“你帮我们?呵呵……”史元冷笑一声,道,“你会帮我们?”
“我们同位一族同胞,又同是生长一城之人,我当然也是为了你们好!”方恒道,“你们暂且回去,待我修书一封给台吉,请求他允许你们大家免剃如何?何必把事情闹大呢是吗?你们也知道,觉罗人对于乱民,那可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不就是因为剃发的事情吗,你们也不想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吧不是?”
方恒给出的方法确实有很吸引力。如果继续为了剃发闹下去,以觉罗人残暴的性格,泉州恐怕就是下一个冈州;而只要方恒上书请求免剃,大家不但可以保住衣冠,也可以避免残酷的流血和伤亡。
史元内心有些动摇,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搭上一城百姓的性命,实在不是上策。方恒给的条件非常诱人,史元知道聚积的百姓们大多也都是动摇的,确实可以做个妥协,然而还是八分疑虑地问道:“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方恒坚定地看着史元道,“我方恒也是读书之人,四书五经孔孟之道谙熟于心,言而有信乃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我方恒要事言而无信,你们尽可以再来杀我!”
“好!”史元道,“好个孔孟之道!好个言而有信!那我们便相信你这一次!如果你胆敢欺骗我们,我们也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大家先散了吧。”史元回头对众人道,“既然方知州愿意为我们上书,这好歹也是一个不用剃发的希望,我们便相信方知州一次。”
见方恒妥协了,史元也让散了,众人心里有了和平解决问题的希望,都纷纷散了去。
人群散去,只有魏珂从后面跑上前来,扯扯还站在原地的史元的衣袖:“史兄,你真觉得事情有如此简单吗?”
“可是我们总希望它越简单越好吧。”史元拍了拍魏珂的肩膀,拉着他一起走出公堂,“你看看这么多百姓,大家都是有血有肉之人,他们都想安定下来。要不是因为剃发易服实在过分,谁会愿意拼了命要闹事?既然这个方知州给了我们可以平平安安,又不剃发的希望,我们就回去静待结果吧!”
“嗯……”魏珂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回头对史元道,“史兄,我还有点事,我们就先分头吧。”
“啊……好。”史元拍拍魏珂的手,“那你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
“嗯。”
“来人啊!快把衙门关上!”
只恐那群刁民反悔了回头再来,方恒命人将知州府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后院房中。
“岂有此理!一帮刁民!”换了身干净整齐的衣服大摇大摆地从房出来,穿得人模人样方恒的自信心又充满了全身,“本官堂堂正五品泉州知州,会怕你们这帮乱民!呸!还敢威胁于我,不知天高地厚!”
“咳咳……”一个趴在公堂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咳了几声,“方知州,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什么人啊你!怎么会在我的公堂之上!”早就把孙獬这人抛在脑后,方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来人!将此人扔了出去!”
“啊噗……”孙獬差点没喷出一口血,自己扶着地面坐了起来,“是我!是我孙獬啊方知州!”
一看到是孙獬,方恒如梦初醒,连忙喊道,“哦!孙侍郎!来人来人,还不快把孙侍郎扶起来!”
“真是……哎哟……真是一帮该死的乱民……哎哟!”孙獬被侍从扶着坐下,骂骂咧咧道,“轻点你的狗爪!没看爷我受伤了吗!哎哟!”
“孙侍郎啊,你看这眼下情况,如何是好啊?”方恒道,“我刚才为了把他们都弄走,就是一时骗了他们。万一他们还来,我们如何是好?”
“别急!怕这帮乱民做什么!”孙獬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台吉的兵马就在城外!你我怂什么!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台吉,就说泉州刁民不服律令,请他发兵来把这一城乱民通通剿灭!”
☆、将计就计
“别急!怕这帮乱民做什么!”孙獬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台吉的兵马就在城外!你我怂什么!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台吉,就说泉州刁民不服律令,请他发兵来把这一城乱民通通剿灭!”
方恒思索片刻,一拍大腿站起来:“好!来人!拿纸笔来!”
纸笔即刻已经摆好,方恒走到桌旁坐下,略微想了想,提笔写起来:泉州知州方恒,拜上大台吉殿下……
待一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方恒搁下笔,拿起信看了看,方才起身递给孙獬:“孙侍郎,你觉得这样如何?”
孙獬接过信,笑着点点头:“好办法。”
“哈哈。”方恒道,“明晚执火为号,台吉只要带兵杀入城中,又有我等内应,那群乱民就等着通通……嚓……”
“嗯。”孙獬抚摸着胡子,点点头,“明日要继续稳住他们,就说信已经送了,让他们静待台吉的许可即是。”
“写封信乃是机密,派何人去送此信稳妥呢……”方恒把信塞进信封里,亲自封了个严严实实,“来人啊,去把陈瑞叫来!”
第二日早晨,泉州知州府门外,又聚集了一大帮人。
“方恒出来!”
“方恒出来!”
“……”
门外的叫嚷声听起来比昨日还要猛烈了,孙恒无奈只得披了衣服,到大堂上去应付。
“方知州,你答应我们的上书请求免剃,可有回应啊?”史元一手提着一根竹竿,阴沉着脸,走上前轻蔑地问道。
“这回应哪有这么快,大家暂且静待。”方恒微笑道,“不过大家放心,本官帮你们说了很多好话,台吉一定不会为难于你们。”
“呵呵呵。”史元干笑几声,“方知州好演技啊,我们在城中傻傻等待,是要等今晚觉罗人进城来杀我们吗?”
莫非泄露了什么?方恒背后一凉,额头上冷汗涔涔,强做镇定道:“你这是什么话!本官是这种人吗!”
“方知州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史元指着方恒厉声道,“别以为我们是傻子!你信中内容我们都已知晓!陈瑞昨夜就已经被我等诛杀,今日就轮到你了!”
方恒还欲狡辩,众人一拥而上,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斧头,将他生生剁成了一滩血肉。
魏珂扯了扯史元的袖子:“史兄,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我们只能拼上性命了。”
“嗯!”史元从衣襟中取出一块布,在竹竿上挂起,举着竹竿使劲摇晃起来,“大家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高高的竹竿上,挂着一面鲜红的旗帜,旗帜上正楷写着一个大大的“宋”字!
“觉罗人包围了泉州,要强行剃发易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希望大家团结起来抵抗,一定会有一线生机的!”史元高声喊道,“我们在城中设好埋伏,与觉罗人决一死战!”
“好!”
“好!”
“……”
四面应者如云,竟没有一个临阵退缩之人。见众人都有如此志向,史元心中也有了领导大家对抗觉罗人的信心,又从怀中取出了几块令牌:“大家听我说,我们如果涣散无序,要对抗觉罗人是很难的,所以我想让大家分成五个组,选出四人分别带领四组人前往东西南北四面城门,诛杀城上守城的魏国官兵,并且守住四面城门,剩下一组人我会带领在城中随时准备应急以及其他行动。
我这里有令牌四块,刻着‘大宋中兴’四字,请选出的四人分别执掌,大家就听他们调遣守城!”
众人纷纷答应,积极踊跃地投身其中。队伍很快自动分好,四个有才干之人也被推举出来,火速赶往泉州四面城门。
史元亲自带着剩余的一组人,在城中搜寻魏国官兵,只要遇到,悉数杀尽。
直杀到黄昏,城中再没有魏国的官兵了。昏黄的日光慵懒地洒在青石地面上,史元带着人往北城门走去。
北城门,是好友魏珂驻守之处。一来看看城门情况如何,二来与魏珂商议下一步计划。
“史兄!”一见史元上了城楼,魏珂快步迎上前去,轻声道,“小弟擅作主张了一件事。”
“什么事?”料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史元并不惊讶地问道。
“我派人把方恒的信送出城了。”
“什么!”史元大吃一惊,一把拉住魏珂的手问,“你要干什么!”
“史兄你来看。”魏珂拉起史元的手,指了指城外密密麻麻的驻扎的帐篷道,“史兄你看见了吗?看这,围城的觉罗人恐怕没有超过两万!方恒的信约他们执火为号,他们就会杀入城中。他们才区区万人而已,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万义军!我是想我们今夜何不在城中放火引诱他们前来攻城,设好埋伏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片甲无归!”
“好!妙计!”魏珂激动的拉紧了魏珂的手,“贤弟,事不宜迟,你快做好作战准备,我这就派人通知其他东西南三门,今晚就在城中放火诱敌!”
当夜,泉州城内火光冲天。
一见城中火起,耶律也克命人迅速做好进城准备,并亲自带兵前往泉州北城门下。
由于约定好方恒会大开城门让自己带兵进入,耶律也克毫不怀疑地进了泉州外城门,准备冲进城去削土剁泥一般将城中杀个干净。
却发现内城门紧紧关闭!
“怎么回事!”只道泉州还是那个魏国控制下的泉州,城楼上还是自己的人,耶律也克大声吼道,“快把城门打开!”
城上的人手持兵器立在原地,毫不理会耶律也克。
见他们毫不理会自己的命令,耶律也克大怒道:“一个个木头!本台吉你们把城门打开听见没有!”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一声轰然响动,外城城门竟然被关闭了!
不好!中计了!耶律也克心道不妙,立刻回马,然而已经无路可走。
霎时间,城楼上乱箭齐发,耶律也克连忙挥刀抵挡,一面对身后士卒大声喊道:“要活命就冲进去!”
魏军已经被乱箭射倒了一片又一片,不能夺城就是死!于是都纷纷拼了命地往城墙上攀爬。
由于根本没想过会有攻城这一步,魏兵根本没有准备云梯,全靠双手各握着一把刀,一刀一刀扎进城墙往上攀爬。
城上的义军用石块往下猛砸,用长矛往魏军猛刺,根本没有一个魏军能活着爬上城墙。
推行政令第一步就阻碍重重,还遭人暗算损兵折将!耶律也克勃然大怒,跳下马亲自冲上前去,用匕首往城墙上攀登。
城墙的石块纷纷砸下,却砸不伤他,眼看耶律也克越来越近,义军们用长矛刀剑朝他身上猛刺,却根本刺不穿他身上穿的三重刀枪不入的盔甲!
刀枪不入!不知道还能如何对付,城上的人逐渐无措起来,只把刀枪乱刺,自己先乱了阵脚。
强中必有弱 ,凡事有死穴。魏珂早就看在眼里,对义军喊道:“刺脸!”
耶律也克心中咯噔一下,义军们纷纷用刀剑往他面门和脖颈处没有盔甲包裹的地方刺去。
不几时,一颗鲜血淋漓的头与一具沉重的无头尸体砰然坠地!
城下魏兵哀嚎起来,只听得有军中人痛哭大叫道:“这可是台吉啊!”
台吉阵亡了!魏军上下瞬间被沉重的绝望笼罩,哪里还有斗志!纷纷跪下向城上义军投降求饶。
尽管城下哀嚎痛哭,跪地求饶,魏珂并不接受投降,命人一通乱箭,将城下所有魏军悉数歼灭。
人并非无情,只是情不可滥用。不得已处,必须无情。
至此,耶律也克与他的一万魏兵,竟在泉州百姓自发组织的抵抗中全军覆没。
大都,皇宫
彻底灭宋回京,大都的宫殿已经基本建造完成。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中,一座座大殿高耸入云。宫墙都被漆成鲜艳的红色,屋顶盖着五光十色的琉璃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之间,一座雄伟的正殿拔地而起,气势恢宏。
“坦混!”殿内,耶律天泽一把砸下手中的奏报,一拍桌子从龙椅上站起来大骂道,“该死!”
耶律天泽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如此暴怒却是前所未有。四下无人敢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只有耶律天泽的弟弟七王耶律天极左顾右盼了片刻,上前一步问道:“皇上,什么人让您如此生气!我知道是谁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耶律也克死了。”耶律天泽的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似乎在压抑痛苦,又似乎在压抑愤怒,片刻又大喊道,“耶律也克死了!”
“啊?”群臣吃了一惊,耶律天泽的独子,台吉耶律也克,竟然——死了!
“是什么人!”十王耶律天乎大吼一声,“什么人害死了台吉!”